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实在是太喜欢古风了,有几段摘自其他小说,为了YY(《恋君未有期》),但是大部分原创,嘻
嘻,初来乍到,奉献一下,轻中度SP)
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喃喃自语,微风带着清新草香徐徐而来,
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夫君他,还会如儿时一般疼我吗?阔别三年,良人未归。
听见他轻轻的笑声,如泉水清泠回转,忽然一把将我抱起,推门立于院中,此时银月初升,
静谧的华光自云霭间畅然流下,清明似玉,柔滑如丝,照在他鬓角眉梢上,泛出如珠玉一般迷人
的光泽。他的眼像是波光摇曳的池水,清清粼粼,风动莲香,如梦一般美好。
他幽幽开口,亦是醉人的音调:“月儿,你让我做了一场梦,一个美好到仙人都要羡慕的美
梦,我一生中所有的快乐都在这个梦里,都是你给我的!只盼这梦永远不要醒,永远不要!”接
着,又在我耳畔徐徐呼气,轻道“小丫头,今晚我要看到一片绯红。”我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前
,蹭蹭,转而使坏地小口一咬,“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他笑了。
他搂得我那样紧,仿佛用尽了浑身的气力,我眯了眼,似乎听见叶儿飘然落地,似乎看见缤
纷的花雨带着甜香柔柔将我包围,荡起悠然如水的烟波……
我披上织金的火红嫁衣,旋身回眸间,芙蓉瑞鸟熠熠生辉,广袖上并蒂莲花娇艳柔美,长长
的裙裾逶迤曳地,形如孔雀开屏,重重叠叠若薄浪回旋,其间碎珠闪烁,光艳如流霞,腰间缨络
低垂,行步之间摇曳多姿,更平添几许媚色。
梅鸿楼内没有旁的女子,无人为我开脸梳妆,我坐在镜前举着玉梳用心地打理长发,尽染香
泽的秀发向后松松拢起,挽成娇美的海棠髻,斜簪上翡翠金步摇,绞丝流苏坠了颗南珠垂在鬓角
,玉簪如扇般插于发髻间,螓首轻扬之际,犹有灼灼光华闪烁。
我打开描金彩绘妆盒,简单拍成桃花妆,自镜中望来,如玉双颊上红晕尽染,似明月晓霞、
堪比花娇。画了眉、点了唇,镜中之人笑生双靥,眉眼盈盈,他赞我美艳如仙子,此刻看去,五
官细致柔美,黛绿双娥,云鬓半垂,妆容虽淡,却更显天然娇柔之姿。
我知道他定会满意我今日的妆扮,嫁人了,自然不能如往日一般任性,做他的妻不需要倾国
的容貌,而要有娴静温婉的气质。我想了想,将云姐绣的香囊挂在腰间,顿然周身溢满林兰清香
,莲步轻移间陡见玉雪含馨。
夜幕降临之时,我推门而出,举目望去,梅鸿楼内处处张挂着龙凤呈祥的喜灯,上绘富贵牡
丹、百鸟争鸣,端的是花团锦簇、五彩缤纷。四处都挂满了红缎与绣球,窗几上也贴上了红色的
双喜字。厅堂之内燃烛焚香,我遮着喜帕只瞧见满目耀眼的红色。
一拜天地,他与我执在同心结的两端微微躬身一鞠,二拜高堂,他拉我朝西面恭恭敬敬一拜
,我心中一酸:圣山在西面啊,他这是在拜爹爹呢!夫妻对拜,我感到他轻轻触上我的额,那种
亲昵自心间徐徐漫开,瞬间便温暖了整副心神。
由着他拉至卧房,挑开了头上的喜帕,我蓦然望入他幽深的眼眸中,那隐含的激动与狂喜瞧
得我脸颊火烫,别扭地转开眼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想不到他穿红衣也这般雅致高贵。我抿着唇抬
眼看向周围,只一眼便感动不已,我只给了他三天的时间,本想着简简单单就好,可他还是极尽
所能为我做了那么多。屋内再不复原先的简洁,翠玉屏风流光闪烁、华彩熠熠,窗前榻上垂地的
玫红薄纱织锦凤飞龙舞,琉璃灯玲珑剔透、光芒四溢,龙凤红烛高高燃烧,映着柜子上耀眼的喜
字,桌案上满满放着红果,合卺酒盛在红丝相连的碧玉杯内,在艳色火光映照下漾出绯红的光彩
。
我看着醍醐手执金银盆,将金银钱、彩钱、杂果撒进帐中,又取来缠了红缎的匕首将我们的
发割下一段,绞在一起放进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锦囊中递给我。我紧紧捏在手中,心头激荡不止
:如今,我也嫁人了,嫁的却不是皇天贵胄,不是侯门深宫,这一刻,我是平民,他也是,我盼
了许久的普通人的姻缘,此刻终于实现了!
