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和县衙_东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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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暮春的夜,牛毛细雨滋润得小街上的石板像抹了油。许多火把在雨丝中抖动着火舌,摇曵着黑黑的油烟。
  人声嘈杂,楼窗一扇扇打开,连街两旁的铺板也有卸下来的了。两盏有“兴和县衙”黑字的油纸灯笼引来一支队伍。老远就听到锁人的铁链哗啷哗啷响。被许多人簇拥着两男两女,是当场捉奸的,所以都没穿裤子。
  “天雷劈的呀!过房儿子刚刚杀了老皮匠富清,尸首还没找到。他女人和儿媳妇就这样乱来呀,一家门男盗女娼啊!”“富皮匠的女人年龄只有他一半大,老富一死她就等不及了嘛,嘻嘻!”“两个奸夫都是老皮匠的乾儿子呢!乱啊!”“乾儿子算什么乱!好像只比乾娘小得二三岁的样子。”“儿媳妇比婆婆还要好看哪,男人杀了公公坐牢,她倒在家里偷人,真不要脸!没见过这样的!”
  看热闹的人照例对女的更有兴趣,她俩便被拥在最前面。身上都只剩小兜肚儿,双臂反捆在背后。当她们的赤脚在滑溜溜的石板上挪步,不时扭动双胯,那个最怕见人的部位就在兜肚的下角两旁时隐时现。两个精壮的“奸夫”也反捆着,倒都披了件布衫,下摆能挡着那个不宜赫露的器官。一人由一个捕快用铁链套在脖颈上牵着。那两个女的在睽睽众目下已经羞得半死,尤其是年纪小的那个,嫩生生的小脸稚气还没褪尽,又长又密的睫毛间忽闪出一串串晶亮的泪珠,活似一匹待宰的小羊羔。哪有半点抗拒之意?差人也就不想小题大作,免了她俩戴链之苦。
  这支队伍人越聚越多,犯人押近县衙时,已经超过三百人了。还有人陆续赶来看处置奸夫淫妇。……杖责三更天,黑洞洞的县衙大堂上终于亮起八个大灯笼。庭院里还点了四堆大火。处置通奸犯照例要打屁股。打屁股照例要从堂上拖下来,趴在庭院当中的石板路上打。雨湿了的青石板在火光里幽幽地闪煜着。
  知县刘仁毅大人真辛苦,半夜里还要升堂。惊堂木一声响:“带人犯!”已解了捆绳的四犯,都套了铁链,从庭院西侧的边门里鱼贯牵了出来,穿过庭院,在虎威声中带上大堂。
  两个男犯湿布衫贴在身上,两个女犯的后身,除了系兜肚的细带外,完全赤裸,粘着细密的雨珠,在篝火中映出绸缎般的光泽。上堂阶时,两爿马上就要捱大板的光屁股左右扭摆着,成为注目的焦点。人群涌进庭中,衙役并不阻止,只是横着手里的拦杆在四堆篝火间挡出一片空场。
  因为是在一张大床上当场捉奸的,刘知县只依次问了四人的姓名、年纪、身份。拍案斥骂了几句“好没廉耻!”“禽兽不如!”就吩咐:“与我拉下去,每人先打三十大板!重重地打!打了收监,等本官来日再细审。”三四百人齐声称快。三面围紧了那片空场,都想挤到最前面看个真切。
  先拖下来的是二十三岁的蔡子龙。在城里替人做木匠活的。长得人高马大,浓眉阔脸,人称“金枪赵子龙”。犯了事却蔫得像只落汤鸡,见要捱打竟抖得走不动路。捱头一板他便孩子一样“妈妈呀!”“妈妈呀!”的嚎,后来十八代祖宗都喊将出来,还屁滚尿流的。很叫看的人败兴。大白屁股又不经打,三十板已是皮开肉绽。架上堂由知县验刑时,鸡啄米似的磕响头喊:“小的该死!太爷饶小人狗命吧!”跪到阶前的一个火堆旁示众,还是抖个不停。       再就打那个二十二岁的小木匠张子秀了。他因为长得没有蔡木匠好,平日揽活很吃些亏。
