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嗯，原创也是这货，不过不是首发，就写转载啦~
不知道符不符合要求。。发帖错误的话斑竹见谅啦~
中午十分，成大字型躺在床上的齐宇阳幸福地咋咋嘴，在睡梦中进行他丰盛的午餐。
“齐宇阳，起床！”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齐正阳一手撑着门，怒气冲冲地吼着。自己昨天就告诉这小子大哥今天下午要回来，竟然还睡到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
“儿哥，你回来啦。”齐宇阳很成功地被唤醒，然后……“哎？二哥，你今天怎么喊我起床啊？难道二哥下午要带我出去？”
嗯？死小子你这么说话是想我被大哥抽死是吧？让你睡到这么晚不管你，简直是纵容加溺爱加不负责加……额，似乎这几天自己真的没理过他的起床问题……念及此，齐正阳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对，带你去机场接大哥”愤愤地下楼去了。
“Oh，my god！”齐宇阳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从床上跳起来。刚想发疯一样地整理房间，门口传来齐思思弱弱的敲门声。
“进”齐宇阳揉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确定不会毁坏自己的形象。
“宇哥，大哥下午要回来了哦！”
“我知道”齐宇阳有气无力。
“宇哥你不高兴吗？大哥说要给宇哥带s4的。”齐思思偏头奇怪地盯着自己的哥哥。
“啊？”自己怎么不知道大哥给自己带了s4的呢，“思思，你确定？”。
“正哥难道没有告诉你吗？宇哥你这次考了学校第７大哥很高兴啊。”
齐宇阳突然陷入沉思了。大哥很高兴吗？那自己地理不及格的事情大哥就不知道了。齐宇阳你怎么能这样，让大哥白高兴一场呢。齐宇阳沮丧地摇了摇头，挥手打发齐思思走开了。
本来还没觉得地理挂科怎样，反正一门副科又不算总分不影响名次。而现在齐宇阳简直不敢想，当大哥满心欢喜地给自己带了礼物，而自己竟然挂了红灯的时候，大哥脸上的失望会怎样让他受伤。大哥会打自己吗？打吧，或许打一顿大哥心里会好受一点……
下午两点，齐宇阳和齐正阳搭车赶往机场。
“二哥”
“嗯？”
“我，我”齐宇阳在斗争，要不要告诉二哥自己挂科的事情。
“齐宇阳，你想告诉我，你不敢见大哥？”齐正阳很认真地盯着齐宇阳的眼睛。齐宇阳心头一颤，二哥难道知道？不会的，二哥如果知道，怎么会，怎么会不告诉大哥，怎么会在暑假里那么纵容自己。
“齐宇阳，如果你不知道大哥给你带了礼物，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们？你就这么没担当，嗯？地理47分，你这个暑假枕着这个成绩睡得很心安理得啊！”齐正阳的眼神像要活吞了自己一样，齐宇阳心里已经悔死了，腿一颤，身体就滑了下去。
被齐正阳扶住，听见自己二哥那么冷的声音“我看你怎么跟大哥交代。”齐宇阳的眼泪硬是被吓了出来。
本来指望二哥帮自己或者给自己出出主意，结果二哥早就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混蛋。
而齐正阳呢？表面是要给弟弟一个教训，其实他心里在对自己弟弟说：“过去了，大哥不会打你的，二哥比你的错误，严重多了……”
车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兄弟俩谁也不敢把眼睛往车外撇一眼。机场附近还算美丽的风景被完全浪费掉了。然而这种浪费在他们大哥与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体现得更加彻底。
“正阳，怎么没有开车来？”
“额？哥。哦，许琪开车出去自驾游了。”明显走神地齐正阳回答的还算顺溜。
“嗯。”
一路无话。
亲们，周末没办法上网，现在开始搬文~
兄弟三个回到家，都被出租车特有的汽油味呛得不行，尤其是本就头疼的两个人甚至有一点晕车。
“大哥，你回来啦~”齐思思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蹦出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
“嗯，回来啦。思思你怎么亲自下厨呢？”没有去饭店订菜吗？齐峰省略了后面的话，因为他暂时不太有心思逗这个妹妹。
“嘿嘿，大哥，思思最近从琪儿姐那学了几招，秀给你看纳~”齐思思甜甜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嗯，真乖！宇阳，你收拾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你妹做些什么。”齐峰看向齐宇阳，眯了眯眼睛，“对了，我给你买了s4，你可以开箱子自己拿。”
“大哥，我”
“小宇，快去吧，哥哥们可等着你和思思的作品呢。”齐正阳不留痕迹地打断了齐宇阳的话，抬头看向弟弟的眼睛里有一丝警告。
不过齐正阳很快接收到了大哥同样充满警告的眼神。乖乖上楼，三楼拐弯。回来了就要教训自己，都不能好好休息，自己这弟弟当的。齐正阳摇摇头开始倒水。
齐峰进了书房，也不看弟弟规矩的样子，只是拨通了电话，对着里面闲聊几句。在弟弟端水过来放在桌上的那一刻，齐峰对着电话一句“我１０天前定的那部车，帮我开过来。”端水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
“哥，车只是被许琪开出去自驾游，过几天就回来了，你不用……”
“啪”剩下的话淹没在大哥深色的眼眸里，齐峰的手火辣辣的，看弟弟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还是知道了，自己不是本来就打算承认的吗，怎么到了眼前还想着隐瞒呢，不，是撒谎。齐正阳正了正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跪下。这次触到底线了呢。
齐峰从他身边走过，撩起齐正阳背后一层冷汗。
“大哥，对不起。”
“嗯”
竟然这么简单就接受了。齐正阳突然想到一句话叫——我接受你的道歉，不是原谅，而是不在乎了。
“大哥，我……”齐正阳慌张地抬起头，触到自家大哥的深邃的眼眸，一时语塞。
齐峰暗暗叹了口气。这件事还要从许琪说起。
许琪今年高考结束，硬是报了新疆的大学，说什么也不肯妥协。齐峰正赶上公司出差，关照了齐正阳在家好好做做许琪的思想工作，就先行离开了。可没想到的是，做思想工作的人反被说动了，私自放了这丫头，还让许琪那丫头顺便把平日用的车也顺走了。
新疆，总是不大放心。一个女孩子在那里多危险，离自己远，她那没轻没重的性子，只不准惹了什么事呢。
齐峰念及此，一口气叹出了声：“家法。”
齐正阳不敢怠慢，膝行几步来到红木柜子旁。打开柜子。
一股凉气从柜子里扑面而来——柜子里是空的。齐正阳愣在当场，身后传来哥哥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哥，我要告诉你家法都被许琪给带走了吗……齐正阳无奈地回头，一句“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下一个想到的是没了家法自己会被什么招呼。皮带吗？他下意识地按在了皮带上。
齐峰看到眼前景象的时候，瞬间脸色变换了几次。
哎，自己怎么能放心这么简单冲动的丫头一个人在新疆生活呢！
不过许琪的这个动作到让齐峰火气消了不少。低头看着一脸纠结的弟弟，心头冒出一计。
“趴过来。”齐峰坐在沙发上，拍拍自己的腿，很随和的样子。
额。齐正阳不可置信，这种姿势，就连齐宇阳都不曾享受过……太，太丢脸了吧。哥哥似乎心情好了一点，要不……
齐正阳抽下自己的皮带，托在手上举过头顶，“哥，您还是……”
整个身体被齐峰拽起来，压在齐峰的腿上，齐峰把齐正阳的两条腿夹紧。
“裤子。”
这种姿势，齐正阳脸彻底红了，眼睛似乎也带了水雾。丢死人了。双手在腰际摆弄很久，犹犹豫豫才移下一点。
巴掌均匀地落下，不紧不慢。齐正阳乖乖把手缩回去，把头深深埋在沙发里。身后挨揍的似乎不是自己的屁股。
“啪 啪 啪 啪”又是四下以后，屁股已经通红。
“错哪了？”
“不该隐瞒，不该欺骗。”声音里带了哭腔。
“啪 啪 啪 啪”又是四下。
“还有”
“哥……我”额一声轻呼被压在喉咙里。本以为哥哥的手没什么，可是现在的疼痛已经让他顾及不了姿势，轻微地躲避。
“啪 啪 啪 啪”
“哥，正阳愚钝，想不出来了”
“啪 啪 啪 啪”“你就觉得你哥是蛮不讲理的吗？先斩后奏，是不是心里还为自己的舍生取义沾沾自喜呢！”
“……”沾沾自喜没有，但还真没觉得这事做错了。
“啪 啪 啪 啪”“你说许琪那个丫头，今年上大学了，做事还冒冒失失的。去新疆那么远的地方，我怎么能放心。”
“呃。哥，”齐正阳没忍住呼出了声，“哥，她如果一直在我们的保护之下，就会一直冒冒失失的。我们要让她自己锻炼啊。”
“锻炼，近一点的地方不能锻炼吗！那么远出了事怎么办！”齐峰手上劲又多了几分。害得齐正阳在心里连连骂自己笨，都这种任人宰割的姿势了，还犟什么！不过，该犟还是要犟的
——
“哥，说到底你就是没把许琪当自己家孩子。你就是怕出了事没法和许伯伯交代！”混蛋，自己怎么说话这么像齐宇阳那个死小子没轻没重的。话一出口，齐正阳嚼了自己舌头的心都有了。
不过大哥到没有自己意料之中的暴怒，手上的巴掌倒也停了下来：“如果哪一天许琪真的出了事，你怎么去面对许伯伯？”
“哥，如果我和宇阳出了事，你一定也没法和你自己交代，但是你却没有因为这样而束缚我们。同样，许琪也不应该被束缚。”
“哥，许琪虽然冒失，但是古灵精怪，会保护好自己的。”
齐正阳的话，似乎引起了齐峰的思考。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
“啪 啪 啪 啪”看着哥哥沉思的样子，徐正阳以为自己的苦难结束了，结果刚刚放松了身体，齐峰的巴掌就招呼过来了，疼得他“啊”一声叫得响亮。
抬起头对上自家哥哥有点玩味的笑容，齐正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哥！”门被猛地推开。齐宇阳突然冲进来，一下子跪在齐峰跟前。
“宇阳你做什么？”齐峰略显吃惊的样子，不过说到最后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齐正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肯定是刚刚自己那声鬼嚎让齐宇阳听见了。这小子肯定以为自己因为帮他隐瞒成绩受了惩罚，现在过来求情要是全招了，自己的屁股也算彻底报废了……两只眼睛像狼一样盯着齐宇阳，但是齐宇阳貌似很尴尬的表情让他心头一颤，天啊！自己和大哥这是什么姿势啊！！
“大哥，我……”齐宇阳小心地开口。
“宇阳，出去。”大哥的声音。
齐宇阳有那么一瞬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出去。但是想到二哥是因为自己受罚狠狠心还是留了下来。“大哥，是我的错，不怪二哥。”齐宇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坚定。
“擅自进入书房，当然不是你二哥的错。”齐峰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齐宇阳你有没有眼头见识啊！再不出去你就出不去了。齐正阳真想吼他，不过现在的姿势……
“大哥，我不是说这个，我”
“门外跪着”齐峰冷冷地打断了齐宇阳的话。
“是。”齐宇阳忍了忍，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挪步除了书房。房门刚关上，齐正阳就不敢在趴在大哥腿上了，一滑就跪落在地上。“大哥对不起，我又让你失望了。”
本来以为齐宇阳纯粹是来求情的，不过看这个样子，齐正阳隐瞒的东西还不少。齐峰挑挑眉。
“大哥，我错了，我不该帮着小宇隐瞒。”齐正阳被大哥的眼神看得发毛，抓起先前掉落在地上的皮带，举了起来。
接过皮带，齐峰又扔在了沙发上。“宇阳也是你弟弟，你也有义务管他。你教训弟弟有你自己的打算，起来吧。”
自己的打算？难道大哥以为自己是用苦肉计让小宇认识到错误？大哥这可是你自己想的，我可没想这么教训他……齐正阳借着大哥的膀子站起来，一边还腹诽着。
开门，看见含着眼泪，撅着嘴一副可怜样子的弟弟，齐峰和齐正宇不约而同地摇摇头。“起来吧，去吃饭了。”齐峰撂下一句走了，让他们俩兄弟去处理他们的事情。
“大哥也累了，你吃完饭回房自己跪省吧。”齐正阳拍拍弟弟的头，末了又加一句“大哥的意思。”
“二哥，对不起。”小孩蹭蹭齐正阳的衣服“二哥，我帮你上药好不好。”小孩一脸讨好。“二哥——”千回百转的声音。齐正阳知道小孩子对自己的歉意，“学习是你自己的事，二哥希望你重视每一门科目。好了，二哥没帮你隐瞒，是二哥自己的事。别乱想了。吃饭去吧。”
齐正阳坐在新车的驾驶座上，不自觉地回想起大哥那句“最近买了车生活要节省一点”抿嘴笑了。这辆车算是彻底让自己回到解放前。
“咚咚咚”抬头看见玻璃外面贴着齐宇阳一张嬉皮笑脸的猴子脸，齐正阳狠狠地敲了一下玻璃。“什么事？”
大前天，也就是齐正阳挨拍的第三天，齐宇阳捧了一摞地理资料来请罚。齐正阳简要翻看里一下齐宇阳整理得很详细很有条理的资料，一个爆栗赏过去“早干嘛去了”。然后这事就算翻篇了。
于是齐宇阳猴子就又开始得瑟了：“二哥，我去哈尔滨玩几天好不好啊~”
“不好。”齐正阳一个白眼抛过去。
“为什么呀？”齐宇阳转了几个弯的声音。
“大哥说，买了车生活要 节！省！一！点！”
节？省？一？点？感觉到车启动的颤动，齐宇阳的牙齿产生了共振——车我又不好开，为什么要我节省一点啊！！不过，就大哥和二哥的工作来看，节省一点简直是逗小孩玩，，二哥今天喝的还是进口coffee……我要去黑龙江！
“喂，辰辰，你在干什么呀？”
“齐宇阳同学，你可以不要这么恶心吗？”
“辰辰讨厌啦，人家哪里恶心啦～”
“嘟嘟……”对方果断挂掉。
“怀墨辰，你挂我电话！！”
“啊，刚刚那个是你打过来的呀，我以为是哪个神经病偷了你手机…………真的，我说的绝对是真的……”
“你在干嘛？”
“做作业……”
“^^……你还能更好学一点嘛？！”
“我要去支教，当然要快点做作业。”
于是当天晚上，齐宇阳死缠烂打，拼死拼活地，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架势地要求去哈尔滨和怀墨辰会和然后一起去支教。
权衡利弊，齐正阳终于放行，齐峰在遥远的某一方也点头同意。于是齐宇阳雄赳赳气昂昂地出行了。
“思思你说你哥是不是做错了？”
“昂？”齐思思回头看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齐正阳。
“小宇去支教，会不会摧残祖国的花朵。”
“……”正哥，你要不要对宇哥这么没信心啊……
“正哥，如果宇哥是拿着他的地理复习资料去教地理的话肯定没问题……”齐思思思考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到。
看着齐思思一副很认真的样子，齐正阳笑得很爽朗 “思思，我出去一趟，你早点睡觉啊。”似乎笑过之后心情不错，齐正阳决定去外面逛逛。
可惜他没有看到时间——已经11点了……
当到达支教地点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云雾缭绕的梯田。层层叠叠，层次分明。听说梯田里的水稻每个月的颜色都会变化，若能亲眼见证这种神奇，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齐宇阳甚至有些羡慕这些生活在山区的孩子。
不过这种羡慕很快被怀墨辰打压殆尽。
当到达那个支教地点，从车上下来的刹那，齐宇阳对着垃圾袋一阵呕吐，几乎胃酸都吐出来了。
有小孩递来了水。齐宇阳仰头喝了一口，全吐了出来。这是什么水？！齐宇阳的五官以一种扭曲的排布展现出来。不过看着眼前就只有这种水，齐宇阳忍着又喝了一口，吐出来。漱完嘴，把杯子还给小孩子，拍拍小孩子的头，领着他去发捐赠品的地方。并没有注意到小孩流露出的某种说不出的目光。
来到了发鞋子的地方，并没有看到怀墨辰，齐宇阳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小孩子们拿到鞋子并没有兴奋的穿上，而是捧着新鞋，无措地站在那里。双眼不安地盯着黑漆漆的摄像机。那绝对不是好奇的目光！
齐宇阳走过去，拍拍那个扛摄像机的哥们：“嘿，哥们，把这个先关了吧。”
“那怎么可以？拍摄到孩子们换上新鞋的画面，很珍贵的，这样才能唤起更多人的同情心呢。”
“可是这些孩子不愿意，我们拍他们换好以后的样子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扛机子的男生对齐宇阳突然出现打扰他的工作似乎感到有点生气，声音突然徒了起来。
“你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自己最不愿意暴露的一面被山外的人知道，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被别人同情！”
“那就是他们的命……我是在帮他们！”
齐宇阳很想一拳挥上去，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要克制。他于是淡然地点点头，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下一秒，齐宇阳回到那群孩子中间，用身体挡住了一个男孩的小身影。示意男生不会被拍到。男孩畏畏缩缩的伸出他没有穿袜子的脚时，齐宇阳的心底被狠狠戳了一下。拇指的指甲已经黑了厚厚的一层。是因为没有水洗脚吗？那刚刚自己吐掉的那么多水，应该是他们要精打细算用的水吧…………
突然感觉到眼前男孩的窘迫，齐宇阳以为是自己的走神让他误会了，不过回头看到那个漆黑的镜头时，齐宇阳明白了一切。他的拳头瞬间挥了出去。两个人就这样厮打在一起。
齐宇阳像一头发疯的小豹子。他是学过武术的，男生很快被压在了身下。远处有几个人跑了过来。他们俩被拉开了。
后来被怀墨辰硬拉过去开了一个会，讨论这个问题。当然，队长力挺摄像机的那个人。齐宇阳拍了桌子站起来：“把别人的不堪展现出来，这是善良？不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而是站在高位者的位置上同情他们，施舍他们，你们这是在践踏他们的尊严！”
摔门而去。
怀墨辰追出去的时候，齐宇阳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反正还没来得及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可以拎着箱子就走。
“你不是来支教的吗？还没教书就回去算什么？”
“和这帮脑电波跟我不在一个频率上的人没法处。”齐宇阳差点脏话出口，还是及时卡住了，又回头“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我要留下来上课的。他们再不对 孩子们也是无辜的。”
“反正本来队伍里就没有我这个人，我留下也没什么用是吧。你留下，我走了。”齐宇阳作势就要去车里去取箱子。
“喂，你别耍小脾气好不好？你是来支教的不是来闹事的。”
“我说了我离开，我不呆了还不行吗！”齐宇阳想想，补充道：“没有让你跟我一起走，你得留下来传播知识。我受不了这些东西，我自己走。”
“你怎么回去，没有车！”
说来巧，真的就让齐宇阳找到了一辆要去县城的车。怀墨辰只能恨恨的甩手随他去了、、
出了山区又不敢回家，不！是又不愿意就这么快就回家的齐宇阳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听说姐姐开车出去自驾游了，要不自己去蹭个。不过一个大男人啊，竟然只能投靠自家老姐，也够丢人的。
齐宇阳拨通了许琪的电话——
“少爷，你不是山区支教了嘛”
于是齐宇阳把自己的光荣事迹声情并茂地叙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满脸黑线，只想到一个词语——死不足惜。
你问是谁死不足惜？当然是那个扛摄像机的男的！有这么说话的嘛，有这么献爱心的嘛！
（众人：喂喂，你弟弟先出手打的人哎……）
于是许琪很积极地和齐宇阳统一了战线。
“嗯，你先找个旅馆住下来。我估计要后天才能到。”
“后天！那我在这岂不是要被无聊死啊！！”齐宇阳炸了一身寒毛。可惜现实就是这么悲剧，齐宇阳在没有空调没有浴室没有网线甚至连独立厕所都没有的青年旅馆里住了40几个小时。43个小时后，齐宇阳钻进了一路开着空调的车里，凉爽得直接仰在了后座上。两个人开始了游遍大江南北计划。
“你说你跑新疆那么远去干嘛？害少爷我差点发霉。”
“少爷，你要是呆在山区岂不是要烂掉。”
“不是烂掉是干掉。对了，在你赶路的40几个小时里，我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比你现在在做的事还伟大呢？”许琪透过后视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正自鸣得意的齐宇阳。
齐宇阳面上一红，还是硬着头皮道：“去，少爷我买了5打矿泉水寄去了山区……”
“天，邮递员叔叔一定砍死你的心都有了……”
许琪就是这么神奇，在连续开车40几小时后还能说说笑笑，像打了鸡血一样夸张地尖叫。
而现实就是这么更加神奇，在两人说说笑笑的时候，二哥的电话来了。
“许琪，你学校咨询结束了吧。可以回家了。”
“啊？二哥。嗯结束了。我想在新疆熟悉熟悉情况，好开学以后立刻进入学习状态，不会因为环境问题影响生活，所以在多呆一段时间，行吗？”许琪一边不停地回头撇坐的端正的齐宇阳，一边飞快地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在劫难逃了。
“不行。”开玩笑，齐正阳忍了一个星期等这丫头来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结果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丫头毫无危机意识的跟自己在这扯谎，不收拾一下都对不起她。
“二哥～～～”
“不行。”
“二哥～～～”
电话已经挂断了。屏住呼吸正坐在后座上的齐宇阳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继而从后座弹了起来“快放我下去！我现在不能回家！”
“少爷，可是我现在必须回家。”
“那你回家，我在这儿多呆一段时间。我不会有有事的。”齐宇阳真的真的怕了。如果他现在回去，自家二哥连着成绩的事情跟自己算账，自己才真的完蛋了。
不过许琪立刻把车速加到另一个档次，心里已经把后座的人骂了一千遍了。不知道自己没有立刻向二哥说这个小子的事情会不会也成了一项罪名。真的把他扔下来才好。才怪！怎么可能放心他一个人野在外面。
“你给我安静。”大不了我半路把家法板子扔了。许琪又打起了算盘。
“不行，你快停车。我要下去。”齐宇阳在车里又跺脚又踢椅子的。
“少爷，你有力气留着去你二哥那垂死挣扎吧。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许琪无奈。
猛地，她突然有了一丝侥幸——齐宇阳一路都没有跟自己说二哥的事。难道二哥没有挨揍？那他大概就不知道家法被自己拿走了，那就是很纯粹的让自己回家过暑假咯！
许琪对自己的推理感到很欣慰。
“咦，这是什么？”就在齐宇阳又叫又闹的时候，他踩到了一块板子，然后他发现了一摞板子，一摞很像自己家书柜里挂着的板子，一摞曾经让自己哭爹喊娘的板子。他的神经再次绷紧了。想到二哥挨打的姿势，齐宇阳顿时寒毛炸起。
“喂，这不会是家法板子吧！！！”天啊！齐宇阳抓起一块挡在许琪眼跟前。
“快拿开。”许琪一把挥掉那快板子，目光斜视，看见齐宇阳的板子又不依不饶地凑近的时候，她极度不爽了“是是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
“就是……”许琪内心一直很抵触“家法”这个词，在脱口之前硬生生地卡住了，“你烦不烦啊，就是用来抽你用的！”
许琪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而后，就是齐宇阳不可置信倒吸了一口凉气。空调开那么冷做什么！！！？
得知很有可能会拍在自己身上的板子就在自己脚下的时候，齐宇阳真真实实地吓了一跳，然后也很机灵地想到了把凶器扔掉。
抬头，低头，再抬头，吸气。齐宇阳在酝酿情绪。
“你干什么呢！有事快说！”许琪冲他吼，似乎刚刚的那口气还堵在心口。
“我觉得这次二哥会打你。”被许琪这么一叫，齐宇阳就没了兴致。目光平视前方，语气还有了一丝淡淡然。
“少爷，我可以半路把这些破板子扔掉，或者，送给别人去烧火。”许琪按着喇叭超掉一辆银灰色的宝马，邪邪地转过头对齐宇阳笑了。
“不可能。”齐宇阳底气很足地回了一句。心里面在说：“幸好刚刚没跟她说自己也动了这个心思，要不她真把板子扔了自己就彻底成了同谋了。果然不能动坏心思啊，阿门。”望着驾驶座上的背影，齐宇阳头疼了，这个混世魔王是自己的姐姐吗？这真的是自己的姐姐吗？怎么比自己还敢折腾？
