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梦回清宫
“首届祀孔大典即将举行,现招聘清朝舞生表演者若干名,主祭官一名,陪祭官一名……”
在报纸上看到这样一则消息,使我这样一个历史系的大学生兴奋不已。祭祀空子的典礼本身就不多见,更何况是66年一次的天津首届祀孔大典,能在这样庄严、伟大而有意义的活动中留下些足迹,一定很荣幸的。
于是,我和几个同学来到主办方——文庙文化馆。文化馆的领导和老师亲切地接待了我们,并告诉我们,我们可以扮演舞生,身穿清朝太监的服装,右手执“羽”,左手执“乐”,在文庙大成殿前表演清朝体操,来为孔子歌功颂德。那里的老师发给我们每人一套清朝服装,教给我们一些动作,要我们回去练习。
回到宿舍,我们几个把服装拿出来,谈论到很晚才睡,从祀孔大典谈到清朝历史,从传统文化谈到清宫典故……
一、 舞生一梦
文庙。大成殿前。
36名宫女太监身着整齐的服饰,在寒风凛冽中一动不动的练习着即将举行的祀孔大典的动作。我,就是站在大家中间的一个小太监,刚刚被调到正德门的德安。风刮在我们身上,瑟瑟发抖,但这样的天气丝毫不能缩短我们练习的工夫。
“你们都给我听着……”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祀孔大典是皇上钦点的,不得有误,谁要是出了差错……”这声音是王公公的,他是专门管我们这里太监宫女的人。他一边高声训话,一边将手背在后面,手中不停摇晃着他的三尺木棍。王公公为人出了名的苛刻、残暴,对犯了小错的宫人张手就打,破口便骂。有多少太监宫女尝过他那三尺木棍的苦头,人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王三尺”。
一想想这个可怕的太监头儿,我心里就一阵阵发凉……
王公公站在我身后的侧方,我看见他又把那木棍高高举起了。“又不知有谁要挨棍子了。”我心里默念到。接着自己的屁股上突然一阵猛然的遂痛,随着“啪”的一声,我的身子往前闯了两三步,手里的器品撒落了一地,自己跌在冰冷的青石地上。
我不禁用双手揉着屁股,自己被这突然的一击吓得哭了出来。只见王公公提着木棍在我身后骂到:“死东西!再让我看见你走神,大板子伺候!”我忘记屁股上的痛,立即擦擦眼泪,把器品拣起来重新站到队伍里。
还好王公公没有再追究,我的心砰砰直跳,出了一身汗……
片刻之后,王公公把表演得好的太监、宫女赶到大殿四周,中间留那些练得不好的人继续练。我们被一个个叫下去,到了下面之后,我们立刻相互搓搓冻僵了的手,不停地跺脚,在地上小跑。
大殿中间,站着几个学的不好的太监,还有一个宫女。王公公穿着裘皮外衣,丝毫也体会不到其他人还穿着薄衫,站在寒冬里。他不停地训斥着那几个人,时不时地手里的棍子还上下比划着,敲这个头,又打那个胳膊的……
我们依然是那么冷,站在中间的只剩下伙房的太监小勤子了,这孩子挺笨,但人不错,厚道,不多事,还爱照顾大伙。“你的魂丢哪儿去了!练了这么半天都没学会!”王公公喊到。
从他的声音里,我们听出,他真的急了。他一吼,我们都不敢出声,也都不敢动一下,眼睛紧紧盯在小勤子身上。
“你这个死东西!给我把裤子脱了!衣服撩起来!搂着前门的石狮子别动!”王公公发出一连串的命令。小勤子不敢违抗,也不敢求饶。老老实实地走在石狮子跟前,含着泪褪下裤子,再把衣服撩起来,系在腰上。两片瘦瘦的、雪白的屁股呈现在众多太监和宫女眼前。
据说这是宫里的规矩,挨板子的人不能求饶,不能违抗,否则,王公公就叫侍卫将其绑起来,加倍责打,赶在他气头儿上,还会被杖毙,其他人不能为挨打的人说情,要不然的话,连说情的一起打,打完了还要挨上一百个铜片掌嘴。所以,大伙在挨打的时候都是心里难受但不得不情愿的。
王公公网起袖子,走到小勤子发抖的屁股跟前,双手握着三尺木棍,胆小的宫女们都闭起了眼睛,我们也都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一声。
