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佛说
甲 出山
天山脚下,凌厉的寒风一阵阵刮着,漫天的雪花却掩不住一座漆黑的墓。暗色的墓碑上写着“幻生大师之墓 弟子欧阳昊、唐烈谨立”。墓前二人跪伏在地上,满脸尽是悲伤之色。冷冽的风吹起了他们的头发,在冰天雪地里,他们就这样跪着,一夜无话。
“呜,师父圆寂了。。。”其中一个火红色短发的女孩儿满脸泪痕,冻得通红的手中死死攥着一条头带,正用冻得不成样子的小手擦拭着同样通红的脸蛋。正当卯时,早晨淡淡的金光照在雪地上,映着两人的身影。女孩身边的男孩一副不忍心的样子,轻轻伸手去把女孩揽到自己怀里,黑色的中长发与火红色的发丝交错在一起:“烈儿,师父仙去那是命中注定的,答应我,不要再伤心了好吗。一夜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起来罢。”
持续了一夜的跪姿,两个孩子的膝盖都已僵硬,相互支撑着站起身来。剧烈颤抖的双腿慢慢向着下山的小路慢慢迈开。
“烈儿,师父走了,我们二人也要去别处历练。莫要再留恋了,走吧。”欧阳昊折了一根枯枝当做拐杖,另一只手搀着唐烈,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崎岖山路上前行。“师兄,你……你会陪着我吗,师父走了,你……”唐烈似乎已经止住了泪,怔怔望着一旁的欧阳昊,看他如刀削斧凿般的侧脸,他山岳般的身形。欧阳昊像感觉到了那灼热的目光一般,侧过头去淡淡一笑:“傻丫头,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的,不要乱想,嗯?”带着绝魅一般的笑,欧阳昊轻轻揉乱了唐烈的头发,一脸的宠爱溢于言表。
唐烈同样笑着看欧阳昊,却被拍了一下脑袋:“小师妹还看什么,快些走吧。”她却是不舍一般再次回头,目光定格在雪山上的那座小寺庙,那个承载了自己十五年记忆的地方。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她不由自主又哽咽了起来,回忆如潮水般涌出……
幻生大师是一位隐世高僧,先后收养了同为弃婴的欧阳昊和唐烈,并且收二人做了俗家弟子。记得在山上度过的日日夜夜,慈爱的大师总是带着一脸祥和的笑,教他们念经打坐,教他们读书写字,教他们习武防身。那时候的唐烈总是兴奋的在每天早上拉起贪睡的师兄,在每个清晨先为死在自己布履下的无辜蝼蚁念一遍往生咒,之后开始调皮捣蛋的一天。他们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常常故意念错经文,一边偷偷瞄着幻生大师的表情。大师只会又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阿弥陀佛,差点被你们两个小鬼破了嗔戒。” 她深深的记得幻生大师圆寂时淡淡的微笑,在诵经声中化为飞灰,只留下一颗亮晶晶的舍利子。她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嚎哭,颤抖着和师兄把师父座下莲台上的灰尘与舍利子埋在深深大雪中,她疯了似的刨开大雪,十指中隐隐有些细密的血丝。沉寂的夜里二人默默地跪了一夜……
唐烈脸上的泪又缓缓流下,在脸上凝成冰粒。她沉湎在深深的回忆里,心在狂风大雪中狠狠痛着。突然,她像决定了什么似的,猛地在山路上跪下,重重的三个响头让白嫩的额角溢出了血丝。随后在山路上一蹬,整个人如同飞燕向山下驰去。欧阳昊看着自己的师妹,悄悄叹了口气,也如法炮制磕了三个头,眼中带着点点晶莹向山上投去最后一撇,飞驰下山。自己的不舍与留念,统统埋在着童年的记忆里吧。他悄然想着,仍加快速度追赶自己的师妹。
乙 放下?放不下?
唐烈自从山路上下来时就一路疾行,以致身后的师兄只能全力追赶。唐烈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地把身边的景色全都甩到身后去,连晌午都不曾停息,自然也没有吃饭。毒辣的太阳炙烤着飞驰的两人,汗水一滴滴顺着湿透的衣襟砸落在地上,欧阳昊也只能又气又急的看着前面任性的师妹全力追赶。
渐渐地,天边渲染上一层黄昏的昏暗。急速前行终是使唐烈功力耗尽,速度也逐渐减慢。面前是一片漆黑的小树林,而欧阳昊终是在这个时候赶上了唐烈,一把抓住师妹的肩头迫使她停了下来。唐烈经过一天疯狂的赶路,终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正当她大口喘息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张同样疲惫但怒容满面的大黑脸,两条好看的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烈儿,你到底是在干什么!”欧阳昊的大掌死死地扣着唐烈的肩,但唐烈纵使疼的咧嘴也一语不发,只是低着头。两人的喘息声充斥着寂静的小树林。
突然,唐烈的下颌被一只手捏住、上抬,迫使她对上了那双满是愤怒的黑眸。“我知道是师父走了你心里难受,可你想过我没有,我难道就不难受吗?”欧阳昊的黑眸在极度愤怒下仍是溢出了些许晶莹,“但是师父在圆寂前托付的大业是什么,是让你自虐还是自甘堕落!你这个样子师父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会怎样!你就这么脆弱的在磨难前低头吗!”这几句欧阳昊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凝视着那一双充斥着悲伤和倔强的眸子,心里除了愤怒还有失望,很明显,那双眸子里并没有他要的答案。
“我……我有什么错,我连伤心都不可以吗?”唐烈故作理直气壮大声辩解着,不过很是没有底气。欧阳昊眼中失望更甚,单手抓住师妹的后领,就像拎小鸡一样,纵身一跃,施展轻功飞进了小树林的偏僻之处。唐烈还不及落地,就被摁到了一棵大树上。欧阳昊顺手从树上折下了一根柔韧的枝条,听到声音的唐烈心里早就泛起了深深的恐惧,接下来的事,似乎在往自己极其不愿的方向发展……
“跪下,去衣。”简单的四个字生冷且僵硬,唐烈的小脸上满是纠结。在想起自己无论如何是拗不过师兄的事实以及曾经的经验后,还是很聪明地解开腰间的条带,下身的衣物缓缓滑落,修长的臀腿勾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然后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满是落叶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周围小片的黄叶被跪下的力道掀起。
欧阳昊走到唐烈身后,抬手便是一鞭。一道恐怖的破空声响起,唐烈便觉得一道烈火在身后炸响似的,撕裂的痛便让自己无法忍受。不等师妹缓过劲儿来,又是一道狠厉的抽打。唐烈微微晃了晃身子,倔强的把呼痛声压抑在喉咙里。光滑白皙的臀上,已然有两道血红的鞭痕。欧阳昊打人的时候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动手的时候不说话,说话的时候不动手。就这样,在无声的寂静中,骇人的鞭痕一次又一次炸响在唐烈身后。
