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_yyzyy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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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十七岁那年,莫离嫁入燕王府为妾。
爹爹早丧,为了给娘亲治病,他们微薄的家资已几近耗尽,当回春堂的老大夫委婉的告诉他掌柜的说不能再赊药的时候,他只能想到这一条路。数月前王府的长史来跟他说王爷看上了他,被他轰出门去。如今听说他已走投无路,只能应下再次登门的长史的要求。
他的条件很少。治好娘的病,给娘和弟弟足够生活的银两,让弟弟能够读书。离家前弟弟莫平拉着他的手说会骗娘他跟老乡做工去了,将来一定接他回来。他只能暗叹一声,说哥信你。
王府势大,一入如海,他根本没有想还能有离开的一天。

连侧妃都算不上,自然也没有什么仪式。一顶小轿从侧门里抬进去,莫离便成了燕王府的人。
燕王是当今圣上同母弟弟,备受圣宠,人又是难得俊才,少年风流,府内纳宠从未断过。早几年娶正妃的时候,蓟城上下热闹了月余,都传不知是怎样的人物才能够叫王爷肯明媒正娶。莫离家挨着城边,又不关心这些个,所知也不过如此。他所居的叠浪阁离王爷所居的重华院相去甚远,十分偏僻。原想着王爷多少对他有些特别,见到这冷僻的所在,莫离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什么处境了。
入府的头夜,他沐浴更衣准备迎驾。谁想过了整晚,连个鬼影也不见,被分下来伺候他的小厮墨儿胆子甚小,也不敢出去探问什么。坐到东方发白,莫离明白王爷定不会来了,心里一松,倒在床上就睡。
他近日来只为家中事烦恼,本来还担心不知如何面对“夫君”,谁想自己进门即失宠,也无需再多思量,这一觉竟睡的很沉。沉到墨儿在耳边催他催了半晌,他才挣开惺忪睡眼,迷糊道:“别闹了,没人管我们……叫我睡啊……”
墨儿虽只跟了他一日,却被他宽和所感,对他十分用心,见他还是不醒,急的跺脚不已,狠狠心,将他拽了起来大声道:“别睡了公子,望秋馆来人叫公子去呢!”
“望秋馆……望秋馆是什么?”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墨儿忙道:“王爷侧妃荀公子的住所啊,公子初入王府,该给王妃侧妃们都请个安才不落人话柄。这荀公子听说是什么侯爷家出来的,对下面一向苛刻的很,公子不去拜见他,他会怪罪的。”
“唔……”呆了半晌,莫离终于将墨儿要说的意思听明白了大半,但……“会怪罪?他平白的,怪罪我什么?”
墨儿见他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急的快哭了直道:“就凭着他是侧妃公子只是个无名无份的侍妾,要怪罪还会找不着理由么?上次落英阁风公子就过去晚了一会儿,被打了一顿杀威棒,要不是王爷想起有这么个人来,就这么伤病死了也没人知道的。”
“王爷想起有这么个人来……”莫离忽然抓住了他觉得很重要的一点,道:“我们难道不都是被王爷看中才进府的吗?王爷怎么会不知道有谁?”
“公子们的确大都是被王爷看中的……”墨儿似乎有所顾忌,声音压得极低,“但府里都传,因为王妃贤德,只要是得蒙王爷青眼一顾的,王妃都尽量将人接进府里来。那好多王爷就是看了那么一眼,赞了一句而已,没准儿隔天就忘了……不少公子进来了一年半载,还没单独见过王爷一次呢,这王府大的跟座小城似的,怎么教王爷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啊。”
莫离咋舌,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冷僻的居所,无人问津的初夜,一下都有了解释。但若不是因为这般荒唐,他又哪里去寻银两来给娘亲治病?
墨儿见他神色怪异,还道他是为失宠难过,也不便再催他,宽慰道:“公子性情温厚,样貌也生的好,王爷要是见了肯定是喜欢的……”他见莫离移过眼来,忙又道:“墨儿说的是真的,公子真的比墨儿见过的公子们都俊,就是荀公子也没公子这份温润……呀!公子,我们别说这个了,先把望秋馆那关过了,回来您想听什么,小的知道都跟您说!”
莫离这时已完全清醒了过来,见他说的严重,也便由着他摆弄。更衣梳头毕正欲出门,他忽然想起一事,道:“你夸我好样貌,那王妃样貌又如何?”
墨儿似被他问住,半晌才道:“墨儿没见过王妃样貌。王妃尊贵,不爱叫人看见自个儿的面貌,平素多带着面纱的。”
“不过……”似想起了更多,墨儿又道,“我们都说,王妃绝对不是一般人。”
莫离被他逗笑,倚着门道:“王妃贵为王爷正室,当然不是一般人了。”
“不是啊公子!”墨儿被他弄得大窘,连连摆手道,“你信我啊公子,我之前是在王妃的云锦院附近打扫的,有天早上王妃一个人从院里出来,我顾着扫地没看着他,抬头就跟他眼对上了……墨儿现在都记得,就那么一下,墨儿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好好,我信你,快走吧。”怕他更羞,莫离只能忍笑抢先走出去。
即使墨儿说的再多,他也不可能完全想象,他究竟正生活在什么地方。