“啪~”地一声,王公公扬手抡下棍子,棍子落在小勤子屁股中间,打得屁股上原本很少的肉都荡了起来,棍子像是死死地咬了进去又拔出来。“总管饶了小的吧!小的回去一定好好练……”随着小勤子的求饶声,再看他那屁股,上面已经横着印上了一道紫红的棍痕。
“啪!~”又是一下,小勤子已经泪涕横流了。“啪!~”“啪!~”“啪!~”“啪!~”王公公丝毫不给他喘气的工夫,一下又一下,打在小勤子瘦小的屁股上,也像是打在我们心里……我们远远地瞟了小勤子一眼,小勤子那屁股由白变红,由红变紫……
大概打了有二十几下,王公公骂了他几句,握着木棍,回过头对我们说:“今天就到这儿,明天起来接着练,再错……让你们屁股上找不着肉!”说完便扬长而去。宫女们吓得缩在了一起。
我们等王公公走远了,一拥而上,来到小勤子身边,我蹲下看着那屁股,妈呀!整个屁股紫红紫红的,满是血檩子,棍子打过的地方一条一条肿得老高,有三处地方已经有些破了,渗出些血丝来。小勤子不停喘着粗气,抱着狮子动弹不得。
我们把他一步步缠到后院的屋子里,让他趴在炕上,小林子拿出些棒疮药轻请涂在小勤子的屁股上,刚一碰到,小勤子就叫疼,说杀的慌,显然是给打破了。我们站在他身旁安慰着他。
“你刚才也给王三尺打了一下,”小林子跟我说,“那下子也够毒的,你都摔在地上了,我们吓了一跳。”是啊,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那已经被冻僵的屁股也挨了棍子。“快脱下来,我们也给你上些药吧。”小林子说。
我用冰冷的手解下裤带,脱下裤子,回过头去看……我的屁股上也横着一道印痕,红里发紫,用手摸摸,觉着皮肉发硬,肿了起来。
这时,我突然两眼一黑,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耳边听见“滴滴哒哒”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眼前有一片亮光,我睁开眼,闹钟已经响了半天了。是时候起床上课去了。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回想刚才做过的梦。
“真奇怪!我怎么回做这样的梦啊……”我抚摩着自己的屁股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一个星期六,我们这些参加祀孔大典的大学生志愿者们来到文庙大殿的办公室,开始了我们这次活动的正式排练。文庙大殿在平时是很冷清的,只有在开活动时才有一丝生气。办公室是一排小平房。
“进来吧,坐。”一个小姐叫我们进去,我们做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一边用热水温暖着手,一边等待着前来为我们排练的导演老师。片刻,负责为我们排练的老师到了。
他的到来让我们都站了起来,我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顷刻间,一种莫名的恐惧从我心底传上来。我只看了那个人的脸一眼,手里的被子就不由自主掉在了地上。他的脸……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我前些日子梦中的王公公。
看到这位教练,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心想:天啊,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梦里的人怎么会和现实中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一时间,梦里王公公打骂宫女太监的情景、举着三尺竹杖教训我和小勤子时的脸孔,都浮现在眼前。
显然,我愣神的举动使我的同学大为不解。
“啊……同学们好,”那个老师先开了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是文庙的管理人员之一,这次是负责教大家学习表演是的动作和队型……”那个也同样姓王的人说着。我这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我自己来干什么,毕竟还是在现实中,或许一切都是巧合吧……我想。于是,我们开始渐渐交谈了起来。