“呃……”唐烈在如暴风雨一般的抽打下,身子晃动的越来越厉害,嘴里不受控制的痛哼出来。“ 啪 ”随着这声炸响,唐烈直接从跪姿变成了跪趴,而呼痛声直接被喊了出来。而欧阳昊只是不动声色的挥下手中的树枝,破空声之大丝毫不亚于之前。“师……师兄,我……呃啊……我错了。”唐烈的上身几乎是紧贴在地上,额上密布着豆大的汗水,然而意料之外,身后的鞭子依旧没有停下,而唐烈臀上,横七竖八的交错着十几道红痕,深红色交错的地方略显紫色。
欧阳昊终是停了手,平静的声音似乎听不出怒气:“错在哪?”“我……我不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该……不该总是放不下。”看着地上疼的快要蜷成一团的师妹,欧阳昊心里涌起一丝心疼,扔掉了手里的树枝,轻轻把唐烈从地上抱起:“师父说过,一切皆空,既然已是过去,何苦执迷不悟呢。”他心疼的把疼成一团的小人轻轻放在自己怀里,手上凝聚起为数不多冰凉的真气揉着唐烈的痛处。唐烈仍是带着些许的恐惧,小心地缩在师兄宽阔的怀里,轻轻抽泣着。欧阳昊微微笑着,轻轻擦去唐烈脸上的泪痕。他吻着她,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他轻轻发誓。那一夜,皎白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似乎是见证着这温馨的一切。
丙 大劫
是夜,漫天的星光从小树林或密或疏的叶片缝隙间漏下,照耀着小树林里温馨的一对儿小情侣。月光轻轻照在唐烈只穿着一件薄衫的脊背上,欧阳昊轻轻抚着怀里小人儿的背。唐烈的肩背相对于平常女人的来说较为宽阔,柔和的肌肉曲线在月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味道。欧阳昊看得几乎痴了。唐烈轻轻地伏在欧阳昊的胸膛上,在地上厚厚的一层枯叶上睡得很是香甜。不过垫在底下当床垫的欧阳昊就比较悲惨了,第二天早上发现左边的手脚都已经麻木,几乎动不了,简单吃过早饭后却很郁闷的还要背着唐烈赶路。
随着越来越深入小树林,二人才发现自己竟错的离谱。这小树林后竟是一大片原始森林,高大的树木两人环抱都抱不过来,潮湿的空气让人很是不舒服,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随处可见。不过唐烈趴在师兄背上,很是淡定的在指尖点燃一小簇火焰,驱赶着头顶上树枝上盘绕着的有腿儿的没腿儿的爬行动物。没错,唐烈的能力就是将真气化为火焰形态攻击或防御,这种能力还有个好处就是,随时可以吃到热的干粮,不用可怜兮兮的啃硬邦邦的冷饼子。
走着走着,二人已经深入森林,却意外的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一个衣衫褴褛气息奄奄的男人。男人的脸很是狞恶,更是有几道血淋淋的刀痕在脸上、肚腹、大腿上。脏兮兮的皮肤和好像鸡窝似的头发,满脸是胡子,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两人看到这个男人都不禁被他一身血糊糊的污物吓了一跳,欧阳昊马上轻轻放下背上的师妹:“师父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拿点水和干净的布,还有师父的疗伤圣药。”唐烈马上把包袱里的一件干净衣服沾了水,给受伤的男人清理伤口。不愧是从小在山上长大的佛家弟子,竟一点没有私心的用师父为他们准备的疗伤药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小瓶疗伤圣药马上就见了底。几个时辰后,唐烈只能自己顶着身后的疼痛赶路,而欧阳烈则背着那个被他们救回小命仍在昏迷的男人,艰难行走在森林里。
渐渐地,唐烈发现这森林竟是长在一座山的山坡上,路越来越陡峭。两人艰难前行,直至中午时分,他们才赶到山顶的位置。山顶上怪石嶙峋,有一面竟然还是陡峭的悬崖,笔直的崖壁上只是零星的长了几棵野松树。悬崖下像是一条河,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闪着黑色的幽光。正午的太阳无比毒辣,三人就在一颗大树下歇息下来。唐烈小心地坐在地上,结果还是疼的龇牙咧嘴。唐烈和欧阳昊都没有发现,那个被他们救起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的光。
“师兄,好热,我想喝……啊——不——”饥渴交加的唐烈正伸手向师兄要水喝,一旁装晕的男人突然暴起发难,一脚狠狠踢在唐烈的腰眼上。唐烈此时正背对悬崖,被受伤男人踹在腰上,顿时跌落山崖。“烈儿!不!”欧阳昊爬在悬崖边上嘶吼,双眼满是血色,青筋暴起。“忘恩负义的混蛋!你恩将仇报!害死烈儿我和你拼命……呃——”欧阳昊正要冲上去和男人拼命,男人却用早已藏在身后的木棒猛地击在欧阳昊的头部。欧阳昊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血像蜿蜒的小蛇从嘴角溢出,已然说不出话了,一双眼死死盯着受伤男人,眸子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哈哈,你们这两个傻瓜,我受伤是假的都没看出来么,仅仅是皮外伤再用猪血涂饰,哈哈哈哈。你们的包里倒是有不少好东西啊,足够的水和干粮,如此多的盘缠。可惜了,这不知道你俩小兔崽子包里怎么没肉。”受伤男人放肆的笑着,满口黄牙让人觉得可恶恶心。他看着欧阳昊快要咽气的样子,干笑几声,在地上吐了口痰就把包袱扛在肩上,一摇一晃的下了山。
丁 觉醒
在百尺山崖跌落的感觉绝不是只有恐惧那么简单。急速下落,周边的空气竟然像刀锋般锋利的切割着唐烈的衣袍、她的皮肤、她的俏脸。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又长又翘的睫毛下溢出几大滴晶莹的泪。在死亡的面前,唐烈把她最后的记忆留给了她的师父、师兄。或许是感觉到死之将至,唐烈所有的感官都在疯狂的搏动、耗氧,导致在她看来时间也格外缓慢。想起曾经点点滴滴的感动和幸福和对师兄的牵挂,如同回放的电影,一幕又一幕。或许这就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了吧,她想。
她晕了过去,就在百尺高空……
先前的伤势以及赶路的消耗就让她体力不支,在师父圆寂的打击下她的神经本就脆弱,再加以刺激,她沉沉的昏去,将死亡留给麻木的知觉。
良久,唐烈睁开了眼睛,她是被痛醒的。回头一看才发现,一根斜着长在悬崖缝里的枯木挂住了她的衣服,可惜枯木锐利的枝头狠狠地划过唐烈的脊背,一条血红色还溢着血的伤口贯穿了她宽阔的背,从右下方的腰际直到左肩。狰狞的血红色伤口在白皙的背上看起来是那样的令人疼惜,当然她自己是看不到自己的伤,只是觉得疼痛如潮水般从背上涌起。
她忍着剧痛,回身握住了挂住衣服的枯枝,小心翼翼的攀回崖壁。粗糙的树皮无数次摩擦着她的背,然她只是咬牙硬挺,一寸一寸的向着陡峭的崖壁靠近。
“嗤——”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她双手触及崖壁上的岩石时响起,她背上那片带着血迹的衣衫就留在了那枯枝上,风轻轻地吹着,带血的布片轻轻摇摆,那是一种惨烈的美。