窗外的风景变成了江水，轮船在水面上，似乎没有动。可是你过一会再看，就会发现其实它移动了位置，就是这不知不觉中，它消失在你视线里面。
似乎所谓家法亦是如此。看到它想到的会是痛，会是不堪的记忆。可是不知不觉中，它成了亲情的一部分，融入了这个家庭。
都是不知不觉中的事情……等发现轮船移动的时候，车已经过了桥；等感受到家法蕴藏的情感时，家法已经面临被扔掉的危险。……都是在消失的边缘，才感受到的呐————
许琪靠在驾驶座上，长长地“呐”了一声。当自己听到那句“不可能”的时候，是震惊的吧。不是“不行”，而是“不可能”，那么坚定的昭示着齐宇阳这小子的立场；那么简单明了地告诉了许琪“这就是这个家的模式，是每个人都认可的模式”；那么不留情地让许琪意识到——自己到现在都没有融入这个家。
许琪一路向前，她已经没有了下高速的打算。就连在齐宇阳的强烈抗议下，她都没有在服务区停留。
齐宇阳自然不知道许琪想了些什么，更不会知道自己一句“不可能”让她心神疲惫。他只知道，自己的胃已经疼的让自己冒汗，而自己的姐姐却一点都没有反映。
车依旧在飞驰，车上的气氛僵硬着。许琪面色凝重的望着路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姐……”颤颤的声音似乎从某个角落传出，震动了许琪的神经。许琪一个机灵，猛然醒悟过来是齐宇阳在叫自己。来不及消化这声“姐”，许琪从后视镜看到齐宇阳蜷缩在角落，捂着肚子，头上蒙了密密的一层汗，求救似的盯着自己。
“小宇，你怎么了？”立刻拐到紧急车道，许琪跳下车，打开后座的门，焦急地蹲在齐宇阳身边。担忧和恐惧排山倒海地侵入她的大脑。
“我胃痛。”齐宇阳眉头骤然拧在一起，两三秒后喘着气舒展开来，“我箱子里有衣服，都拿给我。”
“好好”许琪连声应着，手上脚上都不曾停留。抓起一带衣服就塞进车里。齐宇阳也不含糊，迅速把衣服从袋子里抽出来，塞在自己肚子上，继续蜷成一个球。
“然后呢？还要做什么吗？要把空调关掉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许琪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看上去比齐宇阳还紧张。
“没事了。不用的。前面到服务区停一下就好。”齐宇阳回给许琪一个放心的笑。
“好。一会儿就到。”许琪重新坐回驾驶座，关掉车里的冷气，全神贯注地向服务区驶去。
胃像烧起来一样痛，齐宇阳用力地按着胃。这是慢性胃炎，他已经有了5年多了。发作通常是在学校。没有取暖的东西，喝热水只会让胃更痛。齐宇阳要忍着痛自己骑车回家。然后插上暖宝宝的插头。等待的过程中，他就喜欢把被子塞在肚子上。这样胃会好受一点。如果是中午，家里没有人，
第2回
齐宇阳喜欢在胃好了一点以后自己煮云吞吃。因为来不及收拾锅具，每次都会被哥哥们发现。齐宇阳因为这个不知道被警告了多少次：“以后胃痛要打电话给我们，不要一个人在家里闹腾。”
齐宇阳每次都应下来，下次胃痛却照旧自己解决。以至于某一次被发现后，齐正阳连续一个星期，每天中午都打电话给齐宇阳，问他胃痛不痛。
齐宇阳最后缴械投降，在胃痛的时候打了电话给齐正阳。当看到齐正阳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手机关机的动作，齐宇阳狠狠地后悔了。以后他继续着自己与胃痛作斗争的事业，并且依旧
被警告，依旧不执行命令……
正回想着，车就停了。思绪也停了下来，疼痛就又席卷了他的胃。许琪看得出他的痛。齐宇阳本想买个暖宝宝，可想这大夏天的哪里有卖暖宝宝的，说了也是让许琪干着急。他于是说：“嘿，帮我找个不隔热的瓶子灌点热水吧。我放肚子上捂捂。”
许琪二话没说就遛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康师傅的矿泉水瓶里装着满满一瓶滚烫的热水。许琪拎着瓶盖都有些受不住。不过这对齐宇阳来说就是很好的良药了。他用衣服包了一层，放在胃的位置。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
“你这样不行，我送你去医院。”许琪咬咬牙，跺脚上了车就要去医院。眼看都捂了十多分钟了，齐宇阳总是一个劲的“好多了好多了”就是没好彻底，许琪决定带他去看医生了。
“别。去了医院医生也没什么办法。我都好多年了，久病成医，经验肯定比医生丰富。”齐宇阳把矿泉水瓶转了一点角度，感觉不硌着肚子，说“我们先弄点吃一下，我再蜷一会儿肯定没问题了。”要是以前胃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话，这次齐宇阳是明白的……饿的啊！从打电话给许琪到现在，他就没吃过一顿正餐。
现在不是吃饭的点儿，服务区里也没有正常营业的餐厅，许琪决定带着病号去市区了。她跟着导航一顿乱闯，还真就找到了路。本来许琪打算速战速决，赶紧吃完找个地方让齐宇阳睡一觉或者怎样，结果齐宇阳不干了。眼看敲诈的机会到了，自己的胃也很争气的不那么疼了，吵着闹着要吃“好吃的”。好吃的？什么好吃呢？贵的好吃呗！齐宇阳乐呵呵地坐在很高端的酒店里，点了一份“西红柿鸡蛋汤”。顿时许琪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简直说的太对了！狐狸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经历了一夜的整修，两个小家伙都算是收了心，安安稳稳地往家赶了。那此刻的怀墨辰在做什么呢？
怀墨辰刚刚收到5箱从县城寄过来的矿泉水。几个人忙着给孩子们发水。这次孩子们到是不羞涩了，你争我抢地来领了水。他们个个迷茫的眼神里反射出光彩，有的孩子扭开瓶子，小心翼翼地抿上一口，又赶紧盖上；有的舔舔嘴唇，不做声了……每一个孩子都把一瓶水宝贵得不得了。
怀墨辰这几天水土不服，腹泻得厉害。得了水也直道是及时雨。他哪里知道，送水的人这会儿正达拉这脑袋，等待宣判呢。
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5点多了。西山太阳把两个旅途归来的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叮叮”开门的是齐思思。小丫头一见着姐姐，高兴得不得了，扑过去就抱住了“姐姐，你可回来了，就我和二哥俩人在家里好无聊呢。”小丫头正乐呵着，看见许琪身后拖着箱子的齐宇阳，愣在了当场。
“宇哥，你，你不是去支教了吗？”齐思思一边挠着头，一边回想起跟自家二哥的一段对话——
“正哥，宇哥在山区不会闯祸吧。”
“他敢闯祸我把他从山区拎回来抽。”
…………
这算是被二哥从山区拎回来准备挨抽吗？
“思思啊，你家宇哥凯旋了。”许琪邪邪地笑着推着齐思思往屋里走，顺势倾下身子，凑在齐思思耳朵根低估了一句：“跟人打架负气回来了。”
待走到屋里，许琪拉过齐思思坐在自己边上，柔声柔气地说：“思思啊，待会儿要是你宇哥挨揍，你要帮着求情哦。”
齐思思突然觉得自己穿越了。以前每次齐宇阳犯了错，许琪都会笑“少爷要挨打了。”看上去幸灾乐祸，可是转身就去厨房捣鼓给齐宇阳煮绿豆汤喝。这让自己给求情还是第一次。齐思思低着头轻轻地问：“姐姐，你陪我吗？”
许琪仰在沙发上，悠悠一句“你姐姐我今天已经自身难保咯。”
齐思思更加坚信自己是穿越了——姐姐从进了这个家门开始，就大错小错不断地闯。哥哥们就大道理小道理不停地讲。有时候实在觉得过分了，也不过拿个鸡毛掸子抽姐姐的手（注意是手啊！！）。现在姐姐这么一副好像挨定了打的样子，哎！什么情况。
齐思思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依旧低着头“我去给宇哥煮绿豆汤……”
许琪倒是被逗乐了：“哎，我要红豆汤。”
“啊？哦。”什么情况，挨打还这么快活。齐思思低着头匆匆往厨房走，腹诽着。
许琪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着电视，少儿频道尽放的是《熊出没》，光头强那副模样她实在提不起兴致。打算去找齐宇阳串串说辞，结果在书房找到了跪得端正的齐宇阳。看着一路上猴子样活泼的弟弟那么乖巧地跪着，许琪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起来起来。”许琪吼他，“二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跪了他也看不见。”
“……”齐宇阳抬头无语地剐了许琪一眼。自己怎么摊上一个姐姐呢。要是二哥下不去手打她，把怒气都撒在自己身上，再老账新账一起算，自己多少个屁股也顶不住啊！
齐正阳和齐峰不一样。齐峰打人，一条一条地给你列好了。你挨得每一板子，都能找到出处。不会多了你的，当然更不会少了你的。
齐正阳就不。他是很随兴的。平日里你犯些错误，他指出来也就过去了。等到哪一天事积多了，或者撞枪口上了，二话不说把你往桌子上一压。板子只控制力道不控制数量……齐宇阳断定，这次他算撞枪口上了。
其实这个时候，齐宇阳会想到齐峰，他希望大哥回来。因为他确信大哥不会把考试成绩或者许琪偷家法板子这种事情算到自己头上。
家法板子！齐宇阳心里炸了一声。“板子呢！”
“车里。”提到板子，许琪是内疚的。齐宇阳那声“姐”足以昭示他那时候的痛苦。而自己做了人家姐姐也七八年了，尽是连自己弟弟有慢性胃炎这种事都不知道。“你要吗？”
“你难道打算等二哥准备揍人的时候再去取吗？”
难道你不觉得让他揍不了人比较好吗？许琪在心里抗议了一下，表面还是恍然大悟般地样子。取了板子挂在原来的柜子里，就听齐宇阳一句“洗洗吧。你车里脏。”
“不是你哪来这么多事的？”我车里脏你怎么不先洗个澡再来跪着的，真是板子比身子宝贵。后面的话许琪嚼烂了咽在肚子里。
“拍我身上我当然要多事。”齐宇阳那猴从地上窜了起来，夺过板子就到卫生间里冲，水“哗哗”地淌着。许琪慢吞吞地挪到卫生间，倚着门框打量这少年。夕阳斜斜地穿过窗户，把齐宇阳的影子优雅地拉成线状。许琪被吸住了神儿。
“哈！看什么呢？”齐宇阳洗完一块板子，抬头看见许琪痴痴的样子，挥手就把板子往许琪头上挥，水珠打了许琪一头。他却握着板子摆成防御的姿势，似乎知道接下来许琪会朝他发起攻击。
果不其然，许琪回过神骂了一句“你个魂淡”反手抽出一块板子就招呼上了。俩人以板为剑，有攻有防，或退或进，到活似两个剑客。可惜卫生间地方太小，舒展不了手脚，许琪一个劲儿往外面退，齐宇阳一个劲儿地往前逼，很快打到了卫生间外面。
楼下大门处，齐思思捂着嘴一点一点往家里挪，眼神不住往三楼斜。她家二哥正神色自若地在大门口换鞋，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楼上欢快的声音。齐思思本想洪亮地叫一声“二哥你回来啦”，不料二哥第一个动作就是把食指翘起放在了嘴边。她也只好在心里默默为楼上两位祈福了。
最先发现齐正阳的是齐宇阳，因为他角度比较好，正好可以看见齐正阳一脸阴沉地走上楼梯。
“二哥。”
许琪自然不会傻到以为齐宇阳在骗她，因为屋子里静得只剩下了齐正阳的脚步声。
齐正阳在离他们3米远的地方站住。
很好啊。板子都当游戏玩上了。齐正阳只觉得一股火气往脑门上冲。看着这会儿低着头一副乖巧样子的两个人，他抬步就来到了齐宇阳跟前，抿着嘴唇，向着齐宇阳摊开了手。齐宇阳抬头触到哥哥冒火的眼睛，哪里还敢犹豫，立马就把板子送了过去。
齐正阳接过板子也不含糊，一板子挥下去，齐宇阳往前冲了一大步，踉跄一下跪倒在地上，膝盖砸地的声音伴着他带着哭腔的叫唤吓得许琪愣在那儿狠狠地抖了一下。
望着二哥丢下板子缓步向书房走去，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出声。
屋子的气氛静得诡异。齐正阳靠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紧紧闭着眼睛，仿佛要把所有的怒气都隐藏在黑暗之中。齐宇阳捧着一摞刚洗干净，还带着凉气的板子，直挺挺地立在那儿。他那原本就带有些稚气的脸，这时候更显示出小孩子的不安。而身后两手空空的许琪同学，低着头望着脚尖，两手背在身后艰难地绞在一起。一会儿沉不住气地抬起头，瞥见二哥那强忍怒气的，线条分明的脸，触电一般缩回去，却是不敢出声。
时间在静默的空间中，不留痕迹。
楼下老式挂钟发出悠长而低沉的声音，“当——”＂当——＂不紧不慢地透过门缝，渗入这诡异的气氛里。
当第六下结束时，宣告着时间；齐正阳睁开的平静的双眼，宣告着训诫的开始。
“齐宇阳，你为什么回来了。”分明是问句，却用上了陈述句的口吻。
齐宇阳手上还捧着板子，深呼气：“我和队里的队员不和，动了手，就回来了。”齐宇阳哪里还敢详细描述，怕是话未说完，哥哥的手就招呼过来了。
“为什么动手？”
“队里的摄像师要拍小孩子换鞋的画面。小孩子不愿意。我劝了他不听，还说这是他们的命，我就打了他。他太过分了……”刚开始还小心翼翼，说道那男子的行为和语言，齐宇阳的语气里带上了不满和委屈。当他发觉时，慌张地咬住了嘴唇。
“就这些？”齐正阳询问的口气。
“嗯，还有队里面开会来着，可是他们都觉得是我的错。”
“好。你不满别人的行为，你不能用说的吗？”
“我说了，他不听。”齐宇阳回答得很急切。
齐正阳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又道“那和别人意见不和就负气回来了？”
“跟他们不和，也处不到一起，留在那里反倒大家都不快活……”齐宇阳小声地辩解着，他现在也觉得负气回来的决定不大明智，底气自然就没有刚刚那么足了。
“这么说，我罚你打架，罚你负气回来，你都不服了？”
“……”齐宇阳猛抬起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墙角自己想去。”齐正阳见他没反应，把目光转向几度要张口，站在那里左摇右晃的许琪。
“二哥，你别让我想了，反正我也想不明白。”齐宇阳有点赌气地说。其实也不是在赌气，是他知道自己真的想不明白，与其在这消磨二哥的耐心，或者在这看着许琪挨训，还不如直接被打痛快。
话又说回来，如果是齐峰在这，就算是想不明白，齐宇阳也会去想。毕竟二哥没那么多规矩，错了就揍呗，倒也不会因为顶撞或者不服从命令跟自己计较。
齐正阳挑挑眉，理智回归的时候，他想：想不明白干脆别想了，省得胡思乱想。于是点点头，“许琪捧着板子。”看向许琪。
许琪预料后面的场景，有些尴尬，犹豫着把板子接过来捧在手上。齐正阳这才从书桌后面走出来，来到许琪面前。伸手把许琪的手臂往前拉了拉，许琪心领神会地把膀子伸直，平举，手心朝上。齐正阳仔细看了每一块板子，然后依次铺在许琪的手臂上。全然不顾许琪已经脸色发白。许琪在心里面狂叫“我那么自觉做什么!”齐正阳又把其中一块板子拿下来，在手上拍拍，走向齐宇阳。
齐宇阳腾的面色就红了。许琪正对着自己！
“二哥？”
“嗯”
“二哥～”
“嗯”
“二哥，你”
“磨蹭什么，快点。”齐正阳作势板子就要挥过来了。
“姐，你转过去一下。”眼见二哥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齐宇阳直接晒笑着对向了许琪。
许琪这会儿小手臂的肌肉已经开始僵硬。关节处仿佛有无数的小颗粒聚拢在一起，硬硬的，麻麻的。她只顾着跟手上的板子作斗争，到忘了可能面对的景象。这一经齐宇阳提醒也赶忙要转过去，结果手上板子掉了一地。
齐正阳无奈地摇摇头，又踱步到了许琪跟前，耐心地帮许琪重新摆好板子。却也没有让许琪再对着齐宇阳。他说：“再掉了，掉一块小宇多挨５下。”
小宇？齐宇阳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看来二哥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嘛~许琪却是苦了脸。
看二哥又往这边走，齐宇阳不再犹豫，解开皮带，把裤子落到脚踝，趴在书桌上，两手向前平铺在桌面上。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他知道这次错了，又不知道错在哪。
“啪。”齐宇阳的屁股上立刻泛起一层淡淡的红色。这板子预示这惩罚的开始。
“啪”“啪”“说了不听就动手，干脆给你改名字叫齐张飞算了。”齐正阳有节奏地挥着板子。“和别人冲突，你可以为自己辩解。但如果双方情绪激动，你选择回避或者忍比较好。在工作的时候意见不合是难免的，如果一旦观念出现分歧就大打出手，你做不成事，这个团队也做不成事。”齐正阳控制着力道边敲边讲。
“当团队因为冲突事件而开会处理的时候，即使你再不满，也应该理智地陈述自己的观点。我相信你们的队员不是不讲理的人，否则不会组织山区支教，更不可能组织到这么多有爱心的人。”
“像你说的那种情况，如果你先问清楚小孩子为什么排斥摄像，在把个中缘由讲给那个摄像师听，情况会不会好一点？再或者你不是在他面前让小孩子换鞋，而是有技巧地支开他，事后再讨论，大家会不会更能接受呢？”
齐正阳依旧在拍。可就算力气不大，打多了也是疼的。齐宇阳慢慢有了下滑的趋势。齐正阳不留情地一板子抽过去：“趴好了！”
齐宇阳往上挪了挪。屁股上感觉热乎乎的。他知道肯定没肿没破，但是讨饶的话还是遛了出来“二哥，疼。”
“不疼我给你按摩呢。”齐正阳的火气又开始点起。似乎是因为他即将说的事。
“啪”齐宇阳，你负气走了，什么也没有帮到山区的小孩子，愚蠢。
“啪”你本就是怀墨辰拉进来的编外队员。闹了点小矛盾就赌气离开，你让怀墨辰如何自处？自私。
“啪”你出了山区不打电话回家，拉着你姐姐在外面做什么？自作聪明！
“啊！二哥！”这几下分外的疼，齐宇阳仰起头扯着嗓子叫了起来。而许琪那边已经酸麻到不行。“哐当”落下来一块板子。许琪脸色立刻白了几分。不敢转过头，却也没听见二哥有什么动静，偷闲地微微弯曲了手臂。刺骨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身后的汗也从密密的吸着衣服变成染湿了衣服。
“啪啪啪啪啪”急速的五下。
“啊，二哥……疼”
“啪啪啪啪啪”齐正阳不理他，左手按住他的腰，又是五下。
“……”齐宇阳只是仰起头，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望着有些肿痕的屁股，齐正阳挥起板子砸了过去。
“啪”
“啊”
“啪”“闭嘴”齐正阳黑着脸吼了一句。齐宇阳果真生生地把叫声卡在喉咙里，发出闷长的“嗯”声。
想到了齐宇阳的地理成绩，齐正阳心里冷哼了一句“没几天又得瑟”。“啪 啪 啪 啪 啪”又是五下拍过去。齐宇阳头上滚落下来汗珠，蛰在眼睛里，被这么五下一激，眼泪就淌了出来。
齐正阳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上次大哥只让自己这么举了一块板子，2分钟不到自己就酸痛得双腿双手都打颤了。许琪这丫头举了四块怎么到现在都没事？
回过头去认真一看，小丫头竟然把手曲着靠在墙壁上！齐正阳又好笑又生气，一板子狠狠地拍了下去。
“啊……”齐宇阳做了一个口型，终是没法出声音。
齐正阳收了板子放在齐宇阳身边，打算抱着齐宇阳去卧室。可小东西竟然动了动身体避开了。齐正阳一怔，旋即扯开一抹笑容，一巴掌拍上齐宇阳热乎乎的臀部“还有力气动，看样子还没打够。”便由着齐宇阳扯上裤子，蹒跚着往门外挪，自己悠悠地跟在后面。
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他听见了屋子里乒里乓啷板子掉落的声音。“欠教训。”齐正阳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
跟着齐宇阳到了房间，从抽屉里抽出伤药。齐正阳嘿嘿地笑：“刚刚鬼叫的时候也没见着害羞，这会儿到害羞的紧。”
齐宇阳正把裤子褪下来，擦到伤疼得他直吸气。他红着脸低着头不去看齐正阳。
“好了，快趴着。上药。”齐正阳扶住龇牙咧嘴的齐宇阳，小心地把他抱到床上，给他上药。
“二哥，你不生气啦？”小孩子一脸讨好地转过头问。
“嗯。“齐正阳专注着给他擦药，也不知道听到小孩问的没有，就顺着应了。
“二哥，许琪把板子弄掉了，你打了我几板子？”小孩一脸坏笑。
“叫姐姐。”齐正阳皱了皱眉，把脸贴到齐宇阳眼睛跟前，“二哥忘了呢～要不现在二哥补给小宇吧。”
“哈，别别别~二哥留着吧。”小孩本想打趣一下自家二哥，结果被打击到了。
“咚咚”
“进。”齐正阳用毯子轻轻附上齐宇阳的臀部，说。
齐思思端着绿豆汤蹭了进来。“正哥，那个”
“谢谢思思。思思辛苦了，”齐正阳顺手接过温度正好的汤碗，摆在床头。
“嗯，没事的。那个，正哥，不早了，可以吃晚饭了。”齐思思看着出来的只有齐宇阳，心里替许琪捏了把汗，委婉地建议着。
“好！马上。”
齐思思听了立刻扯开大大的笑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关门走开了。
看着齐宇阳小老鼠一样把头往床头伸，齐正阳端起绿豆汤笑问：“干嘛呢，老实呆着。”
齐宇阳嘿嘿干笑两声，张着嘴“啊~”的叫唤。
齐正阳摇摇头，舀了一大勺喂给齐宇阳。
齐宇阳满意地咋咋嘴，“二哥去找许…………姐姐吧，我自己来。”说着把头往被窝里缩。
齐正阳只觉得好笑，笑着嗔怪一声“得瑟”，起身开了空调，调到适中的温度上就出去了。带上门的时候，他笑得有些无力。
唉，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w2947781339 发表于 2014-7-28 17:55
喜欢，不错不错
谢谢亲的支持哦~
打开书房门，第一眼就看见许琪摊在老板椅上，微皱这眉头，给自己按摩。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看到齐正阳，许琪瘪了瘪嘴，极不情愿地离开椅子。腿上传来一阵刺痛，她“嘶”的长吸一口气，哀怨地看了一眼二哥，手还在肩部饶有力道地敲打。
齐正阳本来板着的脸终是垮了下来。“走啦，吃饭去。”他大步流星地朝许琪走去，拍拍她的肩膀，带着她往门外。
许琪的脚却像黏在了地上“二哥，你不罚我了？”她抬起头，执拗地注视着二哥的眼睛。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哥哥，是这个家里和自己最近的人了，可到底和他的距离，还隔着一块板子的长度吗？
齐正阳被许琪的眼神看得怪怪的。敏感地意识到，这次惩罚对许琪来说，似乎有什么重大意义。难道，齐宇阳那混小子跟许琪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齐正阳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笑得更随和一点。只是他知道，许琪表面大大咧咧，可心思很重。一句简单的话，或许在她的脸上拉开大大的笑容，在她的心里却凿下补不上的空缺。
“板子没举够吗？你二哥我上次可是举了2分钟就累了呢……”
许琪面上一红，本来倔强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欣喜。原来大哥也这么罚二哥呢！接着，她心里打起了鼓。二哥都坚持不了这么久，自己举了这么长时间不是明摆着告诉二哥——我在偷懒嘛。这么想着，许琪也不敢去探究二哥的光荣历史了。
齐正阳注意着许琪情绪的波动，心道，果然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呢。也不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解开他们间的心结，让许琪真正融入这个家庭。齐正阳带着的笑容溢出无奈。
其实许琪的父亲是自己父亲的老友。本来两家人就经常走动，小辈们彼此也十分熟络。可惜许伯伯去世的早，许琪孤身一人就留在了自己家里。本来嬉笑玩耍不分辈分的人，突然扣上了亲情这个帽子，大家都觉得不适应。直到现在，齐正阳都不大分得清，自己对许琪，到底是邻家大哥哥的身份还是哥哥的身份。两种身份的责任不一样，地位不一样，可扮演起来却那么容易混淆。自己鸵鸟似的躲避行为，会不会让本来就遥远的距离更远了呢……
想了这么多，也就是一瞬的事情，望着心虚的小丫头，齐正阳道：“许琪呀，来告诉二哥，你是怎么做到举这么久板子的？二哥好学习学习。”
学习学习？许琪在心里念了一遍，腹诽：你不教训教训我就好了，哪敢做你师傅。于是不理他，“二哥，如果是小宇做了这种事，你也让他举板子？”
齐正阳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许琪。小宇才不敢呢。不过要是齐宇阳真敢做出这种事，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吧。“我会揍他一顿。”齐正阳回答。
哦，还是不一样的，刚刚的那点欣喜又被失望代替。许琪低下头，眨眨眼，遮住自己灰蒙蒙的眼神。
齐正阳叹口气“你的板子先存着。”
许琪一副“敷衍我”的脸色看着齐正阳。搞得齐正阳哭笑不得，见过讨打的，没见过这么想挨打的，还这么正大光明的想。果真如大哥所说，还是小孩子心性。不过也是自己这几年做的不够好，才让小丫头这么怀疑的吧。齐正阳伸手揉揉许琪的头：“先去吃饭，思思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要算帐吃完饭再跟我算。”是挨打的人跟打人的人算账，怎么听都像是齐正阳吃亏啊。