当天,我们练习了一上午。时间过得很快。中间有一些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过来采访王老师和我们。都是些关于“年轻人对孔子的看法”、“这次活动的意义”等问题。通过我们在训练中的磨合,我发现这位王老师很幽默、诙谐,平易近人。回忆起我的那个梦,梦里那个凶神恶煞、满面怒容的王三尺公公大相径庭,虽然他们同样挂着一张皮囊,但性格是不同的……我想着,渐渐觉得练习得有些累了……
练着练着,我们听到音乐了……那是为我们的动作配上的曲子,我转头向后看去,五、六名宫女有的吹笙、有的弹筝、有的打鼓,看着她们脸上红红的,实在是心疼,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而我们还要为了皇上钦点的典礼卖命地练习、甚至要挨冻、挨打……
那些宫女是前几个月前和我们一起被选到宫里的,都是穷苦家庭出身,而她们几个就是为这次典礼吹拉弹唱的乐生,而我们是舞生。想起自己这么小,就被送进宫里来,整日挨打受饿,心里就一个劲的发酸……
“你小子又走神了!”这个刺耳的声音又传过来了,是那个惹人厌烦的王三尺。我想到自己又走神了,心里“咯噔”一下,屁股一紧,又想起来那天挨的那一棍子,猛然回过头,站直了身子。
我闭着双眼,等待着那一棍子,或者是一顿棍子的来临,然而没有。王公公朝另一个走神的太监走过去,拧着他的耳朵叫骂着什么。我这心里才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一般。
我们练了有一会儿工夫,,舞生的动作差不多都熟悉了,练着练着,似乎有些累了,也有些腻烦了,但是王公公还是一遍遍不停地让我们在这寒冬里颤抖着练习。为了早点回去,我们人人都忍住了哈欠,也忍住了寒冷,一边练习着无止境的动作,一边等待着休息的时辰到来。
让我们无止境练习下去的,其实是那些演奏曲子的乐生——那些同样穿着单薄的宫女们。这天不知怎么了,她们几个时辰以来,总是出错,也许是这些日子她们太累了。据说,管着他们的宫女头儿,被称为“姑姑”,姑姑叫他们没白天没黑夜地弹啊,唱啊,早晨又要跟我们一块练。出错也不是怪事。
可王公公不会这么想,方才直朝着她们吼叫,声儿都变了。看来今天又要有人挨杖子,我们心里直哆嗦。
“不用弹了,还弹个屁啊!”王三尺嚷到,我们一听,就觉得势头不对。“来人那!把这个笨东西给我拉到殿中间儿,重重儿的打上三十大板!”
一语出口,我这心里就凉了起来。每个人都低着头,哪儿都不敢看。我心想,不知是哪个宫女要遭殃了,但是又不敢回头看,只能干听着这个女子的哭声,宫里的规矩哪个不懂,旁边四十几号人,谁都不敢给她求个饶,她自己也不敢撒声儿哭叫,只是捂着嘴抽泣。
只见侍卫们抱着绳子、长板凳跟两条竹杖,朝我们走过来。我知道,板子要打在别人身上,但是,似乎我们这儿所有人,都像要挨打了一样,大殿静得只剩下那个宫女的哭声。
两个侍卫将长板凳“噔”地一声撂在大典前面的地上,开始整理绳子。另两名侍卫前去抓那个宫女用刑。高大魁梧的内侍卫从我们中间穿过去,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格外冷酷,就像两道寒气从我们中间灌进来。
等到他们把可怜的宫女带到前面来时,我们才看清,这个宫女就是半年前和我一同入宫,被分到孟嬷嬷处打扫后阁的、只有16岁的小月儿。
不一会儿,几个侍卫把小月儿架到下面,按倒在长板凳上,我们的心揪得紧紧的。两个掌板子的把小月儿腿绑到板凳上沿儿上。我们低着头只能听到这女孩的小声呜咽和王三尺狗喘一样气息。
