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这是原创长篇的第一部分。女主角少时的回忆。
整个故事背景发生在民国时期。时间跨度约自1914至民国晚年。人与地都虚虚实实,记不清真假。
唯独所有的心情与事情,也许都曾真实地发生过。
第一章、易笞之刑
许念苏出生在1914,民国三年。这一年,世界上发生了很多事,斐迪南大公遇刺,继而各国打作一团。在中国,却是民初再平凡普通不过的一年。若不是后来偶然得知,念苏自己也不会知道,在她出生的这一年,有些事情,便是命中注定。
民国三年,对于大总统袁世凯来说,也是难得的太平年月。去年平定了南方孙、黄叛乱,又消灭了各地几股流匪。北平这边,议会中乱党成员已被除籍,眼下俯首听命于自己这个大总统。思考了许久的刑法改革,眼下终于是时候了。
痛定思痛,要巩固好威权,根本的还是要收拾人心。忠孝节义、礼义廉耻,这是立国的根本。古人早说过,为人孝悌,决不会犯上作乱。有了道德基础,才谈得上治国理政。眼下民国初建,江山易帜。人心不定的当口,正应以礼教号召天下,重典胁服人心。
二月北平,冬雪初消。即将离任的司法总长梁启超呵着手,伏案撰写呈送大总统的《司法改良计划》。手边厚厚一叠手稿,是前清刑部沈大人留下的,里头记载着历代各种刑罚的沿革。
书里写到:自古,笞是用于教育的“教刑”。凡不勤学业、不知廉耻的,就用竹板责打 屁股。比起鞭、杖之类用于刑讯的“官刑”,动辄把屁股打烂,留下永久伤痕,甚至“立毙杖下”,笞打所用的竹板不仅安全,也独有教戒之义。正所谓“责人以痛,教人为戒”,打痛屁股的同时,更是立好了规矩。
更现实的考虑是,各地监狱囚人充塞,岁费千万,犯人也苦不堪言。与其如此,不如将一些刑狱的刑期折抵成板子,裸臀受刑。如此既符合“教刑”的古义,又能解决现实的需求,还不会伤人肢体。打完屁股,即予释放,可谓一举多得。
写完之后,梁启超轻轻吹了吹墨迹,吩咐秘书将信笺呈给大总统。
袁总统收到呈文,大喜过望,立刻召集幕僚探讨方案。十二个法律专家一月三会,最终确立了“刑期一日,笞责二板”的制度雏形。待到10月5日,交由司法部正式公布。
它的名字叫做《易笞条例》。
待到念苏记事的时候,袁氏早逝去多年。
念苏自不知道《易笞条例》的种种,却难以忘怀6岁时在县城监狱前看到的那一幕。
两瓣通红的屁股,挣扎的双腿,年轻女子哀哀的叫声……
回忆渐渐清晰。
民国九年(1920)夏,南方小县城。监狱门口,搭着一个刑台,刑台上放着一张矮桌。一个女子跪撅在桌上,正面朝向台前人群。念苏认得她是隔壁的沈姐姐。大户人家闺女,听说早就许给杨家做妻。杨老爷是省参议员,风光无限。旁人都说,这是难得的因缘。却不知为什么此刻跪撅在台上?