岩壁上的石头粗糙且锋利,未曾锻造过的岩石的棱角不知多少次划破了唐烈的掌心,她握过的石头上斑斑驳驳的蹭着血迹。唐烈只是一点一点地下移,一步又一步。在如此陡峭的山崖上攀岩,就像把命吊在裤腰带上,随时会命葬黄泉。不知过了多久,唐烈的双脚终于触及地面的时候,她长长的吐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完全冲洗掉了身上的伤痛。此时的唐烈简直可以用叫花子来形容,不论是靴子还是衣衫,都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脏兮兮的一条一条挂在身上,映着斑斑的血迹。细小的伤口在唐烈身上已经不知有几百处了,然而她只是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孤独却坚毅的背影在夕阳下拉的很长
黄昏时分,唐烈休息的差不多了,走进了山下的小树林。想起师兄教训自己的那晚、无比温馨的那晚,再次回到这里确是伤横累累,两人生死未知。唐烈苦笑了一下,便拖着疲累的身子踉踉跄跄走进了小树林。
黄昏的光给整个小树林都镀上了一层昏暗,隐隐有些危险的预感在唐烈心里闪现。她走走停停,无意间抬头望去,却在最深处的昏暗中看见了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不止是一双,渐渐地,一双接着一双绿色的凶光闪亮,隐隐有着包围之势。唐烈吓了一跳,却没有愣的失神,直觉中危险的气息直刺她的神经。她拔出一直藏在靴子内侧的利刃,这把利刃是师父送她的防身利器,告诫她只能在生死攸关时使用,很明显现在是时候了。
绿色的眸子的主人们集体前进,包围圈被缩小了许多。灰色的毛发,尖利的獠牙,赫然是一群觅食的饿狼。唐烈藏起心头的一丝恐惧,抬手将利刃横在胸前,双脚开立。双方都在等对方的攻击,攻击就意味着有破绽可寻,群狼和一个女孩就这么对峙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令人牙算的血腥和恐惧。
然而,群狼中的头狼在一顿即将到手的“美食”之前先耐不住性子了,两条粗壮的后腿在地上一蹬,竟是朝着唐烈飞扑了过来。唐烈看准了狼的腹部,一记膝盖狠狠的顶在头狼的腹部,同时手上利刃下劈。那利刃竟然直接插进了狼最坚硬的头骨,足可见其锋锐。头狼的脑浆混着血在利刃拔出的瞬间迸射而出,溅了唐烈一头一脸,而利刃上也是滴答着黄红交杂的液体。唐烈很顺利的解决了一头狼,但代价是那只狼的双爪狠狠地抓在唐烈的右腿上,几条爪痕血淋淋的洇在破成布条的衣衫上。群狼虽失了头狼,凶厉之气仍是不减。在几头狼单独扑食都被唐烈用以伤换命的方式解决掉之后,三头强壮的狼一齐冲向唐烈,伤痕累累的唐烈勉强提聚真气将火焰附着在利刃上击退了三只进攻的狼,正要松一口气时,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从脊背升起,唐烈一惊,回头一看下,一头狼趁着她对付正面的敌人,凶猛地扑向他。想要闪躲已是不可能了,那只狼一只爪子狠狠地在唐烈背上留下自己深可见骨的爪印,几乎覆盖了之前枯枝留下的伤痕,而另一只爪子则是拍在了唐烈脸上,立刻在她的右脸上划下一道深深的沟壑。血,娟然流下。此时的唐烈就像浑身染了血一样,剧烈的痛顿时让她发出一声痛吼。
正当这时,唐烈的右臂突然剧烈的刺痛起来,手臂上的袖子早就被狼抓掉了,她发现自己浑身都炽烈得像是要燃烧,一个血红色的火焰图案隐隐在右臂靠近肩膀的地方闪现。而那些狼却因为她浑身散发的灼热气息不敢近前。突然,那个火焰图案像是烙印一般烙在第一次闪现的位置,突如其来的灼痛令唐烈仰天大吼。一股极其巨大的烈炎从她脚下喷薄而出,大部分狼都被火焰吞噬,只剩骨头渣滓,而剩下的狼则被强大的气浪翻卷着砸落。唐烈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愤怒的血红。那头抓伤唐烈的脊背和脸的狼被掀翻到唐烈眼前,而她就这么用覆着火焰的双手将其抓住,猛地用力,火热鲜红的狼血溅了唐烈一脸,地上只剩被撕成两半的狼。
入夜,漆黑的天空上竟然没有星星。唐烈在力战之后竟然没有乏力的感觉,似乎在爆发出强大火焰之后,所有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刚刚的大战像是未曾发生过一般寂静,只有唐烈如浴血一般的恐怖伤痕证明这这一切。她坐在一棵树下,轻轻地用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抚着右臂上如纹身一般的火焰图腾,此时的图腾已然不是血红色,灰暗的颜色仿佛沉睡一般。但唐烈意念一动,图腾便亮起血色的光芒,一大团火焰从她右手上喷出,在黑暗中摇曳着,像是一曲血色的舞蹈。
“你的右臂里掩藏着你的身世,在觉醒之后将开始新的人生。师父传给你们的菩提心经在那时就可以修炼,若是大成,可保你们大难不死。”师父曾经这么对她和他说过。那么打开觉醒之门的钥匙便是血战么,似乎有悖佛理,因为她破了戒了,还是最不可饶恕的杀戒,但她的火焰觉醒了,不是么。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泼瓢大雨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唐烈又被淋了个落汤鸡,但她右手上明亮的火焰在雨水冲刷下仍闪着耀眼明亮的火光,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她胜了,她觉醒了,是的她胜了,在群狼的攻击下胜了。轻抚身上道道凝结的伤痕,她在树下狂笑着,嘴里仍然溢着鲜血。疯狂的笑着,两颗混浊的泪,悄然随着雨水,混在嘴角流出的血里。
己 再相见
战火弥漫了整个边疆,将士们时时刻刻都准备着与凶残的匈奴人作战。而唐烈身为骑将更是闲不下来,整日在边关城楼上监督修筑防御工事,操练骑兵。
而圣朝军队还有一支王牌军队,就是一支完全由肋生双翅的羽人组成军队(我总不能说是鸟人吧)。这支军队就像空军,每每当战况危急时,这一支羽人军队就会携带毒箭巨石在天空向敌方投掷,精准度极佳,而且速度快,所以这支羽人军被称为“必胜之师”,而统领这支军队的宇文明将军则是圣朝权利极大的将军,位置甚至和几位平乱大元帅齐平。而这些羽人有时也会担当信使的职责,某些加急的军事情报都会请他们来送达。
正当午时,烈阳狠狠照射着底下的城池和土地,在城头待命的官兵全都饱受日晒之苦,而唐烈也在他们中间,不断地拿出水囊灌上一口,也给身边的狻猊喝几口冰凉的井水。“唐小将——”一个羽人从远处飞了过来“负责明日城池防御的唐小将——”他大声喊着,身上的衣衫尽湿,目光四处搜寻着。唐烈一脸疑惑的站了起来,掏出自己的腰牌,黄铜刻的腰牌在烈日下闪着灼人的金光。“找我有什么事吗?”“朝廷派来了一位新的元帅知道吗。”“嗯,就是不知道元帅是那位将军。”“正是欧阳大将军宣城防将过去安排作战。”
唐烈的心突然一颤,突然觉得着欧阳将军不会是和自己走散了三年的师兄有什么关系吧。传信的羽人催促了几声唐烈也浑然不知,等到反应过来,只是一脸歉意的说了声抱歉,就快步跟着来人走了,心里满满的是紧张和期待。
