第1回
南宋著名抗金女将梁红玉,安徽池州人。其父梁天浩曾为北宋徽宗时期抗金名将宗泽元帅的副将。后为镇守青州的宣卫使,掌管着八千兵马。她自幼随父习得一身好武艺,马上一柄五凤鸳鸯刀使得出神入化。又熟读兵书,深得其父喜爱。十五岁那年,金兵大举南侵,北宋山东黄河守将刘豫降了金,被封为齐王。引领金国大太子粘罕率二十万大军渡过黄河,劝梁天浩投降遭拒后将青州城团团围住。
经数十天的苦战,守城军士死伤大半,粮草也早已殆尽,而一直不见大宋援军的到来。终一日,青州城破,梁夫人不愿拖累夫君和儿女,在府邸悬梁自缢身亡。梁天浩身背五岁儿子珏青和红玉带领百余名的亲兵家将,浴血拼杀,终于突出了重围。直奔汴京而去。
途经嵩山少林寺时,梁天浩自知,此次进京,他丧失城池、损兵折将之罪是凶多吉少,逐遣散了还剩下的十余名亲兵家人,把儿子珏青托付给了好友—少林寺方丈智圆法师。便自己和女儿红玉前往京师领罪。
他们还没到达汴京,就见途中有许多逃难的百姓,扶老携幼举家南迁。得知汴京城已于数日前被金国四太子兀术率军攻破,徽钦二帝被掳。大宋已迁往建邺为新都城,改称南宋。梁天浩父女只好取道前往建邺,行有月之余才到。
这时,南宋已由康王赵构继位,为宋高宗。
梁天浩一到建邺,就去兵部述职。没想到,父女当即被大理寺逮拿入狱。罪名是丢城失地、损兵折将、临阵脱逃,以致造成汴京失陷。宋高宗原意是想将梁天浩父女问斩,以警示他人。后来,一些朝中钦宗徽宗时代的旧臣们纷纷上书,说梁天浩固守青州城,是在外无援军,内无粮草的情况下,城破才突围的,且并未顺从刘豫降金,足见其忠勇,如若将其斩首,反会使得今后将士们心冷,怕不利于大宋。
宋高宗刚得到皇位,地位尚未稳定,想想也有道理。就改旨将梁天浩充军发配岭南,女儿梁红玉官卖勾栏院。
后梁天浩在发配岭南途中,因忧郁悲愤患疾身亡。梁红玉则被卖入了建邺城中最大的怡香院为妓。
在怡香院里,她已到了少女开苞时节,却断然不肯为老鸨接客,仗着一身好武艺,和龟奴屡次撕打,不知挨了老鸨多少次的毒打,经常是遍体鳞伤。有一次,一个健壮的嫖客要对她用强,硬是被他打得抱头鼠窜,害得怡香院赔了嫖客一大笔钱财。自打那时起,老鸨也不愿再让她因接客惹祸赔钱,就仅供她粗衣糙食,使她去干许多原应由男役干的杂事,她也乐得其所。
八年过去了,她早过了笈聘年龄。虽生有一副标致的样貌和苗条身材,但她性情刚烈、精于拳脚的声名,几乎没人敢为其赎身。
这一天,怡香院里突然来了两位客人,一个是徽州宣卫使刘琦,一个是润州宣卫使韩世忠。这韩世忠,乃陕西延安府人士,生得魁梧健壮,相貌堂堂。曾在抗金名将宗泽元帅部下为将。他屡次上书朝廷,请命让他率兵北渡长江,扫除鞑虏,迎回徽钦二帝。均被枢密院给驳回,又逢原配夫人朱氏患疾刚刚过世,心内十分的痛苦和烦恼。他与刘琦是同科的武举,两人相交甚密。此次又一同来京述职,刘琦就约韩世宗到这怡香院来喝花酒,以解他心中的烦愁。
他们一进院门,老鸨便认出了刘琦,立刻迎了上来。“刘将军,可有些日子没来小院了,别来无恙啊!这位是?……”
“噢,这是我的挚友韩世忠韩将军,你快去把梅香姑娘给我叫来,带上器乐,烫上一壶好酒,备上几个好菜,我们要在后花园内怡心亭内饮酒听歌。另再给这位相公挑选一个好姑娘来。银子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韩世忠一听,赶忙止住老鸨说“你就按刘将军的话去做,但断然不可为我找什么姑娘。”刘琦知韩世忠的脾性,也不勉强,挥了挥手,老鸨去了。
怡心亭里,笙歌缭绕,刘琦和韩世忠把盏饮酒。韩世忠突然望见花园角侧的柴房门前,有一粗衣女子,面目姣好,持一石担正在那里练功。这石担看上去少说有百十斤重,但在那女子手中竟然视若无物。他忙向梅香打问“那女子是怡香院中何人,竟然有此般的气力?”