念苏看见沈姐姐深埋着头,尽可能不和台下众人对目,细白的脖颈上依稀可见汗珠。身下有垫子,倒也不至于硌着手脚。只是她穿着不合身的粗布刑裤,掩不出高高撅起的浑圆屁股。两名狱警打着绑腿,威严笔直地守候在两侧。
县里的闲人,一大早就聚集在监狱门口。一则早起凉快,二则素闻沈小姐之美,又是去上海上过女子师范学校的,如今竟要被当众笞臀。自从民国三年以后,县城监狱门口就搭了这座刑台。当众打屁股的事,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受笞者多是小偷小摸、聚众赌博、作奸犯科的粗人。沈小姐这样的妙龄女子,却极罕见。
刑台旁的布告栏里,张贴着判决书。人群交头接耳。
“被诉人沈秀龄,年十九岁。其与张某某和奸淫奔一案,经伊父告诉,检察官起诉至本县公署,判决如左:沈秀龄因犯和奸罪,处笞责裸臀三百六十板。
……查《暂行新刑律补充条例》第六条之规定,无夫妇女有和奸情事,当处五等有期徒刑或拘役。沈女不尊父命,竟自淫奔,和奸丑事,伤风败俗。更兼毫无悔意,显无羞耻之心,是监禁所未足为教也。又查《易笞条例》之规定,此等奸非、和诱之罪,正得易以笞刑,以促其知廉耻,兼正国家法纪、公序良俗。。
……今依律严处沈女,定于民国九年七月八日公开执行。
检察官吴某某监视执行。
全案定谳。
承审推事 曾某某
书 记 官 徐某某
民国九年七月三日”
(注:民国判决书为竖排,“如左”即今“如下”)
判决书上,盖着审判署鲜红的大印。
念苏在人群里听旁观者窃窃私语,似懂非懂。
“听说她是在女校受的影响,跟那穷小子私定终身了。”
“私奔就私奔吧,还把身子给了人家。她还把这事告诉沈老爷和杨家,想断了他们的心。”
“这门亲事,自是不成了。听说沈老爷子大发雷霆,宁可不认这女儿,也要坚决把她送官纠问。”
“是啊。按说这和奸之罪,是尊亲属告诉,乃论其罪。沈老爷子真是铁了心了。”
“听说她刚进监狱里还不老实,还跟同监讲什么私奔是女人的权利呢。”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女校啊,实在是读不得的。”
“不愧是大家闺秀,这屁股圆的,啧啧。只是不知道她这身板,能挨得多少下板子?”
人群议论声中,忽然一阵骚动。狱警连忙把人群往外赶,不让拥挤。念苏看见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带着玳瑁眼镜的人走向刑台。原来是监刑的检察官到了。身后跟着的,是穿着白衣的驻狱医师,手提一个医疗箱。念苏看见台上的沈姐姐身子颤抖了一下。想必她知道刑罚就要开始了,羞惧交加。
检察官上台站定,清了清嗓子,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沈秀龄犯和奸罪一案,今交付执行。本人监视执行。”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依《易笞条例》第七条之规定:执行笞刑,应先命医师诊视犯人,出具堪受笞刑证书。请驻狱医师执行程序。”
狱医走上前去,稍一迟疑,一把便将秀龄的刑裤扯了下来。小念苏听到沈姐姐发出“啊”的一声叫,似乎能看见埋在双臂中的脸羞红到了脖子根。这刑裤本为行刑所用,粗布裤子,配上宽橡皮绳,本是极易扯下。行刑当天,并不允许内穿小裤。加上这跪撅的姿势,刑裤被扯下后,两爿白白的屁股便露了出来。秀龄本来腿又修长,这样一支撑,屁股就高高地向后撅起。秀龄对此虽早有耳闻,真到这一刻,却羞愧欲死。
狱医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长盒,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仁丹”牌体温计。这体温计看着比一般的要大许多,长约5寸(即今17cm),宽扁形状,前端有着很长的水银柱。
台下便有识货的人小声说:“嚯,奉天产的物事啊。”
狱医又取出一块酒精棉球,先擦拭体温计,然后把酒精棉放在秀龄的屁股眼上,沿着周边,小心翼翼地向心擦拭。待得把秀龄粉嫩的后庭擦拭干净,在体温计上抹了点凡士林,两指轻轻分开秀龄的臀瓣,一下子便把体温计直插入她的后庭。