  捱打时倒比蔡木匠硬气些。自已从堂上走下来,把湿布衫的下摆束在腰里,很有架式地朝石板上由单腿跪变双腿跪,再伏下身子。竟不要人按手脚,挺受了三十大板。衙役敬他有些好汉作派,板头上便留些情面。只在最后几板荡破他的浮皮,好出些血让县太爷看得过去。这个张木匠痛急时也啊、啊地叫几声,有几声还拉长了声。总还让看的人比较佩服。他是自已一步步捱上台阶向知县磕头谢恩的。又下来跪在另一个火堆前。       轮到富皮匠的年轻老婆,二十六岁的陈氏,从堂上牵下时,有人小声议论说,富清生前喜欢打老婆,这个长得挺俏丽的陈氏在家常捱打,有几次还被富清拖到街上打,所以大概练得很经打的。今天倒要看看她的屁股能挨多少下板子还不出血。       这小寡妇另有一副作派,跪上石板之后,先理了理披散在背后的长发,拢着都挽到胸前,挽发扭腰时便出来许多风情,又朝两边的衙役挨个儿送去乞怜的眼神,低声道:“小奴奴吃不起打的,求公差哥哥高抬贵手!可怜可怜奴吧!”边说边伏下身去,她赤裸的肌肤在接触湿冷的石板时打着激凌,但还是展平了身体趴得端端正正,双臂向前平伸,双掌贴地;双脚并紧,脚背绷得溜平。一动不动躺着,只有赤裸的屁股在紧张和等待中轻微地颤动着。这使按她手脚的衙役竟少了一些暴戾,多了几分怜惜之意。
  头一轮十板是两个功力最好的中年衙役打的,他们能把大竹板抡出弯度,要是全力把带出风声的板子甩落在犯人的屁股上,三寸宽的板头会把肉打陷下七八分。然而他们在板头刚要落到皮肉时略一抖腕,甩击的力度便会大不相同。现在打这个小寡妇,他俩都是抡得让人看起来极狠,甩到她屁股上却只陷下二三分。这样打出来的劈拍声反而很响亮,尤其因为她的屁股是细雨打湿的,响声更加脆生生的,让围观的众人听着很称心。而十板下来,她嫩白的屁股,连带着大腿的上段,自然要变得赤红,却是连油皮也没蹭去一丁点儿。       不过。再怎样也是捱的官法大板啊!和富清打她用的家法板子或是锯梁大不一样。她的屁股像被烧红的铁片一次次烫烙,每捱一板都要发出一串哀叫。她的叫声比较特别,以一声短促而强烈的“喔”开始,再继以一串带有抽泣性的“嗬、嗬、嗬、嗬……”声音不是很响,但很凄惨动人。能接得上气时,还在板打的间隔时喊上一两句“痛——啊!”“行行好吧!”,想进一步打动衙役的怜悯心。
  第二轮十板换了两个青年衙役,一个是最容不得淫妇的耿性子,一个是一见小娘就瘫半边身子的色迷。那板子声便分明不同了。看审人群嗡嗡议论,堂上知县登时大怒。那个下手轻的被叫上堂去,光屁股罚了辣辣十板。拐着腿走下阶来,又在陈氏的屁股上补打五板。这五板在她已经慢慢渗出细小血珠的粉臀上狠狠拍打下去,小寡妇越来越惨的号叫声淹没在哄笑和怪声叫好中。
  最后的十板自然打得板板着力。陈氏痛得把什么作派都丢得干干净净,虽被按着手脚,还是竭力挣动,活像一条在砧板上被刮鳞的活鱼。板下的娇呼,活像被肏到情浓魂飞时的叫床声。这种映着跳抖火光的扭动身形,这种穿透阴森夜空的哀宛号叫,终于震摄了众人的心神,在最后的几板拍击声中,人群竟归于寂静了。
  板子声停了以后,陈氏的已经嘶哑的嗓音仍然继续在叫:“疼死奴奴啦——!菩萨救命啊——!”富皮匠过房儿子富维德新娶的小媳妇许氏,在堂上等着捱板子的,见了拖到案前验刑的陈氏打得皮开肉绽的屁股,吓得半死,竭尽全力哭喊着:“大老爷饶饶奴吧——!奴往后再也不敢了呀——!饶饶奴吧——!”一面冬冬磕着响头。