“哦,那女子叫梁红玉,有些武艺和气力。据说她是一罪臣之女,被官卖到院中来的,因执意不肯接客,屡与人厮打。故被妈妈多次责打,依然如故。妈妈怕她给怡香院惹事,就罚在后院柴房中担水劈柴,做些杂事,已经有好多年了。
“梅香,烦你去请妈妈,把那个女子给我叫来作陪,我有话要问。”韩世忠继续望着那个女子出神说道。
一会儿,梁红玉被老鸨带了过来。她用眼睛扫视了韩世忠和刘琦两人一眼,就已断定二人定是朝廷的武官。
老鸨离去后,韩世忠问梁红玉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是何处人士?如何练得这把气力?”
“奴婢叫梁红玉,乃池州人,自幼就随父习武。”梁红玉不卑不亢地回答韩世忠道。
韩世忠刚才听梅香说红玉是罪臣之女,姓梁,又是池州人士。不禁试探着问道“原青州宣卫使梁天浩也是你们池州人士,姑娘可否认识?”
“那梁天浩正是奴婢之父。”
“哎呀!原来是贤妹,我叫韩世忠,过去曾在梁将军麾下为将。愚兄这方冒昧了,万望贤妹赎罪!”韩世忠慌忙站起来就是一辑,刘琦也跟着立起身来。
“万万不可,奴婢乃一布衣贱身女子,何敢劳韩将军行此大礼。”梁红玉见状,慌忙避开。
韩世忠和刘琦急忙让座。在言语中,得知梁红玉熟读兵法,武艺出众。愈加的爱慕。表示出了想为红玉赎身。
梁红玉一听,喜出望外,赶忙站起身来,盈盈一福道“奴婢久闻韩将军的抗金大名,十分钦佩。如蒙将军不弃,为奴婢赎身,奴婢愿终身侍奉在将军身旁,听从驱使。随将军战场杀虏灭寇,一报国恨,二报家仇。”
韩世忠大喜道“贤妹真乃巾帼英豪啊,豪气尤胜七尺男儿。可敬可佩。”
刘琦见他二人如此投机,韩世忠又是新丧。便主动保媒,成其二人好事。他叫来老鸨,谈妥赎金。韩世忠交了银钱,取回红玉的身契,便告辞了刘琦,和梁红玉一同回润州去了。
回到润州后,他让自己的儿子韩彦直和韩彦承前来见过梁红玉。父子三人带梁红玉到润州大营观看众军的演练。
校场上,士卒们刀枪盾戟,操练有序。士气高涨,喊声震天。梁红玉心中暗暗佩服韩世忠领军有方。不足之处的就是阵法凌乱。她即将几门常用的阵法,教于韩世忠,布置下去后,军中果然变得井井有条,相互策应有度。令韩世忠父子十分敬佩。
大约半年,韩世忠亡妻哀日已过,请人做法事超度后,他正式迎娶了梁红玉。因红玉出身青楼,不能立为正室,只能做个侧室。红玉也不计较这个名分。韩世忠也不愿再娶。夫妻俩感情十分和顺。她和韩氏兄弟相处也甚睦。
梁红玉无军职,韩世忠就给了她个都总管的名义,让她可以随意出入军中,出谋划策,协助整治军务。因她平日里待人谦和,体恤士卒,深受润州的将士们爱戴。
一年后,金兵又大举进犯宋境。朝廷迁到了临安(杭州)。朝内主战派抬头,宋高宗逐封岳飞、韩世忠、刘琦和张俊为大宋中路、北路、南路和京师拱卫四路招讨大元帅。抵御来犯的金兵。将扬州府、常州府、泰州府和滁州府的军马统交韩世忠节制。梁红玉仍以都总管的名义协助军务。几战下来,他们连破金兵数阵。梁红玉还策马上阵,亲手刀劈了几名金军的牙将。
这一日,梁红玉正与亲随女兵在营内巡视。突闻得大营内一片喧闹,过去一看,只见两个身材健壮,面貌凶恶之徒,正执鞭抽狠命打一名士卒。旁边有人告诉红玉说,由于刚才那个士卒不慎挡了刚从京城到润州来的安抚使杜宣马匹,使马受惊,差点把他给撂下马来。杜宣大怒,命自己的亲随正狠狠地鞭打那个肇事的士卒。
梁红玉不知道这个安抚使是军中的何等官职,但在这抗金作战的紧要关头,仅为了自己的威严就如此殴打一名军士,定会使士气大大受损。
“你们给我住手!”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抓住两个恶奴的手腕。顺手夺过了鞭子。
