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雨花（上、中、下）》163_chongfan001

第1回

《天雨花（上、中、下）》，1984年3月第1版，第169页

 

 

要靠永正，须要先靠维明，方轮得到他。

如今你且不要心焦回去，在此宽坐片时，看我把你的令妹重处一番，然后再去。

夫人正色称放手，怎舍摧残爱宠身；

不须把我来奚落，不然绝裾出书厅。

维明道：夫人休恼，我不过与你取笑；那贱人如此放肆，那里容得，你看惩治便了。

 

说完叱令秦筝女，内中速唤贱人临。

秦筝答应忙忙去，后轩寻着桂香身。

秦筝道：二夫人，大爷请你到内书房去。

桂香问道：请我做甚？可是因什么花开了，请我去看么？

秦筝暗笑：待我耍她。便道：“二夫人，你早问之语，一些不错！果是大爷昨夜原知是你，所以那般恩爱，今早与夫人反目，顿然弃旧怜新。如今图书房内红杏盛开，特请二夫人一同赏玩。你快些打扮了速速前去。”

桂香听了心大喜，我夫真是有情人！

既是请奴来出外，岂可奴家不一行。

瓒花戴朵重打扮，素筝暗笑出门行，

扯了绣屏、菱花等，都到书房看打人。

桂香手执冰纨扇，角门行进慎思厅。

大爷案上端然坐，夫人坐在桌西横，

四五侍儿门首立，顺儿、来庆两边分。

桂香含笑上前道：大爷何乃太情探，

一宵情义恩如海，今朝相请赏花辰。

维明不语先观看：锦绣桃花打扮精，

粉涂满面如霜白，一头珠翠放光明。

便喝道：你这大胆放肆的贱人！昨日与老夫人设计，假充主母，睡我床上，已是罪不容诛！怎改今早又将夫人称为姊妹，此是何说？汝乃何等贱人，敢如此乔妆打扮！喝令二童：“把这贱人的首饰衣服，尽行剥去！先掌嘴二十，然后施刑。”

两童答应一声是，卷袖撩衣往上行，

耳环首饰都摔下，花枝打得碎纷纷。

呼的一声拉衣服，秋罗衫子两边分！

洒绣背心成三块，扯碎盘金水绿裙。

剩衫一件裤一条，散发赤散发惊死人！

气得挂香双足跳，“为甚把奴凌辱这般形？

一夜夫妻恩不浅，奴家已做二夫人。

 

维明大怒道：这贱人还敢自称奴家！

言罢一声离坐起，桂香步退不开声，

晓得大爷多力量，他若施刑不可禁。

御史喝令书童打，来庆闻言动手行，

使尽平生之气力，照其粉面就施刑。

二十巴掌来打罢，满口鲜红眼鼻青！

双腮足有一寸厚，飞口难开泪直淋。

桓氏夫人微微笑，维明当下便回身，

取过戒尺掷与书童，吩咐扯下重打四十！

两童应声忙动手，揪番放倒桂香身。

回头就叫秦筝姐，你等都来帮几分。

两个丫环忙来按，桂香难动半毫分。

裤子解开露大腚，地上趴着受刑人，

两童忙来尽力打，戒板高扬打丰臀。

妖绕大哭叫连声：阿呦，大爷阿，

可怜奴婢饶了罢！不敢胡为欺主人。

大爷息了雷霆怒，要看夫妻一夜情。

维明唱令从重打，肉绽皮开鲜血淋！

四十打完喝住了，侍儿撒手起抬身。

桂香倒地身难起，哀哀哭得好伤心。

维明喝令来扯出，众人拖出外边存。

众丫鬟并书童等，地中抬起许多珍，

衣衫首饰来卷起，隔窗掷与贱妖精。

桂香捡起贴身衣，提裤整衣系汗巾，

弯身抱起首饰物，哭哭啼啼往内行。

维明见她身已去，笑语夫人桓氏身：

今将令妹来如此，夫人可亦觉心疼？

夫人立起劈面唾，休得胡言嚼舌根！

亏你这等狠心！恁般爱宠，舍得把她如此摧残！

昨夜恩情那里去了？又且面孔翻得快，

方才杀气冲天，此时又来取笑了。

维明道：夫人今日可知我待妻妾总是一般，并无厚薄。你等从今以后，须要着实小心。

夫人道言休胡道：回身移步出书厅。丫鬟几个都随去，御史抬身也出门。

 

且说桂香人一个，一瘸一拐进中厅，

正遇老夫人走出，猛地抬头吃一惊！

挂香叫苦哀哀哭，跪在尘埃大放声：

“夫人哪！

不是奴命不该绝，今朝稳住在书厅。

这样长来那样短，必是桓氏夫人害我身。

恨只恨那桓氏女，求夫人作主把气来伸。”

桂香说罢号陶哭，老夫人私下自思寻：

孩儿媳妇亲骨肉，她是传宗接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