  刘知县嘿嘿冷笑,拍案喝道:“小贱人!你哪里还有‘往后’不成?与我拉下去打!”两个衙役便扯着她的两条藕臂,把她从阶上拖下来。许氏还是昂着脖子哭喊:“饶饶奴吧——!不是我自已情愿的啊!老爷开恩哪——!”她的脸在昂脖呼叫声被灯火照得特别明亮,不少看热闹的人,直到这时才看清这个十七岁的小媳妇娟秀绝伦的花容玉貌。勾得好些人高声叫道:“打!打这不要脸的骚货啊!”“打这不规矩的小狐狸精!”情绪竟比陈氏捱打时更激昂了。
  于是又开打。这场打实在是悲惨极了。许氏的身段比陈氏还要苗条,皮肤更加细嫩莹白,在毛竹大板无情拍打下扭曲起伏的那张小巧玲珑的屁股,显得那样柔弱而无助!她不顾一切地竭力哀嚎着:“啊唷妈呀——!”“我的屁股啊——!”“疼死阿秀啦——!”“爷爷饶命吧——!”不消十板,她的嗓音就嘶哑了,而且上气不接下气,再也喊不出囫囵的话,只能发出短促的嗷、嗷极叫,而间以一串串痉挛性的抽噎。她屁股上渗出的血珠很快就在板子的拍击下变成绽放的血花。但看热闹的人还是一味鼓噪着,想要她的屁股遭受更严酷的蹂躏。因为,即使在僻远的广西的小城里,人们也奉“万恶淫为首”为万古不变的真理。这个许秀秀的脸蛋这般勾魂,屁股又如此诱人,既然人见人爱,必是首恶无疑。不作践这等小淫妇那是天理难容了。
  然而使众人非常扫兴的是,这个许秀秀还没捱到二十大板,就停止了挣扎,声息全无,昏绝在板下了。虽然试了她的鼻息,禀明了知县大人。知县教汲井水来浇醒了再打。一直未停的牛毛细雨,忽然变得大起来,大堂的檐头水滴滴答答响成一片。庭中的四堆篝火忽明忽灭。围观众人虽有贪恋不走的,大多纷纷抢着出衙回家了。那个赤身裸体的小媳妇合扑在青石板上,被雨水浇醒过来,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凄凄呻吟,知县也没有兴致再监刑了。分付道:“权寄下这许氏的十板,先一起收监吧!”
  火堆终于灭了,庭西的边门里隐约透出的暗红色灯光,四个人犯又都套上了铁链,在沥淅的夜雨中,架进了边门里通向牢门的窄巷……“老天爷啊,我秀秀冤枉呀——!”许氏在架进边门时忽然哀怨地叫了一声,但堂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堂审 _春雨还是时大时小下个不停。第二天午后,衙门前贴出了“明日早堂再审富清被杀案”的告示。天还没黑,老皮匠的尸首就盖着苇席从东门进城,送入县衙。轰传是在东门外五里的塘里找到,身上压着大石头,凶器是一把小斧子,还嵌在富清的后脑勺上呢。
  春雨绵绵,城中议论纷纷。都说昨天上午,那个陈氏哭哭啼啼扭着富清的过房儿子富德维,告到县衙。说他行为不端,被富清管教而怀恨在心,谋杀了养父。刘知县传邻居和里长来问维德平时为人,都说他是老实规矩的小伙子。刘知县便发怒,说他们都是德维买通了做假证的,当堂便把德维重打二十大板,钉了长枷,限他三天内寻到富清的尸首。原来都是做给陈氏他们看的。听说昨天夜里陈氏他们以为维德必判死刑,便饮酒作乐,又同床做爱。刘知县当夜就微服私访,悄悄摸进富家,把他们四个人在一张床上胡搞的丑态看得清清楚楚,连他们说私房话,讲富清尸首扔哪里都听得明明白白。才叫来捕快捉了这四个狗男女。都把刘仁毅的破案手段越吹越神了。
  次日黎明时分,依然是牛毛细雨。有五百多人来衙中看审,石板路上也站满了人。
  上堂的人犯果然没有富维德,只有那四个通奸的男女。在牢里都已穿上了土布囚衣囚裤,一人一面长枷。两个女的佝偻着身子,长长的黑发披散着,连脸也遮得看不清了。