“哪里来的野女人?胆敢妨碍本官执法,来人,给我连她一起打!”在一旁骑在马上的安抚使杜宣大怒喝道。
他身后的另两名恶奴立刻手执皮鞭,冲了过来,照梁红玉的头上打下来。梁红玉原想制止住了这场殴打,问明缘由再做处置,不想杜宣竟然对自己也动起手来。不禁怒从心起。她不再顾忌这个杜宣是何等人,侧腰闪过左右鞭锋,几下拳脚就把几个恶奴打得躺倒在地,呻吟不止。她又一把扯住杜宣衣襟,把他从马上拉了下来,举拳就要打。
“不可造次,夫人赶快住手!”只见韩世忠和几个副将赶了过来,对杜宣一躬道“哎呀,不知杜大人驾到,小妾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杜大人海涵。”
“还不快给杜大人赔罪?”韩世忠又对梁红玉说到。
见夫君对杜宣如此谦恭,梁红玉只得说道“方才小妇多有得罪,请杜大人见谅。”
杜宣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见周围士兵都怒目看着自己,赶紧装笑说“贤伉俪言重了。”逐随韩世忠同入中军大帐。梁红玉因无军职,自然不便随去。
这杜宣乃是当今朝廷主和派首领丞相秦桧的亲信,因岳家军和韩家军连日报捷,大破金兵。秦桧暗中勾结金国,唯恐岳、韩势力在朝廷坐大。就派他来韩世忠的军营,名为抚慰三军,实为监视韩的行动,以阻碍韩家军进一步取得军事胜利。
他原乃秦桧相府中的一个账房先生,因善于投机钻营,深得秦桧的宠爱。为了提拔他,秦桧通过吏部把他先安排在大理寺做了几年的书办。后又把他安插到兵部里当了一名员外郎。他的这些官职原本都是幕僚闲职,但因和秦桧的关系,各部主官都对其极力奉承巴结,养成了他一副跋扈的做派。这次,他被派到润州北路大营来,本想给韩世忠一个下马威,没成想,一进军营就让梁红玉给弄了个灰头土脸。他随带的四个恶奴亲兵—杜龙、杜虎、杜豹、杜彪也被梁红玉一顿拳脚,教训了一顿,他如何能出得了这口心中恶气。
韩世忠回到寝帐后,忧心忡忡。他担心梁红玉今天的举止已经惹恼了杜宣,如他暗中向秦桧告自己一个纵妻行凶,欺辱安抚使的罪名,捅到了高宗那里,只怕是凶多吉少。他向杜宣赔罪致歉,杜宣只是不容,口口声声称自己乃宋王派来的钦差,竟然被没有军职的罪臣之女梁红玉侮谩。一定要到秦相爷处辩个是非。韩彦直兄弟则不以为然,说杜宣仗势欺人,鞭打士卒,扰乱了军心,应向朝廷告他一个乱军之罪。
韩世忠叹了口气说道“尔等哪里知晓,如今朝内各部主官均为秦桧的亲信。你的奏折尚为送达宋王手中,恐怕就泥牛入海再无音信了。而他们在朝上,则可相互呼应,定你个虚妄之罪。丢掉这招讨元帅之职,我倒是不惧,只怕是皇上下了旨,定你个欺君之罪,弄个满门抄斩,岂不连累了韩家的满门老小。”
“夫君,祸是我惹的,就由我一人去承担,明日你升帐,定我个辱谩安抚使的罪名,将我推出辕门斩首示众或当众责打几十军棍,必能平息杜宣这贼子的怒气。”梁红玉凛然地说。
“此事谈何容易,那杜宣分明是秦桧老贼派来监视于我的。如今有了这把柄,即便是杀了你,他又如何肯善罢甘休。”韩世忠这关西大汉也一时没了主意。
“夫君,这样吧,我陪你今夜就去杜宣的营帐中,亲自给他赔罪。当他的面由你再用家法狠狠责打妾身。或许能让他消了气。如不行,则明日视情而定,总比这样坐以待毙强。”
韩世忠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了杜宣营帐,只见杜宣正伏案埋头疾书。见韩世忠夫妇进来,感到有些意外。
“杜大人,本帅特带夫人梁红玉前来请罪。当你面对她予以家法责打,无论打多少,都听凭杜大人定夺,还请杜大人能宽恕她今天的过失。”
说完,韩世忠厉声对梁红玉喝道“贱人,还不褪衣受责!更待何时?”