见此景象,人群都瞪大了眼睛。
擦拭和插体温计的时候,念苏又听到沈姐姐低低地叫了两声。此刻的秀龄,早已羞愧难当,六神无主。酒精抹在后庭上,似有一种火热火热的感觉。待到臀瓣被分开,冰凉的体温计直直插入时,更是难受——为确保读数准确,狱医专门选择了这“仁丹”牌体温计,前端比一般体温计要长许多,插入屁股眼之后直抵直肠。秀龄羞地几欲落泪,却又不敢大声。只好默默忍受这羞耻的检查。
台上的吴检察官也咽了咽口水。这些年来,监督行刑虽是司空见惯,身体检查步骤也无非照例执行,沈小姐这样的情况,却实属执业生涯所罕见。作为亲告之罪,当众笞打和奸女子本就罕见。而且不同于台下围观群众,作为监刑者,只有他和医师,能够从后方视角观察到秀龄的整个下身情况——为保证整个行刑过程合规,这是必须的。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秀龄娇生惯养的屁股一览无余,甚至可看到她那粉嫩的隐秘所在,不由得脸红。
但一般民众、狱警则绝不允许看到这一切。笞刑意在教化民众,暴露私处,便有违本义了。民众只能被狱警拦住,站在刑台的正前方观刑。饶是如此,台下人人都屏息关注这难得的景致。
从台下的角度望去,只见秀龄前身低伏,屁股呈两弯半圆的轮廓向后撅起。臀沟中间,竖直插着那根“仁丹”牌温度计。
六岁的小念苏也在人群里看着,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安静了两分钟左右,狱医将体温计拔了出来,看了下读数。又给秀龄测了脉搏心跳,然后在《堪受笞刑证书》上写下:
体温:37.2°c
体格:似柔弱
应执行之笞数:285下
堪受笞刑之证明:体无亏损,可以易笞
唯独在最后一栏“能否一次终了”,他写下:视执行情况,待定。
原来这套严格的体检程序、以及执行数量的折减制度,都是北洋政府所专门规定。毕竟是民国,不是前清。倘在执行过程中,受刑者身子出了问题,监刑官、狱医都是要被追究渎职责任的。因此无论何人犯罪当笞,这道检查身体的程序都是不能免的。又因盛夏行刑,唯恐受刑人体力不支,司法部早在民国四年就发了文,折减盛夏七八月之间笞责的执行数,“本数八折,除零起五”。因此被判6个月五等徒刑的秀龄,共计要被执行285下责打。
狱医把填写完毕的《堪受笞刑证书》交给吴检察官,退到一旁。
检察官看了看证书,朗声宣布:“沈秀龄犯和奸之罪,体格堪笞,正式行刑!”
台下一阵小骚动。却只见狱警仍伺立两侧,手上并无刑具。
只听检察官又说道:“查沈秀龄到案期间,顽梗不化,于狱内行教唆之事,违犯监规,屡教不改。按民国三年司法部六一九号令,依典狱长之请,决定给予沈秀龄掌责80板,裸臀受罚,先予执行!”
(注:此令历史上确实存在,惟适用范围限于北平监狱,读者莫深究。)
人群又一阵骚动。原来监狱掌责顽犯,向有定例,惟多在狱中执行。只是考虑到沈秀龄在监狱里还敢宣扬“私奔是女人权利”之类的邪理,唯恐流毒,决定当众执行,以儆效尤。
正说话间,台下一名狱警拿着一个厚厚的布垫走上刑台。台上原本守卫在两边的狱警,便把跪撅姿势的秀龄扶起,把布垫放在矮桌上,让她趴上去。原来这跪撅的姿势,本是为体检而设。然而暴露甚多,毕竟不雅,且臀部紧弓,太过吃痛,不便于持久用刑。笞责既以教育为目的,也没必要太过严苛。因此到了正式行刑的时候,还是平趴在矮桌上,垫高屁股,进行责打。
两位狱警调整着布垫的位置,把秀龄的屁股安置妥当后,将她的上衣掀至腰间,刑裤扯至大腿,然后站立两侧,并不离去。念苏望向台上,只见到沈姐姐被垫高的两爿白皙屁股在微微颤动。
检察官见狱警安排的妥当,甚是满意。于是宣布:“沈秀龄违犯监规,处掌责裸臀。共应受掌责八十,左右臀交替受责,由两名警员以各自右手为之。需着力责打,不得易手。”
原来掌责屁股,往往力度不一,因此先得规定好“着力责打”的原则。两边各用右手责打,两瓣屁股便能均匀受到责罚。至于不得换手,也是为了保护受刑人起见。受刑人耐受程度不一,而单手之力毕竟有限。若真允许换着手“着力责打”,难免不出状况。
随着检察官一声“预备——行刑!”的喝令,两名狱警用左手按住秀龄的上半身,右手重重地打在秀龄的屁股瓣上。
啪!——“唔……”
啪!——“嗯!”