“扒了裤子,给我好好的教训一顿。”王三尺插着腰大喊。听了这话,我们的头更低了,但我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这个可怜的小宫女。只见两个侍卫上前,掀开小月儿的旗袍,一把褪下裤子。小月儿只能紧闭着两眼,无地自容地忍受这一切。就这样,两团白雪一般的粉臀生生地露在了这个北风严寒之日,露在了众多宫女太监面前。小月儿毕竟是只有16岁,小小的屁股格外娇人。
“打!”王公公一声令下,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噼噼啪啪地打将起来,一板子下去,打在小月儿的臀尖上,打得那肉凹下一团,鼓出半寸。随后就印上一道紫痕。“啪”“啪”“啪”“啪”……板子不断地打在小月儿身上,小月儿起初还咬着牙,后来却也失声大叫,一个劲地告饶:“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走神了!”……
“不敢了也不行了,笨的跟头猪似的!”王公公就站在我身后,一边嘬着腮帮子,一边大骂着,“小贱人!给我打烂了她!”两旁侍卫听了这话,又加劲盖了下几板子。这时候,再看小月儿的屁股,刚才那一板下去,打在早已经红肿青紫的屁股上,只听“砰”地一声,板子抬起来那一瞬间,那屁股上的肉突然爆破开来,如盛开一昙火红的牡丹,血水顺着屁股沟和大腿流了下来。
而这时,还剩下十二板子要打。屁股上已经找不着嫩肉,侍卫只好对着小月儿屁股和大腿连着的地方下手。一下硬是把个二八少女打得跟杀猪一般。我这才觉着自各儿不应该多看这些。猛地低下头,听着那回荡在院子里的板子着肉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辰,唱板的将最后一板子数完,小月儿干嚎着垂下头,像是晕过去了。
站在大殿门外,眼看着侍卫解下绳索,将小月儿盖上旗袍;又眼看着小月儿被侍卫拽走,血透过旗袍,越渗越红……
想着,想着,觉得自己眼前模模糊糊的,像是将双眼泡在水里一般,像是流泪了。忽然听见有个声音仿佛在叫我:
“这位同学!这位同学!”我猛然抬起头,原来是王老师在喊我。“你们参加活动的一共多少人?”王老师说,“我统计一下。”这时,我才知道自己是个大学生,来这里在干什么。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你累了吗?”王老师问。“没有没有!”我说,“我们一共36人,不多不少。”“下来休息一会儿吧。”王老师说。我们从殿上走下来。我发现刚才自己又陷入了想象里,和那天梦里的环境是一样的……
当我骑着单车穿越在城市的道路上时,脑子里久久不能抹去宫女小月儿挨打时的场景……
三、殿前蒙难(上)
距离祀孔大典正式开始还有十天的时间。我们已经把动作练得差不多了。把我们上课的时间除去的话,满打满算还有五、六天的工夫。时间对我们来说不是很紧。一天早上,我们还没有起床,就被文庙组委会一个电话了叫起来。说各大媒体要到文庙采集排练情况,要我们赶紧到那去。
这对我们来说既是机遇也是锻炼,于是我和宿舍的同学分头联系了走读的同学,通知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于是,同学们不得不来到学校,一起乘车奔赴文庙。
我们又开始排练起来。其间的确有几家知名媒体过来拍摄一些实况。我们休息时,还有电台的记者来采访,问一些“你们年轻人为什么参加这样古老的典礼”之类的问题。我们也按照组委会事先叮嘱的话来回答。
就这样我们折腾了一上午。又都各自回家或者学校了。我前一天晚上和朋友唱歌多喝了点酒,没有睡好,早晨又赶到文庙,所以回到宿舍就感到很疲惫。吃了几口午饭便躺下休息了一会……
………………
“德安,德安!”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叫我。“刚刚睡了一会儿,是谁啊。”我不耐烦地说。“是我啊,小喜子。”小喜子推了推我说,“不能再睡了,快起来练吧。”我猛地坐起来,看见小喜子把我叫醒,“什么?怎么还练!王公不是说头晌午头就出宫帮皇上打点器皿的事么,咱们就不练了。”
“唉!”小喜子使劲叹了口气。“王公公说是不练了,可是又多了一个管事的,你猜是谁?”
“谁?”