当着杜宣的面,梁红玉尽管感到有些羞怯,但她还是顺从地解开了自己的裤带,将绣裤脱下半截来,用手提着,露出一副娇嫩丰腴的臀股,弯腰等待着韩世忠的的责罚。
韩世忠从腰间抽出一支三尺长的竹杖来。用力朝梁红玉的屁股上一路打去。
竹杖打在她屁股上发出清脆的一连串“噼啪”声响,梁红玉喉咙里传出低沉的呻吟声。
“行啦!韩元帅,你们夫妇不用在我面前故作此态,还是待到明日中军升帐,再打不迟。”杜宣冷冷地说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主张,准备先让梁红玉在众军将面前领受处罚,让她尽失颜面,然后再禀告秦丞相面圣,杀了韩世忠一家,以解心头之恨。
韩世忠无奈,只好怅然和梁红玉告辞回帐去了。
正在杜宣自鸣得意之际。突然,从他的帐后闪出了一个黑影来。短衣短靠,全身夜行打扮,脸上蒙着黑布,只留一双闪亮的眼睛在外。他刚要叫喊护卫,一把冰冷冷,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好汉饶命!”杜宣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求饶。
“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加害韩夫人,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杀了你全家,把你的心挖出来祭奠她。”蒙面人说罢,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在自己帐内,外有亲兵护卫,防卫森严。而刺客竟然能轻易地潜入,又从容地离去,杜宣自然不敢对外声张。
次日,韩世忠在中军大帐升座后,杜宣坐在他的一旁,下面两边排列着众副将和参将。
“中军,立刻将梁红玉给我带上帐来!”韩世忠一拍虎头公案大声喝道。
须臾,几个韩世忠的亲兵把梁红玉给押了上来。
“梁红玉,你昨日当众辱谩安抚使杜大人,可知罪吗?”
为了渡过今日这一关,韩世忠夫妻早已商量过,他劝梁红玉忍辱负重,无论如何都要顺从,好消了杜宣的心中怒气。
“民妇知罪,听凭元帅处罚。”
“念你不晓军规,又是初犯,死罪免了,但活罪难逃。众军士,把梁红玉给我拉下去,重打四十军棍!”韩世忠下令。
这时,两列中有参将出来道“元帅,万万不可,这梁红玉并无军职,如何可以以军纪处置?此乃元帅之家事,还是由元帅自家处置为好,否则,岂不是让众军耻笑。”许多将官随声附和。
杜宣见这么多将校都为梁红玉求情,不禁怒上心头。忘了蒙面人对他的警告,插话道“梁红玉既已在军中,当予众军士例同。不判她斩首已是格外开恩。我看这四十军棍是太轻了,作为监军,为整肃军纪,我决定重打她八十军棍。韩元帅,你的意下如何啊?”说完,冷笑着看着韩世忠。
韩世忠无奈,苦笑了一下说道“那就按杜大人之命执行吧,众将不得再多言,否则,一样惩处。”
几个掌刑军士上前来正要拖梁红玉。
“且慢,韩元帅,这满营文武都是你的部属,谁能保证这行刑中,他们不会徇私舞弊。我看这行刑的差事就让我们兄弟来担当吧,保证能做到秉公执法。” 突然,站在杜宣背后的杜龙、杜虎等四个彪形体魄的亲兵发了话。
“我看如此甚好。”杜宣捻须接过话说。
原来韩彦直曾暗中嘱咐掌刑官不要对梁红玉去衣,佯作狠打,敷衍一下杜宣了事。现在突然闯出杜龙几个亲随要亲自行刑。韩世忠暗暗吃了一惊,见梁红玉给他施了一个眼色,沉思了一下,说道“好吧,那就让杜大人的亲兵亲自来执刑好了。”