秀龄的屁股染上了泛红的掌印,强自忍着不叫出声。手板本不算太重,带来的羞耻感却大大超出秀龄的意料。长到这么大,秀龄还从没被外人打过屁股,更何况是裸臀!因此当狱警的大手真真实实打上屁股的时候,她整个人是懵的。比起狱警的手,秀龄的屁股毕竟娇小,往往一巴掌下去,就能盖住一爿屁股。而且由于交替行刑,两名狱警并不会互相干扰。因此除了重点责打靠近自己的那爿屁股外,有时一巴掌会打在臀部靠近中间的位置。这样一巴掌下去,秀龄刚被量过体温的屁股眼,都能感受到责打的震颤!
五!……六!……七!……八!……
啪!——“唔嗯!”……啪!
狱警报着数,继续“着力责打”着秀龄的屁股。念苏从台下望去,只见沈姐姐的腿在不由自主地扭动。上身却被两名狱警按死了,动弹不得。两爿屁股在左右夹攻的责打下,臀浪翻飞,颤动不已。
啪!……啪!——“唔嗯!”
掌责仍在继续。不到三十下的功夫,秀龄原本白嫩的屁股已然通红。算来,此时每爿屁股才各挨了十五下而已。但秀龄从小娇生惯养,不过算个半大孩子。屁股未经风霜,又何能经得起壮汉的着力责打。啪!只见狱警一巴掌又一巴掌打下去,她鲜嫩的屁股上,很快一层层染上了更深的红色。
啪!啪!之声回荡。台下的念苏,看到沈姐姐的双腿开始无助地蹬着,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萌发。刑裤本褪到大腿根为止,以便露出屁股执行责打。可她这么不停地蹬着,却把雪白的大腿渐渐露出。此刻秀龄下意识里已顾不得羞,只想缓解臀部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
念苏看着沈姐姐通红的屁股被牢牢按在布垫上,挣扎着接受响亮而羞耻的责罚,红屁股与白嫩的大腿彼此映衬。打到50多下时,秀龄终于开始忍不住低声哀叫。
啪!——“额啊!”……
啪!——“哎呦!”
这一声声哀叫,似如雷击,打在念苏幼小的心里。这是怎样一种奇怪的感觉呢?念苏呆站在台下,有一刻竟希望趴在台上接受责打的人是自己。周边民众窃窃私语,念苏却似乎充耳不闻,只听见沈姐姐哀哀的叫声,声声入耳,直达内心深处。为什么呢?她不知道。
随着责罚的进行,两名狱警打在秀龄屁股上的力道,已没有开始那么重。但在秀龄,感觉却并无不同。只觉得两爿屁股交替着火辣辣的痛,而每一巴掌打上去,都似乎是在唤醒整个臀部的痛感。
79!——“唔!”……
80!——“额嗯!”