许琪瘪瘪嘴，终究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不挨打是很好的一件事啊！不喜欢跟人掏心掏肺的她觉得自己已经表达的够多的了，如果他们不愿意，她也不会去强求吧。“二哥对不起。”许琪道，“吃饭去吧。”抬起头已是满面的阳光。
桌上真的有红豆汤，许琪在齐思思期待的目光中喝完一碗。觉得不过瘾，起身去碗橱里拿了喝红酒的高脚杯。舀了一杯薄薄的红豆汤，以汤代酒喝了，颇有借酒消愁的感觉。
旁边坐着的齐正阳满脸黑线，本来就烦躁的心似乎被深红色的粥点燃了。可怜了思思忙活，他头都不抬地吃完饭，筷子往桌上一敲，（齐峰的餐桌礼仪都白教了……）虎着脸：“不想吃就去书房呆着。”
说罢绕到许琪身后的电冰箱那，去了一罐啤酒蹬蹬蹬上楼去。也不管许琪应了没应。
二哥一走，齐思思觉得胸口上的大石头被人搬走了，拍拍胸口顺了两口气，才神神秘秘地凑到许琪跟前。“姐姐，二哥今天好像怪怪的。”
许琪往旁边瞥了一眼。谁知道他，偷板子都不气，拿个红酒杯喝汤气成这样，莫名其妙。不过她只是过过心瘾而已，嘴上还是说：“我和小宇一回来就那么闹腾，二哥难免心情不好。”给了思思一个“我能搞定他”的眼神，又喝起了汤。
“姐，我也拿一个杯子，我也要喝。”齐思思看着许琪这么喝汤方法颇为新颖，也跟着凑热闹。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是许琪１０岁生日上，许琪的妈妈一时心血来潮的想法。那时的饭桌上，大家举着盛满粥的酒杯，围在桌边碰杯，每个人都喝出了淡淡的胡子。那时大家都笑得很快乐。
立在书房的中央，许琪感受得到前方的目光，有些压抑。这是齐正阳的书房，不像齐峰的以暗色为色调。而是以柔和的浅色墙纸配上有些妖媚的深紫色手绘花纹装扮的。许琪觉得这样很养眼，但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眼前的二哥，平时温和，随性，可说不出什么时候就会暴怒。
许琪真的真的不知道现在二哥在发什么火，只好站着四下看看。
过了一会儿站不住了，凑过来一张笑脸。“二哥，我知道错了。”
“那就去拿板子。”齐正阳冷冷地。他揍许琪了，他几乎可以想象下一次齐峰回来的时候，自己跪在书房中间，齐峰拿着板子在自己身边慢悠悠地踱步，然后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揍许琪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一直不让自己对许琪动家法，就算拿个鸡毛掸子，最后也是抽到自己身上。可是齐正阳觉得，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小丫头的心结打开。既然“打”不开，那就“打”开好了。
许琪没有想到等到的是这么一句话。她应该高兴吗？刚刚自己拼命想要挨板子的。但是现在她不想挨了，而二哥又要打了。
齐正阳看她半天没有动静，不冷不淡地望了一眼。随后起身。许琪连连后退。齐正阳向许琪移步，许琪一点都不敢动，嘴上“呵呵”尴尬地笑。
哪里管她现在的心情，齐正阳伸手去抓她。结果自然是抓了个空。许琪窜到一边，嬉皮笑脸道：“二哥，别”齐正阳一挑眉，果真是欠教训。小宇这会儿除了求饶哪敢躲啊。复又去抓。许琪蹭蹭溜达挺快，两人绕着茶几逗了几圈。齐正阳不耐烦地直起身子，不可置疑的眼光射向许琪。许琪觉得二哥性格里暗紫色的那一块似乎被自己给搞复苏了。
一点一点蹭过去，许琪本着“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的心思，随时准备反身逃跑。不过齐正阳自然不会如她的愿，待她点着小碎步来到自己跟前一臂远的地方，伸手就拉过来，顺势自己坐在沙发上，把她压了下来。许琪瞬间脑袋一片空白——这个姿势？她挣扎着就要起身。齐正阳先她一步松开了钳制，让她趴在沙发上。许琪别过脸去不敢看自己二哥。原来挨打不是只害怕疼，还害怕面对施行人的眼。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接着是一点压力按在自己的臀上。许琪心狠狠颤了一下。片刻前的侥幸，一丝丝的欣喜，还有对即将到来疼痛的害怕，都在心脏一缩一放中消逝得无影无踪。剩下什么？剩下什么？只剩下心跳的声音，还有身后略显沉重的呼吸。
“裤子脱了。”决定好的惩罚，便是不能改变。望着把头深深掩在沙发缝隙里的许琪，齐正阳平复着喉咙口的那团酸酸的不知什么的东西。
许琪不去挣扎，她伸手褪下自己米色的休闲裤，手按在腰际，她不知道有没有可以。
齐正阳用板子点点许琪按在腰际，关节泛白的手指。许琪便像受惊的小鸟，缩回自己的手。
“啪”一板子下来，许琪紧咬的唇泛出一丝血印。太疼了。她本想一声不吭地挨下这顿打，牙齿咬着唇。可是第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她一哆嗦，竟用劲过猛了。
齐正阳拍拍她的背，“把嘴松开”。他的声音平静却带
第3回
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许琪闷在沙发里的头点了点。齐正阳又举起了板子。
“啪”
“啪”
“啪”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这个声音，以同一个节奏。许琪时不时的会叫出声，更多的是哽咽。虽然后面的板子远没有第一板那么痛，她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提着一口气，不让它倾泻而出。她怕随着这口气倾泻而出的还有她抑制不住的哭声和泪水。
“啪”
“啪”
“啪”
即使隔着内裤，即使控制着力道，齐正阳确信许琪的臀已经肿了。他一直阴沉着脸，情绪似乎比刚刚打人之前更差了。本来想打掉那块横在他们中间的墙，现在却觉得越来越堵得慌。
“啪！”
“啪！”
“啪！”
“啊！”随着齐正阳发了狠的三下，许琪一声似乎用尽力气的叫唤。然后可以听见她的哭声，起先压抑着的，然后从唇缝逃出的，她控制不了的哭声。
齐正阳轻轻把板子摆在沙发那头，坐在沙发边上，一下一下拍着许琪的背。那安慰的轻拍，似乎在鼓励许琪情感的发泄。许琪却咬住了自己的膀子。她的声音，就像困在巢中的小兽发出的呜咽。
“哭出声就好了。”齐正阳顿了顿，他责怪自己不该用那么狠的几下去逼许琪，却找不出安慰的话。
“二哥打疼了”
“二哥不好”
“二哥，，许琪，，，”齐正阳喃喃着。
声音彻底消失了，只有泪痕划过脸庞。齐正阳安静地坐着，等待一个含泪的笑脸。
或许相遇是一种缘分，相识是一种幸福，可是相知却是一种错误。
知人知面不知心，要让两颗心，坦诚相见，谈何容易。
然而，许琪终究没有让齐正阳失望。她抬起头，用那双蒙着泪水却深藏着笑意的眸子，凝住了齐正阳。
“二哥……”仿佛听到了一堵墙轰然倒塌的声音。
齐正阳横抱起趴在沙发上的许琪，“二哥给你去上药。”
许琪窝在齐正阳怀里，感受着来自兄长的力量。这一刻，什么也不用说，他们看到了彼此最真实的一面——心。
“啊！二哥你干嘛？疼”
“上药。要不明天你就起不来了。”
“我不要我不要！”
“别闹……”
“我不要！！”
“让思思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不要上药！不准你们看！”
“……”齐正阳这么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大哥为什么不让自己对许琪挥板子。因为没办法给她上药啊！
风雨过，蝉声起。
齐宇阳刚从许琪房间里出来，迎面撞见端汤进去的齐思思，敏捷地侧身到一旁，“思思，我也是伤员哎，怎么我没有汤？”
思思立在门边上，沉默两秒，说：“宇哥你的那一份在厨房里。”其实小孩子心里在想：“宇哥你这么活泼哪点像伤员了。”
“真是。我自己下去拿。”齐宇阳撒腿就往楼下厨房冲。
许琪躺在床上逗了一句“馋猫少爷。”冲齐思思做个鬼脸，舀了一勺汤往她嘴里送。
思思连连摇头，说：“正哥和我刚刚在下面喝过了。姐你喝吧。”
啊？二哥还没去上班？许琪看一眼床头的闹钟，咂咂嘴“有组织无纪律”
齐思思抿嘴笑了。而齐宇阳就苦了脸了。冲到厨房门口才看见有个扎着围裙背影对着自己的人在厨房做菜。刹车是来不及了，一脚已经踩进了厨房。“二……二哥早啊”
“早。”齐正阳回头笑着打了声招呼，“大哥不在家１０点都算早的……”手上还拿着沾有葱花的菜刀，一副“我木有威信”的表情。
“哈哈……二哥我不是伤还没好吗……”齐宇阳心里抓狂“思思没说二哥没去上班啊！！”
大早上不让人家好过！齐宇阳用筷子轻轻点着汤面，把一点一点的小油滴聚在一起，慢慢变成一个大油泡，黄灿灿的漂浮在汤面上。二哥刚才说：“你暑假没事去上数学课吧”数学课？补习班？坚决不去！放下筷子，咕嘟咕嘟喝完一碗汤，伸出舌头“哈哈”嚷几口，蹭蹭蹭进了自己书房。
“亲爱的怀墨辰：
你好！
我已经到家，请放心。
兄弟，你带我走吧！二哥要把我扔到补习班上去！和一群人扎在一个小小的客厅或者车库里，度过两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我不要去啊！
你那边怎么样？我闪电插队又闪电撤离有木有给你带来一点点不便呢……”齐宇阳写到这儿，笔顿了顿，找到修正带“呲拉”把那句话粘掉。又写“你那边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要有的话，我飞过去揍他一顿啊。”又停住笔，把这句话粘掉。“你那情况如何？可有敌情”什么敌情，还情敌呢！齐宇阳恼火地扔下笔，把信纸团成一团往垃圾桶里一扔。纸团划过一个弧线落入垃圾桶。
敞开门，肩上斜跨一只深蓝色包，大阔步地走出去。“二哥，我出去游泳。”
“这都几点了，快吃中饭了。下午再去。”齐正阳从厨房探出一个脑袋，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形象。
“我在外面吃。可以多游一会儿。”
念及自从被揍了也有两三天了，该放猴子出去折腾折腾了，齐正阳嗯了一声，“去俱乐部游，别去河边。记着要吃中饭。”
“嗯，知道了二哥。二哥再见。”齐宇阳得了许可，跨上自己的爱车。不知道怎么表达对怀墨辰的歉意，不知道怎么拒绝上补习班的要求……好多不知道。心里乱糟糟的。
不知道避开阳光，穿梭在斑驳的明暗之间。只听“咔嚓”一声，链条似乎卡在了什么地方。猛地一用劲，便是打滑的感觉。齐宇阳沮丧地撑着车龙头顿了几秒，认命地下了车。趟着车来到修车的地方。
修车人撑了一把老旧的黄绿相间的伞，在阴凉处支起一把躺椅，惬意地仰着脸。见生意来了，搓搓粗厚的手掌，从椅子上撑起来。暴着一条条青筋的手臂在沾着油渍、汗渍的衬衫上擦擦，便娴熟地铺开他的工具。
“娃子，链条断了。接上还是换掉？”一口浓重的方言。
“换了吧。要多久能好？”齐宇阳看看修车的老人，又看看头顶的太阳，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手表上。11点多了。要是在这等车再去吃饭再去游泳，就和下午吃完饭出来时间差不多了。不甘心浪费掉这么久的时间。
“要个十来分钟，你有事？”
“嗯。我把车放这儿，下午过来取行吗？”
“行。”修车人一边翻找着工具箱，爽朗地应了下来。
这时修车人的家里给他送来了中饭。齐宇阳听到熟悉的声音“爷爷，吃饭啦！”已经走出去几步的他回头一看，这不是自己同桌兔子嘛！
“嘿，兔子！”齐宇阳折返回去喊到。
“猴子？你怎么在这儿？”叫兔子的男孩指指停在爷爷铺子里的车道，“你的？”
“嗯，本来打算去游泳的，结果车坏在半路了。这是你爷爷？”
“嗯。”
“哟，这是你同学啊？”修车的老人抬起头来，接过男孩手上的饭菜，憨憨地笑了。
“爷爷好。”齐宇阳半欠了欠身子打过招呼，手搭到兔子肩上：“兔子，一起去游泳？”
“行啊！不过我得先吃中饭。你吃了没？”
“没吃，一起！”
两个男孩互相推了对方一把，又互相搭着肩走在了一起。
路边的快餐店里——
“你去哪里游？”
“俱乐部。”
“我才不去呢。那点小池子都不够挪个身的。”
“去去，我看你没那么臃肿啊，转个弯都不行？那你说去哪里？”
“环城河啊。那水多大，凉快。还有免费的按摩。”
免费的按摩自然就是放在水里喂鱼了。齐宇阳那个向往啊。不过想到二哥的叮嘱，还是忍住了。“去俱乐部吧……”话一出口，齐宇阳才想起兔子的家境。去一次俱乐部就要80，就算自己肯买单，兔子也不会同意。又赶紧接了一句：“行行行，还是去河里吧。省的你到时候卡在水池里。”
去。兔子一个白眼飞过去，两人一搭肩，付了账嬉笑着去了河边。
“过河过河！”兔子从水里伸出脑袋，甩了一头水珠，无奈地望一眼周围都是大人带着小孩，提议到。
过河？齐宇阳心里激动了。就连大哥二哥那平日里不爱炫耀自己的人都常常拿过河这事来讲。每每提到过河这件事，大一点的人总会有说不尽的话。齐宇阳以前站在岸上，一直觉得这河也就一点宽，游过去不成问题。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尝试。今天可正是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啊！齐宇阳似乎想到了以后自己也可以和怀墨辰炫耀自己过河的光荣经历了。
“对了，你游过没有？”兔子突然来了一句。
“啊？”
“你不是没游过吧。那我们还是在岸边好了。”看齐宇阳一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兔子拍了自己一身水。
“谁没游过了？”齐宇阳可不想错过这么个机会，夸下海口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真游过？”兔子不确定地问。毕竟这河吞掉的人命不是用手指头数得过来的。
“废话。。”齐宇阳一掌溅起无数水花。
慢慢的，有两个人离开了人群；慢慢的，有两个黑点在向河中央靠近。
起先游得轻松快活的齐宇阳还换换姿势，现在只好集中精力往前游了。
“喂，兔子，方向有没有错啊！”齐宇阳到了河中间才猛然发现四面除了水还是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岸，齐宇阳却没有把握能游得过去了。
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要体力透支了。兔子一边扑水，抬头，一边叫：“没错！别说话！”身体向齐宇阳靠过去。
齐宇阳看到旁边的兔子，心里似乎才踏实一点。奋力地游。腿还没有感觉到酸，膀子也还有力气。齐宇阳安慰自己。
齐宇阳感觉又游了好久，抬头却仍然觉得还是在河中央。心里萌生出恐惧。
兔子现在180个后悔。自己没事拉他过河做什么。回头看一眼，岸边密密麻麻地根本看不出是人还是树，跟前那座仿古建筑的亭子也只有个轮廓。估摸着应该离对岸比较近一点。兔子划水，仰头，换气，划水，一边顾及着齐宇阳。齐宇阳机械式的游动。这会突然双腿绷直，双手伸平，随水波流了起来。
“猴子你干嘛！”兔子刚换了一口气，抬手狠狠拉了齐宇阳一把。
齐宇阳受到力的作用，往前进了几米，越发困难地扑腾起来。只能维持身体不往下沉了，前进变得很困难。齐宇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石头，抱着石头沉到水底去走上岸。
“喂！”看离自己几米远的齐宇阳在水里忽上忽下，却不往前进，兔子的心沉了一下。
这时，在水里泡了很久的皮肤迟钝地感觉到周围水波的流动，兔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回过头。
哈，天无绝人之路啊。几位青年正在往这边游来。兔子立刻用手挥起大量水花，一边用脚推着水流，慢慢靠近齐宇阳。
【岸边】
“谢谢哥哥……”齐宇阳达拉这脑袋，有气无力地低头说。
“哎，没事。以后没有经验就不要乱游啦。很危险的。听说这河里还有水猴子。”
“水猴子？这河不是大换水过？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正在给齐宇阳捏腿的兔子好奇地抬起头。
“谁知道。老人说的。”
被捞上岸的齐宇阳像没有上油的木偶，行动迟缓。也不参与大家的谈话，草草收拾一下往家骑去。
“我回来了。”顶着西山太阳回到家，一脸狼狈的齐宇阳瘫倒在沙发上。
许琪靠在二楼扶梯上，吃着碎碎冰问“少爷这是怎么了？”而齐思思则慌张地跑过去，“宇哥，把沙发弄脏了，先去洗澡。”
“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么没人性，我可刚刚被人从河里捞出来。”齐宇阳举着手抗议到。
“河里？”“你去河里游泳了？”两人齐声。许琪很佩服齐宇阳这种打不怕的精神啊……齐宇阳从沙发上弹起来，一脸无奈地拖长了音：“拜托，你们小点声好不好……回头二哥听到又要揍我了……”
“二哥啊？二哥吃完中饭就出去了啊……”
啊？还好出去了。齐宇阳顺顺自己的气，给了许琪一个“不早说”的眼神。背着自己的斜肩包上楼去了。经过许琪的时候，念叨一句“长不大，到现在还吃碎碎冰。”许琪和齐思思对视一眼——摇摇头——不可救药啊。
话说齐宇阳肚子里一直在翻腾这件事。坦白的是一顿打，不坦白被发现还是一顿打。不过如果不被发现就是另一回事了。小孩怀着侥幸心里和忐忑的心情等着二哥回来。可是等啊等啊，等到一通电话——二哥不回来吃晚饭了。
不回来了，还好不回来了。三个小孩围着餐桌吃着二哥亲手做的菜。虽然中午两个丫头已经享受过了，不过和齐宇阳抢吃的可是许琪的乐趣之一。
“我的！”
“我的！”两人的筷子在一块可乐鸡翅上缠起来。齐宇阳拧着眉头，专注地盯着筷子下的那块鸡翅。许琪的筷子则又是戳又是打的。齐宇阳自小抓筷子姿势不对，这不知道被许琪笑了多少回。眼看鸡翅慢慢从自己筷子下移走，齐宇阳左手飞快伸过来，一把抓住鸡翅，扔下筷子跳到客厅里，迅速把鸡翅舔了个边。举着沾满口水的鸡翅冲许琪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齐宇阳，你耍赖。”许琪气得直跺脚，却也拿齐宇阳没办法。看着盘子里还有的一点菜，哼了一句“看你过会儿吃什么。”迅速和齐思思把鸡翅分掉。把“蚂蚁上树”当面条吃了。齐宇阳跑过来的时候，盘子已经被许琪混的不成样子，只好就着白饭吃醋溜土豆丝。好在许琪不吃土豆丝，要不，齐宇阳真要营养不良了。齐思思真不知道要不要谢谢自己的姐姐，把每样菜都往自己碗里堆了一点，害得自己得用一口饭去吃一碗菜，哎！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啊！还是两只猴子！齐思思那个绝望。吃完饭默默地低头帮许琪收拾盘子。许琪一副恨恨的样子“干嘛不让他洗盘子。”齐思思无语——让宇哥洗盘子，还不如直接去买新盘子用，省得收拾玻璃渣。
饭桌上闹完了，总算没有在客厅在闹起来。三个人窝在沙发上痴迷地看着军事频道，也算和谐。
“请继续收看军事频道的其他节目……”
“10点啦？二哥怎么还不回来？”齐宇阳看看老式钟，有点担心地问。
“是啊，今天怎么这么晚？打个电话问一下？”许琪看看时间也有点疑惑。从桌上拿过手机。
“正哥可能在应酬，打了也听不清，还惹他分神。我们再等等吧。”
于是三个小孩把电视调到《名侦探柯南》，决定再等等。
“这集都看了好几遍了，我去洗澡了。思思你也去，早点睡觉啦。”许琪看96年的柯南看了好几遍，趁着广告招呼思思。
“我再等等。挺好玩的。”思思担心地看看钟，冲许琪做了个笑脸。
“我还要洗衣服呢，我可不想明天早上起来再洗。快去啦。”许琪推着齐思思往楼上走，回头对齐宇阳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齐宇阳皱皱眉头：快11点了，二哥从来不超过11点回家的。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甜美的女声，齐宇阳顺手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却说这个时候是谁在给齐正阳打电话呢？正是他们的大哥齐峰。
齐峰坐在副驾驶座上，刚接通齐正阳的电话，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起哄声。
“正阳，我现在在高速上。”耐着性子，齐峰提高了嗓音对着电话那头说。
“什么？喂，等等……”电话那头传来生意人最常用的笑声，接着就是不知道多少人的说话声。齐峰面色复杂地盯着屏幕两秒，合上了手机。22：56。很好。
“怎么了？电话那头那么吵？”驾驶座上的杨光是齐峰的发小，也是现在的创业伙伴。看齐峰面色不善的样子，知道是齐正阳触到他的着火点了，试探着问。
“没什么。杨光，我家附近有家宾馆，你今晚先凑活一下。”
宾馆？你家还腾不出一间客房吗？杨光看着齐峰两眼，嬉皮笑脸道：“我才不要凑活呢。我就睡你家。”杨光知道齐峰教育弟弟的手段。看这架势今天晚上是打算动板子了，才刻意支开自己。自己怎么也要帮齐正阳求求请。毕竟，等他到家肯定已经很晚了，要教育也要让人家先睡觉不是。
齐峰瞪了杨光一眼，不再言语。
车在无人的高速上飞驰。
“二哥！”听到开门声，齐宇阳像炸毛的小猫从沙发上弹起来。门口，齐正阳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齐宇阳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扶住他。齐正阳却毫不客气地把整个人都压在齐宇阳身上。“额”齐宇阳腿一弯，“二哥你慢点。”
“嗯——…………”齐正阳嘴里含糊着不知道在说什么。齐宇阳根本撑不住他的体重，几乎是拖着才把齐正阳拖到沙发旁边。“二哥，先坐下来。”齐宇阳费力地弯下身子，把齐正阳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移开。
“啊！”齐齐宇阳被正阳手臂往下的力带着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疼得一声惨叫。“许琪，二哥回来了！快出来。”他坐在地上冲着楼上喊。却避不开齐正阳低俯下的头。扑鼻的酒味和不知道什么怪异的香味惹得他把头偏到了一边。“二哥，你怎么喝这么多。”勉强撑起身子，架着齐正阳躺到沙发上。
“————————”依旧不知道含糊这什么。
许琪头上还裹着毛巾，匆匆往楼下跑。跑到一半，就听到二哥“唔唔”憋得很难受的声音。
“二哥！齐宇阳快扶二哥去卫生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齐正阳“哇”全吐了出来。
沙发，地板，还有齐宇阳身上，全都弥散着酒味。
“二哥，你没事吧！”齐宇阳和许琪同时一声惊呼。
“快扶他去卫生间！”看着齐正阳似乎还要吐，许琪赶紧跑过来连拖带拉撑起齐正阳。齐宇阳也顾不上浑身的怪味，跟上来帮忙。
“二……”听到响声也匆匆跑出来的齐思思呆在楼梯口，她从来没有见过二哥这么失态，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口蠕动起一团东西，眼睛变得亮闪闪的。
“思思，去把门关上。”齐宇阳微微昂起头，来不及看清齐思思的表情，又被齐正阳的重力压了下去。
望着撑在水池边，胸口起伏的齐正阳，许琪，齐宇阳，齐思思三个人无助地站在他身后。
“你去起个澡，把衣服换了。”许琪凑在齐宇阳耳边轻轻地说。齐宇阳挣扎了一下，顺从地出去了。
“姐，这可怎么办啊？要不要去医院？要不打电话给大哥吧。”齐思思拉拉许琪的衣角，低声说着。看着许琪上前扶住齐正阳，缓慢地拍打他的后背。“医院……先不去医院吧。打电话问问大哥吧。大哥，大概知道。”许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她心里，这个家里的男人都是金刚不坏之身。那次齐宇阳胃痛吓得她半死，现在自己的二哥趴在这里神志不清，她更是手足无措。
“我，，我，，没事……你们去……去睡。”齐正阳腾出一只手在空中无力地挥了挥。看得齐思思心口闷闷的，转身跑出去拨通了自家大哥的电话。
“大哥，我是思思。”
“思思啊，怎么这么晚还不睡？”齐峰放缓声音，平和地问。
“大哥，二哥喝醉了。吐得不得了。怎么办啊？要不要送他去医院啊？大哥？”不等大哥说完，齐思思抢过话头。
吐了？齐峰眉头蹙了一下。“思思，不用着急，你们先整理一下，让二哥吐掉。我马上到家。”
马上到家？？齐思思心里咯噔想了一下，拖着拖鞋跑进卫生间“姐，大哥说他马上到家，让二哥先吐掉在家等他。”
马上到家？！许琪心里头的那声响不比齐思思低。而一直不清醒的齐正阳更是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大哥马上回来了？自己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去见他。心有余力而不足，齐正阳只是短暂的恐惧，又陷入酒的后劲之中。
“车速能不能更快一点？”齐峰的声音不如刚刚接电话那么淡定了。
杨光点点头。心里默念：但愿到家时齐正阳已经睡下了。总可以逃过一劫。
可是杨光的祈祷没有如愿，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齐家几乎每一个房间都亮着灯。进了门，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重的酒味和胃酸的味道。还有……很浓的劣质香水的味道。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又变。