  刘大人先审两个男的,痛骂道:“我把你这两个黑心的东西!富清把你俩招在家住,认作干儿,待你们不簿!你们奸占他的女人,还害他性命,天理难容!犯在老爷我手里,还不快把实情招来么?”那两个男的便都抖起来,嘴里还犟。刘大人冷笑道:“我哪里怕你们抵赖?既要自讨苦吃,先一人再打四十大板。”堂上衙役便将两人和枷按倒,把囚裤一直褪到小腿肚下面,高举大板,又是十板一换。打得两人都是杀猪般的叫!屁股大腿不剩一点好肉。又把小斧子掷下来,原来那斧子上刻有蔡子龙的名字。他还强辩道:“斧子是小人的,是维德偷去嫁祸与我。”两人都上了一夹棍。夹了一袋烟的工夫,实在熬不过。张子秀先供了和蔡子龙合谋,趁富清、维德父子分头下乡收账,在富清回城路上侯他,由蔡子龙下手劈死,两人合抬扔进塘里,由张子秀搬来大石压在尸身之上。蔡子龙也只好从实招了。两个人的囚裤都是上夹棍时脱了下来的,股腿既打得血糊糊一大片,裤子也穿不上了。便光着下身爬在案前,呻吟不绝。
  两个凶手一鞫即伏,阶下一片赞颂之声,刘知县也颇有得色。但又问到为何起意杀死富清,蔡、张都说,与陈氏、许氏通奸年余,近时被富清看出破绽,所以和陈氐商量要除掉富清,好做长久夫妻。,陈氏是主母,是她作主叫他俩人动手的。陈氏却哭哭啼啼地分辩说:“这不干小妇人的事,是他们两人私下合计的,到杀了人,奴方才知道的呀!如今却推在小妇人身上,冤枉啊!天地良心啊!”一头说,一头拜,把枷头在地上戳得冬冬响。
  刘知县不觉失笑道:“你这贱人也有‘良心’么?你背夫与干儿子私通,这怎么说?”陈氏慌忙拜道:“这是犯妇没廉耻。只为老公年岁已大,又常常下乡做活、讨账,夜里犯妇常守空房。便和两个小木匠做些不规矩的事。”但又分辩道:“犯妇嫁在富家八年了,一向尽心侍奉老倌,便是近日老倌疑我与小木匠不干净,屡受打骂,也不敢有半点怨恨之心。没了老倌,靠那个过活?哪里会有谋杀老公之心呢?”然而蔡、张两人一口咬定,某日下午曾于陈氏卧房中三人商议过做长远夫妻的事。陈氏发急道:“犯妇都实说了吧!是商议来,却是他俩说要杀了我老倌,奴不肯。说只要多加小心,莫让他捉到,他也无可奈何。那想这俩个杀胚便自已下了毒手!杀了人,才告诉奴,把奴吓个半死。当时他俩充英雄,说是为了奴,血海干系都一力承当。如今真见官,却都推在奴身上。——奴早已听人说了,通奸杀夫的,不论是不是主谋,女的都是剐罪。你俩就算不是主谋也都要杀头的。你俩要对奴一片真心,奴便认了主谋,也算不得什么。你俩却反要都赖在奴的身上,便一点不念往日情分么?”说着就嘤嘤地哭起来,两个男的都哑口无言,后来张子秀还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都是一个死罢了!”再也不说什么了。
  刘知县见三人不再争辩,单问陈氏道:“便如你说是杀后方知,既知道了为什么不出首?!却还诬告富维德谋杀养父,是何居心?”陈氏道:“这是张子秀出计,说维德既同时下乡,就赖他害死了老子,问成死罪,我等才好放心做长远夫妻。小妇人一时迷了心窍,便依他告了维德……”刘知县打断说:“你哪里是迷了心窍,你的心分明全放在奸夫身上,还要把富清的家产都贴给奸夫。所以不但害他的命,还要绝他的嗣,真正是天下最毒妇人心!!与我再打三十!”陈氏情知求饶也是枉然,不等衙役来拖,便自已趴下身子,躺倒等打。堂下几百双眼睛都盯着她褪下囚裤后露出的屁股和大腿,前夜那两丘水光溜滑羊脂美玉般的臀肉,已经全部紫中透红,还带着一道道没全结痂的血口子,两根大腿的上半段也是紫肿不堪,便似残花败柳难以想见艳丽春色。再加蓬乱的长发遮掩了脸颊,无从窥视她的容颜。所以,打板子时庭中的喊打、叫好声虽也此起被落,毕竟不大热烈了。