龙凤烛前,他将系着红丝带的碧玉杯递到我手里:“小桐,我们今后一定能白头到老,永结
同心!”
我一饮而尽,又捡了个同心花果塞进他嘴里,他黑亮的眼眸映着我的影子,专注深情的眼神
仿佛能穿透人心。忽然他凑上来,贴着我的耳垂坚定地说道:“这一刻潇湘圆梦,纵是芳华逝去
,白霜满头,此情不移!”
我身子一震,微微退开半步:“相公……”刹那间,我竟半点说不出话来,抑或是,此时再
说什么都已没有必要。
他的唇轻柔地触上我的脸颊,温热的气息袅袅弥漫:“小桐,经过这许多磨难,你终于是我
的人了,莫要负我,莫要负我!”
床榻上鸳鸯锦款款铺陈,玫红薄纱随风轻飘慢曳,他轻轻解开我的霞帔,红霞半褪,香肩微
露,一片冰肤雪肌,红裙如辛夷花瓣铺陈于床,我乖巧地爬过去,俯卧在他的膝头,扭头羞涩地
喊“尘哥哥”,他眼中满是惊喜,一把扯开我的裙带,褪下外面红绸长裙,解开层层红绡纱罗,
最后轻轻拂开那层薄纱,抚上我的臀,温柔地揉捏,掌心的热力渗入肌肤,我不由的脸红了。“
好美”他赞道,揉捏的右手停下来动作,左手揽上我的腰,我不有的紧张起来,身子微微扭动。
他说,“还像从前一样,先手打30下热身,别伤了丫头,再湘妃紫泪竹尺30下,嗯,原本还有绞
丝金线萝藤10下,丫头能承受吗?”“悉听夫君,尘哥哥最疼月儿了”“月儿真乖,最后还有10
下手打,月儿想哭就哭,疼了就喊,别忍着难受啊.”
他抬手一巴掌拍上我的右臀,清清脆脆的一声响,他没用力,我咯咯地笑起来。“这丫头”
他满带笑意地轻叹,加了些力,接连三下打在我右臀上,我微微动了动,接着一下他的大手打在
中间,两个臀峰都被击到,火火的微微发麻刺刺的痛,我轻哼出声。然后是极快的十下,连续交
换打在我的左右臀上,尽量分布得很开,力道却不很重,只是疼一下,然后是热,活活的热。
“丫头,现在你的小屁股很好看,粉粉的,接下来尘哥哥要用力了”“嗯”我低下头,抓紧
了尘的衣襟。 尘向里微微挪了挪,左手压紧了我的腰,高高扬起了右手,我紧闭上眼忐忑地等着
,却久久没有动静,渐渐地,我的臀部紧绷的皮肤开始放松舒展,正当此时,啪!一声清脆的响
声在我的左臀上部爆开,我禁不住呼痛,抓紧哥哥。等我渐渐平静下来,接着是右边,力道很均
匀,一样的轻重。尘哥哥很小心,每次打的位置都依次向下移四指,打到第四下,尘哥哥停下来
,右手画圈地轻轻揉着,揉得好舒服,尘哥哥的手怎么还是那么凉凉的呢?月儿的小屁股可是开
始发烫了呢。左右两边共八下。“最后两下,月儿?”“人家很无奈啦,打人家还要选,那么…
…左边好啦。”“好,满足月儿。”尘的手不负众望狠狠落在我的左边屁股上,不紧不慢,一下
再一下。
呼……结束了……尘扶起我,紧紧的搂在怀里,鼻尖上轻轻扫过细柔如鹅毛般的亲吻。
他轻轻托起我的下颚,目光中透出纯澈的柔情:“要我赔可以,但你要保证以后不再随便撕
衣裳了,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难受!”我急急点头,抵着他的肩膀说道:“幸好没把玉镯摔了,
否则……我也没脸来见你了。”他触了触我的脸颊:“若是摔了玉镯,你更是得把三生三世都许
给我了。”我的心一软,脱口而出道:“便是现在,我生生世世的幸福也是系在你身上的啊!”