狱警仍在报数,不紧不慢地在秀龄的屁股上打完80掌责,然后松开按着秀龄的手,各退后一步,以立正姿势站立两边。
最后几下责打,秀龄忍住了没有叫出声。被这样当众打 屁股,还被打得叫唤,是多么羞耻的事!秀龄已从最初的懵圈状态下慢慢适应了责打,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围观的人群望向刑台,只见秀龄趴在台上,微微抽泣。被垫起的屁股,已被打得全然红肿,碍于面子,她却不敢怜惜地去揉一揉。此刻正式的易笞之刑尚未开始,她的屁股已被打肿。还有285下竹板子,她能否承受?
众人议论之间,只听台上的吴检察官说:“沈秀龄不守监规一事,业已责罚完毕。请狱医验刑。”
狱医走上前去,一面轻轻揉捏秀龄的臀部皮肤表面,一面仔细观察。被外人这么触碰屁股,本是十分羞耻。但秀龄的屁股刚刚挨了这顿责打,这种类似抚摸的感觉却十分舒服。于是她默不作声地趴着,任由狱医验刑。心里竟隐隐希望他能多验一会儿。
而台下的念苏,也是这么想的。她心里胡乱地想,如果是自己被打完屁股,也能被这样一边揉捏,一边验刑,该多好……
狱医检验了一阵,见秀龄臀部红肿,已达掌责之效果。臀上既无刑伤,身体也无异状,于是向检察官报告:“报告长官,验刑完毕。沈秀龄身体无碍,可以进行下一阶段和奸罪之刑罚。”
检察官微微点头,转身面向台下众人:“沈秀龄犯和奸罪一案,现正式开始行刑,传刑具!”
秀龄注意到,今天宣刑的时候,已反复提到她的“和奸”罪名。这就是“教刑”的本意:通过反复提醒受刑人所犯之罪,促其自省,也警示乡人,最终起到明刑弼教的效果。尽管打心底里,秀龄绝不认同自己犯了罪,甚至觉得这是国人的愚昧,才是这种恶法存在的根源。这都什么年代了,外面世界的“新文化运动”,早已在大城市如同星星点点的火苗开始燃烧,却烧不到她所在的这座小县城……
胡思乱想间,一名狱警已然拿着两根刑具走到了台上,交给检察官。羞耻之心,使得秀龄没好意思转头看看这即将打在自己屁股上的物事,台下观众却看得分明。
只听检察官说到:“查《易笞条例》第二条之规定,笞用竹为之,平其节,长三尺五寸,大头阔一寸三分,小头阔八分,重不过十二两。”略微看了下竹板,又用手掂了掂,说到:“刑具合规,可以行刑。交予执行人预备!”
(注:按今度量衡,刑具规格近似长1.17米,大头宽4.5厘米,小头宽2.7厘米的竹板子,重量不得超过442克,近似于数学老师用的教尺)
两名狱警上台,从检察官手中接过刑杖,走到秀龄身边,把刑杖交给先前行刑的那两名狱警。然后一左一右,双手按住了秀龄的上身和上臂。
原来这笞责之痛,不同于掌责。竹板虽轻(比起前清的大板可是轻多了),毕竟打在屁股上时的疼痛远甚手板。打疼了的时候,甚至失禁的情况都有发生,照例是得有人按着的。行刑人按规范要求,须得双手持杖,击打受刑人臀部,自不可能腾出手来按压。因此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为什么不由新上来的狱警行刑?这也是体恤受刑人之意。自汉文帝以降,“笞者笞臀,中不易人”,谁来掌刑,便执掌到底,以免频繁更换生力,造成更大的伤害。因此前大总统袁公在恢复笞刑的时候,也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秀龄感觉到两名狱警把刑杖放置在自己臀上。责打虽未开始,心中却忐忑紧张。被当众打屁股的羞惧之心,已无开始那样强烈,只想着自己能不能挺过这将近三百下的笞打?耳听得检察官宣布行刑规则:
“沈秀龄犯和奸之罪,处笞责裸臀。共应受笞二百八十五。左右臀同时受杖为一数。行刑应平击其臀,不得责打腰背胸肋、手足及其它虚怯之处……”
念苏听见有人小声说着其中门道:
“竹板若是打在腿上,打重了,难免刑毕不能行走,打在腰脊上,更是可以致残致命。这就要求行刑者下手稳健,落杖时既不能打高,也不能打低,专打臀峰肉多之处……这样屁股即使打得再肿,人却无碍。”
显然这些闲人经常在刑台下观看笞刑,早已悟出了精髓。小念苏听着听着,却不自觉地把手放到身后,轻轻抚摸、感受着“臀峰肉多之处”,仿佛将要受到处罚的,是她自己的小屁股……
那闲汉继续说:“你道这刑台上为何要加一矮桌,让犯人趴在上面受刑?听到大人说的‘平击其臀’了吗?若是像前清宫里那样,趴在地上用大板子打屁股,莫说三百下,几十下就能送人见阎王。这叫重杖一顿决死……”围观的人听了,都纷纷点头。
只见刑台上,按压、执杖的狱警已各就各位。狱医更上前一步,就近观察。
检察官见状,朗声说道:“预备——行刑!”