因梁红玉是为了救助润州军士得罪了杜宣,要受军刑,营中的将官们本就不服。见杜宣亲兵要亲自辱打夫人,个个眼里象要冒出火来,恨不得当场宰了杜龙这几个为虎作伥之徒。但元帅已经发了话,谁还敢再多言。
杜龙、杜虎几个上来,狞笑着看了梁红玉一眼,过来拧住了她的双臂,把她按倒在帐前地上。梁红玉此时早已横下心来,听由他们的摆布。杜虎按住她肩胛和双臂,杜豹跪压住她双腿,杜彪蹲下身来,将梁红玉的紫色战裙向上撩起,葱绿色的湘丝绣裤扒到了臀下。低声地对梁红玉说“韩夫人,实在对不住,你这白嫩嫩的屁股今天怕是要改改颜色了。”梁红玉羞愤交加。
杜龙朝手心上吐了口唾沫,抡起了黑红色的扁平军棍,狠狠地朝梁红玉光裸的屁股上打了下去。
为了报复昨日梁红玉当众将他们兄弟几个打得丢盔卸甲,鼻青眼肿。杜龙今日是格外地使力。军棍带着呼啸的风声,一下一下地打在梁红玉洁白丰腴的屁股上,顿时泛起了条条的红痕。
梁红玉虽为练武之人,在怡香院也没少挨过老鸨和龟公的毒打,有抗痛之能。但这如同火烧蛇噬般的剧烈疼痛,仍让她眼冒金星,头上丝丝地出冷汗。她银牙咬住下唇,杏目紧闭,隐忍着,尽量不想发出呻吟的声音让杜宣等笑话。整个中军的大帐内,鸦雀无声,只有军棍落下时发出响亮的“噼啪!”之声。
杜彪立在一旁得意地报着数。“一、二、三…… 十、十一……”
打到了四十多军棍时,梁红玉痛得再也隐忍不住了,从已经咬破了的唇齿间吐出嘶声的惨叫。
她那原本白嫩光润的屁股已经是皮破血流,呈青紫色状。
杜龙也已经是累的浑身大汗淋漓,两手腕酸软。他看了一眼杜宣,见他暗示自己还要继续用力。则活动活动臂膀,稍加歇息后加力重打。
韩世忠坐在帅案之上,见爱妻遭此苦刑,心如刀绞。可又无法阻拦。杜宣则得意地摇头晃脑,暗自高兴。
韩彦直站出来求情说道“元帅听禀,这梁红玉已受到军纪的惩处,但念她还要教军士们阵法的演练,继续打下去恐短期难以治愈。可否将余下的军棍寄下,如再犯军规,一并给予处罚?”BANNED将领也随声附和求情。
韩世忠刚要说话,杜宣则抢先说道“这军中本无戏言,八十军棍才刚过半,如何就能宽宥?吾素闻韩元帅历来治军甚严,该不会对自己的夫人就格外怜惜开恩吧?况且韩元帅刚才有言在先,任何人不得劝阻,难道韩小将军想让韩元帅单为尔庶母格外恩宽吗?那岂不坏了韩元帅的名声。还不赶紧退下!”
杜宣心中得意啊,他心想“我正是奉了秦丞相之命,前来润州遏制住韩世忠的抗金锋芒。据说这梁红玉的马上功夫十分了得,又精通各种的阵法。今日我打了她,既解了我心头的怨气,又如同断了韩世忠的一条臂膀,使她短期不能复元。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案下的杜龙,此时已脱去了上衣,露出一身强壮的腱子肉和满胸黑毛,他是打几棍,歇口气,每下都使足了气力,打得梁红玉血肉飞溅。昏厥数次,都被用冷水泼醒了后再打。
当听到杜彪报出最后“八十!”的数后,梁红玉感到两眼一黑,又昏了过去。这时,她已经被打得是皮开肉绽,下体无一块好肉。身下血迹一片。
韩世忠望着受刑后趴在地上昏迷的爱妻,含泪挥了挥手,几个梁红玉的女亲兵上来,小心翼翼地把她抬到一个软榻之上,送回寝帐医治。杜宣则和自己几个亲随们说说笑笑,扬长而去。
苏醒过来的梁红玉,疼痛得哀号呻吟。下半截身子几乎无法动弹。医官为她剪去臀上破皮、烂肉,敷上治疗棒疮的药膏。可仍无法止痛。军营中,除让韩世忠父子前来探望过她外,她谢绝了所有将士的来访问候。