忽略掉望秋馆从人明显带着敌意的眼神,莫离觉得这一路走的颇为愉快。
重檐起伏,雕梁画柱,这是他过去从未想象过的富贵乡。路过一片湖水时,他现出惊喜的神色来,墨儿见状即低声道:“公子,这是凝璧池。玉璧的璧。”莫离也不管前面带路的人怎么想,小声与墨儿说话:“玉璧的璧,一般来说,该是碧绿的碧才是吧?”墨儿道:“小的听车夫张叔讲,过去这边是叫凝玉池的,但后来王妃进府,好像是犯了讳,就改玉为璧了。”
“原来如此……”莫离应了一声,继续左顾右盼。已走了一顿饭的功夫,四处的景致也变了不知几回,正当莫离想出声询问的时候,墨儿指着前面一座庭院道:“公子,那边就是望秋馆。”
这时正是初秋,暑气方清,一踏入院门,四处栽种的菊花便耀花了人眼。因为已到了别人地面,莫离也不敢造次,并不再与墨儿交谈。他一向觉得菊花高洁雅致,见此处遍植,心中对荀公子的预想也好了几分。
那从人领着主仆二人进了屋内。正厅里坐着不止一人,但当属主位上坐着的那个最为出众。那几人也都看见了莫离,眼中都可见或深或浅的妒色一闪而过。
莫离见这阵仗心中紧张,硬着头皮上前长揖道:“莫离拜见荀公子。”
荀晓之有一双媚而不俗的桃花眼。他用这双眼看着莫离,却没有给人半点如沐春风之感。
“莫公子很忙?听说,昨个儿王爷在松风馆林公子那儿,并没有临幸莫公子你的叠浪阁那。真不知道莫公子究竟在忙什么,要我三催四请才肯赏脸露个面?”
莫离还没想出答什么,旁边坐着的两人里,着杏色衫子的一个便道:“这还没见过王爷的面,连个身份都没呢,就嚣狂成这样,他日得了势,只怕连王妃都不放在眼里了吧。”
另一个着蓝衣的则接口道:“没看到人家如今就只识得荀公子么,眼界可高的很啊。”
莫离掌心里都沁出了汗,墨儿在一旁也跟着着急,竟道:“刘公子,温公子,我们公子是昨个儿才进的府,不识得什么人,因为荀公子有召才……不是轻慢两位公子。”
荀晓之垂眸,淡淡道:“什么时候我们说话,奴才也可以随便插嘴了?莫家哥儿刚进府,还不懂规矩,我今日可以不怪你,但这个奴才……呵……”
他挥手,道:“拉下去杖毙。”

 