一声令下,两名狱警一左一右,抡起刑杖,同时打起了秀龄的屁股。果如闲汉所说,为保证安全,责打的位置,大多集中在臀峰附近多肉之处。
啪!啪!……啪!啪!
又急又痛。
秀龄顾不得羞耻,忍不住“哇呜——”的一声,叫了出来。
刚才检察官命令行刑,板子离开屁股的那一刹那,她还在想,已经挨了80下手板。一种热涨的感觉在两爿屁股上蔓延,非常奇怪的感觉。似乎再挨几下板子也没什么可怕。这算是“热身”吗?她偷偷地想。反正再忍一会,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竹板责打,竟有那么疼!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痛打”屁股。不像手板的厚实柔软,掌责时往往还能贴合着臀部,竹板打下,仿佛随着“啪!”的一声,疼痛迅速弥散在整个屁股的表面。而以竹板的坚韧,每一板子责打下来,都像要把臀肉打得凹陷进去!
“三!……四!……五!……六!”
啪!啪!……啪啪!——“啊……啊呦!”
秀龄已经无法像早先掌责时那样自持了。屁股在身后无助地扭动,企图躲开板子的笞打。奈何被两个狱警按住上身,根本挣扎不得。
更让秀龄难以忍受的,是行刑的方式。这种左右开弓打 屁股的方式,有个别名,叫做“合欢之杖”。相传五代时开封府尹刘铢,每当用刑,必问受刑者年纪。回答多少,既以其数杖之;杖臀时,又必两杖同时落下,责打双臀。这便是“随年杖”、“合欢杖”的来历,传习千年,精髓犹在。
自从民国三年县里执行易笞之刑以来,便一直采取这“合欢杖”的方式行刑。理由是单边决杖,容易承受不均。特别是执行数量多了之后,难免对某半边屁股不公平。
只是要让两瓣屁股同时受笞,对掌刑者技术就提出了更高要求。不仅要手稳,而且需要掌刑人之间有足够的默契,才能让落下的板子既不互相干扰,又能同时责打到该打的位置。这次责打秀龄的两位狱警,年纪虽不大,却都是精通笞道的好手。举手之间配合默契,左一板右一板地打在秀龄臀上。
由于这合欢之杖,每次同时打在屁股上的板子,只按一板计算;再加上法律规定的“平击其臀”要求,如果每次落杖时,板子均匀落两瓣屁股上,那么等于受刑人在受双倍惩罚。好在两位狱警也知道秀龄一介少女,经不得打,故也没太为难。一般情况下,只会用板子责打某一边屁股。
啪!啪!——“啊!”