“后阁的孟老瘸子!”小喜子压低了声音说。听了这话,我“扑哧”一笑。“是孟嬷嬷?你这么说小心叫她听了去!”我说。小喜子挑了一眼:“咱们是正德门的人,孟老瘸子是管后阁的,居然管到咱们头上来了。”
“是啊,那为什么她要来这里呢?”我想了想说。“听说啊,皇后娘娘……”小喜子正说得起劲……
“好啊……你们” 只听身后一个声音,我俩猛地回过头,只见后阁的两个宫女正虎视耽耽地瞪着我们。我们的心登时揪了起来。
两个宫女耀武扬威地说:“今天是我们后阁乐生管大典,皇后娘娘说了,要我们把你们这群没根儿的奴才盯紧点!”这话像一根冰凉的铁针,直直地杵在我们心头。梗得我们半晌没说出话来,只得咬牙跪了下来。
“你!是不是叫小喜子?”一个宫女问。小喜子翻了她一眼,不情愿地讲:“奴才是。”
“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里辱骂孟姑姑!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们不可。”那宫女横眉立目,鬼神般的模样,像把我们吃了似的。
一听她言“你们”,就知道今天的事连我自个儿也算上了。于是连连求饶:“姐姐们可要饶命,奴才下回不敢了。”看着我磕头如捣蒜,小喜子反倒觉得自己被冤枉了,阴阳怪气地说:“我们都说什么了?德安可是什么都没说,该说的都是我说的,我说的不对么?”
他这么一说,我更吓得连听着声儿都模糊了,心想:这下完了。
“狗奴才,议论后阁的不是就是议论皇后娘娘的不是!你倒挺英雄的!还以为自己是个男人吗?”那个宫女戳着他的脸说,“跟我见孟姑姑去。”说着将我俩绑了,拖着拉着来到文庙大殿。
下午已经下了大雪,大典空空荡荡格外冷,孟姑姑穿着厚厚的兔皮披风坐在下面。三十四名太监已经穿着薄衫哆哆嗦嗦摆着大典的动作。看到我俩被绑着带过来,有的太监抬眼皮看了一眼,有的无奈地摇头。
“孟姑姑,这两个狗奴才私下议论后阁,还说您的不是。”两个宫女向孟嬷嬷禀告一翻。孟嬷嬷站起身对太监们叫了停,一瘸一拐向我俩走过来,我们担心地互相看了一眼。看见孟嬷嬷走到跟前,一扬手,我们的脸上各自挨了重重一击,半边脸都肿了起来。都不敢去捂脸。
“姑姑饶命!小的嘴臭。大伙都是奴才,何必这样呢?”小喜子哀求说说。
“好!”孟嬷嬷冷笑一声说,“我今天奉了皇后娘娘之命,管教你们练习,这就让你们瞧瞧我们这些‘奴才’的厉害。”
话音刚落,我们听见身后的宫女把惩罚太监的板凳搭到了大殿下面的正中央,绳子、板子拿过来扔在了地上。我脑袋里嗡了一声,两腿再也不听使唤了。
接下来,几个力大的宫女将我们拉起来拖到板凳上,屁股朝上面朝下,用绳子绑了我的脚和手,同板凳拴在一起。小喜子被绑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除裤!”孟嬷嬷喊。
我和小喜子一同求饶:“饶了奴才吧,奴才没下回了!”“奴才不敢了。”
两个宫女上前除我们的裤子。我闭着眼,感觉上衣被掀起来,裤腰被一双手拽住,小衣、裤子一下子都被拽了下来,一直到膝弯。屁股顿时刹凉,被风吹着都疼。
“王三尺敢打我的人,我就敢打他的人。他打我的宫女三十,我今天要打你们每人四十!”孟嬷嬷终于说出了来这里的目的……
四、殿前蒙难(下)
原来小月儿是孟嬷嬷手下的贴身宫女,听了孟嬷嬷的话,我们才明白,因为前些日子王公公打了小月儿,孟嬷嬷才趁机向皇后请懿旨,监管祀孔大典,借机报复回来。而我和刘凡喜成了这刀口上的鱼肉。