他的身子微微轻颤,收紧双臂将我牢牢锁在胸前,心跳得那般急促,我知道我给了他最想要的答
案。
“月儿,自己休息一下,我去拿戒尺。”说着,尘起身,贴心地把石榴色描龙风锦缎床帷
放下,才转身离开。
我双臂趴在枕头上,背上搭着如水般流淌的丝绸锦被,想着尘:我想起他略显粗涩的指尖
在我脸颊上柔柔滑过,想起他唇边青青的胡茬勾起我全身的轻颤,想起他身上半旧的月白长衫散
发出的清宁药香,一想起这些,我便无法抑制心中的渴念。
一阵窸窣轻响伴着清香,呵呵,他为了让我发现,故意摇动了小金铃。我连忙闭上眼,装作
睡着的模样,睫毛轻轻颤动。他也不含糊,轻轻撩开锦被,拍拍我的小屁股,“月儿睡了,那明
天重新打好了” 。我连忙睁眼,看清了他眸中浓得教人心痛的眷眷深情,胸中涨得满满的,我
笑得眯了眼,重又缩进他怀里,满腔的幸福感让我雀跃不止:“尘,尘,好喜欢你啊!”那个词
一旦说出了口便仿佛容易很多,我撒娇一般反反复复念道:“尘,小桐喜欢你,小桐喜欢你很久
了呢!”,说罢仰起脸朝他挤眼,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柔和,像春水那般温软,眼底的纯
澈化作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我总算知道你的心了,坏丫头,原来骗了我那么久啊,看
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我褪去衣衫缩进他温暖的怀抱,如细雨般点点轻啄,抬手贴上他的脸颊,指尖意外地探到眼
角些微的湿意,我的手蓦地震住,一颗心瞬间被涨得满满当当,他似意识到了,扭了扭头,我轻
笑道:“别害羞啊,你的泪是我心间的珍珠,每一滴都很宝贵。”
尘拿出一只黑底红痕彩绘描金牡丹的檀木盒,我亲手拿出光滑如玉的湘妃竹尺,长一尺半,
宽两寸许,下面那个精致的红穗子是我去年穿的,还有背面尘亲手刻上的“醉卧美人榻,执手问
逍遥”。尘在我的小腹部垫上了个柔软的小枕头,一只玉手从我肩背轻轻向下抚去,执起竹尺板
子,一板一板地有节奏地敲打着我的圆鼓鼓的小屁股,每一下都平行地印在上一道之下,仅仅十
下,原本粉红的屁股便变得娇艳红嫩。接下来的20下就不一样了,板子忽而快忽而慢地打下,好
像全无章法,其实精心设计,板板交叠,臀上的肉也随着板子颤动,原本浅浅地红色,逐渐地加
深,并且慢慢地肿了起来。
(未完待续)
听我呼痛,尘连连停下几次。终于结束了,我双臂撑起身子,扑到尘的怀里蹭着,尘用袖子擦着我额头上的汗珠。我失笑,他那样的谦谦如风温润如玉的君子,竟慌张道用袖子?唉,要不是我求他,他定舍不得打我一下,就算是现在,他也绝不失态,拿捏力道,满足我的调皮愿望。
我嘻嘻一笑,轻阖上眼,放任自己迷醉在温暖的云端,不一会儿,他湿热的唇印了上来,我将舌尖滑入他口中,慢慢吮弄回吻他,他任由我肆意亲吻,温柔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颊一寸一寸地厮磨,眸中升起团团烈火。
我推开他,自己站起来,从雕花床阁上解下前日缠绕上的藤萝,递给尘哥哥,尘眼中又是惊讶又是笑意,摸摸我的头说声“小丫头,真勇敢”.等我趴好,他伸手飞速点了我腿上和腰上的穴,还没等我惊讶,他便俯在我耳边,轻轻念“丫头,等会儿会痛的,别乱动,要不伤着了怎么办啊。”
(未完待续)