转眼间,已经打到了36下。念苏站在台下,可以明显看到沈姐姐被垫起的屁股已经被板子全面照顾了一遍,有些地方已被打成更深的红色。
念苏还观察到一个细节:两名狱警按住沈姐姐上身,下身却任由其挣扎。这样在腰力的作用下,每当板子打完屁股后,她的屁股都会习惯性地向上一撅一翘。给人的观感,仿佛是不知羞耻的屁股,主动撅起来迎向下一板子的责打。特别是重点笞打的臀峰,虽已被打成通红,仍旧随着板子的起落不断撅起摇摆,似活该受到这样的处罚。
围观人群也兴奋了。
“真是欠打的屁股啊。”有人讪笑。
念苏不由看呆了。
刑台上的秀龄,早已涕泪交加。40多下打过,屁股似乎又有点适应了责打的节奏,已经不像开始那么难捱。清脆的疼痛,开始转为厚重的、热涨的疼痛。有那么几下,秀龄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喜欢那种麻麻热热感觉。
真是没脸没皮啊!秀龄心里暗暗骂自己。被公开打 屁股,打成这样,居然还能喜欢那样的感觉。
屁股怎能这么犯贱……
这样的想法没能持续多久。板子毕竟是板子,刑罚毕竟是刑罚。这可是半年徒刑易换的惩罚,怎可能轻易饶过她。
只听啪!啪!两声,板子重重打在臀峰中间的位置,把臀肉打得晃动不已,甚至连带屁股眼,都为之一颤!
又是啪!啪两声,板子再一次落在同一个地方。
秀龄的小屁股,在这一寸多宽板子的笞打下,本无多少受刑之处。臀峰又是重点受刑部位,刑上加刑,久而久之,被重复笞打的部位便愈发疼痛。无休无止的疼绵延不绝,在屁股的荡漾中如一波接一波不断累积。而且双杖齐下,两爿屁股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秀龄只能一边大声哭喊、大口喘气,一边用手拽着刑桌桌沿,有时拍打着刑桌。两名负责按压的狱警都是老手。无论秀龄怎么挣扎,上半身都按得牢牢不动。同时只按住上臂,却任由她用手拍打桌面,也不管她双腿挣扎、交替屈伸。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受刑人吃痛不过时分散些注意力,比较人性化,另一方面是为了促进刑罚的现场效果。打到这个程度,差不多已经打掉了受刑人的自尊,只剩无助。所谓“杀威棒”就是这个意思。
啪!啪!——“啊……啊哇!”
刑罚仍在继续。只可怜秀龄的双手不断地拍打桌子,却丝毫减轻不得屁股上传来的剧痛。双脚乱蹬,刑裤已被蹬到小腿处,屁股撅来晃去,也丝毫躲不开板子的责罚。而且行刑的狱警见秀龄如此不乖——几次蹬腿差点妨碍到落杖,更是打起了精神,板子一下不落,更重地往她屁股上招呼。
啪!啪!——“哇!我再也……哇,不敢了!”……
啪!啪!——“呜呜!……求求长官饶了我吧!”
啪!啪!——“哎呦哇!”