  陈氏明知逃不过捱剐,对于再捱多少毛竹板也就不十分在乎了。而且她这样的死刑犯人,反而盼望能在堂上索性打死了,倒可以免得赤身露体骑木驴赴法场去受“杀千刀”的酷刑。所以在啪啪的板子声中,她只是痛得不由自主的扭腰颠臀、悲嘶哀号着,但一句讨饶、呼救的话都没有喊。这三十大板把她本已受了重伤的屁股几乎完全打脱了皮,连上半段大腿也出现了不少血口子,鲜血从她屁股和大腿的两侧淌到身边的青砖地上,也被拍击的竹板溅到远一点的青砖上。衙役事先都受了知县的严令,一定不能让这个女犯昏死过去。所以每打十板,就拎着头发朝她脸上喷一遍新汲的井水。使陈氏始终清醒地领略每一板在她下体造成的剜肉般的剧痛。使她最后痛到透不过气,内脏仿佛揪成一团,全身不停的痉挛抽搐,嘶哑的嗓子只能发生短促的极叫和模糊不清的呜咽。惟一喊出的一句完整的话是:“让我死吧!”
  这个小城的老百姓还没有见过一个女犯人在不到两天内连捱两顿三十大板的。当时庭里一片议论声,预示这将成为流传很久的故事,还会传到很远的地方去……就在陈氏受刑时,雨又下大了,但多数人都还想看那个最俊俏的许氏是不是也要再打一顿屁股,连一早就来而没有带伞戴笠的人,也只有很少出衙避雨的,都踮足伸脖子朝堂上一直跪着的许氏看。也有奔回家里取了雨具又回来看的。
  许氏被横在她面前的三张血淋淋的屁股吓得乱抖,一直缩成一团在抽泣。知县当然不会放过她的,先问的是通奸的事。她哭诉说,她嫁到富家不久,一日公爹和男人都下乡了,她去上房讨线,撞见婆母和姓蔡的正在干那个事,臊得不行,不敢声张。当晚公爹和男人都没回来,陈氏和两个奸夫就撬开她的房门,逼她做一路。她不肯,叫喊。婆母就捂她的嘴,又叫张子秀相帮按着她的手脚,让蔡子龙上床强奸了她。说到此地,许氏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刘知县听了登时大怒,便问那三个可有此事,陈氏等都不敢分辩,显是实的了。刘知县道:“天下竟有如此无耻之恶人,原该依强奸罪每人再加打四十大板,虽然三犯均已满杖,不宜再打,本县却要尽法。先把蔡、张两犯再夹一夹,陈氏拶一拶,方泄我恨!”于是堂上又夹的夹。拶的拶。一时鬼哭狼号。好不热闹。
  结案刘知县既惩处了陈氏三人,又问许氏道:“起先便是你婆母威逼,男的相强,怨不得你,为何后来你不告诉丈夫?又时时与蔡、张两人同床,已近半年。天下有这等强奸法么?你怎么说?嗯?”许氏只是凄凄地哭泣,无言以对。又问了两遍,下拜道:“是小奴做下了不是,求青天大老爷念小奴年小无知,势孤力弱,法外施恩,宽饶些个!小奴再也不敢了,饶秀秀这次吧!”说了又冬冬磕头,呜呜地哭。
  刘知县沉吟道:“我是不是法外施恩,倒要先听听你夫君怎么说。只是你昨夜欠的十板是一板也饶不得的!“便传富德维上堂。那富德维早已脱了囚衣,除了刑具,上堂来先叩谢了刘知县替他查明杀父仇人,极口称颂青天大老爷明镜高悬断案如神。刘知县笑道:“休如此说!你不怨老爷我打你那一顿板子便好。不如此,那得这等顺利破案?你也懵懂!家里的事全不察觉,害得你爹送了命,打你一顿原也不算屈你的。”富维德连声道:“不屈!不屈!大老爷教训得是!是极!”刘知县道:“你那个养母,作恶多端,一定是要剐的!你那个婆娘,虽也同污合流,却是那恶婆婆逼从的。我念你小户人家,娶个家室原也不易。老爷我替你教训许氏一番,你还是领她回家过活,如何?”随即吩咐衙役把许氏拖翻在案前,褪了囚裤,重新裸出打得赤紫的屁股来,当着德维的面,又一板一板打将起来。