“来人啊,给我教训这两个奴才!”孟嬷嬷冷冷地丢出这句话。
我当时只觉着耳朵边嗡嗡做响,模糊地听到侍卫从身后很远处走过来,离我们越来越进,我的心早提到了嗓子眼儿。屁股被冻得没了知觉。
接着,一片温热的东西放了在我屁股上,我们知道,那就是侍卫手里的大板子,很快从我们的屁股上拿开了,我意识还清楚:侍卫要开打了。
没等多想,只听啪的一声,镇天动地。我的屁股像被火点燃一般,刚才还寒冷的身体一下子像被开水浇了个透。疼痛直灌到脑门儿,疼得我一口咬在了嘴唇上。“啪”……接着是小喜子的屁股上也响了一声,小喜子大叫起来。
“啪”……又一板砸在了我身上,比上一板还重,似乎把那皮肉都掀了起来,我顿时头皮发麻,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叫了出来。
“啪”……“啪”……“啪”……“啪”……“啪”……
就这样,两个侍卫给我和小喜子上刑,板子接触皮肉的声音交错着,响彻大殿……
板子一下又一下地盖在我身上,不光屁股,我的腰、大腿,也都像拆散了骨头一般,痛不欲生。我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敢看,已经不知道自己嘴里在喊什么,只觉得满脸热泪,浑身上下的大汗能洗个澡了。
“啪”……不知第几板子,我已经感觉屁股在趟血,疼痛从皮上蔓延到肉里面,像浇了辣椒水。整个人像一片树叶,不能自控地抖动着。从来都没喊过这么大的声音。
“饶了奴才吧,奴才不敢了。奴才该死。”
我模模糊糊地听见小喜子的求饶声,这才想起挨打要求饶的规矩。于是也跟着喊起来。
“奴才该……”一句话还没说完,坚硬的板子又砸在了屁股上,这一下比刚才打的都疼。我一吸气,说了一半的话便哽在喉头,两眼不由得上翻,险些背过气去。
“啪”……又一板子盖下来,早已经喘不过气,只得在两板之间的空隙时,咽下喉头里的闷气,没命地喊:“奴才该打!饶了奴才吧!奴才没有下次了……”
“啪”……“啪”……“啪”……“啪”……
打到后来,侍卫的力量似乎没那么重了,只觉着屁股都是麻的,板子打下来,也只是一下麻似一下,后来,腰、大腿,整个身子都麻得僵硬了。
“我要死了。”我想,眼泪又一次从脸上滚下来。
“饶了奴才吧!奴才下次不敢了……”之后的求饶声连我自己都听不见了,只知道自己说了很多遍“奴才”这个字眼……抬头时又看见孟嬷嬷站在远处,太监宫女们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
我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叫我:“德安!丁德安!”我揉了揉眼睛,那眼,已经怎么也睁不开了。“丁德安!你看见我了吗?”很多声音都在喊,由远到近传过来。我打了个激灵,终于睁开眼来,想起身,身上的一阵巨痛让我哎声大叫,又躺了回去。
再仔细一瞧,德胜门的兄弟哥儿们都围着我,一个个露出担心的眼神。“怎么了,我在哪?”我开口问,只觉得喉咙像着火一般,沙哑得说不出话。
“你真是吓死我们了,看着侍卫把你抬下去,我们都担心坏了。”小勤子说。
“那天,四十大板下去,你下半身都成血人儿了,孟嬷嬷走了以后,我们才把你和小喜子抬进来。”听其他太监这么说,我才想起来:自己被打了四十大板,刚刚醒过来。
“那天……?”我说,“哪天的事?今儿个是几日?”问了我才知道,我已经晕过去两天一夜了。
“小喜子呢?他还好吗?”