“大哥，你回来了。”听到车响的齐宇阳第一个冲出来，就像期待神一样期待着自己的大哥。他还没有想到，这个神带来的可能不仅有希望，还有绝望。看到旁边站着的杨光，齐宇阳微微欠身，“杨大哥好。”
“好。”“你二哥呢？”两个人拼命忽视掉沙发边一滩污秽物和脏了的沙发套子。齐峰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齐正阳。根本不用齐宇阳回答，齐峰已经越过他走上了楼。
齐峰推开门，看着两个丫头围在齐正阳身边担心的样子。两个人看到自己的眼神都露出了希望。“大哥！”“大哥！你真回来了。”
“嗯。你们都去睡吧。”齐峰两步走到他们身边，单手捞起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齐正阳，扫了一眼揉乱的床单，移了位的椅子，淡淡地开口。耍酒疯了？酒品这么差……
“大哥我不困，我在这帮你吧。”许琪讨好地笑着说。一旁的齐思思也连连点头。可是拗不过大哥，两人在齐峰无声的拒绝中缓缓退出齐正阳的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楼下杨光和齐宇阳正在打扫地板。许琪下楼熟练地收拾沙发套子，一摞捧在手上。“齐宇阳，思思，你们先去睡吧。晚了。明天还早起呢。”
“就是就是。都去睡吧。”杨光笑。
“那……那”俩个小的那了半天也找不出借口，只好楼上看看楼下看看挪回了房间。
却说齐正阳的房间里，齐峰把齐正阳捞起来后，看着两个小孩下了楼，就毫不留情地把齐正阳砸在了床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齐正阳本就头痛欲裂，挨了床竟顺势仰在床上，全然不顾自己大哥的要吃人的眼神。
这是喝了多少，醉成这样。齐峰单膝跪在床沿，伸手猛地一拉齐正阳胳膊。“哎哟，别闹了。我要睡觉了。”“啪！”反手一个巴掌，齐峰接近粗暴地把齐正阳摁坐在床上。熊熊烈火在胸腔里燃烧。从担心到失望。齐峰揉了揉太阳穴，他一直以为齐正阳很成熟，有自控力，能处理好酒桌上的觥筹交错。可是现在喝成这样，几乎口不择言，若是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若是被竞争对手抓到把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计后果！齐峰的手毫不犹豫地就又朝齐正阳脸上挥去。
“……”沉默，齐峰看着自己的手臂被齐正阳死死地握住，看着齐正阳执拗的眼神。“你可以打我，但你为什么要打我的脸？”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迷糊中带着赌气的音儿。
“你以为我不懂得自控，你以为我不知道喝醉的危险？我知道！”齐正阳激动地把齐峰的手扔到一边。“我知道”三个字全是酒后的失控。
“可是，生意呢？那么大单的生意接不下来，我的工作怎么办？喝酒？喝酒算什么？跟工作比他算什么！！”
“工作？为了工作可以不要原则不要底线，可以唯利是图，要工作做什么？”齐峰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自己脑门。自己的弟弟刚刚那股委屈的劲儿让自己一瞬间的心软也荡然无存。
唯利是图。我也想过要有原则有底线，想过要自己干一番事业。可是是你，用家把我压在这里。你可以为了原则为了尊严放弃一单生意，不过放弃掉一踏钞票。我呢？我放弃一单生意，就有人趁虚而入，挑拨离间，就会动摇我的工作岗位。你是上位者，接不下生意员工不会对你冷嘲热讽；我只是员工，我的老板会对我有偏见。
你告诉我，你在创业，收入不稳定，为了维持这个家，我要先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你把我扔在社会里打磨，自己却可以做一个刚正不阿的正义创业青年……齐正阳以为自己是在心里埋怨，可是齐峰却真真切切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
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最终狠狠地落下。齐正阳听见了响声，却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睁开半闭的双眼，看见肿了半边脸颊的大哥，颓废地靠在墙上，空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
“哥……”他想要下床，却翻落到地上。“哥”他叫着，却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捏住，被强迫地抬起，他的眼不得不看到齐峰肿起的脸。他逃避地想别过头去，却徒劳。
“说。你今天有没有。动。女。人。”齐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没……”拖着长长的鼻音，感觉到下巴上的钳制被松开。齐正阳举起的手，碰到齐峰热乎乎的宽大的手掌。手被握住，他象征性地缩了一下便安静地由齐峰举着自己的手。“你累了，睡吧。”沙哑的声音，无力地震动齐正阳的耳膜，他感觉自己被抱起来，被放到床上，被盖上薄薄的毯子。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他很快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许琪把沙发套子收拾掉了，出来看见厨房的灯亮着。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大哥？”便走进了厨房。齐峰刻意把头偏过去，看着锅里煮的醒酒汤。淡淡地说：“还不睡？累了一晚上了，去休息吧。”
谁不是忙了一晚上。许琪摆摆手，笑道：“不用拉，我到了晚上就精神。”抬手按了排风的按钮。排风白色的灯光打在齐峰脸上，许琪一声惊呼：“大哥，你的脸！”
五个手指印清晰的印在微微肿起的侧脸上。二哥打的？果真喝酒壮胆也不用这么有胆量吧……大哥自己抽的？没事大哥抽自己干嘛？难道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许琪想象不出在她退出后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考究的眼神让齐峰有些不自在。
“他们都睡了？”齐峰问。
“啊……嗯。都睡下了。”许琪明显还在幻想，一时的愣神惹得齐峰皱了皱眉头。
“新疆实地考察过了？”
“啊？”刚刚还庆幸自己反映快的许琪浑身一个寒蝉，望着自己的大哥半晌没有言语。
齐峰也不急，慢慢地用勺子在锅里调汤，偶尔抬眼看一眼许琪，不再追问什么。这倒搞的许琪不知所措了。要是自己大哥盯着问自己，自己发个脾气赌个气，顺口说出自己去新疆的事，大哥也不会和自己计较太多。毕竟二哥躺在那儿大哥不会太顾及自己这茬事。可现在大哥一副等着自己招认的架势，倒让她难以开口。
许琪酝酿了一会儿，最终抵挡不住整个空间只有单调的机器声，弱弱地开口：“嗯。去看过了，挺好的。录取通知书过几天也到家了。”
齐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在外面注意安全。”
“大哥！”许琪用豁出去的语气叫了一声齐峰。
齐峰回头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大哥，我出去了我们家也没个人烧饭洗衣服打扫的，思思才初中总不能让她担这个家里的劳动吧。二哥小宇俩大爷们也不能变成家庭主夫吧……况且小宇高二有小高考，营养什么的很重要…………”
齐峰侧目。
“额，我是说……那个，我们家应该找一个嫂子。”
“是该找一个保姆。”齐峰狭促地忘了一眼许琪，一晚上压抑的心情也稍稍舒了一口气。
“哪有，保姆哪有嫂子贴心。”许琪嘟囔了一句。齐峰心里默默的流泪了——不用牺牲你哥的幸福来找个贴心保姆吧……手上不响地在许琪额头上敲了一下“小丫头。”满意地看到许琪缩缩脖子做了个鬼脸。
把醒酒汤端到齐正阳房间的时候，齐正阳难受得在床上直哼哼，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身体裹着被子缩成了一个球。
第4回
许琪紧张得捏住了衣摆，看着齐峰轻轻拍打齐正阳后背，齐正阳神奇地慢慢放松了身体。齐峰眉宇间多了一丝担忧，“正阳，去医院吧。”
“唔……不。睡……”
“那把汤喝了。”齐峰接过许琪端着的汤，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看着弟弟痛苦的样子，再想他说的话，何曾不无道理——真是自己自私了。
“大哥，你去睡吧。”许琪看着齐峰有些劳累的靠在椅子上，一碗醒酒汤喂了半碗洒了半碗。还是有些担心地问。
“我在这睡吧。你去休息。”齐峰抬抬手，想自己不睡这妹妹也不会安心去睡，便在齐正阳旁边躺了，拉过一点被子搭着。“去睡吧。明天可以晚点起。”
看看齐峰更齐正阳侧脸出奇的相似，许琪点点头，关了灯。
清晨，在夏天最舒适的时候，齐峰蹑手蹑脚地起了床。试了试齐正阳的额头，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帮他压压被角。又看一眼外边淡黄的阳光，感受扑面而来的清新。出了房间，熬上粥，把沙发套和齐正阳换下的衣服洗掉。
准备吃早饭时，只有杨光一个人拖着长袍，揉着惺忪的睡眼跟自己打了个招呼“昨晚没耍大家长作风吧？”。齐峰笑，这么早贴过来就为关心自己有没有教训弟弟，难为他惦记着。遂不接茬，随手指指厨房道：“马上去见客户了”。杨光见他不接话，便只闷头吃了一碗粥，两人便出去了。
等几个小的陆陆续续起来的时候，看着煮好的粥，收拾停当的家务，都感慨道：“有大哥在，真好。”许琪更是希望齐峰就不要再走了。只思思叹了口气，“大哥昨晚又没怎么睡吧。”于是三个小孩都沉默了。
齐正阳的酒劲直到快中午才消。顶着晕沉沉的脑袋走出房间，老远看见阳台上挂着被自己糟蹋的东西，一抹苦笑溢出嘴角。“许琪，昨天，给你增加这么重负担，对不起。”
“没事啦。我们俩谁跟谁啊？”许琪打着哈哈，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胸脯，“再说，只是洗衣机累点。你的西服，是大哥洗的。”说到最后，许琪明显感受到齐正阳的愧疚在加深。果然，听完这话齐正阳转身就走上了三楼书房。三个小孩好说歹说，才劝得齐正阳先吃点粥垫点肚子。听见开门的声音，齐正阳立刻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进来的果然是齐峰和杨光。齐峰站在玄关处，上下打量了齐正阳，“好点没有？”
“嗯。好多了。”齐正阳点头。
看看放在齐正阳面前的碗，齐峰又道，“吃完来我书房。”就和杨光一起上了楼，留下齐正阳心里叹“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和一旁三个小的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齐正阳敲门。杨光立刻合上了电脑，乜斜着眼睛道：“你悠着点，我还指望正阳给我做旅游向导呢。”“能下床就可以了。”齐峰也开始收拾桌上铺开的文件，头都不抬。怕齐正阳等久了，杨光不与他争辩。其实，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开了门，拍拍齐正阳的肩膀，齐正阳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笑。
关门，锁门，跪下。齐正阳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对这套动作熟悉到亲切的程度。一抹苦笑。齐峰不用他认错，不用他请罚，自己拿了板子抓在手上。
“晚回家，喝醉酒，破底线，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齐正阳心里想的还是昨晚想的那段话，只是没有酒的催化，他是不敢把那么没心没肺的话说出来的。只是他不知道齐峰早已听见了，他昨晚清晰的委屈的喃喃。“大哥，我认罚。只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这么做。”齐正阳抿着嘴，低着头。他做好准备等待大哥呼啸而来的巴掌，却绝没有勇气看大哥失望的眼神。
“自己掌嘴。”几秒的静默，齐峰咬出这么四个字。
“大哥！”惊恐地抬头，齐正阳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哥在羞辱自己。只是家法，本就是提点惩罚的作用，何来羞辱。以前自己觉得大哥打自己脸是委屈，现在竟然要自己动手。打人不打脸，似乎大哥从不知这个。
“昨晚你说我没资格打你的脸，那只好你自己来了。”齐峰的目光是认真，严肃的。齐正阳看不出一点点的开玩笑的迹象，心里却完全慌乱了——自己昨天到底说了些什么？“大哥，昨晚……”齐正阳说不下去了。手在衣角边抖了半晌，犹豫地挪开一点，最终听见“啪”的一声。似乎不是自己打的，手上却火辣辣的痛，比脸上的痛更为明显。
“啪。”又是一下。齐正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停。齐峰却挥了挥手。“不赌不嫖不做空调的年头，董明珠不也做到了么？”“没有底线，变成赚钱机器还有什么价值？”“你让他们小的用你不知道怎么赚来的钱你忍心吗？”
“我的钱为什么不知怎么赚来的了？！”齐正阳吼了起来。自己的努力，在大哥眼里就是这么肮脏么……
“你昨晚到底和他们干了什么你知道！你杨大哥香水世家，分不出你身上的香水味还得了！”
“我没有。”齐正阳终于知道大哥的火气在哪里了。只是他真的没有，也真的没有能力去改变那么大一个场子里的人。
“没有？被抓到了谁信你没有。你就是有！”齐峰也火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一个远房亲戚。跟着一群人出去玩，打架了，砍死人了，一群人被抓了，判刑了。那个人不要说动手，动嘴都没有，照样被判了刑。他同样也怕自己的弟弟会这样。即使不这样，这也是不可原谅的。
“有有有！有又能怎么样！我没有你的清高！我……”
一脚正踹中齐正阳的腹部，齐正阳激动地站起来的身子踉跄了两下，跪回地上。
齐峰像是拖一个袋子一样拖着齐正阳，狠狠地甩到桌沿上，不等齐正阳消化从腹部一直蔓延到头顶的疼痛，一板子便狠狠挥了下来。
“啊……”齐正阳从喉咙里破出来的一声惨叫，齐峰和楼下在沙发上坐着的四个俱是一惊。【早说了他们家隔音效果不咋滴】
“起来跪好了。”齐峰放下板子，站在齐正阳身后，冷冷地说。
齐正阳艰难地从宽大的桌面上移开，身后那一板子拍肿的肉挤压在一起，疼得他一头冷汗。勉强挨着桌边跪好，齐正阳就是不去看齐峰的脸。刚刚自己说的话有多混帐自己清楚。他没有想到是那么负气的一板子，他以为会是把自己赶出去。毕竟，齐峰真的是很正派的一个人。
“正阳，我问你，昨天你去了那种地方，下次别人再邀请你去你还拒绝的了吗？
到了那种地方你能拒绝他们一次，你可以每次都拒绝吗？
别人说你什么？那才叫装清高，都到了那种地方还摆什么架子？你怎么办？
下次别人跟你提更过分的要求，你以为你还有本钱拒绝吗？
要是别人拿你这些蠢事威胁你，你可以不答应他们吗？
要是有人拿你这些不检点的行为参你一本，你觉得你有一点点在理吗？”
看着齐正阳慢慢冷静下来，齐峰不再一个劲的追问，“失去底线，才会一败涂地。”
低垂的头，闪着泪光的眸子。齐正阳觉得自己好蠢。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是有一丝报复的快感的。他想让自己大哥后悔，哪怕一点点。让他觉得自己会坠落有那么一点点是他的原因。多么幼稚的想法。
“晚归５０，醉酒５０，不守底线１００”齐峰顿了顿，询问的眼神望着跪着的那个人。
齐正阳咬了咬牙，“哥，我请１００加罚。”
“理由。”
“…………”齐正阳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僵着。最后还是齐峰退了步：“桌上趴着。”我接受你的道歉。齐峰在心里默默的说。
褪下裤子，刚刚那一板子隆起的一块格外刺眼。
“啪”
“……１”第一板子出奇的痛，齐正阳缓了一会儿才报出数。
“啪……”“２”
“啪……”“……３”“啪”“４……”“啪”“５”…………………………………………………………………………………………………………………“啪”“５６”…………………………………“啪”“９８”……………………………………………………………………………………………………“啪”“３……额”一个１００完了，又是一个１００开始，齐正阳抑制不住的叫声。打过的地方已经渗出血迹，高高隆起的伤痕上叠加着青紫的条子。
“不用数了，受着吧。”齐峰一板子稍微轻了一点，只是伤痕累累的臀部哪里还分辨的出来，只感觉钝钝的痛。“额……”
“啪……”“啊……”
“啪……”
“啪……”就像古老的时钟的声响，齐峰的板子也按着一定的节奏，不疾不徐地落下。
楼下，许琪几次都起身欲要上楼。均是被杨光拦住了。
“你拦我做什么？”许琪火了。
“你上去添什么乱，惹得你大哥不高兴，你二哥还尴尬。”
“那就该被这么打吗？又不是什么大错！”
错……挺大的。杨光心里念了一句，揉揉许琪的头：“心疼你二哥啦？那做点好吃的慰问一下呗。现在着急也没用。”
“就是，姐我们还是做午饭吧。”
“不做！才不做给他吃。”许琪看了一眼杨光，到沙发那头玩起了手机。杨光笑——明明是不想做给齐峰吃，倒把气都撒在自己头上。
楼下吵着的功夫，上面书房里齐峰堪堪停下了板子。“起来吧”齐峰扶了一把。
紫了一片的臀部已经没有办法下手，齐峰扶起齐正阳，齐正阳倒吸了一口冷气。
拿出作图用的塑料尺，齐峰示意齐正阳摊平双手。又发觉齐正阳撑着桌边，站着困难。“跪着吧。”伸手扶着齐正阳。齐正阳点点头，目光里还有了一点感激。那么多下的疼痛，还有头痛欲裂侵袭得他站立不稳，跪着无意是一种赦免。
齐正阳此刻心里暖暖的，不紧因为跪着，还因为100下手板。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大哥这么心疼自己，自己还气他，太不应该了。愧疚之情冉冉上升。
手上的疼痛来得很平缓。起先齐正阳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臀部，渐渐塑料板子的威力显现，他的手肿起了厚厚一层。想把手缩回去的时候，触到齐峰警告的目光，硬生生停住了动作。
“啪。”最后一下出奇地痛，一直忍住的齐正阳“嘶”得抽了一口冷气。
“下次长点记性，说活做事都过过脑子。”齐正阳本以为是在说自己逞口舌之快，结果齐峰后半句是：“嘴上说着请罚，最后手上遭殃”羞得他面上一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齐峰回过头问：“还坚持的住吗？”
坚持什么？难道还要打？齐正阳讨饶的话都到嘴边了，齐峰又语：“给你看份报纸。”他嘴角勾起的笑有些不合时宜，让齐正阳心头一紧。报纸没有细看，但看了一个标题“夏日环城河游泳险象环生”后面组图是一个男子在水面挣扎到被救起的过程。齐正阳有些不明所以，仰头看弯着身子给自己抓着报纸的大哥。
“果真喝呆了，看看那个男子像不像你弟弟。”齐峰冷笑。
齐正阳只觉得滚滚天雷从脑海中翻过。仔细看看，可是越看越像，哪怕灰白报纸再模糊，还是能确认这就是齐宇阳了。吸气，吸气再吸气，齐正阳只觉得一股热血往头上涌。刚被收拾了就不安宁，千叮咛万嘱咐要到俱乐部，结果不但去了河里还差点被淹死。脸色惨白，真想把那小子拎上来揍一顿，奈何身后疼痛难忍，手上怕是连板子也抓不住的。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比一个不要命。”齐峰抽走报纸扔到书桌上，几步坐回沙发。
“哥，是正阳疏于管教了，请哥责罚。”齐正阳暗暗咬牙，嘴边讨饶的话硬是变成请罚的话，心里早把齐宇阳骂了千遍了。
“你是该罚。不长记性。刚说什么来着，让你说话过过脑子。你确定你还受得住？”
“额。不管受不受得住，错了便是错了，都是要罚的。”
齐峰挥挥手，道：“现在觉悟高了，只怕离了书房就给忘了。去上药吧。”起了身，盯着跪在地上不动的齐正阳两眼，走上前去，一把抱起来。
“啊！哥，我自己走。”齐正阳只叫。
“嘘，回头小的看到丢人的可是你自己。”齐峰狭促的一笑。齐正阳只能顺了兄长，面上红扑扑的真像个苹果。
中饭自然是没有的。许琪拉着齐思思在客厅看了一个中午的购物频道。齐峰看着还摆着粥碗的餐桌，心叹：“哎，管不了喽。管了一个连饭都没得吃。”便建议顶着大太阳开车去饭店吃饭。许琪赌气地背对着齐峰，也不搭理他。齐峰那个哭笑不得，“给你和齐正阳带吧。”便带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去了。他们前脚刚走，许琪后脚就窜上了楼。
“二哥！”开门看见床上晾着的青紫一片，还有刚干的血迹的臀部，许琪一声惊呼。这哪里是家法，简直是酷刑。“二哥，他怎么打你这么狠！”许琪心疼得都不敢多看上一眼。其实何止许琪，就连经常挨揍的齐宇阳后来看到，都惊得一身冷汗。
“二哥这次错得大呗。”齐正阳没想到许琪会进来，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偏偏这妹妹关心自己，一直在追问，他只好假装轻松地说。
“再大也不能这样啊！是不是亲哥啊！”许琪夸张地叫着。
“许琪，不许胡说。是我这次错得离谱。大哥教训因该的。”齐正阳的语气有了一丝严厉。许琪委屈地坐在床边不说话。人家帮你你还凶人家。
“怎么？生气拉？”齐正阳看许琪那个气鼓鼓的样子，换上轻松的语气逗她。
“才不。谁跟你这个伤病员生气。”
“不生气才好呢。杨大哥他们呢？”
“出去吃饭去了。”
“你怎么没跟着去？”齐正阳顺着问。其实用脚指头也想的出来肯定是这小丫头赌气不肯跟着去。
“才不和他们一起呢。”许琪很有志气的样子。
“我们许琪还很有脾气嘛。”齐正阳打趣了一句，又说：“回头大哥回来给道个歉，听到没有？”
“没有。”干脆利落。
“听到没有？”
“没有”更干脆了。
“再说一遍？”齐正阳举起了手佯装要打人，一副凶狠的样子。
“啊？二哥你的手怎么也这个样子了……”小孩抓住齐正阳的手，一面给吹气，一面更加心疼了。
齐正阳手被吹得痒痒的，又不能抓，更加难过了。可惜看着许琪那个心疼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把手缩回来。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回来的时候，许琪还赖在齐正阳屋子里。齐峰捧着两盒饭敲门进来，许琪立刻把脸别了过去。齐正阳喊“大哥。”一面用腿碰了许琪一下。
许琪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大哥。”继续把脸别过去。
齐正阳又用腿碰了一下。许琪立刻站起来。齐正阳脸上出现一种很怪异的表情。
齐峰也不理他们两个人的小动作，把饭菜在床头堆好。
“大哥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任性不给你饭吃。”许琪和齐正阳眼神争斗了好一会儿，最后站起来对着齐峰，态度“良好”的认了错。
齐正阳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齐峰的脸上表情也是闪过几种颜色，许琪低着头一副好像受了委屈的样子。
“吃饭去吧。”齐峰把许琪的饭递给她，“我可不敢任性不给我们家大厨饭吃。”
许琪气结，磕磕巴巴一句“谢谢大哥。”捧着饭盒就跑出去。
齐峰在房间里勾起嘴角笑了。齐正阳满脸黑线。
“我喂给你吃？”“不用，我自己来”“你自己……来？”“额，还是大哥喂吧……”齐正阳郁闷了。怎么最后受欺负的总是他呢……不过看着自己大哥专心致志给自己喂饭的样子，齐正阳似乎回到了很小的时候，还和爸妈一起住的时候。
从房间出来，齐峰刚走到楼梯口，就见齐宇阳和齐思思站的笔直的张望自己。一边许琪头也不抬地和饭作斗争。不见杨光。
“你们杨大哥呢？”齐峰问。
“杨大哥出去了。说去公园了。”齐宇阳回答。
“嗯。宇阳你来书房。”齐峰听了点点头，交代了一句回头往楼上书房走。关门的刹那，他几乎是用光速掏出手机，熟练地按了几下——
“让怀墨辰回来。”简短地一句话，说完他就听见了齐宇阳磨磨蹭蹭地脚步声，面不改色地挂掉，踱到书桌旁。
“大哥。”齐宇阳不知道齐峰喊自己来的意图，也似乎已经忘掉了自己差点淹死的这件事。等到齐峰把一摞报纸递给自己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夏天游泳的那则新闻，也只是一怔，就放心下来，毕竟大哥那时候不在家不是？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上了报纸都不告诉我一声。”齐峰冷哼。
上报纸了？齐宇阳更摸不着头脑了。好在齐峰没有耐心循循善诱，直接指了指在河中央挣扎的人。我？！齐宇阳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哪家报纸侵犯我的肖像权了！抬头怯怯地瞟了一眼大哥，自知没有回旋的余地，小心翼翼地把报纸送到书桌上，在房间中央跪了下来。他最恨的就是跪，又不是古代，偏一套古代的礼仪。
“你二哥有没有跟你说不准去河里游泳?”