“禀报将军,城防将来了。”“进来吧。”唐烈突然感到一阵狂喜,那个声音正是她等了三年失散了的师兄啊,正当她想高兴的喊出一声 “师兄”的时候,房里突然传出了几声媚笑,唐烈一愣,还没出口的话立刻又咽了回去。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扯进帐里单膝跪下。“参见将军,这位唐小将就是城防将。”唐烈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师兄——欧阳昊,就这么端坐在帅位上,身边……身边竟然还搂着一个妩媚的女人!她只是怔怔的跪在地上,呆看着曾经对她如此痴情的师兄。再见欧阳昊,他竟然只是用看下属的目光冷冷的压着她呆滞的眼神。“再去任命一名骑将作为城防将,把他叫到我的副将那里商讨对策,唐小将就调到我身边和我一并出征。”“可是……元帅这不……”欧阳昊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了那位羽人的话,那羽人眼底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怨恨,还是知趣的退出大帐。
“昊~~这位小将军呆呆的真是可爱呢,你说,她漂亮还是我漂亮啊……”妩媚女人轻轻在欧阳昊胸前的铠甲上画起了圈圈,甜腻的语气将唐烈塞得一阵气血上涌,她在这一瞬间困惑、伤心、委屈甚至是极怒,但她只是努力憋在心里,默默地等着欧阳昊的一个解释。
“乖,当然是我的小甜心你漂亮啊,这还用说的吗。”欧阳昊轻轻抚摸着怀里女人的手,目光里面是几分迷离。“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在这里煞风景!让她出去!”欧阳昊怀里的女人越发的飞扬跋扈起来,看着唐烈的眼神里满是嫉妒和小人得志的得意。唐烈心开始痛了,她只是嘴唇嗡动着“师……兄”。“唐烈你没听见?小玲叫你出去!”欧阳昊冷漠的眼神狠狠刺痛了唐烈,而他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中竟然是迷离和宠溺!“唐烈!你这是给脸不要脸!来人啊,轰出去!”几个身强力壮的彪形大汉直接拖着唐烈把她扔出帐外。
唐烈的心彻底的痛了起来,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就这么无视她伤害她甚至侮辱她么,仅仅是三年不见就能把她忘得彻彻底底,把她在他心里的影子磨得一点都不剩么。曾经他说的山盟海誓是什么,他曾经的温柔是什么……唐烈突然蹲了下来,双手狠狠的抱住头,她不敢再想,但那些残酷的画面却不受控制的从脑海中涌出来,狠狠地戳在唐烈的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上。心脏每一次的搏动都伴随着痛彻心扉的刺痛,唐烈突然咳出了一小口血,喷在面前的泥土上,变成一块深色的印记。她轻轻抚胸,两行泪不受控制的从脸上滑落。呵,她怎么这么傻,这时候她才知道,心痛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动词。似乎要把身体一块一块撕裂的痛,从心扉蔓延……
她也不知在帐外呆了多久,也没有人来理她。她靠着帐外的木桩坐了很久,泪一直缓缓流着。浑浑噩噩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舔她的脸。狻猊火红色的毛发就好像唐烈的头发,三年时间,它已经长得很大了,已经长成一只成年的狻猊、一匹极好的坐骑了。它将前蹄跪在地上,伏低身子用它粗糙的舌头轻轻舔着唐烈脸上的泪痕。唐烈似乎找到了什么地方发泄似的,抱着狻猊的头痛哭失声。那一刻,她三年来的冀望轰然倒塌……
第二日的时候,当她抱着狻猊醒来的时候,行军号已经吹遍全军。将士们都从自己的岗位上醒过来,即将按照准备向敌人发起攻击。唐烈正想向城楼走去,才苦笑着想到自己已然不是城防将了,而是要跟在那个自己连见都不想见的人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正当她思索的瞬间,城头的战鼓已经擂响,三声炮轰,是进攻的信号。唐烈只是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跨上狻猊,抱着凉透了的心,静静的等着元帅出现,而自己只需要跟在他后面就好。
庚 不言而别
三声炮轰之后,城门缓缓升起,护城河的吊桥在那一刻重重搭在河的两岸,早已在城门后列阵的人马如潮水般涌了出去。早有马夫为欧阳昊迁来了一匹肥壮的战马,马儿呼哧呼哧打了个响鼻,在军队最后也缓缓走出了城门。唐烈只是默默跟着欧阳昊周围的护卫,故意不去看前面欧阳昊的背影,强忍着泪水。狻猊轻轻地叫了一声,像是安慰。
唐烈跟着元帅护卫大队走到了军队后面的一辆大车上,足有十六匹马拉着的大车。车上只是简单的摆了几张椅子,在这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平原上,站在这一人多高的大车上显然高出了不少,也是观察战局形势的好地方。不过因为高度的原因,如果敌军集体放箭或者使用远程攻击的武器,这大车很容易成为靶子,这也是为什么要有一批高手护卫啊大车周围的原因。唐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任务,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参加战斗,她的职责只是去保护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的安全。
即使是在大车周围,唐烈也很清楚的看到了敌军,就像己方军队一样整齐的队列,整整占满大半个平原。满山遍野的军队就这么在平原上对峙着,只是等着各家主帅的一声令下,便会冲在一起厮杀。默默地,坐在大车正中的虎皮大椅上的欧阳昊只是轻轻挥了下手。
刹那间,如雷声轰响般的战鼓擂起,圣朝的军队率先发起了冲锋。漫山遍野的步兵和骑兵夹杂在一起,就像一股洪流涌向同样漫山遍野的另一支军队。只是刚发起冲锋,匈奴人的军队也同样擂起了战鼓,双方就这么混战在一起,一道又一道的鲜血不断激射而出,唐烈悄然低了头,即使是身经百战也不愿意亲眼看着一朵朵生命之花在腥风血雨中凋谢,而自己却只能冷眼旁观。
时间仿佛很漫长,大车上的欧阳昊在派出了前锋之后又连连发下了几道命令,将剩下的几只军队派了出去。顿时,大车前除了有一只两百人左右的羽人军队之外,整块的空地显得很是空旷。厮杀一直从日上三竿持续到夕阳西下,圣朝军队明显吃了亏,随着在前线搏杀的人越来越少,欧阳昊的眉头渐渐皱起。“羽人军,该是你们为我大圣朝立功的时候了,击溃了匈奴人自有重赏。全部升空,攻击!”欧阳昊沉声说道。但奇怪的是羽人军并未按照命令升空,而是统领这支羽人军的将领缓缓转身面向欧阳昊,欧阳昊只是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但唐烈心中马上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哈哈哈,欧阳大元帅,我们伟大的羽人军队为什么要听你使唤?在圣朝,你们这些无翅的愚蠢人类也能使唤我们,竟然还把我们当做低级信差使唤,哼。你还不知道吧,匈奴人早就暗中用万两黄金买通我们了,在那里我们可以享受至高无上的待遇,比你这破地方……呃啊——”那个羽人军队的小头领正眉飞色舞的说着,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欧阳昊一支水箭削去了一只胳膊,鲜血喷淋而出,他立刻捂着断臂疼的怪叫起来。“你……,兄弟们上啊,把这个圣朝猪碎尸万段!”,他狂吼道。身后的羽人军队纷纷拿出自己的兵器朝着大车疯狂攻击,而前面抵挡匈奴大军的前锋也渐渐阵亡,匈奴士兵嘴里吼着唐莉听不懂的匈奴语口号蜂拥而来。