“小喜子倒是没晕,在隔壁屋趴着呢。”索公公说,“不过我们找太医院的小四儿要了些药材,给你们熬在身上了。那也得养个半月,孩子,忍着点吧。”说着给我的伤处换药。
“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就得认命,”小春子说,“你知道吗?王公公得罪不起孟嬷嬷。听说今儿一早,王公公给孟嬷嬷陪了个不是,还送了块什么玉,俩人气儿就都顺了。苦就苦了你们……”
我忍着臀上巨痛,眼泪又一次流下来:“苦的不是我们,是咱们。”
…………
四、国学中国风
“……妖兽扰乱人间秩序,血腥如浪潮般来袭,我小命差点没续集,还好有时光机我谢谢你……”MP3里,周董的《乱舞春秋》回荡在我耳朵里,尤其这几句,和我昨天的梦如出一辙,似乎我到了古代,将要被打死时,又回到了现代,于是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
“别唱了。”管理祀孔大典的王老师把我的耳塞拿下来,“同学,呆会儿要录象,这个东西得收起来。”
我收起了MP3,其他舞生也把手机、背包这类不可能出现在清朝的物品收了起来,我们系的36名大学生身着清朝宫廷服装扮演舞生,来自其他系的学生扮演乐生以及担任了敲钟、讲说历史等任务。
为纪念天津设卫筑城600周年,又正值孔子诞辰2555周年,天津文庙博物馆举办自民国至今66年来的首届“祀孔大典暨乐舞主题表演”活动。乐用《中和韶乐》,源于周代的祭祀之礼,分别为迎神、初献、亚献、终献、撤馔和送神,并在每个礼仪程序中推出一个主题,巧妙的将“至德诚信、尊老爱幼、谦谦君子、择优取才、和贵友善、大同乐章”的主题融入到整个祭祀过程中。
之前媒体从各个角度大肆渲染了一番,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和支持。今天,我们就要以舞生演员的身份,在天津的史册留下我们的身影,为我们伟大的国学作出微不足道的贡献了。我们每个人身穿着清朝的服装,像演员们在拍古装剧一样,心情很激动。看到演官员和太监的文庙管长、老师们,相互见面一会握手一会打千儿的,真有意思。
祭祀正式开始后,我们分文武两班,在大成殿前相对而立,文生右手执羽,左手秉龠,武生右手执戚,左手执干,在“金声玉振”之中,按规定舞步纵横进退。舞生每一个舞步代表一字,并配以乐曲。歌生唱毕一词,乐生终曲一节,舞生恰好完成一个舞步动作,形象生动地演绎出孔子的仁爱礼乐思想及参与者对孔子的缅怀和崇敬。伴随着乐舞生的表演,主祭与从祭官、执事缓步走上大成殿,并在孔子像前进香,奠献丝帛、酒,在三次献酒后,主祭与从祭官、执事等行三拜九叩大礼,然后撤去贡品,并将丝帛送入燎炉焚烧。
全部礼仪在仪式、六平音乐、舞蹈、解说、朗诵及崇敬、严肃的气氛中结束,在其过程中推出了六个鲜明的时代主题,以达到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弘扬爱国精神,培养未成年人树立良
第2回
好的思想道德情操,提升天津城市文化品味。
仪式完毕,我们的心都是热热的,天气也不错,所以并不觉得冷。接下来是游客参观的环节,我们掏出相机来拍照留念,玩了一阵,累了,便坐在儒星门的石阶上休息。
“要不要喝水?”身旁坐着艺术系的校花小月儿对我说。看了她,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思考半天才想起来在我做过的清朝梦里,小月儿就是被杖责的宫女。
我喝过水,和老师、同学们休息了一段时间。老师开了头,我们便谈起国学来。
“现在有些年轻人啊,传统的东西不去学,现代的尖端又掌握不了多少……”老师说。
“是啊,其实从现在的文化趋向就能看出,人们越来越重视的是传统文化。”我接着说,“央视10台自从有了百家讲坛才火起来,书店里的国学丛书也不是无人问津的。”
“老师,听说过‘中国风’吗?”小月儿问。
“知道。”老师说,“周杰伦唱的那些……蛮古典的。”
“对啊,就连当今的流行音乐发展趋势,也渐渐走了复古的道路,”我说,“其实后人对于传统文化,一直在用着不同的方式珍惜和传承着,写出来的中国风作品很细腻。”
“《东风破》不错,值得一听。改天去下载。”刘凡喜一开口,我才想起昨天的梦里也有他参加。看看他的屁股,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什么?”他问。
“我昨天梦见你当了太监,被打了屁股。”我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梦讲了讲,但没好意思提小月儿脱裤受刑那段。(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开口嘛)
这一天,我们过的很特殊、也很充实,还和同学聊了很多传统文化的知识,感觉自己就是那才高八斗的书生,一介才学抵万千将士。中午,我们都散去,各自回家,一路上,我听了MP3里收集的所有中国风曲子,感受复古给我带来的快感,仿佛回到了那个乱舞春秋的年代……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