“说了。”
“阳奉阴违。”齐峰又是一句冷哼。明显的，他心情不好。
“宇阳知错了，请大哥责罚。”齐宇阳只盼这早点起身结束这场煎熬，却又更怕起身以后的煎熬。请罚的话说得想嚼自己的舌头。早知道就不去河里游了，丢掉半条命还换回一顿板子。心里面后悔，手上却不敢停。举了板子双手奉上，待齐峰接过，褪去衣裤，让臀部暴露在空气中。空调冷风吹过，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趴在熟悉的地方，心跳的速度在加快。
齐宇阳很少挨齐峰打，但每一次都让他刻苦铭心。同样的节奏，不变的力度，最主要的是还要报数，不能有丝毫开小差。让人不得不记住每一板子。
“啪！”“50下”宣布着惩罚的开始。板子顺着腰际一路往下，到腿根又折返上来，五个一组，两组一个来回。齐宇阳这个时候希望屁股不是自己的，明知道下一板子会落在哪，却不能躲闪。大哥跟前，他也不敢大声叫。
汗从额头上密密的渗出来，被冷风一吹，迅速地汽化掉，惊得齐宇阳浑身一抖。臀部却热乎乎的肿胀着，空调的风似乎化不开这股热气。他开始叫，小幅度的挪动身子。
“啊……”拖得老长的一声喊叫，似乎是对他刚刚小动作的惩罚，板子的力度重了不少。接下来的报数，齐宇阳每个都要缓上几秒，带着哭腔拖出来。
齐峰不喜欢揍人的时候训话，他觉得趴在板子下面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消化疼痛了，说了也是白说。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当然，这也是他经历了以后总结出来的。
当最后一板子结束，齐宇阳累的瘫在桌上不肯起来。齐峰用湿纸巾把板子擦了一遍挂回原处，见齐宇阳还瘫着，吼了一句：“起来！还没挨够么！”满意地看到齐宇阳身子颤了一下，站起来以后颤颤巍巍弯下腰提裤子。“跪着。”一句话，齐宇阳抿了抿嘴角，往齐峰跟前挪了几步，跪了下去。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齐宇阳真怕自己还有什么错误。
“50板子换游一回环城河，值不值？”齐峰问。
齐宇阳脑子里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值，该多游几回。不过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点头也不对，摇头也不对呀。只好仰着头，用泪闪闪的眼睛看着大哥。
齐峰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果真以为这是用板子换机会呢。伸手拍了齐宇阳的头，道：“家法不是给你买机会的。50板子游一回泳，80板子喝一回酒，20板子换一回迟到。你以为你哥哥都是小商贩呢？”齐宇阳不语。嘴角却憋出一抹笑——想到西装革履的大哥举着特价的牌子卖东西，怎么不让人觉得好笑。
齐峰哪知道齐宇阳正在心里给自己话肖像呢，只道是被猜中心思不好意思了。“若你觉得做错事挨完一顿家法就完事了，那还不如不要这家法了。”听到重点，齐宇阳因为藏笑而低下去的头迅速抬了起来。刚刚自己听错了没有？大哥要废掉家法了？对，你听错了……齐峰见到齐宇阳不可置信而欣喜的目光，一个爆栗赏下去：“注意你对家法的认知和态度。”
齐宇阳瘪瘪嘴，身后一股疼痛侵袭过来。顿时，齐宇阳暗叹家法的威力啊。不过这疼痛到也收了齐宇阳的玩心，仔细琢磨大哥刚刚的话了。
“跪省半小时。”齐峰看刚刚有点兴奋过度的小孩脸上浮出一丝认真，满意地下了命令，起身出去了。
齐峰因为不常回家，自然不能像齐正阳对小的们每一点错误都注意得细微，只能在每次回来以后，调整调整他们的心态，及时矫正偏离的思想。所以道理讲得也比齐正阳多。这些都是题外话。
却说晚饭的时候，许琪因为齐宇阳也负伤了，脾气很不好地在饭桌上吓闹腾。不仅筷子敲到碗，发出叮叮当当一阵声响，还把醋碟子给弄翻了，一泼醋撒到齐峰白衬衫上。齐峰本来就火气窜窜的，这下算是被许琪点火成功了。“不想吃就回房间去，在这里耍脾气给谁看！”
“你说给谁看，就是给你看！”许琪从来没见过齐峰这么凶自己，筷子扔了吼了一句就带了哭腔。转身抹着眼泪就往楼上跑。
要说齐峰声音本来就大，许琪那丫头哭着叫的声音就更大了。一直传到齐正阳的房间，惊得齐正阳一怔。大哥凶许琪了？忍着疼痛，抵着身体抗议的180个不愿意，披上睡袍往楼下走。走过许琪房间的时候，只是停住脚步望了望紧闭的门，没有更多的动作。
齐峰换了衬衫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齐正阳步履蹒跚地倚着楼梯扶手下来。眉头不觉又皱了起来：“不好好在房间里呆着，乱跑什么？”匆匆扶住齐正阳，让他借力。
“大哥，许琪……”齐正阳话还没有说全，齐峰就挥手打断了，目光中流露出我不会跟她计较的眼神，嘴上却是凶得狠：“管好你自己吧，上楼回床上好好躺着。”又折返回餐厅帮齐正阳盛饭。目光触及埋头吃饭的齐思思，心头烦躁又被撩起：“你哭什么？”
齐思思只管低着头吧嗒吧嗒掉眼泪，不敢抬头，不敢说话，白米饭变得索然无味。
齐峰这次回来，先罚了齐正阳，又打了齐宇阳，刚刚又对从来不说一句重话许琪发了火，齐思思真的感到大哥好恐怖，好凶。
齐峰感觉到自己失态，伸手揉了揉齐思思的头发，“别想太多，吃完回房间吧。”声音里有着满满的愧疚和歉意。齐思思拼命地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收了一盘菜往楼上端，齐正阳还呆愣愣地倚在扶手那儿。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回过一点神儿来，勉强地笑笑，遁回自己房间。
齐峰送了饭，把书房里的齐宇阳叫起来，回到齐正阳房间。看他用红肿的手和筷子较劲，心里觉得好笑，“急什么，等不得啦？”
齐正阳听到齐峰的声音，面上白了又红，最后乖乖等着“饭来张嘴”的待遇。
“大哥，我跟你说个事呗”
“小宇这个暑假在家生活没有规律，也是浪费掉，我想让他上点补习班。”
“小宇的意思呢？”
“他，自然不想去了。”
“那就算了吧，省的养成依赖心理。”齐峰沉默了一会儿说，“让他从下星期开始晨练吧。正好怀墨辰下周也回来了。”
“啊？小辰这么快就回来啦？那好吧……”
w2947781339 发表于 2014-8-7 13:39
不错
谢谢亲的支持~
867916503 发表于 2014-8-7 15:43
支持
谢谢亲~翻页了耶~
好得差不多就开始闹腾，齐宇阳最近找着机会跟齐峰提上补习班的事。齐峰终是淡笑一下，把话题岔开去，弄得他不知怎么好。今天齐峰让他跟自己一起去汽车站接人，他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大哥，我不想去上补习班……”
齐峰不理他，专注地看着前方。
“大哥～～～”一声大哥叫得千回百转，听得齐峰一身鸡皮疙瘩。
“好！不去也可以。以后每天６：００起来晨练。”齐峰透过后视镜看到齐宇阳先是激动接着不可置信最后沮丧的脸，说，“你自己决定吧。”
齐宇阳安静了几秒，便说：“我要晨练晨练……”齐峰想齐宇阳大概不会乖乖晨练，又补了一句“不按时按量晨练是要挨罚的哦”只听得齐宇阳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快到汽车站的时候，齐宇阳才知道来接的是怀墨辰，激动得从后座上蹦起来，结结实实地撞了个头。一早上的头痛事消失得无影无踪。
遇到怀墨辰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个大大的熊抱，然后两个拳头碰在一起，互相调侃逗乐。齐峰坐在驾驶座上，远远的看着这两个孩子，看不到却能感受得到两人的笑容。就好像缩了一圈又一圈的自己和杨光，走在路上。齐峰问自己：一手安排好怀墨辰的路，到底对不对？没有得到答案，车门就被打开，怀墨辰恭恭敬敬地跟自己打了声招呼：“大哥，早。”齐峰点点头示意听到了。
回到家后，怀墨辰见了还不大能动的齐正阳，慰问了到现在还在生齐峰气的许琪，又和一直安安静静的齐思思打了声招呼。该去书房了，却在楼梯口撞上心情不太好的杨光。“杨大哥？”怀墨辰心咯噔响了。难道出事了？杨光抬眼扫了一眼他，低声说了一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便径直下楼去了。怀墨辰脚步快起来，心里火燎着，大哥这次叫自己回来真的是因为出事了吗？
到了书房门口，勉强控制住脚步，抬手敲了几下门。得到许可后迅速扭开把手，进屋，返身关上门。“大哥，出什么事了？”一句话出口，才觉得太过唐突。闭了嘴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单膝着地，“老大。”
齐峰把陷在老板椅里的身体抽出来，“不用慌，只是那儿有些小动静而已……”平静沉着的声音，却让怀墨辰触电一样颤抖起来。那儿自然是指齐家家母所在的城市，而能让杨光和齐峰都重视的小动静，恐怕也不小了。“老大，我回去。”怀墨辰说，跪着的身体竟散发着满满的执着。只是再执着，也拗不过齐峰一句“胡闹！”本来暑假自己该好好盯着那儿，结果硬是挡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去支教。换忽职守，在这个档子里却出了事情，怎么不是自己的错。怀墨辰静默了一会儿，姿势变成跪着：“老大，既不能将功赎罪，我愿意领责。”
“……”齐峰抬头复杂地看了怀墨辰两眼，“先记着吧，把你再打伤了，许琪要跟我拼命了。”语气里还有些玩笑的意味，怀墨辰知道齐峰不想再谈刚刚那件事了，自己也没办法改变什么，点头应了，起身给齐峰续了杯水。
“明天开始5点起来练功吧，先练一个小时，再陪宇阳练半个小时。”齐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茶，商量地口气跟怀墨辰说。怀墨辰只觉得身体每一个地方的疼痛都潮水般涌上来，却毫不含糊地应了是。
“别这儿愣着了，出去吧。”齐峰看怀墨辰明显不想走，只好赤裸裸地下逐客令。“大哥，你要小心。”
“叫大哥就别谈那些事。”齐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出这句话，抬手拍了怀墨辰后背。
大哥，老大，不管叫你什么，你都要小心……
中饭简朴得怀墨辰都以为家道中落了……“紫菜榨菜汤”“西红柿炒鸡蛋”“山芋藤炒辣椒”６个人围着可以做１２个人的桌子在吃３盘菜。看着大家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怀墨辰想——不会出了什么大事吃饭都要
第5回
简朴成这样吧。可侧对面坐着的大哥却一副“吃饭别乱想”的眼神直嗖嗖地盯着自己。齐峰和杨光吃好就上了三楼。怀墨辰习惯性地放下筷子也打算起身。却被许琪气鼓鼓地瞪了一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齐宇阳和齐思思一脸憋笑，许琪在厨房里不知道捣鼓什么。自己闷头吃饭。“你慢点，还有菜呢。”齐宇阳抬手卸下怀墨辰的筷子，意味深长地说。果不其然，一会儿许琪从厨房端出一盘“青椒牛柳”。
“本来给二哥吃的，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吃吧。”许琪把菜端上桌，自己先用筷子捡了一块大肉吃起来了。
“姐，我再炒两个菜吧。”齐思思乖巧地起身。却被许琪一把拉下了：“吃吧。厨房热死了。晚上恢复正常饮食。”
怀墨辰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哥和杨大哥在就只能吃那么不见荤的菜，他们走了伙食就好了呢。齐宇阳旁边碰了他一下，“上楼告诉你。”
吃完齐思思收盘子，许琪看看盘子，每样弄了一点送上楼给齐正阳吃。从家里突然饮食差了以后，齐峰就发现每次齐正阳的盘子里总有那么几个是他没吃到的菜。心道小丫头跟自己怄气还不忘心疼齐正阳，也不戳破这单纯的赌气。只是这几天齐正阳可以抓勺子以后齐峰就不喂饭了。今天又过来敲门走访，果然盘子里多了一个荤的。齐峰笑着瞥了一眼一旁有些尴尬的许琪，不多说什么。“大哥，今天菜好少……”待许琪关上房门，齐正阳轻轻地提出意见。嗯？少？你就知足吧！“天这么热，许琪也累。”
晚饭，许琪大小姐总算重出江湖，在厨房里大秀身手。“清蒸鲈鱼”“红烧鳊鱼”“可乐鸡翅”“蚂蚁上树”“清炒娃娃菜”“青椒土豆丝”“凉拌番茄”“紫菜蛋汤”。可算让一直营养不良的齐宇阳补充了元气。而躺在床上的齐正阳则心里那个愧疚啊：“自己中午一句话让小丫头忙活了这么久……”
杨光开玩笑：“齐峰啊你现在连吃饭都要看人家脸色了哈哈……”
齐峰满脸黑线：“不知道是谁天天半夜溜出去吃肯德基的……”
清晨是夏天最凉快的时候。除了每时每刻都在叫的蝉，还有刚刚醒过来的小鸟，在阳台间穿梭，发出轻快的鸣声，好像在唱婉转的歌儿。一天火辣辣的太阳这时候也是温和的，微白色的晨光撒在草丛里，落在怀墨辰的碎发上，泛出点点明亮。
这样轻松的早晨，怀墨辰的沉重呼吸显得格格不入。绕着房子跑了几圈下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在草丛中间立定，从兜里掏出几片薄薄的刀片。对准跟前一棵大树，嗖发出一片。除了他手腕飞速地一动，世界似乎没有变化。怀墨辰轻轻地勾起嘴角，目光直视大树上一片反着明亮白光的叶子，他的刀片准确无误地刺在叶脉上，叶子却没有脱落。
一直站在落地窗后面的杨光狠狠地拍了微皱眉头的齐峰肩膀，“小子挺厉害的。”齐峰骄傲也无奈。只是让他早点起来晨练，结果这么自觉地练起了暗器。跑步跑几圈就喘得不行，暗器到把玩的那么轻车熟路。“你母亲那边，你想怎么办？”杨光看齐峰用颇为考究的眼神看着立在草丛中的身影，摇了摇头。两人靠着窗户，轻声说了好些，最后声音有些大了，便打住了。
看看窗外，那个人儿依旧立在那里，重复这手腕的活动。齐峰又看看表，脚步快速地走出了客房。杨光在身后哎了一声，也没有得到回应。转身，目光又落在怀墨辰身上。这个人，齐峰是花了大力气的……看他练的动作，行云流水还挺有欣赏价值。
可是这观赏价值很快就没了。齐峰气势汹汹地拎着藤条走了过来，抬手夹住刚发出的一枚暗器，甩在草丛里。
“大……老……”怀墨辰愣住了。第一他不知这时候该怎么称呼，第二他看到了齐峰手上拎的藤条。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裤子褪了，撑好。”齐峰完全忽视怀墨辰的尴尬，藤条朝那棵被怀墨辰作为靶子的大树指了指。
“大哥，我”怀墨辰想问为什么，却还是在齐峰燃火的眼睛里屈服了。默默走到树边，把裤子褪下的那一刻，凉意使得他满脸羞红。
“嗖啪”藤条破风的声音，挨到怀墨辰皮肤上瞬间弹起的一条红痕。怀墨辰闭了眼，等藤条完全离开自己身后良久，才睁开眼，松开咬紧的牙关。
“我给你５次机会，说你错在哪。说对了５０下，说错了１０下。”怀墨辰只觉得噩梦响起。他太清楚得知道每当齐峰认为自己在耍小聪明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他条件反射每次都直接说出自己的心思，然后５０下每下都想刀割在肉上一样疼。如果他５次都说错呢？他几乎不敢想。曾经他有意试过一次，因为他真的不想告诉齐峰他做了什么。结果就是１０下过后齐峰从窗口把板子扔了出去。“既然你认为你做的事不需要告诉我，那我还管你做什么。”
齐峰，最恨自己耍小聪明，无论他是大哥还是老大……
“嗖啪”身后猛烈地一击似乎在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
走神而没有压住的呼声最后在喉咙口压成闷闷的“嗯”的一声。“
我不该偷懒少跑步。”这是怀墨辰第一个想到的，脱口而出。换来沉重的一记。
不对……“我，我不该在院子里练暗器。”“嗖啪！”这一声更响，斜斜地叠在刚刚三下的上面，重叠的部分渗出点点血迹。怀墨辰觉得口中一股腥甜。这出奇疼痛的一下，似乎在告诉他——这也是错，但我指的不是这个。
还有什么……难道，难道是因为去支教？可是，大哥昨天没有怪自己啊……疼痛让他来不及考虑这么多，“我……我不该去支教。”身后的藤条久久不曾落下。就当怀墨辰以为他终于猜对了的时候，“啪啪啪”连续的三下直直地打在他的肉上。舒了半口的气吊在胸膛中，不上不下。
“我提醒你，还有两次机会。”齐峰冷峻的声音直直刺进怀墨辰的耳膜。
还有什么，到底是什么……怀墨辰真的不知道了，他能想到的他都说了。抿着唇想了一会儿，不顾身后藤条有节奏地敲击，突然反身跪在了齐峰面前。齐峰没有收住的藤条敲在他的背上，他也顾不上了。“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了。求你，求你告诉我，求你不要赶我走。我是真的不知道。”有些无措地颤抖的声音，焦急却真诚的眸子，一切都告诉齐峰，他没有撒谎，他真的不知道。
齐峰蹙着眉头盯着他，他就用祈求的目光回看。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撑好。”齐峰往后退了一步，藤条重新点在树上。怀墨辰犹豫了，却还是认命地撑好。刚刚的伤痕突然被绷紧，撕裂一般的疼痛直达他的脑海。
“1小时的晨练，你有二分之一的时间在练暗器。”怀墨辰只觉得撑着的手都不稳了，双脚也像踩在棉花团上一样。完了，把时间忘掉了。“啪”“啪”……“啪”“啪”10下。
“体能下降得这么厉害，暗器到日有所进。你就这么想杀人，嗯？”怀墨辰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是从来都不敢荒废暗器。齐峰不让自己碰枪，自己只能拼命地练暗器，否则怎么保护他们。他没想杀人，但他必须在有人威胁齐峰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把他解决掉。“啪”“啪”……“啪”１０下。怀墨辰痛得满手是汗。身体往下滑了一点，又迅速地立好。轻微的移动却惹得伤口叫嚣。
可是这是错吗？怀墨辰心里反问了一句。若这是错，那我只能错着。
“怀墨辰，你给我安安分分的读你的高三。”“啪！”“只要我活着，就轮不到你出手”“啪！”“我不管阿公跟你说过什么，现在我再跟你说一次”“啪！”“我是你哥，你才是被保护的对象！”“啪！”“啪！”“听见？”“啪”“啪”“啪”……
我宁可我听不见。满满的回护之情，怀墨辰任由眼泪淌着。他知道齐峰一直把他当弟弟看，但是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地宣誓过他对他的责任。他感激，感动，也感到不安。若不是非常时期，齐峰到底会不会这么愤怒，这么敏感。
“啪！”又一下狠狠地抽下去。齐峰见怀墨辰不回话，只道他还不曾明白。
刚刚大哥问了什么？问自己听见没有？我听见了……可是不用回答了，身后疼痛潮水般一波一波袭来。大哥，我不能答应你……
“哎，你疯了！”杨光终于忍不住冲出来。一下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立刻浮出一条狰狞的肿痕。齐峰停了藤条，他立刻夺了背过去。
“你看看你，一回来所有小的都遭殃。力气多了没处使？不怪许琪不给你饭吃！”杨光吹胡子瞪眼，一副想吞了齐峰的架势。看齐峰拎着藤条出来的时候，杨光就想拦着，可没想到怀墨辰迅速地就摆好了姿势。担心自己出来让他尴尬，也想这大早上没犯什么错，几下教训教训就随他去了。结果这都几十下了，竟然还没有停手的意思！！简直有病！
“回去上药。”齐峰不理杨光，“最好记住我说的话。”
怀墨辰转身，费力地提上还算宽松的运动裤，对着齐峰勉强鞠了一躬。
什么脑子，还跟你鞠躬……踹死你差不多！杨光莫名其妙的地看一眼少年单薄的背影，冲着齐峰又一通发火。
齐峰伸手拽过还被杨光捏在手上的藤条，在手上点了点：“麻烦以后我教训弟弟您别出来捣乱好不好？”要不以后我拉一群人去看你老头子敲你……
六点半的阳光还不算火辣，蝉鸣却略显烦躁。
近几日一直躺在床上的齐正阳明显感到睡眠质量在下降，早上5点多就开始迷迷瞪瞪半醒不醒，索性拖着还没好利索的身子，穿上西服去趟单位。虽然，已经决定要辞职，但是交接工作还是要做的。
下楼看齐峰正在摆早饭，觉得久违的亲切感拢了上来。多少年以前，自己刚搬过来和齐峰单住的时候，齐峰就是这么早早起来弄好早饭，然后赶去大学上课的。一晃，自家大哥都开了几年公司了。
不怪齐正阳这么久才发觉最近是齐峰做早餐这件事，他可是一回来就被打得下不了床了。
“哥，早。”简单的打了声招呼，换来齐峰上下的打量。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哥，我去趟单位，做交接工作。”
齐峰点点头，“我送你去，你开车不方便。”
知道自己大哥指的是什么，齐正阳有些不好意思。把齐正阳送到单位，齐峰交代了几句就往家开。到了家，车还未熄火，就听见许琪的高嗓门“自己摔的能摔成这样！肯定是他又打你了。”微微有点头痛，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妹妹沟通。永远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平时闹腾闹腾也都还说得过去。可一旦触及到板子这个问题，立马跟炸毛的小猫一样，全身戒备，随时准备攻击。
进了屋，许琪要吃人的眼神就嗖嗖的射过来。小丫头半咬着嘴唇，挑着眉头，手攥成一个拳头定在沙发上。对面立着颇为无奈的怀墨辰，回头用“没瞒住”的眼神看着自己。杨光也一改往日劝架的角色，优哉游哉坐在餐厅里吃饭，完全不理会小孩子们。齐宇阳的表情就比较丰富。忘了起床晨练的他低着头看着地面，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眼睛时不时往上瞥瞥。
“怎么了这是？”齐峰觉得许琪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人贩子，自己这么随口一说，倒像是逃避问题。活像小偷看了警察以后无辜的问“警察同志，这是怎么了？”屋里的气氛不那么好，尽管齐峰的口气很随和，甚至还有笑意，许琪的眼神还是那么凶狠，不搭理他。齐峰侧了侧身子，望着齐宇阳。齐宇阳立刻触电一样缩回四处游离的目光，把头低得深深的。“晨练没？”
“没……”“那还不快去，你想大中午跑步？”齐峰看着齐宇阳畏畏缩缩的样子，抬手给了一下。齐宇阳还没怎么样，一旁脾气正大的许琪却急了“你干嘛又打人？”
齐峰一时卡住了。刚刚哪算打人，充其量算告诫地拍了一下，这小丫头怎么反应这么大。
“……姐，不疼。”齐宇阳，也不敢直呼其名了，弱弱地叫了声“姐”，颇为无奈地道。真的不疼。接着，齐宇阳想起许琪挨揍的那次。那天，二哥揍自己的时候许琪没有这么大反应，似乎后来她自己还被揍了，都没有这么激动，也没断了二哥的粮，也没怎么样的。怎么轮到大哥这儿，就强烈抗议呢。或许齐思思知道些情况，可是一向起得早的思思竟然没有下楼。齐宇阳看看这似乎不大好收场的局势，说完这句给怀墨辰使了个眼色，蹭蹭就绕着楼晨练去了。
许琪在心里回了一句“不疼……才怪。”目光继续聚焦到齐峰身上。那么一瞬，她看着齐峰无奈的表情，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多管闲事了。人家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搅和个什么劲。但，这也太家庭暴力了吧？人家弟弟一个个对他尊敬的不得了，他就可以随便打人了吗？目光更是泛着刀光。
齐峰自然没有放过许琪眸子里瞬间转换的情愫，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杨光敲敲桌子道：“吃完了！干活去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自己和许琪中间那么点夹缝中穿过，带着拍了拍一旁站着的怀墨辰，拐带上楼了……硕大的客厅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一直就这么僵持着，齐峰率先松了口气：“聊聊？”
才不要跟你个暴力狂聊天……许琪一边这么想，一边已经很自觉地在沙发上坐了。既然许琪坐下来了，齐峰也没有站着的理，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在旁边。许琪心里立刻萌生出一种压抑的感觉。这个暴力狂，即使面容带笑，都能感受到一股刚毅正派的气场。就像脸上贴着“正派”的符咒一样。许琪自己本来觉得自己很在理的，现在又犹豫了。