此时的战斗完全逆转,庞大的匈奴军队再加上一支
第2回
所向披靡的羽人军,就这么朝着欧阳昊冲杀而来。大车边元帅的护卫们拼死抵抗,怎奈敌众我寡,没有抵抗多久就被前面的羽人军冲垮,本就为数不多的护卫如同割稻子一般。纵使欧阳昊手中水箭频发,也没能扭转这大势已去的局面。大难临头,唐烈还好是在大车后面的位置。在用火焰烤熟了几个羽人之后,她跳上大车,一把揪住欧阳昊的后脖领,就像曾经在小树林里被他拎着一样,拎小鸡一样扔到狻猊身上,然后布下一大片火幕,然后跳上狻猊。狻猊是上古神兽,传说中龙生九子,狻猊是老七。此时狻猊也爆发出强大的战斗能力,一边喷吐着火球,一边迅速升空。狻猊的速度可不是羽人可以相比的,仅仅是一息之间,狻猊就载着两人远远地逃开了蜂拥而至的羽人军队。唐烈聪明的没有逃进城池,如果进城的话将会无处可逃,而是掉头冲向平原外一大片广袤的山区。
眼见追兵渐渐被抛下很远,唐烈刚刚松了口气,斜刺里却冒出几个羽人伏兵,虽然箭石都被两人尽数拦下,几个羽人也被觉醒的水火之力打中从高空跌落,眼看是活不成了。然而最后一个滞空的羽人趁着最后一口气,向着他们洒出了一大包黄色的粉末。唐烈马上把被粉末撒了一脸的欧阳昊扯到身后,而她自己也不可避免的吸到了一点。只见一片庞大的火光闪过,空中所有的粉末都燃烧殆尽。唐烈和欧阳昊两人力战良久,在山腹深处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就策动胯下的狻猊向着山洞疾行而去。
这不过是个很小的山洞,两人筋疲力尽,而一开始就没和欧阳昊说过一句话的唐烈只是把自己的战袍脱了铺在地上之后坐了上去,心中弥漫的只是漠然,自顾自的整理身上的武器和铠甲,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烈……烈儿,我……我好渴……水……水囊……”欧阳昊的声音极是沙哑,唐烈诧异的转过头,才看到师兄嘴唇干裂,浑身没有力气,只是虚抬着一只手,似乎要去抓唐烈战袍上的一小壶水。她虽然一语不发,还是拿过了水囊给欧阳昊灌了一小口。默默地思考着刚刚两人中招的黄色粉末。瞬间干咳、虚弱无力、眼神涣散、粉末是黄色、有种异香……这不正是苗疆奇毒——合欢蛊吗。想到这里她突然一惊,是什么人这么狠毒,而那些羽人身上怎么可能带着苗疆蛊术中的奇毒呢,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水……水……”欧阳昊过了不久又要喝水,唐烈干脆把水囊塞到了他手里。合欢蛊是苗疆蛊术中极其特殊的毒药,是由一种性奇淫的毒舌的毒液制成,中此毒的早期是极度干渴、虚弱,接着出现幻觉、浑身燥热,之后便会有服用春药的那种反应,对身体伤害极大。看着身边的师兄大口大口的把小水囊里的水喝的七七八八,唐烈虽是只吸入了一点点,但也感觉嗓子冒烟似的干渴,但她深知她决不能喝水,若是喝了水只会让合欢蛊发作的更快,但对于师兄,她也没办法了。
“水……还有没有……”欧阳昊喝完了唐烈随身带着的也是唯一的一壶水,见再倒不出一滴水,便把水囊扔到了一边。“呃,怎么这么热……”就像唐烈预料到的那样,欧阳昊此时进入了幻觉和燥热的阶段,他似乎像是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薄薄的内袍很快就被扯开了,露出了他满是肌肉的壮阔上身。他眼中涣散的目光缓缓聚集在唐烈身上,只是,就像一只野兽再看猎物的眼神。
一步一步,就像预料中的那样,可惜无论怎样,唐烈却无法逃离这预料之中的结局,恐惧在心中蔓延。他一点一点靠过来了,直到撑在唐烈身后的石壁上凝视着唐烈的眼睛。“烈儿,你……你好美。”欧阳昊沉吟着,唐烈却是一惊,为什么他的幻觉中还是自己。但此时她已经缓缓进入了合欢蛊初期的虚弱,尽管虚弱感并不强,但是要她直接挣开这个中了合欢蛊正在幻觉之中的男人,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欧阳昊慢慢靠近唐烈的脸,迷离的眼缓缓闭上。唐烈心中满满的是无力回天的悲哀和恐惧,突然急中生智,拔出腰间的一个小壶先抵上了欧阳昊的唇。被打扰的欧阳昊眼中怒意大盛,正要撕扯眼前人的衣物,一股冰凉醇香的液体灌进了自己的喉咙。唐烈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把一整瓶液体尽数灌进了欧阳昊的喉咙,后直直地跌进身后的石壁。
夜晚又一次的来临,森林中的夜晚是那样的寂静,除了那个隐蔽的山洞……
从无尽的黑再到满地洒满太阳的金光,洞中的欧阳昊才缓缓醒来,他只是感觉头很疼,而他的手里只是抓着唐烈的外袍,而他身旁土地上只有一个深色的血渍,正如唐烈外袍上面战斗时留下的斑斑血迹。
辛 一见倾心、二见钟情
午夜时分,大森林里漆黑一片,某些夜间行动的动物的眼睛时明时灭的闪烁在无尽的漆黑里,到处都弥漫着一曲死寂和恐怖谱成的无声曲子。唐烈跌跌撞撞的从二人藏身的洞口中走出来,丝毫没有在无尽的漆黑中迷路的恐慌,只是凝聚起最后一点力气,在指尖窜起小小的火苗,简单辨明方向之后,就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黑,到处都是黑。唐烈强行压下心里因为无边的黑暗萌生的极度恐惧,找着了一科还算粗壮的大树,靠树坐下。身上只剩下力战和虚弱之后的疲惫,在身边撒了点火药之后,靠着大树就这么沉沉睡去了,轻轻地呼吸声淹没在大森林的寂静里。
寂静中,一个身影悄悄然在离唐烈不远的一棵大树浓密的树冠中浮现,他只是悄悄看着唐烈,嘴角挂着微微的笑,包含着一丝心疼、一丝怜惜。
渐渐地天空上吹起了一阵微风,黑暗中,微风悄悄拂动唐烈那一头不羁的短发,几根发丝半掩在白皙的脸上。风吹开了天上薄薄的云层,月亮悄悄拉开了遮羞的面纱,柔和的月光洒在唐烈身上,那本就在暗中美绝的侧脸上仿佛度了一层金光,伴着均匀的呼吸,安详的有种美艳不可方物的感觉。
似乎是做了梦,又梦见了什么不愿见到的东西,小家伙就这么在睡梦中哭了。一颗晶莹的泪就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接着又是泪水涌了出来,唐烈脸上划过两道长长的泪痕,在月光下反着亮晶晶的光,顺着刚毅的脸线,悄然隐没在衣物之中。或许是因为夜里太凉,战袍铠甲什么能御寒的衣物都留在山洞里了,亦或是因为梦里的委屈和害怕,唐烈侧着身子缩成了一团。薄薄的玄黑色衣袍悄然滑下了一点,唐烈宽阔的肩露出了一半,和着月光散发出一种柔和的美。躲在树上的沐风悄悄看着,渐渐地痴了……
这注定是一个寂静的夜,却涌动着悄然萌生的情感……