这天夜里,梁红玉趴卧在床,疼的辗转不能入睡。几名守护亲兵都已伏案而眠。突然,一阵冷风吹进帐内,把案上的红烛给熄灭了。梁红玉赶紧招呼亲兵点燃,却发现案头有一黄色纸包和一封未署名的书信。信中说纸包内是少林寺秘制的伤药“生肌止痛散”。敷上后数日即可愈合结痂。
梁红玉乃豁达之人,心想,这药绝不可能是杜宣贼子派人用来陷害自己的。况且,这军棍责后疼痛也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就叫女亲兵替自己将臀上医官用的金创药洗去,敷上“生肌止痛散”。果然,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臀处沁入全身。屁股上的创痛顿时减弱了许多。她不禁大喜过望。
也就在当夜,杜宣及随扈营帐内,又出现了那蒙面的黑衣人,他先潜入到杜龙等帐内,点穴制住了正在喝酒庆贺的四人,指着他们狠狠地骂道“狗贼子,尔等居然敢如此残害韩夫人,实属可恶。今日我先给尔等留个记号,让你们这些狗奴才长长记性。”说着,挥刀斩掉了四人的左腕。
他再进入杜宣寝帐,大声喝道“好你个杜宣狗贼,竟敢把我先前的警告视若无物,留尔耳朵何用?今日小惩,他日刀下必不容情。”说完,只见他手上的钢刀寒光一闪,立时削去了杜宣的一双耳朵。然后从容离去。
杜宣营帐内的哭嚎声惊动了宋军大营。见到满头满脸血污的杜宣和被砍断了左手腕的几个亲兵,韩世忠不禁感到十分惊讶。忙问缘由。
杜宣哭着骂道“定是你营内有人不满今日我对梁红玉的责罚,故下此狠手。”他要韩世忠严查,缉拿真凶。否则就向朝廷奏告他一个纵恶行凶,残害钦差之罪。”
韩世忠立即下令中军,安排刑务官对全军将士一一排查。
闻得杜宣等几个恶人遭了报应,润州全军上下将士,无不抚掌叫好。刑务官敷衍行事,自然也没查出什么结果。
四五天后,梁红玉屁股上的棒伤真的逐渐愈合结痂。虽然行动还十分不便,但在亲兵的搀架之下,可以勉强下床了。她心想,今后如果自己能见到这位赠药的高人,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他。
就在这时,探子来报,金国大太子粘罕,率十万铁骑来犯润州。高挑着两幅大幛,上书“踏破润州活捉韩世忠,血洗镇江杀光大宋兵”。先锋已距京口渡不到三百余里。韩世忠得知后,一边紧急升帐点兵,一边派人前往扬、常、滁、泰四州,檄令调军马火速驰援润州。
杜宣身为安抚使,战战兢兢地也被中军叫到大帐,他哭丧着脸对韩世忠说道“卑职乃一书生文吏,从未参与过杀伐征战。紧要时,还要仰仗韩元帅多加护卫才是。”
众将官见这没耳朵的狗官与前几日竟然判若两人,纷纷嗤鼻不屑。有将官戏弄地说“杜大人乃朝廷派来的钦差,理应到前线去督战,何需他人保护?就是战死了,那也是报效朝廷,流芳千古的事啊。”只把个杜宣吓得面无人色。
宋军与金国大军很快对上了阵。打得非常激烈,双方都有死伤。因无梁红玉临阵指挥,宋军阵势显得很混乱,常常首尾不能相顾。三四天下来,宋军有些沮丧,对杜宣更加痛恨。而杜宣则托病躲在营帐之中,让手下的军卒将战场变化及时告诉自己。再也不肯到帅帐去。生怕那些将领们硬把他拉上战场。
梁红玉因臀上刑伤无法坐立,每日让亲兵搀架着她,观察战场上的变化。她命人在润州金山可以俯览战场的最高处设一巨鼓。披上大红披风,用红色彩带把头发扎起来。让人将自己的布阵方要通知给韩世忠父子,决定亲自擂鼓来指挥阵法的变化。亲兵们一听,都急了,忙劝阻她说“夫人,你刑伤未愈,连站立都极困难,如何能击鼓指挥阵仗呢?不如让奴婢们代你击鼓,你在一旁指点就是了。”