和二哥闹，是因为害怕自己还不曾融入这个家，二哥可以让着自己。和大哥闹，是因为气不过他老摆家长架子，大哥也可以由着自己闹吗？自己不是上次就已经明白了家法在这个家的意义了吗？不是已经决定接受了吗……偷偷瞄一眼齐峰，一副“有什么意见你说吧，我会好好听”的样子。许琪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讲理的小孩子，哥哥在百般迁就自己。
不对不对不对！明明是他的错！许琪气恼自己的摇动，对自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再看齐峰的时候，还是那副样子，但是许琪却看出了另一种意思“有什么意见你就说吧，分寸你自己把握。”
齐峰本打算和许琪好好说一说，却发现许琪每看上自己一眼，就低头变几次脸色。心里也不免嘀咕这个小丫头在想什么。
“许琪？说话。”齐峰扬着音调叫了一声，最后却还是把语音降了下来。不习惯哄人的他似乎已经尽力温柔，怕吓坏了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丫头。
说什么？许琪抬头用茫然的眼神扫了一眼客厅。“大哥，你一回来，先打了二哥，又打了齐宇阳，又吼思思，怀墨辰你今天也不放过？你有什么心情不好，工作问题，你能自己解决，别拿小的出气吗？……”
“你有什么心情不好，工作问题，你能自己解决，别拿小的出气吗？……”
“你有什么心情不好，工作问题，你能自己解决，别拿小的出气吗？……”
“你有什么心情不好，工作问题，你能自己解决，别拿小的出气吗？……”
“齐峰，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里的人，是一个失败者！”另一个声音——低沉，严肃，在齐峰耳边回荡。早上打怀墨辰，是因为和杨光聊了那边局势，心急了吧。嗯——齐峰心里给自自梳理了情绪，面上却是冷了一色：“我拿他们出气？”原来许琪是这么想自己的行为的。
“……”许琪明显停顿了一下，“二哥不是你的问题，齐宇阳那个不是你的问题，怀墨辰呢？他昨天刚回来，他能有什么错？抛开他们不说，思思错哪里了？你干嘛吼她！她在家里过的比我这个后来的都小心翼翼，你凭什么冲她发火？你不是拿她出气，你是什么？”说到后面越说越气，语气越来越强硬，嗓门越来越高，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边界。许琪就是这么爆炸了。
“……”齐峰本想出口斥她无理，却在听到齐思思的事情后放弃了。这个丫头，明明没理，也要抓住对方的一点点的瑕疵，放大放大再放大，从冲动就可以解释的层次上升到欺负弱小的人品问题上去。“把事情分清楚，不要殃及他人。”“做事情不允许一点瑕疵。”齐峰在心里给自己默念了一遍。脑子里勾勒出起一个冷峻，稳重的面孔，曾经也跟自己强调过这些，倒是许些时候不见，把这些都淡忘了。齐峰想着，嗯了一声，说：“齐思思的事是我脾气不好，我会跟她道歉。”说完抬眼望了一眼语塞的许琪。
许琪从没想过这个大哥会认错道歉，她以为做惯了家长的人都会忘掉审视自己的错误，把一切归结给小孩。本打好腹稿的话，通通没了价值。她望了望齐峰，望了望自己的手“大哥，我知道不是都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们做得不够好。”
“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都希望可以好好的相处，而不是被你拍的起不了床。”
“你好好说，我们也会认识到错误。”
“我想，一家人可以为在桌边说说笑笑——”而不是每次都有一两个人别扭着或者缺席……最后一句，隐没在齐峰复杂的面色上。
齐峰的身体霸道地占了许琪所有的视线，一直沉静的脸色有了些变化。“好！下次回来我注意。”最终，齐峰露出笑容，认真地对着许琪，承诺……
几天后，齐家一行浩浩荡荡送走了杨光。鉴于他们来只开了一辆车，而齐峰更需要车一点，杨光只好委曲求全的坐了高铁。从火车站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巨大的疑问——他们的大哥什么时候走？
希望他走吗？自然是不希望的。从齐宇阳的角度说，大哥走了还有二哥看着，他依旧玩不了。从齐正阳的角度说，自己要开公司，有大哥在一旁提点自然再好不过。从许琪的角度说，大哥在家她可以少做一顿饭，少干很多家务。从怀墨辰的角度说，他要一直跟着齐峰也希望和大家住在一起……所以所有人都不希望齐峰走。
问题是……齐思思怎么了？自从那天早上以后，齐思思除了正常的吃饭，会面出现，其余时候一直窝在房间里。偶尔出现，也更加沉默寡言。杨光走的时候，她眼里闪过的一点点轻松是别人看不见的。
“大哥，你什么时候走？”几个人挤眉弄眼好一会儿，许琪最终出声问了这个问题。
“嗯？”一直疾步走在最前面的齐峰回了个头，淡淡说：“明天。”
你不能今天跟杨大哥一起走吗？要分开走干什么。几个人顿时觉得希望破灭中十分无语。几个大大的白眼翻过去。
“我说一件事。”回到家，所有人坐在沙发上，齐峰郑重地点开了话题。
“明天怀墨辰和我回妈妈的城市，我们会在那长住。”“大哥？”“大哥？”“啊？”“什么？”“哥？”几个人都不小的震惊了。回去住？他们花了3年才陆陆续续都搬了过来，把这里当成了家。现在大哥要回去住？那他们呢？留在这里？也回去？
“我在妈妈那边开了分公司，要过去打理。”齐峰等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继续道，“怀墨辰照例跟着我，你们不用太震惊。”
“哥，既然回去，就都回去住吧。”齐正阳迫切地提出了看法。
“就是啊，大哥。我都好久没见到妈妈了。”齐宇阳立刻接了腔。
“大哥，阿姨肯定也很想我们的。”许琪笑着从果盘里拿个一颗葡萄递给齐峰。
齐思思不说话，不知道看着哪。
怀墨辰张了张嘴：“大哥。”顿了好久，“三思。”换来了所有人包括齐峰在内的凝视。
“就这样说定了。你们还留在这儿，等公司稳定了我就回来住。把妈妈也接过来。”齐峰的目光一直盯着怀墨辰，像是警告又像是探究。
夜，还未黑的彻底，一家人在客厅忙着整理东西。时不时闹出点不和谐的声音。
“大哥，这是给阿姨买的衣服。你帮我带给她哦。”许琪捧着一堆明显少数名族的衣服递给齐峰。
齐峰笑了笑，伸手接过。“滴滴 滴滴滴”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怀墨辰瞳孔猛地一缩，就见齐峰迅速接了电话。
“峰，你母亲出事了。”
齐峰的世界晃动了一下，只觉得滚滚雷声在耳边爆破。“现在怎么样？谁干的？什么时候的事？”齐峰抓着手机的手泛出白色的骨节，眼睛里凝聚越来越多的血色。耳边清晰地传来杨光刻意放缓的声音：“苍狼的人8点左右动的手，你母亲正在抢救。”
“走。”齐峰不用余光，他知道怀墨辰已经备好了无数的刀片在袖口，一个字一句话，人已经到了门外。
“怎么了？”收拾东西的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自己大哥脚步飞快地跑了出去。
“大概公司里的事。”怀墨辰跟着跑出去，还不忘回答他们一句。
几秒钟的功夫，两个人的车飞驰起来。齐峰只觉得脑门上往上充血。苍狼的人动手，还没有过生还的几率。怀墨辰看着齐峰红了的眼，噤声杵在副驾驶座上。
“麒麟”这是他们的帮名。不是因为麒麟有多霸气，而是“齐 凌”。齐峰的妈妈姓凌，家里是上海的黑帮。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被泼了脏水，永远也洗不掉。齐峰的妈妈是，他的阿公们也是。只是齐峰的阿公们希望他们的后代不是。所以从齐峰的妈妈一生下来，就从未染指黑帮，成年以后脱离家族嫁给了齐峰的爸爸。就像世界上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样，少有黑帮知道齐峰的妈妈是凌家的人。
但是父女不可能一辈子不相见。他们会面，齐峰却冒失地听到了许多东西。那时候的齐峰才半大的孩子，听了那么多血腥的东西，惊恐地在地上抽搐了很久。有些事情，了解一点点是最可怕的。为了不让齐峰留下阴影，凌家的人让齐峰进入了黑帮，把齐峰当成接班人一样培养。所谓家法，便是齐峰从小经历的。
可是齐峰没有进入凌家的黑帮，所有人都不希望他彻底沦为一个黑道中人。他建了自己的帮派“麒麟”，预示这是齐家和凌家唯一的联络绳。麒麟从不惹是非，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但它是个黑帮。它存在的价值就保护齐峰的母亲。即使齐峰的母亲一直不要凌家的保护，也不要齐峰的保护，它还是存在着。
只要仇家愿意，肯定会有人查到齐峰母亲的身份，用她来威胁凌家或者干脆就拿她出气，这些都是他们可以做的到的。苍狼无疑是里面最胆大的一个。
从开始注意齐峰的母亲，到动手，才不过短短8天的时间。齐峰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劝说母亲不要遣开他派来的人……
苍狼……
医院的走廊上，黄昏的灯光笼着四个人的身影。齐峰，怀墨辰，杨光，还有齐峰的三阿公。片刻之前，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只说了一句“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齐峰像被人推了一把，撞在墙上，一点一点地往下瘫，最终双手捂面，泪水从指缝淌下。
齐峰的三阿公一动不动地望着重新亮起来的“手术中”，话语却平静地让齐峰浑身颤抖——“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你不许插手。”
不！这不可能！苍狼，我要亲手把苍狼灭掉！齐峰奋力地从地上站起来，溢满泪水的虎眼瞪着三阿公的侧身，仿佛下一秒反抗就会从眸子里迸溅出来，灼烧整个医院。杨光默默地望着祖孙两人。心下已经决定要帮齐峰复仇。这件事，如果不做，齐峰会自责一辈子。
又过了一个小时，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对走廊摇了摇头。齐峰攥紧的拳头差一点就砸到医生脸上。三阿公一手握住齐峰冰凉的拳，一手把医生推进了手术室。
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伤感，齐峰红了的眼里泛出无数的血光。谋划，排布，他把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周密无比，甚至第一步就可以置人于死地，而后面只是为了能让他们更痛苦。理智，还是疯狂，连站在他身后的杨光都没有把握说得清。
按计划杨光去控制苍狼的总部。没有耐心慢慢击破苍狼的各个分局，挑拨他们的人心，齐峰直接下了死命令——杀。
杀——从未杀过人的齐峰直接那么决绝的一个字，怀墨辰确信他是疯了。看着驾驶座上的杨光一袭黑衣，连余光都泛着血光，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手，一片薄凉的刀片贴在了杨光的喉咙。
“说，大哥去哪了？”声音颤抖着控制不住。如果连分舵的人都不放过，苍狼的头头必然不会幸免。那齐峰一定是去杀苍狼的头了。他怎么可以，让他的大哥手上沾血。那让大哥以后怎么面对齐正阳，齐宇阳，许琪，齐思思……那些他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放下。”杨光一句话，“齐峰不让你知道计划，果然是对的。”
“你懂什么！大哥怎么会让自己的弟弟和一个手上沾血的人一起生活，怎么会允许一个杀人犯来教育自己的弟弟！这绝对不会是复仇战，这会是让大哥永远回不去的死亡战！”怀墨辰吼着，声音粗暴得就像一头即将吞人的猛兽。
杨光只觉得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左手立刻握住怀墨辰拿刀片的右手，食指一弹，刀片应声落地。“听着，如果你大哥这次不能手刃苍狼的头，这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他会自责一辈子！”杨光的话，让怀墨辰瞬间想到了齐峰靠在窗边，捧着齐母的照片抽闷烟的样子。心那一刻揪得生疼。
不可以！“那你想过没有，齐峰下半辈子在血场上厮杀，和齐家人不再相见，他会更痛。”
杨光愣住了，车速缓缓降了下来。原来他的好兄弟，无论怎样都会痛，只是痛与更痛的选择而已。“好吧，西区的4号街酒店。苍狼头有饭局。”
“喂，阿郎，我是怀墨辰。立刻告诉大阿公齐峰现在去了4号街酒店，他要动手了。”怀墨辰听完地址都没有质疑一下，秒速传达了信息。
“我们现在就在4号街酒店，阿公在和苍狼的人交涉。”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怀墨辰不小的震惊了一下。和杨光交换了一下眼神，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继续我们的任务？”杨光一下子把车速加上来，“齐峰会恨死你的。”
“随便。”怀墨辰一边小心地擦拭着刚刚落地的刀片，淡淡然地开口。
杨光怀疑他有没有听清楚他问的什么，不过眼看目标已经差不多要到了，停了车，下车步行。怀墨辰看着一批一批从自己眼前跑过的人，默默在心里说：大哥，你的仇，我们来报。
轻手轻脚地跨过一道木栏，便终于看见了所谓的总部了。其实就是一建筑物带大片花园而已。怀墨辰心里默默切了一声，手上刀片已经露出尖尖。
“我来。”杨光按住怀墨辰，手上一抖，两枚不知什么的东西飞了过去。门口巡逻的人几秒后倒了下去。
“你不用护着我。我本来就是黑道的人。”怀墨辰机警的扫扫四周，确定其他人也被干掉了，一个跃身跳出草丛，回头对杨光露了个笑脸。
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还没有警报什么的响起，怀墨辰暗叹苍狼的失败。走到跟前，瞥一眼地上躺着的人，顿时脑门轰鸣。蹲下来仔细翻翻他的领口，愕然一个凌字绣在内侧。……凌家男人要张扬，就行动时每人发一套衣服。怀墨辰轻轻整理那人的服饰，站起来，转身对跟上来的杨光勾了个苦笑的嘴角：“我们来晚了，苍狼已经被灭了。”
什么？杨光目光传达出诧异，低头看脚底
第6回
下躺着的那两具尸体。
“凌家的。”怀墨辰简短的三个字，侧着身贴着墙，一脚踹开门。昏暗地大厅里七横八竖躺着好多人。
来不及细看，有人朝这边开了一枪。怀墨辰一个侧身缩回角落，手上刀片掂量掂量。冲杨光一个口型“掩护我”。
杨光一个手势，从口袋摸出手枪，猫着腰靠到房子侧边的窗户，用枪背一敲锁，又推开一点细缝，往房子里面连开了几枪，枪响声立刻在空旷的地方响起。
感觉到有人再往窗口移动，怀墨辰一个旋身，顺手打出去一把暗器。尽数打在中堂的那把椅子上。
一秒，两秒，三秒。“砰砰砰”屋里连续响了三枪，怀墨辰暗暗松了口气。一挥手让其他人赶到聚在门口，往屋里吼了一句：“再开抢我不客气了啊！”便往屋里走。果然没有人再开枪，一大群人聚集在屋子里，相视而笑。
中堂的大厅上，竖着一把椅子，椅背上有一个闪着无数刀光的“凌”字。
——————————-
4号街酒店的安全通道里，齐峰靠着墙小心翼翼地猫腰前进着，握着抢的手渗出密密的汗。刚进酒店，门口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车就让他心凉了半截。熟悉的车号，巧合的时间，毫无非议的地点——他的阿公们在和苍狼的头谈判。毋庸置疑的事实，齐峰突然奔出一个过激的想法——你们怎么有闲情逸致和一个杀了你们亲人的人坐在一起聊天的？他心里跟明镜一样透，他的阿公绝对不会轻饶苍狼头；他的心也和离弦的箭一样直冲冲的，苍狼的头必须死在他的手下。
似乎察觉到什么，凌家的人对他看得格外紧。他正大光明的走进大厅，大阿公的手下立刻请他去了包间喝茶。大阿公早知道他会来？齐峰暗暗盘算了一下自己要对付的人，苍狼的人，还有凌家的人。
刚刚用抢背敲晕了在他后面立得毕恭毕敬的人，现在缩在安全通道里，听见铁门外面一溜串的叫步声。
“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凌大当家的果然明事理。”一声笑里藏刀的客套话，齐峰立刻断定是苍狼的头了。
上膛，紧贴着铁门，透过门锁的一点空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哈哈，怎可因一点小事故破坏了大局。”这句皮笑肉不笑的话来自齐峰的大阿公。苍狼面上到时没有什么变化，齐峰却紧张地把伸出来的枪头缩了回去。这句话更像是对门后面被复仇填满心智的他说的。
一秒钟的犹豫，机会稍瞬即逝。齐峰再次举起抢时，已经只剩下他的阿公们的背影，遮住在前面朗声大笑的苍狼。可恶！齐峰一拳钉在墙上，左脚利落地点地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拿枪的右手顺势挨到楼梯的扶手，整个人一个轻微侧翻，便落在扶手上，干净地顺着扶手飞快地滑了下去。遇到拐角，只是用左脚勾住扶手，整个身体悬在空中转过270°的大拐角，就又稳稳当当地回到扶手上。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刚做完，瞳孔里就闪现出一枚银晃晃的东西，偏头躲过，那枚暗器顺着他的额间擦过。手上的抢立刻举起，正欲扣下机板，楼上人的话清晰地落入他的耳朵。“没有装消音器的抢，你不怕暴露目标吗？”
顿了顿把枪收回去，齐峰又晃过一个大圈，稳稳地落地。贴着安全通道的门大概扫了一眼，扭开门锁就冲了出去。
时间！一定要在苍狼出这个酒店之前杀了他。如果他们是走楼梯，最佳的地点是一楼的拐角。齐峰大跨步奔跑在酒店光滑的地面上，大脑也在飞快地旋转。从安全通道到楼梯口！快！快！快啊！在齐峰一手贴墙，靠惯性转过90°折角的时候，心里那颗子弹早已射中了苍狼的心口。酒店，必须拿下他！
大脑里那个倒地的影像在反反复复地闪现，随之出现的，还有苍狼笑着和二阿公一起走向大门口的情景。大阿公在哪？哪里还有思维去分析现在的情景，眼看已经错过最佳地点，齐峰不顾一切地站在苍狼身后的一条线上，举起了手枪。
现在，这一刻，就是你死亡的一刻！
齐峰甚至忘记考虑如果苍狼此刻稍微一个侧身，他的这颗子弹就可能伤到他的二阿公。他也忘记考虑，如果现在有人把枪口对准自己，他会毫无反抗之力。他脑海里剩下的，仅有的支持他的就是仇恨。他是疯狂的，他忘记了一切，除了枪口对准的靶子；他是理智的，他清楚错过这次机会的代价。
“砰！”一声，齐峰手都没有抖一下，而几乎同时，他的二阿公猛地扑向了苍狼的头，把他按倒在地的那一刻，子弹划过了他们的空间，齐峰的二阿公的抢也对准了苍狼头的太阳穴。
没有枪响，甚至没有四溅的血花，苍狼的头头瞪大的眼睛告诉世人，他还没有明白那一秒发生的事情。可是，没有人会向一个死人解释着一切。
几米开外的齐峰，手枪已经落到地上，他同样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前方那两个刚刚还都站在自己跟前的人。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更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他的视线里已经被地板上两个不再是站立姿势的人占据。
他失手了？他打到二阿公了？恐惧驱赶了一切——理智、疯狂 。他站在那里，眼前一片空白。
“嗙——”似乎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整个头的疼痛让他找回了一点点知觉。大脑的震颤，脸颊上火辣辣飞速肿起的疼痛，口腔里弥漫的一点点腥甜，他看见他的二阿公，站起来潇洒地弹了弹衣角的灰尘，转身似乎给了他一个微笑。他更忽略不了几乎抵着自己鼻尖的大阿公，沉得能滴水的阴暗的脸色，和暗藏着无边暴怒的眸子。
他独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三阿公，长舒一口气的样子。否则他一定会以为，他的三阿公，是在为他配表情。
“回家。”不带情绪的声音，平静地让在场每一个人都打颤。
多少人心里，冉冉升起的恐惧，代替了刚刚那一幕的惊险。
———-很多事情，缺的只是放手一搏。结果并不那么重要。齐峰再也没有想过，计较过，苍狼的灭亡到底有几分是他的功劳。
凌家大院和苍狼总部差不了多少，一个环着房屋的大花园，前面此刻停满了车。花园的后面，是凌家男人的阁楼。往日这里比较热闹，开玩笑，打闹，甚至几个人聚成一团谋划些见不得人的事，都在这个阁楼里。而现在，门口守着几个体格健硕的大汉，偶尔有几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也一会儿就跺着脚走了。
阁楼里的某个昏暗的小屋，阳光照射进来可以看见空中飘动的灰尘，还有一立一趴两个男子。近看才能发现，趴着的男子其实是以俯卧撑的姿势支撑着身体。炎炎夏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滚落下来，打在地上。咬紧的牙关，绷紧的肌肉，都在暗示他所承受的痛苦。立在他身后的男子却一言不发，按照他的频率挥动着板子。
若不是有板子位置的移动和板子触及臀部发出的闷响，这一定会被认为是一幅画。时间从画面上点过，拽着太阳的昏红的大胡子，费力地把太阳向地平线底下拉。太阳被拽得生疼，脸涨的通红通红的，身子也热乎起来。他沉着身子，死死地抓住被他映红的云彩，希望不被时间打败。可是他还是一点一点向下挪动，尽管移动那么细微。
屋子里的站着的人似乎还是感觉到了这一场无声战争，停住板子，微微仰起头望着窗外，仿佛在查看战况。一秒，两秒，三秒……男人终于吐出一口气，一口压抑了许久的气。
“自作聪明。擅自做主。不计后果。”男人列着罪状，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他在想：如果齐峰那一枪打中了苍狼，现在这个趴在自己身边的男子会不会就是下一个陪葬品。大哥，真的会因为他没有在楼梯上拦住齐峰而动怒，甚至把一切怒火都迁到他的头上。
地上的男子也是许久没有说话。就像丧失了语言功能，他只是机械地起伏着胸口，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然后把头昂起一定的角度，最终吐出一句：“秦郎知错。谢三阿公责罚。”接着，他用有些断断续续地动作起身。那肿起两尺高，布满红楞，挂着血珠的臀，就好像不是他的。
三阿公从恍惚状态回过神，伸手捞起浑身湿透的秦郎，架着他在他耳边低语：“回去把药上了歇歇。大阿公那边不急着去请罚。”
齐峰的大阿公现在真的顾不上秦郎了。他想把手底下的人活活打死的心都有了。可是这板子挥了好久，自己倒开始喘气了，板子下的人却灵活的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嬉皮笑脸地递过来“大哥，您消消气，喝茶。”
齐峰的大阿公无奈地望着放达不羁的弟弟。冷了声道：“早听闻凌二爷抗打，今日看来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嘿嘿，二阿公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着，心里道：都是被你打出来的。哪需要今日，五十几年前你就这么说了。一边还不忘数落自己：“大哥您消消气，是我今天在酒店门口太冲动了，没考虑后果。没有下次了，您消消气。”心里还腹诽着：“齐峰你个臭小子，为了了掉你的心事，害我在这儿受罪。看我以后不找个机会好好敲敲你。”心里这么说着，嘴上不忘给齐峰讨饶：“大哥，齐峰也是太心痛了，才一时丧失了理智，做出冲动事来。再说现在他不是好好的没沾上血嘛，您就别和他计较了。”
大阿公乜斜地望了一眼道理一堆一堆的的弟弟，狭促地打趣道：“我这还没说好呢？您到自觉地以为自己没事了？”
“大哥。”二阿公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哪有站起来再趴下去的理。眼睛看着大阿公就像在说：“不给你打”……开玩笑，真以为他凌二爷不怕疼呢。那是为了给齐峰求情才没顾得上疼。现在疼可是一浪高过一浪地往头顶上涌。
大阿公眼神挑挑，就在二阿公要妥协的时候，说“懒得管你，去把齐峰给我叫来。”