第二天早上,当唐烈醒来的时候,意外的看到自己并不是躺在原先靠着的大树上,而是躺在一个人的胸前,抬头一看,赫然入眼的是沐风的微笑。唐烈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是他“沐风……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了,不允许我在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受委屈的时候陪着她吗?”沐风依旧是挂着温暖的笑,唐烈显然是一怔“你……你喜欢我?”“当然,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见倾心、二见钟情’?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沐风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仍旧是一脸平静的笑,“而且,又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美……”他深情的望着她的眸子,轻轻捧起了她的脸。唐烈怔怔的望着正在表白的沐风,她一直都觉得沐风是一个温柔的男人,有种能让人依靠的安全感。而且她可不信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沐风还能来这里采药,并且偶遇。他……他一定是一直悄悄跟着自己,一直跟着……
想到这里,唐烈不敢再想下去了,跟了自己三年啊……她突然抱住沐风,直接把脸埋在沐风的胸膛上哭了起来,沐风则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笑着揉着怀里小家伙的脑袋,轻轻拍着小家伙的背,直接把唐烈的一头红毛揉成了鸡窝。唐烈在沐风怀里轻轻抽泣着,心底里却涌起一阵幸福。
“烈儿”沐风给怀里的小家伙顺着毛,轻轻唤道。唐烈迷离着泪眼抬起头,一个轻柔的吻已经轻轻落在她的两瓣唇上。沐风直接用双臂把唐烈环了起来,结实的拥抱着。唐烈两颊飞起红晕,在这时候也聪明的闭了眼,悄悄回应着。这是一个绵长的吻,也只是一个绵长的吻,没有任何巧妙的舌技,两个人只是激烈的吻着,森林中仿佛又迎来了一片春意,浓浓爱意萌生在每一个角落。
壬 暴风雨前的死寂
一家小客栈的一间上房里,沐风正笑吟吟的端着一碗黑糊糊的中药:“烈儿,喝掉它你身体里合欢蛊留下的残毒就都能清除掉了。”正对着唐烈幽怨的眼神,沐风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微笑,唐烈只好翻了个白眼,接过药汤直接大口大口灌了下去,咽下最后一口奇苦的药之后用袖口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药汁。唐烈砸吧砸吧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沐风:“不过是解毒药为什么要在里面加黄连啊喂……”“这个……和师父煲药习惯了……嘿嘿,其实黄连也是好东西,喝了对身体好,嗯。”沐风一脸尴尬的笑,“你手里还没有蜜饯!没有蜜饯还在我碗里加黄连!嗷……”唐烈一脸崩溃的惨嚎了一声。有一个小神医做男友固然是好事,小病大伤什么的全部都不在话下,不过这位小神医煎药条件反射似的放黄连,这个习惯就苦了唐烈了,真的是“苦”了她啊。
二人在客栈住了一晚,再出去时才知战报都传到圣朝的各个角落。圣朝军队屡战屡败,几千羽人军队背叛,匈奴军队气势汹汹直逼都城,现在圣朝上下人人自危。似乎是败局已定,几个城池接连失陷,皇上和大元帅接连斩了好几个守城的将领,但仍然挡不住来势汹汹的匈奴人。唐烈和沐风大惊之下连忙赶到都城,在危急之下揭了招募将领的皇榜。从此,两人开始一起并肩作战,为着圣朝做最后的挣扎。
夜晚巡营,唐烈不情愿的又见到了作为自己上司的欧阳昊。这次他的身边并没有带着女人,独自坐在帐中翻看着兵书。黑暗中,两人同时对上对方深邃的眸子,却出奇的都没有逃避。周围出奇的安静,他们就这样静静凝视着,似乎谁都不愿打破这难得的寂静。“师兄,为什么?诸相非相,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唐烈静静看着欧阳昊,脸上是满满的担忧和不解。“我慧根太浅,悟不懂。”欧阳昊只是丢下了这句话,目光又转回自己手上的兵书上。“什么悟不懂,师兄,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不是悟不懂,而是不想悟。你若是想悟又怎么会悟不懂……”唐烈急切的看着她的师兄,眉头皱的更紧了。而欧阳昊像是怔了一下,淡淡一丝欣喜终于浮上脸庞:“你终于悟了。呵,即是在这红尘之中历练,旁骛太多,又怎能清心寡欲的遵守清规戒律,这杀戒……好了不说了,做你的事去罢。”欧阳昊脸上漾起的笑略带一丝嘲讽,不知道是在笑唐烈,还是在笑他自己。
唐烈带着满心的心疼走了,也带着暗中默默注视的沐风目光。空留下欧阳昊与周围的寂寞化为一体……
日子就在重压下慢慢流淌,孤立无援的京城和城外的匈奴大军静静对峙着。前者在佯装的冷静下是热锅烧蚂蚁的焦急,而后者则是超然的淡定。
粮草奇缺的圣朝都城终是等不下去了。在和匈奴军队胶着半月之后,率先打开城门向匈奴军队发起冲锋。然而准备充分粮草充足骁勇善战的匈奴人似乎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更何况有背叛的羽人军队和匈奴军队的王牌昆仑人马军队。不到三天,在大军肉搏的刀光剑影下,圣朝军队的人数几乎是几何数倍的减少,城头上的弓箭基本放完,只能用砖石支援城外的军队,一不小心砸到的还是自己人。战事告急,唐烈沐风欧阳昊天天在战场上力战,战袍上都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甚至皇帝一家子都上了城头督战,但大势已去的圣朝很快就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斑斑驳驳的城墙,被鲜血染红的护城河,横尸遍野的城楼……
摇摇欲坠的城池终于在那一次声势浩大的夜袭中破碎,凶狠的匈奴人冲进城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冲进街巷或者皇宫,而是整齐的列成一队。唐烈这些圣朝残存的将领只是呆呆看着匈奴人拿着火把等待着什么。
癸 终将寂寞
黑夜,大片的乌云遮蔽了明亮的月光,墨色在漆黑的夜空阴沉沉的晕开,摇曳的火光带来的是城破的凄凉和惨烈。唐烈似乎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劫难,她的心一直不断地颤抖着。沐风默默地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温暖的胸膛给予她自己最后的温暖。
一列一列的步兵、马队,密密麻麻的在城头后的广场上排列开来,手中兵器的碰撞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回荡在一片死寂的广场,圣朝残留的将领们默默看着匈奴的军队在自己身旁两侧列队,不知所谓的他们只能紧握手中沾满鲜血的兵器,目光死死盯着另一头大开的城门中深邃的黑暗。匈奴人整齐的下跪,齐声大吼“大汗万岁”。胜利者的吼声伴着厚厚的压抑的云翳化作众人心中的阴霾,而那深邃的黑暗中,步出的干瘦男人全身被黑袍包裹着,大兜帽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脸。傲然立于匈奴军队的队列之中,忽明忽暗的火光照映着他半遮掩着的脸。他猛然扯下自己的黑色袍子,露出了精赤的上身,猛地仰天长笑,放肆的干笑声似乎在嘲笑圣朝残军的死寂。而让唐烈欧阳昊大吃一惊的是他的脸,这个男人竟然是当初在山中森林陷害他们的那个假装受伤的男人。“你……怎么可能是你!”唐烈眼中似乎要喷火,当初谋财害命之仇,她永远都忘不掉抹杀了她纯真的血腥。欧阳昊眼中充斥着浓烈的愤怒和不甘,或许还有一丝悲哀。“哈哈哈,果然,本王没猜错,炎魂在你身上。小丫头,交出来吧。”匈奴大汗,也就是那个曾经谋财害命的男人,指着唐烈大声笑着,眸子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唐烈正不明所以,一直沉默的欧阳昊却叹了口气:“我早该告诉你吧,他身上的能力叫做吞噬,若是集齐五行魂印就能变成混沌,那时他将会无人可敌。我觉醒的水魂早就在跟你分离之后被他从身上剥下、吞噬。我本以为伤害你就能让你远离我,远离战争,这样他就不容易找到你身上唯一未被吞噬的炎魂,可惜啊……”他缓缓地说,浑浊的眼望着唐烈,唐烈直视着他的眸子,两人同时轻轻摇头,千言万语融化在不言之中。