莫离呆了呆,直到有侍卫过来,他才明白了杖毙两个字的意思。墨儿吓得瘫在了地上,哆哆嗦嗦一句话也不敢说。莫离挡开侍卫伸向墨儿的手,看着荀晓之道:“人命关天,是你说杀就可以杀的吗?”
他神色肃然,荀晓之却像是听到了笑话似地忍俊不禁。
“这府里的奴才不是家生的就是有身契的,本来就可以教训。我是朝廷入了玉牒的燕王侧妃,灭一个奴才,不需要跟王妃请示。”
“这小东西看着便呆头呆脑,教也是教不好了,反正公子也刚进府,还没被祸害上,赶明儿我再叫人给你选个好的。”他说着口气一变:“拉出去。”
“不行!”莫离挡在墨儿身前,浑身战抖,不知是惧是怒。他指着坐上几人,道:“你们要对付的是我,让你们不痛快的也是我,有什么事,冲我来就是了,跟墨儿有什么关系?”
荀晓之挑眉,道:“这话说的可蹊跷,大家都是府里的人,说什么对付、不痛快的,不是太叫人寒心了么。想来也就是小家里出来的人,才会这么快就跟奴才混成一气,我们是比不了也想不通的。”
莫离低头,片刻后,他复抬头,道:“莫离失言,但方才既然公子已经说莫离和墨儿混成一气,那莫离愿代他受责,也担了指教不严的罪过。”
他要赌一把。
赌荀晓之不敢杀了他。

 

 

荀晓之先是一愣,而后却有怒色。
“你威胁我。”
莫离神色不变,道:“不敢。”
荀晓之略思忖,冷笑道:“你是要代他去死么?”
莫离深吸一口气,道:“如果荀公子要这样认为,那莫离也百口难辩。”
荀晓之道:“无论出身如何,身份如何,说到底你也是王爷的人,到底比个奴才要贵重些的,这么换,可是不大公平。”
莫离扯扯嘴角,笑不出。
“公子觉得怎么公平,便怎么来吧。我没有天真到真要在这里讲什么公平。”
“你要打,便打,打过了,放我们两个回去。”
荀晓之起身。他上前几步,与莫离对视。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看向侍卫,道:“莫公子都说了,你们还等什么?”
那些侍卫立刻松开了墨儿,抓住了莫离的肩臂。莫离本来想告诉他们他自己可以走,但还没来得及说,人已经被扯到了庭院里。
看到抬过来的刑凳刑杖,他瑟缩了一下身子,忽然觉得怕。自从两三年前爹过世,他便一直在外做工,也不是没叫管事的打过,但那些和他如今看到的,根本不能相比。他闭上眼睛,感觉着自己被按上刑凳,那方才所见宽逾三分的刑杖搁在臀峰上,沉的怕人。他睁开眼慌乱的试图寻找什么安慰自己的心悸,但却连墨儿都不见踪影。而那些迫害着他的人,却在檐下摆好了桌椅,仿佛是来看一场大戏。
当他想着墨儿是不是已经吓傻在屋里的时候,第一杖落下了。
他张口欲呼,还没有发出声来,便是第二杖,第三杖……他身体弹动着,像是一条上了砧板的活鱼,明明脑海中都已经是一片空白了,紧接落下的板子却又让他清楚的感知到难以忍耐的痛楚。他一瞬间只想哭求他们放过他,但他除了模糊的惨叫声,什么也说出来。他们是要杀了他的。他想。他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那样尖锐的疼痛,是皮肉已经破裂了吗?那溅在腰上的水珠,是他的血肉吗?他徒劳的看着死亡的阴影慢慢覆盖了他的身体,用破裂的声音向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对象求救。
他不想死。他才十七岁。
或许神真的听到了他的祷告,一个温雅舒缓的声音忽然插进了他已经无法负担任何的神经。
“这到底,是怎么了?”
莫离已经昏沉沉地有些意识不清了。他听到这句话,首先感觉到落下的板子停了,压着他的手也松开了。然后他听见很多悉索声与什么触地的闷声。方才不知跑到哪去了的墨儿扑过来抱着他哭,他抬手摸着他的头发,感觉嘴里都是咸苦的。
“……怎么了?”
墨儿还未答,他的视线便被一截黑色的衣裾所吸引。
他所见过的这里的人,都打扮的鲜亮。但这一截黑色,却比任何色彩都来得惹人注目,更不见丝毫局促。那下摆随人动起来,衣缘的银色水纹便活生生的流淌着,银龙出海时隐时现,转视不定。他勉力仰头,看到的是与衣同色的面纱。面纱遮住大半鼻子,只有一双眼清晰可辨。
但那是怎样一双眼?
漆黑的眼珠浸在水银似的眼白里,像是一对无法逃脱的陷阱,一场不愿清醒的梦境。那双眼看着他,没有怜悯也没有嘲讽,仿佛他在神殿中拜谒过的神像,高高在上,端严静美。
莫离此生,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之感,仅仅是因为看到了他的眼睛。
“救我……我不想死……”
他很轻易的便将这句话说了出来,那双眼睛微弯,染上薄如晨雾的一丝笑意。
“你不会死。”
他淡淡说着,拂袖。莫离感觉到身上一麻,疼痛居然减轻了许多。他感激地看向他,听他说:“你待一会儿,我处理好这里,就带你去医治。”
莫离心神为他风采所夺,尚无暇他言,便听墨儿叩首道:“奴才谢王妃殿下恩典公子。”他讶异转头,那人望过来,只是微微一颔首。
“墨儿,扶你家公子起来。”