“你们哪里知道,这鼓点变化须随战场变化而变换,配合旗手指点阵中诸般的调动,不能有半点差池,方能发挥出阵法的最大威力。因情况瞬息变化,稍有差错就可能误了军中将士的性命。我虽刑伤未愈,但关乎润州十数万百姓和将士的生命,我就是一死,又有何哉?何在乎刑伤矣!”梁红玉说道。
见梁红玉如此的坦然,几个亲随女兵都十分感动。
再说那杜宣得报,北门宋军吃紧,援军又未能赶到,润州有可能守不住。顿时慌了手脚,他收拾好来润州收集的诸多不义财帛,带了自己四个亲兵骑马逃出城去。有人报给了韩世忠元帅,他深叹了一口气“嗨,如此卑劣小人,就随他去吧。
杜宣等人策马奔出润州才五里之遥,突然发现路当中站立着那持刀的蒙面人,顿时大惊失色。他命杜龙等持刀上前抵挡,自己想乘机溜走。可还没等杜龙等骑马冲到蒙面人身前,就见蒙面人如同大鹏展翅,腾空跃起,一阵刀花,杜龙四个恶奴早已血溅当场,毙命而亡。他又回手一支梅花镖,打在杜宣正在奔跑的马褪上,把杜宣颠下马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杜宣此时吓得魂飞天外,披散摔乱的头发,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捧着手上一大包东西说“壮士饶命,小人愿把这些珠宝、金帛尽数都送与壮士。只求能留小人一条性命。小人可是上有八十老母在堂,下有嗷嗷幼儿待哺啊。”
“哼,你身为钦差,竟敢临阵脱逃,按宋律该当何罪?”
“小人离开润州,实不得以,乃是受秦丞相之命回朝述职。并非临阵脱逃。”
“回朝述职?是回朝害人吧!那天你打了韩夫人后,当夜又派信使给秦桧狗贼送信,密谋如何陷害韩世忠元帅夫妇,阻碍他们抗金。信使一出城,就被我杀了,有书信在此,你还想抵赖吗?”说完将那封信扔在了杜宣面前。
杜宣见证据都落到人家手上,面色如土,马上改口“这那都是那秦桧老贼所逼,小人也是无奈之举。求壮士明辨。”
“好,那你就把如何与秦桧阴谋陷害韩世忠夫妇的事及你临阵脱逃之事都一一写出,并签字画押。尚许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蒙面人口气和缓了些。
杜宣马上取出纸笔,将自己如何受秦桧指使,又如何设计毒打梁红玉及畏惧金兵势大,自己仓皇出逃都写得明明白白,签上大名,并按上了手印。”
蒙面人将杜宣的自供和前封书信一起揣入怀中,狠狠骂道“象你这般反复无常的龌龊贼子,留在世上,终是祸害,我今日就替天行道。成全了你!”说完,手起一刀结果了杜宣的性命。然后砍下头来,撕下杜宣官袍下襟包起。骑上杜龙的快马,向润州城方向疾驰而去。
再说战场上,韩彦直、韩彦承兄弟等将领率领宋军杀得是血染征袍,仍难敌挡金兵的攻势。有些军士已经开始向后退却。韩世忠急得是抚掌长叹。心想“天亡我也!要不是夫人受刑伤重,如有她在,今日定然不会是如此光景。”
突然,在北门箭楼屋顶之上,出现了一个蒙面人,他以洪钟般响亮的声音说道“安抚使杜宣,临阵脱逃,现已然伏法,谁敢退却,同样下场!”说完,将那布包抛下城楼。士兵们一见,果然是没耳朵的杜宣头颅。不禁人心一怵,又杀了回去。
金山高台上,梁红玉目睹了一切,她一下子甩开搀扶她的女亲兵,站到鼓前,举起了鼓槌“咚!咚!咚!”地敲击起来,响声声震数里。
韩世忠接到了夫人的布阵方要后,立刻布置下去,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鼓声。忘着金山高台道“夫人真乃巾帼也!”