“乖乖的,把自己身上的炎魂剥离,否则,让本王动手的话,本王会让你受尽折磨!”匈奴大汗阴狠的眸子狠狠地钉在唐烈身上。但回答他的是唐烈猛烈的攻击,从他脚下喷发而出的火焰瞬间包裹了他干瘦的身躯,但瞬间扩张的水盾将攻击尽数化解。狰狞的笑传出,唐烈在那一刹那被轰得倒飞而出,整个人砸在身后的墙上,一大口内脏破裂而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一只包裹着金属的拳头收回,尽是嘲讽的笑声充斥着唐烈的耳膜。“这个能力还真是好用啊,当初杀了那个老鬼郎中可是费了本王好大的力气。哼,真是不识时务。”匈奴王轻蔑的眼神落在跌在一片废墟的唐烈身上。
“老鬼,去死!”沐风狂吼一声,巨大的风刃劈头盖脸的向着匈奴王劈去,撕裂空气的恐怖声音伴着他的狂吼。此时的沐风近乎狂怒,不仅仅是因为他打伤了唐烈,而且他口中金魂原先的主人正是他的师父。紧接着沐风的攻击,欧阳昊用尽身上残留的水真气凝成一柄重剑,向着匈奴王急速射去。这两个几乎是情敌的男人,第一次联手攻击。漫天的浮尘中,又是两道鲜血狂喷的身体在空中倒飞而出。而尘埃中间站立的那个身影,全身上下都附上了一层坚硬的金属铠甲。
“不——”唐烈的悲呼在同一时间响起,她拖着那残破的身体,向着两人砸落的地面爬去,鲜红的血迹拉出一道惨烈的痕迹。她轻轻扶起沐风的身体,颤抖着擦去沐风嘴角喷出的血迹,“不要……你们别吓我……”颤抖着带着哭腔的话语,唐烈轻拍着沐风的脸颊,泪水大滴大滴的滴落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
“啧啧,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呢。”匈奴王轻笑着,张开双臂,双手上各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吸力,沐风和欧阳昊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爆射。唐烈向前一抓,却只抓下沐风腰间的一只竹笛。匈奴王那一双干枯的手掌分别扣在二人的脖颈处,将二人的身体悬空拎起,“两个男人,你想先死哪一个啊?”血腥残忍的笑浮现在匈奴王的脸上。“不——放了他们!求你,放了他们,我自剥炎魂!”唐烈哭喊出声。“嘿嘿,你忘了我说过的么,若是让我动了手,我就会让你受、尽、折、磨!”匈奴王的左手猛然一抖,欧阳昊的身体像一个破麻袋被抛飞到空中,匈奴王的掌心闪过一道光,一声巨响……
时间好像停滞了……
唐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兄抛飞在空中,在那声巨响中,化为漫天血雾中的碎片。
“啊——”唐烈疯狂的嘶吼出声,她的精神近乎崩溃,涌出的泪模糊了她的视线,碎片星星点点,漫天的血雾点缀着漆黑的夜空……这是一场血腥的盛宴。唐烈猛地跪下,她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在乎他,这个几乎陪伴了以及大半个人生的男人。她爱他吗,她爱他,即使她知道他变了心,即使她知道他再也不会回头,但她依然爱他,用自己的生命爱他。破碎的他,似乎也敲碎了自己的心……
“嗯,好像你爱这个男人更深呢,嘿嘿。”匈奴王又抖了抖右手,沐风像一具尸体似的漂浮在空中,平日温暖的双眸紧闭,再睁开眼时,露出的竟是满眼凶光。“吼——”此时的他就是一头狂化的猛兽,身体周围凭空出现的是成千上万的风刃。
“哈哈哈,小娘们,你不是爱这个男人吗,就尝尝被他用风刃凌迟的滋味吧,哈哈哈!”
风刃疯涌向唐烈,风压将她挤压向空中,她的身体被无数风刃包围。每一道风刃掠过都是一道鲜红的血花凋零。她紧闭着双眸,嘴角挑起一道诡异的弧度。她在笑,在这鲜血浸淫的残忍中笑得那样云淡风轻。呵,死在沐风的手里,似乎也是一种残忍的享受呢。她悄然想着,眼角滑落的泪融化在绽开的血花里,在风中破碎。
她渐渐麻木了,昏迷了。耳畔隐隐约约响起幻生大师的诵经声声,仿佛闻到了香炉前的檀香,仿佛看见了师父手中转动不停的佛珠……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她仿佛置身宇宙,周围只有师父诵经的声声梵唱,似乎从自己心底飘然而出的梵唱。她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似乎被唤醒了,召唤着她缓缓醒来,睁开眼睛……
她睁开了眼睛,望向对面遥遥对立的沐风。身边的风刃依旧,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她只是静静注视着沐风。她看见了他恢复温柔的眸子,她看见了他悄然溢出的泪,她看见他用最后一道风刃划过自己的脖颈,她看见他对自己最后一抹温柔的笑。她想嘶吼出声叫他不要,却什么都做不到。只是心底的吟唱越来越大声,她经不由自主的用左手沾了自己右臂上那个火焰图腾上的鲜血,在空中勾画出一朵佛莲。突然她想起来了,这正是师父教给她的菩提心经。她默默地吟诵出声:“佛说,有生有死脱六道,太阴太阳返本初。”而那朵用鲜血勾勒出的莲花,竟然随着她的吟诵缓缓转动,“天雷,灭世间屠戮。”随着她淡淡的吟诵,佛莲猛地闪亮起五彩的光华,轰然巨响,几道天雷从天空劈下,匈奴的军队在电光缭绕的闪电中,化为飞灰。最后一道粗如水桶的闪电,单独降临在匈奴王的头上。“不——怎么会这样……”他的狂吼还未结束,就在天雷之罚中化为了飞灰。
天上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点纷纷砸落在鲜血染红的土地上。五彩的佛莲化作一道光华没入唐烈胸口处,而她再也支持不住,如推金山倒玉柱,倒在地上,却还紧紧的抓着沐风腰间的那只竹笛……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当她再次醒来,是在乱葬岗,一卷草席简单裹住了她的身体。菩提心经护住了她的心脉,才保她在那场大劫中留下小命。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天山,回到了曾经成长的寺庙。沐风死了,欧阳昊死了,师父也早已不在。现在的她,还剩了什么呢。她疯了似的削了自己的发,却并不是出家,这样六根不净的人,还怎么能安心修行呢。她火红色不羁的的发丝夹杂着些许银白,飘然落在寺庙门前。轻轻掂起落地的发丝,“这不是头发,这是烦恼。”她喃喃地说。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她静静坐在寺庙的屋顶上,清亮的竹笛声奏成一曲又一曲凄婉悲凉的曲子。她放纵着自己肆意思念着他,也思念着他。泪水又一次滑落,在月光下滑下一道晶莹的泪痕。她悄然望着天边的月,默默回想着曾经的一切……