尘仔细端详一阵,伸手取过一对鸳鸯羞枕,一只垫在我的胸前保我呼吸顺畅,另一支垫在小腹下,这下我的小屁股高高地翘起却不紧绷,依然可以放松。尘画着圈地用力揉着我的已微微泛肿红若云霞的屁股,约半盏茶的时间说道:“月儿乖丫头,接下来会痛的,忍住啊”接着举起了腾鞭,只听飕的一下,藤条落在我的臀部正中,贯穿两个臀尖,我不由得挺直了背,臀部紧张颤抖。尘用指尖轻轻描摹我鼓起的肿痕,心痛哦,却说“丫头,接下来我就用这个力量,忍住”。接着听的藤条破空的声音,一下落在我的臀上,准确无误地平行于上一条红痕。五下过去,尘停了下来“丫头,现在你的小屁股眼睛肿起来了,约半指厚,红颜若涂脂,等下结束了,尘哥哥给你涂白玉散”,我点点头。接下来的五下开始交错,尘尽量不在同一位置落下,可是这样的痕迹怎么避得开呢,我开始哇哇大叫,双手也抓紧了。
等最后一下打完,尘赶紧解了我的穴道,可是我疼的都不想动,尘把我扯过来搂进怀里,吮吸着我的泪珠,双眉紧蹙,狠狠地说“丫头怎么要提这种要求呢,打你的时候,我的心都要碎了,看你手上我都难过,更何况亲手打你。”
(未完待续)
我含着泪珠笑了,咬住尘的耳垂,喃喃“哥哥要是不愿意,月儿就去拜托铁卫令大哥,好不好呀”。“坏丫头,铁卫令虽有分寸,可是万一下手重了,岂不伤着我月儿?再说,我也不愿他人见着我月儿的冰肤雪肌,仙人之姿”
我搂住尘哥哥的脖子,使劲嗅着他身上的香气,把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他忙搂紧我,轻轻拍着我的背,说,“丫头算了吧,今夜新婚,我们不如……”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咬住他的肩。
我嘻嘻一笑,轻阖上眼,放任自己迷醉在温暖的云端,不一会儿,他湿热的唇印了上来,我将舌尖滑入他口中,慢慢吮弄回吻他,他任由我肆意亲吻,温柔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颊一寸一寸地厮磨,眸中升起团团烈火。
我轻柔地抚过他光洁的胸膛,在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疤痕上反复摩挲:“你身上好些伤口都是为我而留的,相公,月儿从前是不是很不懂事?”
“我愿意为你受伤流血……”红烛高照,他眼中的情愫也化为涟涟烟波,我点住他的唇摇了摇头:“可我不愿意啊,以后切莫再受伤了,否则我再不理你了!”
他搂着我轻声哄道:“好,好,都听娘子的!”
一夜帐暖含香,我知道他几乎没有合眼,即便不做什么,他也紧紧搂住我,在颈间印下绵绵热吻,直至天边隐约透出一抹亮色,他才揽着我沉沉入睡。
日上阑干,我猛然惊醒:已嫁了人,似乎也该做些为人妻者该做的事,我对他毕竟心怀愧疚,现下能为他做的也仅是寥寥,不管怎样,此刻我用心待他,也算不负他爱我的深情了。
如此一想,我撑了酸痛的身子下床,他兴许是太累了,只喃喃了一声“月儿”便又沉沉睡去,我在他唇边浅啄几口,穿衣梳洗一气呵成,从今日起便要作妇人装扮了,我将长发挽成妩媚的慵妆髻,簪了他送的凤钗,没有太多的妆点亦有风流之姿。
(新婚篇完)
这几天哥哥回来了,没少挨打,一直没敢回来,现在我回来了,正在写文,下次把地址给大家发过来
我估计我要开始虐心了,没办法,刚挨完哥哥打,不爽出气中……
练剑篇《恋君未有期》
“姑娘今日起得倒早!”我原以为天不亮便起,定能赶在他的前面,谁知,朦朦星光下,那清瘦高挑的身影赫然而立。天边的启明星微微闪着光,那一身白衣漾着如水般的波纹,随风猎猎。
我心中一动,略略定了神,他的目光淡定而柔和,让人瞧了如沐春风,我勉强扯了笑却不愿上前,实在不想在这样的时候看见他。
“姑娘可知比我来得晚要怎样,嗯?”