秀龄终于忍不住了,一边挣扎哭喊,一边涕泪交加地求饶。早先私奔时的笃定,乃至监狱里传播自由思想的勇气早已荡然无存。也难怪,所谓“捶楚之下,何求不得”,多少大汉都熬不过打,更何况沈秀龄这一介弱女子。这顿屁股打到现在,堪堪才打了156下,已经把秀龄打到崩溃了。
检察官抬了抬玳瑁眼镜。眼下这种哭喊求饶的效果,正是最合适的,也符合“教刑”促己反省,教育民众之义。眼看沈小姐的屁股,特别是两瓣臀峰位置已打成深红,有些地方呈现青紫,更有些地方开始破皮。要是放在往常男犯人身上,自当继续行刑,以达惩戒效果,对沈小姐却可不必如此绝情。
于是他向一旁的狱医使了个眼色。狱医会意,上前一步说:“且慢!”。
两位行刑的狱警闻言,便停下了责打,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负责按压的狱警,也放松了手上劲道,让秀龄得以休息一会。
狱医上前去,轻轻在秀龄背上拍了拍,让她不要乱动。顺手把刑裤拉回到她大腿处。
只见秀龄的汗水浸湿了刑衣,低声抽泣,楚楚可怜。被垫起的屁股偶尔抽搐,像是在苟延残喘。整个屁股已经完全被打肿,特别是臀峰,呈现出带着血点的深红色,夹杂着青紫的板痕。
狱医像之前一样,一面轻轻揉捏着秀龄屁股表面的肌肤,一面观察她的身体状况。手触碰到臀部时,听见她“咝”地一声倒吸了一口气。
狱医经验丰富,知道再打下去,肯定要破皮了。效果已经达到,而且监刑官已有暗示,今天的笞臀之刑,显然可以告一段落。秀龄虽犯奸罪,但毕竟打心底里说,淫奔算不得什么大事。此刻人见犹怜,顿生不忍之心,于
第2回
是轻轻揉捏,把那些打得僵硬的地方揉散。
揉捏检视了一会儿,狱医转身,跑到检察官面前低语了几句。
只听检察官宣布:“沈秀龄犯和奸罪一案,现已执行160下整。惟依《易笞条例》第七条之规定,执行笞刑中,若发现犯人体格不堪受笞刑者,得犹豫执行之……”
台下有人听不懂这文绉绉的法言法语,便互相询问:
“什么叫犹豫执行啊?”
“就是这次不打屁股了,剩余的数目过一段时间再打。”
果然听得检察官接着说道:“方经医师检验,沈秀龄目前之情况,不堪再受笞挞。故此决定:剩余笞责120下,暂缓至7日后继续执行。按律,执行终了前,应将犯人拘置于监狱。请狱医先为必要处理,然后由狱警将沈秀龄押送回监。”
说完,检察官向狱医等人吩咐了几句,便先行下台离去。烈日当头,站着监刑那么久,也是个辛苦差事。
人群见无甚可看,也慢慢散去。小念苏想到沈姐姐受刑半日,甚是可怜,赶忙跑去问狱警讨些水。狱警见她是小孩,又有善心,便把茶缸借给了她。
小念苏走上刑台时,看见秀龄仍趴在刑桌上,上衣被稍稍拉下一些,盖住了饱受笞打的屁股。狱医从药箱里拿出一种黄白色的药粉(念苏后来知道,这是云南产的,叫做“白药”),然后继续翻找着其它物事。
念苏把水送到秀龄旁边,说:“沈姐姐喝点水吧。”
秀龄见是邻家的小念苏,想必刚才挨打的情形,都让她看见了。虽觉得不好意思,但被打了那么久屁股,也实在渴得很了,便谢过她,支起身子大喝了几口。
却见狱医又拿出了一瓶白色的羊乳膏,把药粉和白色的羊乳膏和在一起,用手搅拌,然后让秀龄自己拉起刑衣,仍旧露出屁股。一边嘱咐她趴好别动,一边均匀地把药膏抹在她的臀上,轻轻揉搓。
秀龄感到身后一阵清凉。此刻不再用刑,神志已有所恢复,羞耻之心复生。好在台下的围观人众已渐渐散去。感觉狱医的手在臀上不断揉拭,有时分开臀瓣,以便将药膏涂遍所有部位。一边揉拭,一边还会轻轻拍打,好让药被充分吸收。秀龄心里虽觉得尴尬羞愧,而且刚被打完的屁股,即使轻拍都会觉得疼,但心知狱医是为了自己好。于是忍住了小声哼痛,配合地把屁股微微撅起,让狱医治疗。
只是想到7日之后,还余下了120下板子要责罚,又不由得心如乱麻。
秀龄胡思乱想着,安静地趴着。
一边的小念苏,看着狱医手抹着药膏、疗伤揉臀,再次怔怔。
发现从word上粘贴过来的格式,全都没了。怎么没有发现调整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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