“还是给你打吧……”二阿公嘟囔了一句，却没有犹豫地溜出去叫人了。齐峰啊，我尽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开门就看见跪在地上红着眼睛的齐峰。嗯。二阿公拍了拍齐峰肩膀，“小子，还债去了。脑子放清醒点啊。”
二阿公清楚，齐峰这跪着不是因为他知道错了，而是因为自己大哥生气了。要是提起杀苍狼这件事，怕是撞枪口了还要把头往枪管里塞呢。
“大阿公。”齐峰叫了一句，关上门就跪了下去。
“麒麟我已经让怀墨辰打理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要回来了，和他们好好生活。”
“麒麟我已经让怀墨辰打理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要回来了，和他们好好生活。”
是吗？没有暴风雨一样的责难，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把自己拒之门外。齐峰一直沉浸在苍狼这个字眼里的大脑开始思索其他东西。麒麟是他和阿公们联系的唯一绳索，麒麟的作用是保护母亲，现在母亲去了，麒麟存在的价值就没有了，那自己和阿公们的关系也没有了………
不，怎么会是这样。齐峰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阿公，这不可能。”他回得决绝。亲情怎么会是一个帮派决定的了的，“我5岁开始受您的教诲，便把您当成家长，把凌家当成自己的家。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事实，是你摆脱不了的。他薄唇勾出一抹自得的微笑。
“受我的教诲？你今年多大了？”
“……27。”齐峰隐约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跳。
“22年，我的话都比不过你的冲动，我的教诲可还受用啊？”大阿公的声音徒然高了一度，面部显得铁青。22年，这个毛小子也在自己身边呆了22年了。人老了总容易被时间感动，大阿公也不能幸免。只是时间撼动不了他要给小辈一个安宁环境的决心。
“这次是齐峰的错，请大阿公责罚。”齐峰平复着心情，面无表情道，“骂也好，打也好，我不会走。这是我该受的，我也乐意受着。”似乎有些挑衅的语气，却也那么一瞬的事。眉宇间没有一丝情绪的变化，和大阿公简直一个样子。
乐意受着？这事你还觉得你有理了？还乐意受着……“可惜我不乐意罚你。”大阿公沉着声回应。心下却忍不住赞许齐峰表面的平静。
“家规摆在这里，错了便是要罚。大阿公既然不愿意，齐峰去二阿公那儿领责。”齐峰的语气平静，更有在背腹稿的嫌疑。“我不会走。我是凌家人。不会变。”
大阿公怒从心起。本来苍狼的事他就冲动不计后果，现在在自己这儿胡搅蛮缠，完全不管他们辛苦努力的是什么！厚重的巴掌几次都差点抬起。但大阿公清楚，这次罚了，便真的赶不走了。
不回齐峰的话，从书桌上整齐的文件里拿出需要的，在书桌后面坐着，旁若无人的工作起来。
齐峰知道拼耐心的时候到了。小心的把重心调整到膝盖靠小腿的地方，以求跪得长久。常年的经验似乎已经让两人间形成一种默契。没有人急躁，只有齐峰的膝盖在乎时间的流失。
大阿公偶尔抬头换一些文件。齐峰低着头，克制自己不去在意。起先真的静的下心来，眼皮都不动一下。时间久了，大阿公那里的每一点动静都勾起齐峰心里的一点点欣喜。
后来实在跪不笔直，齐峰轻轻地抬起一点膝盖，微微把腿分开一些，动好了，抬眼瞄一眼大阿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以前，或许书桌上某个文件夹会突然移动了地方，砸在齐峰的身上。但这次没有。是真的要赶自己走吗？齐峰有一点动摇，立刻重新振奋起来。他一定会赌赢的。
又过了许久，大阿公再次抬起了头。齐峰的神经不自禁地跳动起来。
“别在我这碍眼。”大阿公仍是不带语气的一句话。齐峰跳动的神经却一下子平复了。费力地起身，站起来后撑了撑颤着的腿，直起身子微微朝大阿公鞠了一躬。自然是不得回应。他只好出去，关上书房的门，朝着门外走去。不跪书房，也不能跪在走廊上挡道。剩下的便是大门口了。齐峰面对凌家恢宏的建筑物，深吸一口气，重新跪了下去。膝盖上传来刺骨的疼痛，齐峰咬牙忍下了。
其实跪着的地方自然不光是大门口，还有他自己的房间，或者花园后面。但那些地方都达不到效果。齐峰要的，就是让凌家那些常年跟着大阿公的人心疼。他没有能力改变大阿公的决定，但是或许他们有。多一个人劝说，自己留下来的几率也就大一点。想到这里，齐峰有了一点苦涩，这是自己的家，里面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自己却要耍着心机留下来。齐峰跪着，他任然在赌，却有些疲惫。抬头望，依然赤红的天，几个鲜活的面孔争先强后的挤进自己的脑海。同是这片天下，那几个小孩子恐怕此刻也着急着吧。自己出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跟他们细说。可是，细说什么呢？说他们的母亲遭人暗算了？说他们的母亲不在了？他们承受的住吗？这么残酷的现实，自己要怎么去告诉他们。作为大哥的那股责任感重新蔓延上来。还有好多事要自己去处理，他不能消沉。身体里好像注入一股新鲜血液，让他跪得真不那么吃力了，但是更多的还是他的意志，让他要继续走下去，当然也一定要赌下去。
怀墨辰远远地站着，心细地注意到齐峰的背更加笔直。他摇了摇头。刚刚从麒麟回来，面对突然繁重起来的帮务，他才知道，大哥以前帮他挡掉了好多事情。大哥真的希望他做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呢。
可惜，这注定是一个谁都不能如愿的故事。
跨着大步走向齐峰，他怕晚一点他的勇气就会烟消云散。
在齐峰边上跪下。一句“大哥”，他觉得自己用尽了力气。自己，真的还配叫这声大哥吗？可是没有时间去质疑了，齐峰微微侧向自己的脸上写满了淡漠。“我，不是你大哥。”齐峰的话，让怀墨辰从心里寒了。
真的不是了，那一点点的侥幸也没有了。怀墨辰的心抽痛着，就好像搭好的积木被人抽掉一块，便轰然坍塌。下一秒，他顾不上自己那已成废墟的积木，依旧坚定着口气“别跪了，离开吧。他们更需要你。”顿了一会儿，齐峰没有反应，怀墨辰只好起身离开了。却在刚走进门的时候碰到了二阿公，微微欠了欠身，自动让出地方来好让二阿公看到门口跪着的齐峰。不再打扰。
门外面跪着的齐峰还没有从怀墨辰的状况中走出来。他今天的反射弧，特别长，每一条都要穿过他几乎27年的长度。
齐峰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摇，他又不愿接受。不经意间移动了重心，膝盖上的刺痛惊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抬起头，看到二阿公往这边走过来。
“小子又犯浑。”一拳锤在齐峰肩膀上，齐峰重心偏向一边，毫不含糊地跌了下去，好在手撑着地，才没有整个人趴在地上。可见二阿公这一拳完全没有亲昵的意思。
齐峰瘪瘪嘴不说话。二阿公为了自己挨了罚，他心里还是愧疚的。不过显然他的二阿公到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起来：“你别杵着了。赶紧起来回去顾着小的。在这儿跪着给谁看呢！我们都是半个身子进了地狱的人，你要跟我们栓在一起，是想拉着一群小的都下地狱吗？别由着性子，等哪天我们正大光明立天地之间了，你在看我们不迟。”二阿公自己也顿了顿，他知道齐峰是非走不可，但这总是亲情联系在一起的人啊，终究还是舍不得的。
齐峰却泛起更深的苦涩与内疚。正大光明立天地之间。你们在我心里，一直是光明磊落的。二阿公从来洒脱不在乎的性子，也终是因为自己这非黑非白的身份，屈服了。
“二阿公不用劝我。我不会走的。”齐峰硬着脖子答，换来二阿公恨恨的一句“跟你大阿公一个样！”。因为身后的疼痛，忍住没给齐峰身上补一脚，折回原来路子上去了小阁楼。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天空透出漆黑的光芒。夏日的热风在齐峰遭身流窜，汗水从发尖滚落，顺着刚毅的脸角轮廓向下，在已经湿透的衬衫领子上没有了踪迹。本来张扬的头发此刻像个锅盖一样吸附在齐峰头上。
齐峰微微动了动姿势，看到三阿公从客厅落地的大窗那边看着自己。目光对视，齐峰迅速地低下了头。三阿公却抬开步伐往齐峰这边走。
“三阿公。”齐峰打了声招呼，没有更多的动作。三阿公看着齐峰满满执着的样子，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只是自己两个哥哥都不善解释，而这小子此刻一头扎进牛角尖里看不清周围的状况，自己只好硬着头皮来给他讲大道理了。
几秒的无声后，三阿公开了腔……
另一个城市的某一栋别墅里，一群都顶着湿漉漉头发的孩子们围在一起。他们中间铺着一张大大的塑料棋盘，几个人围在那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摆这里！这里！”许琪指着棋盘急得直催促齐宇阳，另一只手更是直接伸手去抢他手上抓着的棋子。
“哎，你别动，啊……”齐宇阳盘着腿倒在沙发上，还不忘高高举起拿着棋子的手，生怕许琪把棋子抢了去。
齐正阳小心翼翼地重新摆好被齐宇阳带乱的棋子，看着他们姐弟二人乱作一团，无奈地敲敲棋盘，“哎，你们俩还走不走啦？不走我赢了。”
齐宇阳正正身子，把棋落下。回头给了许琪一个大鬼脸：“观棋不语你不知道啊？就不放你说的地方。”最后一句是压低着声音说的。许琪哼了一声，接着看棋盘。
一旁的思思盯着棋盘浅浅地笑着。
四个人，拿着象棋的棋子下着最简单的五子棋，玩得不亦乐乎。
齐峰听完三阿公的一条一条捋顺的线索，最后得出结论——自己必须要离开。自己是大哥，自己身上还有更重的责任。抬头看凌家的别墅，就好像诀别一样恋恋不舍。从地上起来，跟在三阿公后面进了书房。一眼就看到依旧在处理公务的大阿公，连姿势都和下午时一样。二阿公端坐在沙发上，动作尽量悠闲地喝着茶。
自己进来，大阿公放下了笔，“想通了？”
“嗯。”
“既然要走，就不要欠账。我们来说说苍狼的事情。”大阿公的语气随和，打心里为齐峰想明白了高兴，但他说出的话却让齐峰有些愣神：不是说当这件事没发生的吗？
二阿公放下茶杯，随性地笑着：“给你逃的时候你不逃，现在想逃也逃不掉了。”说着偷偷看一眼已经收拾好书桌等待着齐峰就范的大哥，心想：自己还是撤吧。省的惹火上身。便对着三阿公往门口瞥瞥嘴，三阿公心领神会，两人一起退了出去。只有齐峰注意到自己大阿公看到两人小动作后嘴角噙出的一点笑意。
从柜子里取出板子，认命地跪下来。感觉到大阿公接过板子，齐峰心里舒了一口气。真的享受着吧。
趴在桌上，让整个身体都服帖地贴着桌面，凸起的臀部暴露在空调凉凉的风中。
没有训话，没有前奏，一板子狠狠地落下。
二——三——四——没有间隙，没有停顿，甚至没有节奏。齐峰只觉得浑身都痛。如果说前面他可以忍着不出声，那现在自己支持的一口气被彻底地打散。“啊”伴着板子落下后的一声惨叫，换来了后面更加疼痛的板子。
二十板子后，齐峰只能本能地咬紧嘴唇，本能地用手紧紧扣住桌沿。他的上身伴随着板子昂起不可思议地角度，手指关节泛出惨白的纹理。每一次重重砸下的，不仅有板子，还有他冷汗林林的身体。
三十……四十……大阿公心里默默的数着，眼睁睁看着从高高肿起到裂开血痕的臀，心也跟着狠狠疼起来。这么多年亲手教育的孩子，现在自己仍然要亲手把他打走。扯断他所有的牵挂，砍掉连着他们间的亲情，让他重新走回白色的世界
板子再一次砸下，齐峰的手像脱节的木偶，从桌沿弹了开来，在桌上印下一个汗印，又迅速地扣回去。他就像感觉不到身体传来的信息，只是出于不知道哪里的意识，要保持这样的姿势。疼……脑海里印出的只有这样一个似乎要爆炸的字眼，却激起不知道多少层冷汗和心中的呼唤：忍着，忍着，这是你该受的。
齐峰渗着血珠的嘴唇，白里印着红色血点的手指，被汗吸附的发透的衬衫，还有他眼角一直淌出来的晶莹的液体，每一个都想一把利器，刺痛着大阿公的心。
或许连齐峰都不知道他的泪水为什么会止都止不住，他大概根本不知道他在流泪，只有他心里的某一块，在这种疼痛中苏醒，感受着这次意义非凡的责罚，感受着沉重不被理解的爱。而他身体的大部分，伴随着板子一下重过一下的抽打，像被死死按在水里，挣脱不了。
忍着……忍着……这是最后一次了……在板子落下后停下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叫嚣都停止下来，就像舞池里放着的吵闹的音乐，突然戛然而止，那一声“最后一次”格外刺耳。齐峰终于听到了他的心的声音——最后一次。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最后一次……
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床头放着药，和粥还有小菜。齐峰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汗水立刻打湿了他的干净衣服。忍着在一呼一吸间都会加剧的疼痛，他出了房间。整个房子太过安静，因为除了他，所有人都不在了。那些消失的人，此刻正在默哀，为他们的亲人默哀。齐峰不知道，他吃了镇痛的药，一连好几颗。然后拿着他本来就不多的行李，不，是只有他的手机和抽屉里的一本笔记，消失在凌家的别墅。
回到家，回到那个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此刻，因为他的回来，弥漫着阴郁与低沉的气氛。
葬礼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所有人都像僵死的木偶一样。齐峰想打破却不敢出声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他怕有个人会质问他：“你就不难过，不伤心吗？”而这个人，无疑会是许琪。
“大哥。怀墨辰呢？”终于齐宇阳是第一个想到别的事的人，而他想到的事却是齐峰的另一个痛处。
怀墨辰啊，一夜之间自己和他被黑白两界划开得分明。齐峰有些头痛，但是四双聚集过来的眼睛让他不得不找一个理由去唐塞。
“他，他找到自己的家人了。”齐峰第一个蹦出的念头就是他回家了。
“……”甚至没有人哦一声。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坐在客厅也是无聊，齐峰打发了他们回房间去睡下。自己撑着脑袋靠在落地窗前神游。
“大哥。”身后传来齐思思怯怯地声音，齐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回身对她笑了：“怎么不回房间睡觉？”
“大哥，妈妈是怀墨辰杀死的对不对？我看见了，早上，他练刀片，你打他。………他就拿妈妈报复你……”齐思思说了没有几个字，眼泪就下来了，尽管她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还是盛不住泪水。
！齐峰心里不由地揪了起来。“不是的。不是的。思思你别乱想。”他伸出手去，把齐思思搂在怀里，“妈妈是突发疾病去的，和怀墨辰没关系。不要乱想了……”
“可是他练刀片……”齐思思费劲地让自己远离一点齐峰，好注视到他的眼睛。
“大哥让的……”“他手抖。练刀片对手好。”“他不好好练，所以大哥才打他的。”
“真的？”
“真的。”齐峰还很用劲地点了一下头，他要让齐思思相信那是真的，他再没有精力去编造其他理由了。
“大哥早点休息。我回房间了。”齐思思终没有再问什么，她默默对自己说：“相信大哥。要相信大哥。”
看着这个最小的孩子满怀这心事离开的背影，齐峰又一次觉得无力。走出家门，感受热风肆虐，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酒吧。
酒吧啊……在门口停了一下，心里闪过阿公们平时诸如“不能醉酒，让自己置身危险中”的告诫，摇了摇头。自己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推开门的动作有一种豁出去的决然。
………………没有一个怀着心事的人可以从酒吧里清醒地走出来。
但是也鲜有人在酒吧里不出来………………
而齐峰不幸就成了这少数人中的一个。他仍然醉醺醺地在喝酒，尽管他穿得正统，却依然像一个随时都可能耍酒疯的人。
怀墨辰站在他对面，鼻尖酸酸的。他夺过齐峰的酒杯，往自己口里灌了一口。“大哥？”他看着被夺了酒杯的齐峰在空中胡乱挥动着手臂，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个身子往自己身上倒，一边用肩膀架住他，口里喊出这个被禁止的称呼。
“你是谁？谁是你大哥？”齐峰两只手搭在怀墨辰的肩膀上，目光迷离，嘴里含糊着。
“……”怀墨辰招呼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男子，“结账”，架着齐峰出了酒吧。门口，有人恭敬地给他开门，看到倚在他肩膀上的齐峰，也有眼头见识地过来扶进车里。
“老大，我们去哪？”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问。
“附近哪里有宾馆，好一点的。”怀墨辰钳制着齐峰要乱动的双手，他其实多想趁着这个机会再看一下齐家的别墅，给自己留一个完整的回忆。但是要是齐峰这样醉醺醺地回家，必定会累二哥他们忙活。算了，还是找个宾馆让大哥先住下吧。怀墨辰在心里想着，依旧用他最希望用的称呼——大哥。
想到齐峰以后要是这么坠落下去，怀墨辰一阵后怕。想了想掏出手机：“阿郎，我是怀墨辰。你以阿公的名义给齐峰少爷发个邮件，就说‘醉酒可不是个好习惯’。”
“阿辰你疯啦？让我用阿公的名义，你嫌我
第7回
死的不够晚啊？”
“阿郎你用三阿公的。三阿公要是知道你做的原因不会怪你的。我欠你一顿饭？”
“就知道贿赂我。”电话那边秦郎愤恨地咬了一句，恨恨地把电话往地上一甩。开电脑用三阿公的邮箱去发邮件去了。
怀墨辰对着电话里的忙音勾了勾嘴角，看着一旁已经睡了的齐峰，喃喃道：“大哥，你要振作起来。”
齐峰是被电话吵醒的。他的手机上闪着“杨光”的字样。把电话放在耳边，只感觉头痛欲裂。
“齐峰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里？昨天晚上去哪了？我们都快急死了。”
齐峰打着哈哈把这事糊弄过去。好容易挂了电话，手机上二十来个未接电话，都是小的打的。齐峰再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他要振作起来，继续支撑这个家庭，给这些孩子一个温暖的家。还有一封邮件？齐峰顺手点开了，脑子里却立刻如一声惊雷炸响——醉酒可不是个好习惯。发件人：三阿公？齐峰终于来得及看看他所处的环境，一家高档酒店。他一点都不怀疑，是阿公们把他扔在了这个酒店里。原来他们没有真的和自己一刀两断，只是不能过多接触了。齐峰觉得心里暖暖的。下床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打了的赶回家中。
“哥，你回来了。”开门的是齐正阳。还系着围裙的齐正阳一声哥叫得响亮。几个小的都匆匆从不同的地方冒出了脑袋。
“大哥，你昨晚去哪了？”
“大哥，你你你玩失踪是不好的……”
“都这么好奇做什么？”齐峰换了鞋子走到客厅立住了。“小宇，你暑假作业做的怎么样了？今天起来晨练了吗？”
“啊……”齐宇阳没想到大哥会突然问自己这两个都已经被自己抛到脑后的问题，尴尬地缩回脑袋。
“许琪，你是不是过几天也要准备大学军训了？要不要提早练练体能？”齐峰看齐宇阳缩回脑袋，又把目光转向许琪这个准大学生。
“啊？大哥你不是吧，军训而已，不用那么认真的。”许琪给了齐峰一个小题大做的眼神，复又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和齐峰这个会动板子的人说话，立刻堆满了笑容说：“我会认真准备的，大哥不用替我操心了。”一溜烟也没了踪影。
目光扫向齐思思。齐思思手里拿着书，似有笑意地看着齐峰。昨晚的对话还不那么容易忘掉，齐峰简单地说了句“注意看书姿势”，移步过去摸摸齐思思的头，给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齐正阳一直站在齐峰身后暗叫不好——那个以前的大哥又回来了。齐峰刚刚还没注意到站在身后的齐正阳，这会儿移了位置自然注意到他了。
又来到他跟前，低声说着：“你创业筹划的怎么样了？”
齐正阳心里那个惊啊，辞职以后先歇了好些天，后又母亲去世耽搁了，现在还八字没有一撇呢。
齐峰见齐正阳不回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最好收着点。别没了约束就不干事的。否则我不介意约束着你。”
齐正阳乖巧地一连串应是。钻进厨房里和排骨较劲去了。
齐峰看着突然都振作起来的小的，隐约意识到：前些天大家都萎靡不振，是因为连自己还没有走出来。
现在好了，一切都又恢复了正确的轨迹。
夜里还有不是窜出一点蝉鸣提醒着夏日尾声将至，徐徐凉风昭示着极端恶劣天气暂时离我们远去了。很多人都在享受这美好的休息时光，唯独齐宇阳一个头无数个大。
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暑假作业却还有一大堆没有做。大白天跟家人朋友嘻嘻哈哈没有紧迫感，晚上却在各个群里不停地发出“求答案”“哪个做了暑假作业”等等不靠谱的话语。回答自然是“没做啊”“做了干嘛，又不收”等诸如此类更不靠谱的了。齐宇阳泄气地合上电脑，看样子做暑假作业想靠抄是没门了。
可往往就这么巧，齐宇阳收到了同桌的短息“猴子，答案图片形式发给你Q了。答案网上都有……”齐宇阳一愣，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网上有答案。当然了，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去网上搜答案的习惯。得到答案一激动，就造成了眼前的这副景象——床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暑假作业摊在软软的席梦思上，齐宇阳趴在床上，晃着腿子奋笔疾书中，耳朵里塞着的耳机放着激昂的音乐。
房间里灯开得明亮，外面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全得益于齐宇阳塞在门口的一团衣服了。初中的时候，齐宇阳有段时间做作业特别磨蹭，都搞到十一二点才做完。齐正阳不知道从哪些不靠谱的“教育学者”口中听得“可以只让他们做到9点，然后就不让孩子做了。让孩子回学校挨老师骂去，这样他们就不敢不快点做作业了。”这种诡异的方法。齐宇阳无奈只好闹了凌晨的闹铃，偷偷摸摸起床再做。以至于他对半夜做作业这种事情得心应手。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流逝，整个房间里只有齐宇阳笔尖刷刷的声音。齐宇阳那么一瞬真的以为自己在勤奋地做作业，很快自嘲地笑了。
“咚咚”“咚咚”突然门响了。齐宇阳手上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作业本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他却顾不得笔尖把作业本划脏，只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家里人敲门各有各的特色，齐峰就是这种敲两下停一下再敲的那种。
“大哥怎么来了”“怎么办？”“装睡吧”“完了”大脑里闪过没有价值的几个字眼后一片空白，齐宇阳只能呆愣愣地盯着前方，祈求大哥以为自己睡着了。
“齐宇阳，开门。”门外齐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齐宇阳活活打了个颤。瞄了一眼时间——02：30。完蛋。齐宇阳只好迅速地起身，弄出很大的声响，趁机把电脑盖上压到被子底下，作业本还摊在床上没有收，却再也不敢磨蹭，慌张地打开了门。房间里的亮光照在齐峰毫无表情的脸上。