兰陵玉穿过跪了一地的人群,走到檐下。他带来的人除了优昙嘉莲两婢在荀晓之跪下的时候也跟着跪下了。如今他们三个人站在上面,对着这一大群心思各异的人,气氛颇为凝滞。
荀晓之离他很近,他却没有看他,平视道:“晓之,你来讲讲,这里是怎么了?”
荀晓之垂首,喉咙上下滚动半晌,才道:“回,回殿下话,莫离小厮无理,晓之欲罚,他却非要以身代之……”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打算杖毙王爷的新妾室,是吗?”
荀晓之闻言大惊,忙叩首道:“晓之不敢。”
兰陵玉依旧和缓道:“如果不是这个孩子闯云锦来找我,再晚一会儿,谁知道你荀公子是敢,还是不敢?”
“你是王爷册封过的不假,但承徽,渊清也在这里,还有不在这儿的青岚,海晏……为什么我从来就没听说过,他们要打杀哪个呢?”
“府中虽说是尊卑有序,上下有别,但我也一向说望大家兄友弟恭,你听进去了吗?”
荀晓之已叩地不起,只道:“晓之知错,求殿下恕罪。”
兰陵玉看了一眼跪在刑凳旁的莫离。虽然他点了他几处大穴,但这样毕竟还是有些为难他了。荀晓之是府中老人,又的确是有身份的,若只是轻罚了一个侍妾,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罪过。但闹到这样,也当得一句其心可诛了。
“晓之,你在王爷身边也不短了,我也不想为了这一点事就把你打出个好歹来。”
莫离在下面听了这话,感到扶着他的墨儿身子一动,似是要说话的样子,忙将他扯住了。两人对视,墨儿眼中的愤愤不平渐成了委屈。莫离轻拍着他的手臂,并不着恼。他信他。
果然,荀晓之刚欲谢恩,兰陵玉便又道:“但你的心性的确该磨一磨了,赶明天起,你就搬去澄心堂住一个月吧。”
“也不要你做什么苦功,将虔心章用蝇头小楷抄三千遍拿给嘉莲,明白么?”
荀晓之脸色发青,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却只能叩道:“晓之遵命。”
除了莫离,府中人神色各异。连墨儿也露出得意之色来。荀晓之身旁的温裕却忽然道:“温裕愿陪伴荀公子移居澄心堂,分担刑责,还请王妃恩准。”
荀晓之侧目看他,摇头苦笑。兰陵玉似是笑了笑,道:“分担?你是什么东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平静如昔,但众人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开口求情。
“我还是那一句旧话,兄友弟恭。小惩大诫不是不可以,但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在府里兴风作浪。”
他略抬高了声音,倒有大半人抬起头来,只见他将手放在方才荀晓之等搬出的黄花梨几子上,轻轻一按。
什么声也无,几如沙堆溃落,原地只余一摊木屑。
兰陵玉浅笑。
“明白了吗?”
院中众人一僵,紧接着异口同声道:“谨遵王妃教诲。”