未饮人先醉,眼中落泪,心已成灰。
番外:
春去秋来,转眼离当年的大战已有一年的时间,圣朝默默地恢复着往日的生机。唐烈当初削掉的头发又再长了出来,火红色的中长发几乎能碰到肩膀,一条发带将散落的头发束起,几绺火红色的发丝搭在耳旁,脑后短短的火红色发辫透着张扬和不羁的味道,而额前夹杂着的些许白发让人感觉些许憔悴和沧桑。
是夜,唐烈像往常一样静静坐在屋顶吹着竹笛,吹着吹着,两行清泪悄然滑落,凄然的乐曲戛然而止,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这么捂着嘴抽泣:“沐风,我好想你……”
“傻瓜,我也想你啊。”一个强壮而温暖的怀抱紧紧将她环了起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灼热的气息吹得耳朵痒痒的。唐烈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回头,看到的竟然是沐风暖暖的笑脸。那张平日干净的脸上长出了密匝匝的胡茬儿,看起来同样有着几分憔悴和沧桑。“风,不要离开我。这是梦,一直抱着我不要醒好么……”唐烈反手紧紧抱住沐风宽阔的背,像是要把自己整个儿揉进他温暖的怀里,斑斑驳驳的泪痕尽数蹭在沐风月白色的袍子上。沐风小心的抬起唐烈的脸,擦去了她眼角的泪。两个人就在夜空下紧紧相拥,什么都没有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搂着怀里的小人儿,沐风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温柔:“烈儿,这是真的,我还活着,还在你身边……”怀里的小人儿抬头,沐风对上了她一脸的疑惑。笑着拍拍她的背:“入冬了,屋顶上风大,去屋里说话吧。”说罢一把抄起了唐烈的双腿,轻巧的跳下屋顶,迈进那一间常年寂寞的寺庙。
唐烈从沐风怀里跳下来,把漫天飞舞的雪花和狂风遮挡在门板之外。“风,你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找到我的?”沐风笑着在唐烈的床上坐下,揽过唐烈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小笨蛋,我师父可是神医啊。龟息丹你听说过吧,那时候我觉得情况危急就悄悄吞了一颗,那道看似夺命的风刃不过是做戏而已。”
“哇,你有这保命绝技都不和我说,我的心都差点为你焚烧成灰。”唐烈小女人似的轻锤沐风健壮的胸膛。“你这家伙还不是,要不是我醒来之后在乱葬岗找不到你,我也以为你死了。这一年,我找你可是找的好苦,”沐风戏谑的目光盯着唐烈的略带吃惊的眸子,“烈儿,你醒来之后怎么不想着找找我,嗯?害得我找你找了一年,心碎满地。”唐烈心里涌起的愧疚瞬间淹没了她心中刚刚泛起的欣喜。沐风抱着唐烈的大手游移到唐烈的臀上,示威似的拍了两下。唐烈的脸瞬间就像火烧一样红到耳根,狠狠的把脸埋在沐风怀里。“我认罚,任凭你发落好了。”唐烈声如蚊呐,在沐风眼里则是说不出的可爱。
“哼,我要把你屁股打烂呢。”沐风故作凶狠捏着怀里小人儿的下巴,意料之中的对上一脸大窘而变成酡红色的面颊,沐风邪恶的笑笑,把小人儿的脑袋轻轻搭在自己肩头。唐烈抱着沐风健硕的肩,跪在沐风的双腿上。沐风解下唐烈腰间的条带,下身的衣物顺着光滑的臀腿滑落,优美的曲线一览无余。沐风轻抚着小人儿充满弹性的臀,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小人儿的背。
惩罚性的一掌落下,毫无准备的唐烈发出一声痛哼,浅粉色的掌印浮现在光滑的肌肤上。并未等她消化完疼痛,接二连三清脆的着肉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小屋里。唐烈把自己的脸埋在沐风的肩头,紧紧圈着沐风的背,心里除了深深的愧疚、受罚的坦然和小小的恐惧之外,竟然还夹杂着一丝期待和满足。深浅不一的红色在臀上晕开,唐烈尽力忍着冲出口中的呻吟,将其压抑在喉中化作声声呜咽。
沐风手上奇妙的触感几乎让他停不下来,小人儿身后娇嫩的肌肤和充满弹性的手感让他不禁大呼暗爽。尽管这样,当他看到几乎布满大红色掌印的娇臀时,心里还是悄悄疼了一下。虽然唐烈埋头什么都没说,沐风还是能感觉到小人儿在极力忍痛。不由自主停下了巴掌,大掌附在小人儿身后轻轻揉了起来。
“风,不要心疼我,这是我活该。我……我不该让你找我这么久,我错了……”唐烈埋头闷声说。沐风静静看着唐烈,叹了口气。“你确定?”“嗯,罚吧。”
沐风把小人儿从腿上抱到床上,拿过床头的枕头垫在人腰下。在墙角找到了一根散鞭,鞭柄上是十几根短小的皮条。“烈儿,最后五下,疼就喊出来吧。”沐风平静的脸色看起来古井无波,散鞭平稳的搭在唐烈绯红的臀上。
鞭梢扫过即是一片杂乱的深红,五下不间断的挥下。“唔——”唐烈在最后一鞭落下时忍不住痛呼,娇嫩的臀上又染上一层深色的红。沐风扔下散鞭搂着心爱的小人儿,轻轻给人揉着伤处,其实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是手下留情,受过巴掌的臀不论怎样轻的力道都会疼,但他实在是不舍得再下手让唐烈受苦。沐风抱着唐烈,轻轻吻上了她的脸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当臀上的刺痛变成了阵阵酥痒,唐烈轻轻的哼唧着。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身体渐渐紧贴在一起,而唐烈细小的呻吟撩拨着沐风期待已久的心。月光静静洒在屋子里,洒在二人逐渐褪尽衣衫的身体上,勾勒出两人身体完美的线条。
“烈儿,嫁给我,好么?”沐风注视着唐烈丰满的少女的胴体,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唐烈灿烂地笑着,轻轻把一根手指贴在沐风的唇上。沐风欣喜夹杂着紊乱的气息的吻落在唐烈的脖颈、锁骨、香肩……唐烈轻抚着沐风壮硕的胸肌,柔柔的在他耳边呢喃:“这可是我的初夜呢,轻一点……”“怎么,这算是给我的惊喜么?欧阳
第3回
昊他……”“我最后灌了他一口天仙醉。”唐烈笑的有那么点坏坏的,可爱的样子几乎让沐风的心颤动。
“这可是你给我的惊喜……”沐风还未说完的话淹没在唐烈主动献上的香吻里。沐风忘情的吸吮着唐烈香软的唇,灵舌叩开小人儿的贝齿,挑逗着小人儿口中的小香舌。大手不住的游移,掠过饱满的双峰,掠过精仕的小腹,掠过芳林下的禁地……似乎一阵电流在唐烈的身体里流淌,敏感的身躯就是沐风动作最好的回应。唐烈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两人都不自觉的呢喃着对方的名字。经历了一年之久的分别,两人都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两人都调动所有神经,尽力回应着对方,不是急色,而是证明着对方的存在,证明着他们相爱的痕迹。激烈动作中,沐风找到了那个最佳的契合点,呻吟着唐烈的名字,叩关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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