“大哥，你还没睡啊……”齐宇阳把声音拖得老长，却阻止不了齐峰直接走向他的床。齐宇阳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大哥有序地把自己的暑假作业整理好，然后重重地打在书桌上。接着，齐峰抖开被子，把还温热的电脑抽出来。齐宇阳心里默念“放桌上放桌上”齐峰却没有把电脑放下来的意思，直直地走到齐宇阳跟前，
“先睡觉，明天早上不用晨练了，书房跪着。”说完就捧着电脑离开了齐宇阳的房间，好像躲避瘟神一样匆匆地。齐峰克制着他的怒气。
夜依旧很安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齐宇阳在床上辗转反侧。大哥到底怎么知道自己没睡觉呢？看看还散在门边上的一堆衣服，齐宇阳百思不得其解。又因为担心明天早上的受罚，不安之中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齐宇阳像拧了发条一样，6点钟就准时从床上楚了起来。迎上齐正阳和齐思思略带惊讶的目光，脸上一红灰溜溜地跑进书房里。然而书桌后那炬仿佛能洞穿一切目光，更加让齐宇阳不安。
“大哥。”齐宇阳艰难地叫了一声，便低下头去死死盯着脚尖。他不喜欢跪，所以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绝对没有跪的觉悟。
齐峰不说话，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他在等，等眼前这个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的男孩认错。
良久，没有等到回应，齐宇阳怯怯地抬了抬头，触到大哥正盯着自己，立刻吓得缩了回去，动了动嘴角，最终赴死一般张开了嘴：“大哥，我，我知道错了。”
“嗯。”齐峰淡淡地应了一句，“错哪了？”
“我，我不该抄作业。”齐宇阳说完，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齐峰，见他没有接话的意思，咬了咬嘴唇，“不该撒谎说自己作业都做完了。”
“……”齐峰淡然地把目光从齐宇阳身上扫过，他有点不确定，此刻这个乖巧认错的弟弟是不是禁得住捶打。母亲的死，怀墨辰的离开，到底在看似阳光的少年心上，拉开了多大的口子。面上却依旧铁着脸：“不想做作业？”
“想……”齐宇阳回得没有底气，谁想做作业啊。但他绝对不会说真话，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件愚蠢透顶的事。
“哦？”齐峰上扬的嘴角表示他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既然想做作业，怎么不好好做啊？难道你是喜欢抄作业？要不……”
“不要。”齐宇阳自然知道要不后面是什么折磨他的事情了。不过话一出口，立刻感到一股冷气从身后窜了进来。自己敢打断大哥说话了，活得不耐烦了吧……不过刚刚齐峰的口气真的很像齐正阳一贯的作风啊……
齐峰的刚刚染上许些笑意的脸立刻冷了下来，齐宇阳知道，自己获得缓刑的机会彻底没有了。几步挪到柜子边，拿出让他备受煎熬的板子，“大哥，我我知道错了，你罚吧……”话还未说完，脸上已经通红。齐峰从书桌后面站起来，接过板子，点了点地面。
齐宇阳一愣，最终缓缓跪下去。哎，不过是抄个作业，现在哪个不抄作业。膝盖间传来的疼痛让齐宇阳有些委屈。
“不想做作业可以不做，但不可以抄，更不可以撒谎。”齐峰似乎看穿了齐宇阳的小脾气，威严的声音在齐宇阳头顶响起。“你可以不喜欢做作业，但你不可以不喜欢学习。你自己想想，这个暑假你做了多少有意义的事。”
“暑假是用来休息的，也是用来充电的。不给你报补习班，是希望你能根据自己的爱好充实你自己，而不是让你在家里懒成一头猪的。”
齐峰说着，怒气不由得飙升。前几个暑假自己不在家住，不知道齐宇阳就是这么浪费宝贵时间的。齐正阳就这么教育弟弟的？？怒火也波及了另一个可怜的无辜人儿。
不过自然是要先解决眼前这一个。齐峰的声音消失了，齐宇阳却咬着嘴唇半晌没有抬起头。原来大哥生气不只是因为自己撒谎不做作业，更因为自己浪费时间和不自觉，愧疚感和害怕同时升起。
齐峰见齐宇阳有了愧色，也不再多说，板子指向书房的桌子，自己抬脚走到了桌旁。“撒谎30，抄作业10，浪费时间30，有意见吗？”
“没……没有”齐宇阳手在腰际纠结了一会儿，退下裤子趴在了桌面上。
“啪” “1” “啪” “二” “啪” “三” “啪” “四”
第五下打在大腿根部，齐宇阳猝不及防，“啊——”的叫了一声，立刻补上“五”，微微把身体向上挪了一挪。齐峰耐心地等待着齐宇阳准备好，继续挥动着板子。板子夹杂着风声挥下，激起齐宇阳薄薄一层汗珠，他却没有求饶，就像忘记了一样。
“30……”
“50……”
“65……”
“啪——”一板子，打在肿起的一道红痕上，红色立刻褪去，煞白的停顿了几秒，深深的紫色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啊、”“啪——”不等齐宇阳叫出声，下一板子又紧接着咬过来。齐宇阳颤动的双腿，微微挪动的腰际，却甩不开紧紧连着的板子。
“七十——”齐宇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数字，汗水顺着发梢蜇到眼睛里，他眨眨眼，听到平静的声音：“暑假作业如果觉得没有意义就不要做了。但我要你用成绩证明它的意义。”什么，自己没听错吧！大哥说自己可以不要做那么无聊还漏洞百出的暑假作业了！
齐宇阳差点从桌面上弹起来，身后的伤却让他有点力不从心。想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怀墨辰，齐宇阳都想象出怀墨辰的神色了——肯定是瞥自己一眼，转过身去用手扶住额头，然后悠悠然地说“你会后悔的……”
………心突然有一拍遗漏，怀墨辰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黯淡下去的目光蒙上一层薄雾，兴奋劲儿被冲去了，只留下抓不到的一缕风。
齐峰注意到齐宇阳表情的变化，走上前去拍拍齐宇阳的肩膀，“去房间上药。”两手托起被汗打湿的齐宇阳，走到门口。
刚打开门，齐正阳和齐思思担忧的脸就映入眼帘。齐峰看了一眼齐正阳，“你没事干了，在这儿呆愣着？”就擦身抱着齐宇阳离开了。留下一脸无辜的齐正阳和穿着军装准备出门的齐思思。
却说齐正阳被自家大哥说得云里雾里。自己最近一直很积极地奋斗着，是哪里又不对了，遭到大哥这种对待。挠挠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齐宇阳这个小家伙的事，徒劳地耸耸肩，转头对齐思思说：“不早了，你先去学校吧。你三哥没事了。”
“哦——”齐思思拖着长音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地下了楼，心里还担心着齐宇阳的伤势，不时回头看看。却看到齐正阳怔怔地立在走廊上，目光飘渺。微叹一口气，关上了家门。
骑上车，一路缓缓行向学校。又要军训了。齐思思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她不讨厌军训，即使军训很累，很热，她总感到快乐。
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要会操表演。所有人都快速在操场集合，地面一片一片的绿色，与天空一朵一朵白云照应着，就好像一个整体，一个充满生机的整体。
齐思思站在队伍里，不时仰望蓝天，不时盯盯地看着教官的背影。周围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或是抱怨站得太久，或是疑惑怎么还不开始。她只是淡淡地笑，不搭话。
“全体都有，稍息！”随着有些沙哑的命令声，会操开始了。国歌响起，红旗冉冉升起。刚刚还有些松散的队伍立刻整齐。大家站着最标准的军姿，脸上有着几日来最严肃的表情。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穿着军装看升旗，齐思思总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兴奋。然后，抄袭着国庆阅兵式的模式“同学们好”“首长好”“同学们辛苦了”“为校争光”
齐思思和同学们都曾打趣着说“为人民服务”，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所谓“首长”的身影，绕过了大半个操场。会操进行得很顺利，场上几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齐思思想：果真穿上军服就有了军人的气魄了，鼓掌都那么整齐。
抬眼望着前面的同学，笑容却一下子僵硬了。即使耳边都是鼓掌声，齐思思的手还是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教官到操场前面去领花了。那就意味着教官要走了。齐思思敏锐地意识到教官不会再回到队伍里来了，他会直接走掉。
她转头对身后的同学说“教官要走了。”身后的同学一句“不会吧”。然后她就看着教官列队，齐步走，慢慢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喂，教官别走啊！奖状还没有给你呢。”队里终于有大胆的女生吼了出来。就像开关被打开，穿着军装的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扑向自己的教官。原本整齐的队伍一下子散了架，齐思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望着在人群中，一脸笑容地应答着同学们叽叽喳喳的教官，不自觉地仰头看着天空。
等她感觉到耳边的声音渐渐消退，她捏了捏有点酸酸的脖子，依旧是静静的笑容，齐思思挥手。她的教官竟然注意到这个杵在操场上的女孩，捧着花的手在空中挥舞，回应着齐思思。然后，一个有点发福的军官一拳砸向正满面笑容挥舞花朵的教官。教官冲齐思思的方向做了个鬼脸，随即踏起了标准的齐步走。
齐思思淡淡的笑容瞬间染上一抹绚丽的色彩。
家里，齐正阳和齐峰面面相觑。齐峰盯着齐正阳看了许久，直到齐正阳膝盖一抖，他才一手扶住齐正阳，一边问：“你的公司怎么样了？”
齐正阳一口气差点呛住。那种考究的眼神看得他头皮发麻，竟然只是这么一句问候？“哥，挺顺利的。”他概括地回答，目光却想从齐峰的瞳孔里找出点什么。早上明显一口“你给我小心点”的语气，刚刚又一副“好好想想你干的好事”的眼神，他没有傻到以为齐峰只是在吓唬他的地步。
“公司刚起步，肯定忙。这段时间我就在家住了。你安心公司里的事。”齐峰感觉到齐正阳揣测的目光，一把拉起他，顺口吩咐着。
“啊？”齐正阳吃了一惊，没来得及掩住自己的嘴，一声带有不满的惊呼传入齐峰的耳朵。齐峰蹙眉的样子丝毫不落地映入齐正阳的眼睛。齐正阳立刻站好，把膀子从齐峰的手里抽出来，在胸前来回摇摆“不是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挺吃惊的。”
齐峰“嗯”了一声，转身走向楼下。
“哥，你在A城刚开的分公司不去没问题吗？”齐正阳紧跟着齐峰。
“你杨大哥去那边打理了。”
“那总部岂不是空了？”齐正阳不死心地接着问。
“总部我最近正在着手把它移到这里来。”齐峰说着，停下了脚步，转头盯着差点撞到自己身上的齐正阳，“少给我耍小聪明。”声音冷得齐正阳不敢犹豫，连连点头。心里可就苦了。公司刚创，怎么不得喝酒，熬夜，晚归……大哥不在还尚可瞒着，现在自己就在大哥眼皮底下，哪里还敢有小动作。想起上次自己喝醉后说的话，现在才知道上位者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齐峰在厨房里煮着粥，看着跳跃的幽蓝色火苗，有一刻的愣神。本打算就齐宇阳的事情说齐正阳几句，话到嘴边却停住了。他毕竟也还是孩子，让他成了家里的顶梁柱，那自己这大哥往哪里站着。
齐宇阳身后疼痛难耐。大哥在楼底下做饭，二哥忙公司的事，许琪、齐思思都去了学校。整个家里没人可以给自己说上一句话的。要是怀墨辰在就好了……齐宇阳闷闷地把头按在枕头里。过了一会，手在床上拍拍，摸到了手机。嘴里喃喃着“找到家就不顾兄弟了。还得我这个伤病员来找你。”吃力地撑起上半身，手指在按键之间飞快地移动。
“怀墨辰，你在干嘛？”简单的消息发出去，就像平常聊天一样。
过了许久，没有回信。齐宇阳看着手机频幕，按下了拨号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大概是换号码了吧。齐宇阳合上手机，低声跟自己说，心里却空空的。
自己还把人家当兄弟，或许人家已经把自己忘了。有点赌气的想着，怀墨辰的脸又映了进来。怎么会呢，怀墨辰不是那种人。或许他适应新家能力太差，一时顾不上自己而已。齐宇阳就这样给自己自言自语，竟没有看到齐峰端着粥走了进来。
“想什么呢？”齐峰一进门就看见齐宇阳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好像在纠结什么。
“大哥？没，没什么。就是太疼了。”齐宇阳可没说谎，一见齐峰，脑子就迅速被疼痛占据了，先前那些小心思早魂飞魄散了。
“嗯。马上再擦一回药。”齐峰抬眼看了齐宇阳立刻苦瓜一样的脸，有一丝的莞尔。齐宇阳心里就抓狂了。要是二哥在这儿，肯定就是“活该。”“疼就对了”“不疼我给你挠痒呢”诸如此类带刺的话语，好让气氛缓和一点。而大哥似乎永远没有这种趣味细胞。【画外音-齐正阳：你想体验我跟你换啊……你不知道你大哥趣味起来能让人后悔长了脑子和屁股啊。】
挨过了几天苦难日子，齐宇阳也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了。收拾了书包，往肩头一撂，跨上自己的单车，又回到了上学的路上。
随着高一新生的加入，整个校园里充满了活力。各个社团使出浑身解数，吸引这些刚进入高中的孩子的眼球。学弟学妹也不挑，生怕错过加入社团的机会，逮到一个宣传，就一窝蜂去报名。使得那些宣传较早的社团一下子人数爆满，又不得不裁人。
学校的小卖部最近人满为患，小学妹们添置文具，笔记本；学弟们不用为课业烦恼，一下体育课，甩着满头的汗珠，拎一瓶水仰头就灌下去。
总之，就像一阵风，刮走了那些老人，送来了一批新人。齐宇阳也成了学长。走在校园里，他已经不知多少次迎上学妹笑盈盈的脸：“请问305办公室在哪？”“请问德育处在几楼？”齐宇阳每次都笑着指路，然后看着学妹欢腾地跑开。一股激荡的青春之气从他身边跑过。刚进校的时候，他也把一切想得这么美好。不是吗？一天至少一节自习课，每周4节体育课。老师不禁看课外书，晚读时间甚至鼓励他们看看小说，读读诗歌；社团活动更是举办得热火朝天。每天他踏进这个校园，都满心欢喜。
可月考后，就变了。好像过了节，各家都摘下红灯笼，收起新被褥，过回平日粗茶淡饭的日子。月考以后，学校提出“高一要跟高三一样搞”“每周数学课不得少于10节”等压榨他们时间的口号。
公告栏上的社团宣传被雨打得褪了色也没人更换了，球场上看不见拉着手，信步走的女生了；小书店里只剩下行色匆匆买了文具就闪的人，那些倚在铁架子上看杂志的仿佛一夜间消失了；放学再看不到成批成批的人花十来分钟去买一顿奢侈的肯德基当晚饭了……一下子，大家投入两点一线般的机械生活当中去。
时间流逝，期中考也过去了。新生先前那股铆足了的劲渐渐松动了。女生成群结队泡图书馆，逛小树林；男生呼朋引伴打球，组织比赛。也有人不理教导主任的三申五令，把手牵在一起去池塘边腻乎去了。那个时候，齐宇阳才想到：这座校园终究逃不过中国式教育的影子。于是，他习惯了。
而现在，看着又有一群对学校，对新生活充满希望的新生出现在他眼帘，他也有种说不出的欢喜，就好像是他刚入学一样。趁着刚开学事多作业少，他也舒展着筋骨到篮球社团杀了几个来回，去乒乓球社带着学弟学妹训练了几次。生活还算轻松愉快。
他却总觉得什么牵着他，老是让他走神。
这天晚自习，值班老师没来，班上乱得一锅粥。巧了又没有什么作业好做的，齐宇阳只能靠和几个朋友混说话打发时间。东扯西扯不知怎聊到家人这个话题上来了。能算什么聊了，不过是说说自己怎么躲过家长的天罗地网，跑出去欢脱；或者是被监视着全丢了人生自由；再有就是哪家哪家亲戚来了，带了个小娃娃跟自己抢电脑，自己还得让着……齐宇阳听着笑着，不知不觉地想起了怀墨辰。
他现在在哪呢？齐宇阳决定打个电话给他。如果他在上课被发现带手机这回事，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
而怀墨辰呢，倚在路边的树干上，捧了手机却不知在干什么。他现在处境，是真正的尴尬。回到了凌家，就等于在泥潭里一滚，又回到了黑色。但是，三位阿公似乎怜惜齐峰对他的爱护，不让他沾手凌家那些事，甚至打算让他去把高中念完。但怀墨辰是万万不敢受这个恩惠的。阿公不是齐峰，在阿公这里他只有手下这一个身份，哪有手下去上学的道理。于是管着“麒麟”那些正当生意，又有杨光撑着门面，他也闲。干脆划了场子给他管着。可被齐峰带着的时候，酒吧都是禁地。搞得他那一股天生的气质在这些场子里显得格格不入。好在跟着齐峰他虽然自己不干事，却学到好多东西，也足够把这些场子经营好。不久，这一片就传开了“阿辰”是个角色，平日不露面，处理事情手段却是有的。倒也没有人招惹他。
可是生活步入轨道却让他更加无聊。就像离了家的孩子，在生活空下来的时候，总是想家。他身边有凌家的其他人和他关系一直很好，阿郎也跟他一直合得来。但他贪恋齐峰那兄长一样的爱护，是凌家没有人能给的。
于是他靠在树上，打开以前用的手机，一条一条翻阅短信，回忆平凡人的日子。他也想过，忘掉那几年的生活，全身心投入现在这儿来。可他没有冲动到把以前的短息都删掉，以示和曾经断绝关系。无论以后路怎么样，都不要彻头彻尾否定曾经，因为曾经造就现在，而现在指向未来。
“叮叮叮……”屏幕上齐宇阳吐着舌头做鬼脸的头像一闪一闪地跳动着。怀墨辰愣了愣，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
“叮叮叮……”抓手机的手从胸膛位置滑落，无力地垂在身边，手指却很用劲地捏着手机。他仰起头，把头靠在粗糙的树皮上，嘴角还是温暖的笑，看向黑暗天空的眼神，依旧是柔软。他享受着片刻的温存，同时保持着理智。
自从那天以后，怀墨辰的老手机再也没有开过机。齐宇阳心里胡乱猜测，怎么也猜不出怀墨辰现在的处境。终于有一天晚自习回来撞上大哥坐在客厅，忙凑过去问：“大哥，怀墨辰新家在哪里啊？”
“……”齐峰挑了挑眉头，淡淡地瞥一眼一脸真诚的齐宇阳，道：“他家还在本地，住哪我也不清楚。”那件事已经过了很久，齐峰早就想好了，让齐宇阳去找吧。找到了，他也不拦着两个人相处。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难道还要防着？不过是不能护着他了。念及此，心里倏地紧了一下。
齐宇阳听到“本地”的时候，已经又是激动又是失落，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了，哪里顾得上大哥心里的变化，搭着书包往自己屋里走去。
“怀墨辰，既然还在这个城市总有相遇的时候。为什么你不来找我呢？”倒在软乎乎的大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齐宇阳心里也一阵空白。
“大哥？”后脚跟着齐宇阳到家的齐正阳看着齐峰神色严肃地看着客厅黑黑的电视屏幕，不明所以地唤了一声。他想：大哥晚上一般都在书房的今天怎么坐在客厅了。难道齐宇阳那小家伙在学校干了什么好事，老师电话比人先到家，于是大哥在这等着逮人？可看门外不是停着齐宇阳的山地车吗？难道是等我？……
“嗯。回来了？”齐峰点点头示意听到了，“最近还顺利？”他看向齐正阳，又指指左侧空着的沙发，“坐。”
齐正阳不知道齐峰要说什么，坦荡荡地坐在沙发上。最近一切都顺利，就算找他，也一定是指导。齐正阳巴不得他大哥说出什么妙招推他一把呢。
“许琪从学校寄了封信给回来。”齐峰也不需要齐正阳答话，看他利索的样子就知道最近顺着呢。于是自顾自说起来。
齐正阳听了这话，扫视了一眼客厅，然后拿过茶几上蓝色的信封，拆开。嘴上还不忘回：“小丫头想的到周到。”却瞬间闭了嘴。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一副漫画。俏皮的女孩子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赫然写着9个大字：“求嫂子，求嫂子，求嫂子。”
！！！齐正阳着实吓了一跳，又想到小丫头的古灵精怪，扑哧笑出声来。偷偷打量脸色不错的大哥，计上心来。
齐正阳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抓起一个抱枕举过头顶，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家大哥。“求嫂子，求嫂子，求嫂……”
话没说完，抱枕被齐峰抢过去，齐正阳自己被齐峰一下子推倒在沙发上。“欠教训。”齐峰恨恨地盯了一眼倒在沙发上还嬉皮笑脸的弟弟，手上抱枕呼地甩到齐正阳身上。
齐正阳也不怕，嘿嘿地笑着把抱枕放回原处，拿起信继续一本正经地读下去。不时被许琪那俏皮的文字逗乐。好不容易缓解了脸部的抽搐，却看见齐峰一脸阴险。
“求嫂子是吧？开心了是吧？明天早点回来做晚饭！”于是齐峰假装生气地转身上了楼。留下齐正阳还在乐呵“回来就回来，反正周六大家都在家。一起乐呵”又想着得把这封信给齐思思还有齐宇阳看看，毕竟信里也提到了这两个孩子。但是可千万不能把那幅可爱的漫画给他们看见，少儿不宜……
此刻的齐正阳完全没有意识到许琪很有可能求的是“一对嫂子”。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该有个伴了。
第二天晚上，齐正阳办完不多的事情，驱车匆匆回家做饭。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几个家常菜，不多，刚够兄弟几个吃。齐宇阳不上晚自习，早早回来坐在客厅里等饭。齐思思依旧乖巧地在厨房里打下手。一
第8回
切，那么美好的样子。
齐正阳把菜都摆上桌，招呼齐宇阳去洗他的爪子。回头看到桌上的菜，突然间愣住了——大哥让他烧饭，那他自己回不回来吃饭呢？
答案是一阵开门的声音。齐正阳回过神，看着大哥走进家门。看着大哥牵着一位女子的手走进家门。神，又飞出去了。齐思思和齐宇阳两个人的目光也刚巧落在大门口，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怎么了？你们这是？”齐峰淡定地拿出一双新拖鞋，轻轻放在女子脚下，顺手又接过女子的包挂好。狭促地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回事的齐正阳。
“岚，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个是我弟弟齐正阳，齐宇阳。这个是齐思思，家里的小小孩，可懂事了。”齐峰引着女子认识了一遍，又十分和蔼地对三个出神的人说：“这是岚姐姐，大哥的大学同学。”
“哦……”最先反映过来的齐宇阳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走过去爽快地叫了一声“岚姐姐好。”“姐姐好。”齐思思羞答答地也叫了一声。女子都回以温婉的笑。
“额，原来是大哥的同学啊。你好，我是齐正阳。”齐正阳像是从古代穿越回来了，恍然大悟地打了声招呼。心里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个情况，还纳闷着大哥没事把大学同学带回来干嘛……
齐宇阳显然青春期中，迅速理解了眼前的场面，饭桌上也显得很热心，很活泼。“来，嫂子吃菜。”
“……”
“……”
“……”
齐宇阳显然唐突了。女子低下头，脸上浮起红晕。齐峰也不恼，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给女子加菜。懂事的齐思思早就明白了情况。齐正阳也终于在一句“嫂子”里了解了真相……
晚饭在继续，家里有了新的成员，依旧沿着轨迹继续运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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