  堂前的众人都是等着要看许氏再捱屁股板子的,不少人便随着啪、啪的板子声哄然叫好。
  看着她在板下扑腾着娇躯,仰俯着粉颈,痛得要死要活的样子,兴奋地笑骂着。许氏此时却是一心要她老公宽恕她,也顾不得疼痛。一声声的哀叫道:“秀秀再不敢了!”“秀秀悔青肠子了!”“饶了奴奴这一回吧!”“奴一心跟老公好好过啦!”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盯着德维,只盼他想到往日恩情,可怜自已,说出要领她回家的话。
  打足了十板,许氏趴在地上痛得还是一阵阵的抖!刘知县问德维道:“你意竟究如何?要老爷我再打这不规矩的小淫妇替你出气么?”德维磕了两个头说:“回大老爷的话,小人虽说只是个皮匠,也要活个有志气!这等淫贱的妇人,败坏了我富家的门风,便是天仙的长相,也只是一堆臭屎。小的再不要她,听凭大老爷发落便是。”
  许氏听了,登时哭了个死去活来,爬到德维身边抱着他的腿,泣道:“你就不念秀秀往日同床的恩爱,服侍你的情分?秀秀自今都改了,一心只跟好哥哥你过活,你就不要秀秀替你生白胖小子了?你领秀秀回家吧!好哥哥啊!”德维扒开许氏的手,正色道:“还要你生?生的还不知是谁的种呢!”堂前众人便大声喝彩!
  刘知县赞德维道:“好个深明大义的汉子!实是难得。你且下堂等着,看我发落这个小淫妇。”德维推开许氏,又朝刘知县磕了个头,起身便下了堂阶,站在阶边侯着。许氏连裤子都没有提,想拉他又拉不住,又是嚎啕大哭。
  刘知县一拍惊堂木,喝道:“哭也晚了!你说你同夫君还有什么恩爱情分,想前夜你夫君问了死罪,下在牢里。你在家中,如何还有兴致与那两个恶人同床共枕?”许氏低了头,无言对签,只是光屁股跪着,嘤嘤地哭。刘知县道:“你这贱人!我那夜听得清清楚楚。你分明已经知道公爹是谁杀的,你夫君是谁陷害的,却还和他们三个坐一桌吃酒。那蔡子龙说:‘今日你秀秀这等不痛快,我这就与你做一对,让你开心开心。’你这淫货也就笑起来,又和张子秀打闹。可是也不是?”许氏恨不能将头扎进地里去,一言不发。刘知县又道:“我听得真真地,是你说的:‘今日把床阔开了,四个人一起快活!’真真是无耻已极!心里哪里还有你夫君?你夫君不要你,真是明理之人!要按诛心之法,我判你一个绞罪还是轻的。念你年纪小,是被人诱坏的,便饶你一条小命,积个阴德吧。”许氏听了,只是磕头。
  刘知县却又说:“你这等淫贱,活罪难逃!”便挥就判词,判了个去衣打二十板,枷号一个月,官卖。许氏又瘫在地下,呜呜哭出声来。
  檐外乌云压下来,雨又大起来。堂前的人大多还顶着雨不走,要看许秀秀怎样捱这最后的二十大板。看捱完板子的许秀秀怎样戴上枷架出衙门,跪到照壁前示众。当着这个十分撩人的小淫妇的面,议论是那个妓院会买她做行首,那家大户会买她做婢妾,也是很惬意的事呀。 闪电耀眼,沉雷滚过后,天边竟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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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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