宋军军士们闻听到鼓声,但见金山高台上犹如一抹红云,元帅
第2回
夫人梁红玉正在击鼓调动引发阵势。她旁边的掌旗官,按鼓点舞动着大旗。军心立时大震,按夫人平日教授的阵法以五行八卦重新结成阵势。战场形势立刻改变了宋军的颓势。
陷入宋军阵中的金兵,只见漫天的烟尘,却见不到一个宋兵,不时被不知何处飞来的一刀一枪,了却了性命。不一会儿,阵内金兵尽皆被杀。
粘罕接着又派出了几队人马,杀进宋阵,只见进了阵,就不见再出来。不禁有些慌了,他不懂什么排兵布阵,只觉得这里透着古怪。
他命金国大军分数路实施攻击,只见宋军阵上,移转腾挪,发出无数变化,宋军士气高涨,而金兵原本骁勇无敌铁骑就像陷入了泥潭,只有挨打的功夫。再无还手之力。
粘罕赶紧鸣金收兵,就在此时,扬州、泰州大军从右翼,常州、滁州大军从左翼掩杀了过来。金兵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慌不择路。
金山高台之上,梁红玉全神注视着双方的战势,击鼓指挥。早已忘记了自己臀上的刑伤,原已结痂的伤口迸裂开来,血把绣裤都浸透了。几个女亲兵不敢惊动夫人,个个泪流满面。
最后,仅带了数十名军将的粘罕,乘船逃过长江,所率十万大军尽陷于宋阵。
见宋军大获全胜,梁红玉这才放下了鼓槌。突感到臀上阵阵揪心裂肺般剧痛,加之心力交瘁,一时昏了过去。
帐中,梁红玉趴卧在床,悠悠醒来。听闻帐外锣鼓喧天,知是宋军在庆贺大捷。这时,亲兵来报,说帐外有一年轻僧人求见。梁红玉此时也正想着请僧人来念经,超度润州战死的宋军亡灵,赶忙命人接入。
只见那年轻僧人进账,上得前来,速行几步,“噗通!”一下跪倒在梁红玉床前,悲声道“贤姐在上,愚弟珏青叩见。”
“什么,你是我那苦命的珏青贤弟?”梁红玉一惊,爬起身来,抱住了梁珏青仔细地端详。“啊,果然是我那苦命的嫡亲弟弟。”不禁痛哭失声。
她让众亲兵尽皆退出,问其缘由。珏青禀告了实情“我随智圆法师学艺十载,后看破了红尘,出家在少林寺为僧。法名智善。姐夫当上了北路招讨大元帅之职后,师傅命我暂时离寺,到润州来,暗中保护姐姐和姐夫。我即乔装成军士,混迹在润州大营之中。营中所发生的断腕、割耳、送药及诛杀杜宣等,均我所为。杜宣等打了姐姐后,我本想杀了这几个狗贼,奈何他们要死在大营之中,姐夫难逃干系。故只斩去他们的手耳。不想杜宣畏死,在宋军作战关键时刻逃出润州,被我杀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两个文牍来。“这一件是杜宣给秦桧的亲笔书信,准备设计陷害你们一家。被我中途截获。另一件是杜宣如何勾结秦桧,力图阻滞姐夫抗金和临阵脱逃的供词,上有他亲笔画押。姐姐此次击鼓抗金,定广为人传诵,立此大功,朝廷也必有封赏。但如果朝廷要追问起杜宣之事,你们尽可将此物证呈给皇上,告知杀他者乃江湖侠士,定保无虞。”
他又将一个沉重的包袱递给梁红玉说“姐姐,姐夫他为人清廉,平日从不克扣军饷,两袖清风。这些财宝都乃杜宣那贼子得来的不义之财。我看,如今大宋皇帝昏庸,宠信奸佞,气数将尽。姐姐和姐夫他日若归隐桑田,此财宝可用于晚年生计。我在润州的事情已了,今日特来向姐姐告辞。”
梁红玉刚见到失散多年的弟弟,哪肯再撒手。她哭着挽留珏青,逼他还俗。梁珏青知道,再拖下去自己定难脱身。不得已出手点了梁红玉的昏穴,留下一些治伤灵药,闪身离去。
后来,朝廷加封梁红玉为北路军正先锋、二品诰命夫人。也追问了杜宣之事。韩世忠逐将两封文牍,交给了高宗。因高宗宠信秦桧,只是对他训斥几句,令他闭门思过数日。查抄了杜宣府邸,将其亲属发配至蛮荒之地。也就不了了之了。
岳飞朱仙镇大捷,大败金兀术二十万大军。正准备驱兵直捣黄龙。突然被朝廷以十二道金牌召回了临安。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父子和张宪杀害在风波亭。
韩世忠和梁红玉得到消息后,扼腕叹息。逐向朝廷要求告老还乡。秦桧等能去韩世忠这样的抗金名将,自然遂意。即鼓惑高宗接受。高宗认为金国已大伤元气,数年内,南宋可得以安宁,逐答应了韩世忠的请求,封了他个“安国公”的虚名。给了他一些赏赐及在延安府一块封地。韩世忠就和梁红玉携子彦直兄弟归回故里,再不理世事。次为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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