 

 

王妃所居的云锦院与王爷所居的重华院只有一墙之隔。这样的格局在王公府邸里颇为少见,毕竟两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对面不时即知晓了并不能算是好事。
但势已如此,当兰陵玉叫人将莫离送来云锦院休养不久,王爷身边的长随钟信便理所当然的很快前来探问。
“……王爷叫小的来看看殿下这边可缺人手,若是伺候人不够,可以先从重华借调,不必大费周张。”
云锦院侍从之多,甚至超过了重华院,这询问在旁人看来有些无稽,兰陵玉听了,心里却是一阵唏嘘。叫人给了赏将人带出去,他看向贴身侍女,道:“嘉莲,没有外人在,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嘉莲眉眼间总有一股机灵劲儿,看着讨人喜欢,她与优昙是兰陵玉带进府的人,算是陪嫁,亲厚不比旁人,见主子询问,也不推脱即道:“王妃不去重华那边走一趟么?王爷是想念王妃了吧。”
兰陵玉想了想,道:“罢了,今天罚了荀晓之,改日再去吧。”
想道自家主子那怪异到可怕的思路,嘉莲也不知道今天该为王爷高兴还是难过,她看兰陵玉起身,不解道:“王妃这是……?”
“去看看莫离。”
嘉莲明白过来,却笑道:“这又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打碎了的桃子,别污了您的眼才是。您把他救下来,又叫优昙姐姐看顾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太关照着,只怕他反承受不起呢。”
“是吗?但若不是我叫长史把他买进府里,他现在应该还在外面自由自在吧。”
“可不是说他娘病重了,您这是急人所急,又不是趁火打劫,难道还欠了他不成。”
兰陵玉停步,他转头看嘉莲,看得嘉莲有些不自在了,才道:“这几年我们都变得太厉害了。单说你,好歹原先也是持戒的人,怎么现在全像个公府里的管家婆了。”
嘉莲舒了眉眼,郑重一礼。
“我们姊妹是大人的人,大人持戒,我们就持戒,大人做王妃,我们就做管家婆,不觉得有什么丢脸。”
“只要大人能开心些,我们就什么都不求了。”
兰陵玉微蹙眉,因为有面纱阻隔,他的表情并不清楚。
“原来我一直不开心吗?”
嘉莲在旁边,观察着他眼神的细微改变,当定格终于来临的时候,她想,这并不是她希望的那一种。
“我改变主意了。去重华。”

 

兰陵玉到重华院长明轩的时候,院内方掌了灯,远远近近的灯火闪烁璀璨,却叫人生不起半分热闹的感觉。他吩咐过伺候人不必通传,就这样安静地走到寝居门前,停步。
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坐在罗汉床上看书。他身姿健美,轮廓刚毅英俊,即使是闲坐,背脊亦无丝毫弯曲,仪态甚为高贵,神情不过一丝浅笑,便足以令人着迷。兰陵玉站在门口看了他半晌,从嘉莲手里取过布帛包着的不知甚物。嘉莲摇摇头意带求肯,却在他审视下躬身退出,关上门,并遣散周围侍从。
关门声让洛宇凡抬起头,看到兰陵玉,他面上是毫无掩饰的惊喜。但当视线滑至他手捧之物,那惊喜便一下换做了失落甚至厌恨,冷冷道:“有时候本王真的很想知道,王妃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兰陵玉行至他面前,柔声淡漠:“今日内院之乱,乃臣妾教导不严之过,请王爷赐罚。”
他们已离得很近,所以洛宇凡伸手就把他的面纱扯了下来。兰陵玉有些不惯的略微侧头,但只一个侧影,已愧杀世间秀色无数。洛宇凡捏着他下颚迫他转过脸来,两人视线接触。
他们的眼神,都好看的足以杀死人。
现在,投降的是谁?
“别这样了,好不好?”
洛宇凡松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兰陵玉低头,退了一步,单膝跪地,将手中之物平举奉上。
“臣妾失职,请王爷赐罚。”

© 版权声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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