我心下一紧,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怎么样。”说这边悄悄后退准备溜走,没想到却被他轻轻扣住手腕脉门,便是动弹不得。我挣扎道:“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小桐不知道吗?”说着便径自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把我按在他的腿上,伸手取来一根早已修理好的青枝,坚韧结实,小指般粗细。我咬住下唇,打定主意不吭声。
他撩起我的纱裙,思索再三,没有动我的贴身白纱。可我的脸依然红了……因为,那薄薄的一层,本就遮掩不了什么,等会儿染了玫红,还不……我不敢在想,把头深深低下……
他也不说话,便狠狠把青枝抽打在我的臀上,一下一下,连续不停。看来真是生气了,可是,依旧手下留情了呢,我能感觉他的细心与不安,可我无法爱上他,我宁愿他是我的师傅是我的哥哥,也不愿他是我的夫君。所以,我忍着,由着他挥舞着青枝,肆虐在我的娇臀上……
一开始,我不肯动,一声不吭的伏在他的膝头。可是,他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渐渐的,我开始燥热,开始出汗,喘息也重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让娇呼含混在嗓子里不肯发出,腰肢开始扭动躲闪,可是怎么也躲不过。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飞落下来的花瓣落叶,蹭到火热的臀上也变得火辣辣的疼,只有微风轻抚我的伤。
天色渐清明,我终于忍不住“啊”的喊出声,他立刻扔掉了手里的青枝,半天没有动一下,我不知,依旧俯身轻泣…。他长叹一口气“小桐,何必呢,何必隐忍”有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呢”。伸手想为我揉揉,刚刚触到我的衣衫,我一下挡回他的手,自己爬起来,蹙起眉头,倒抽一口冷气。
他眼中涌起不忍与无奈,又旋即化为水色……
他解了腰间软剑朝我抛来,我旋身夺过迟疑道:“你,为何将趋云剑给我?”
他撇开脸淡然道:“流樱飞雪本就是为这趋云剑而创,没有趋云天下,又哪来飞雪流樱。武学上最讲究剑、术合一,只有趋云在手,才能尽得锋芒。”他顿了顿,又说道,“时辰尚早,你师父不会瞧见的。”
我承认我很是心动,可我不能也不敢如此了,凡事太过美好,只会带来更大的伤痛,本不是我的东西,那么它一天也不该属于我,否则,那样的痛苦,我不愿再去经受。何况我也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瓜葛,他不过一个陌生人,若不是师伯多事,我与他本不会有所交集,我实在不该有过多的想法。趋云剑再好,也不过是没血没肉的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何苦心中多有念想呢。略略思索后,我将剑掷回于他,冷冷说了句:“我有剑,无需盟主挂心,难道除了趋云,天下就无宝剑不成?”
说罢,我拾了昨日插在地上的长剑忿忿舞动,一招快似一招,虽然熟练了很多,却纷乱得好似没有章法,一时间,发丝飞扬,蒙住了我的眼,我心中焦躁不安,更是舞得浑然不知所以,周围黄叶乱飞剑风激荡,我不禁暗嘲道:这下恐怕再不是什么仙人之姿了吧。只听他在一旁低低叹了口气:“这样练剑,还不如不练。”
我猛地收剑怒道:“不练便不练,我本是毒刹弟子,谁稀罕你的剑法!”言罢转身便要离开。
(未完待续,太困了)
他闪身而过挡在我的面前:“姑娘,若是在下冒犯了姑娘,还请言明,也无需拿剑法出气。趋云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流樱飞雪更是不值一提,只是在下窃以为它们恰与姑娘丰姿相宜。再好的宝贝,若是没有适宜的人相配,那便是废铜烂铁留之无用。我瞧姑娘舞剑的架势,也是下过多年苦功的,如今更有剑法相配,何不静下心来好好研习。我若有错,先行致歉了。”说罢深深一揖,将趋云剑捧在掌心奉上。
我吸了口气,胸中怒火已是平复不少,静心细想,他,他哪里冒犯了我,是我自己心中有鬼啊。其实,他没有提起昨日的事,我已是有些感激,只是,多年未在人前失态的我,不想在他面前多次无措啊。我一贯的冷面狠心去了哪里,如今却像个娇纵的小姐,一味使着性子。寒啊寒,怎么一念及你,我就不像是我自己了。
我不由苦笑,却抬首直视他的眼睛,轻轻勾起一丝笑意:“如此说来,小女子若是再不好好练剑,岂不辜负盟主一番美意?那我便听君一言,只盼,只盼你将来不会后悔!”最后那几个字我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说的,他眼眸流转,淡然而笑,那深邃的黑眸里闪着点点星光,仿佛在说:怎会后悔,永不后悔……
我失神凝望他的眼睛,仿佛那是无边的深渊,正引我步步沉醉,我一个机灵,转首不再瞧他,心中却暗自惊讶:怎么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人会有如此光华四溢的双眸,他,果真是风雅高洁的人么?我暗嘲道:管你是什么谦谦君子,日后定叫你显了原貌!
他似看穿了我的心思,粲然一笑,一把把我扯进怀中,左手抚上我的头发,我瞬时便贴近他的锁骨,右手便搂住我的纤腰。我不禁意乱情迷,呼吸也重起来,。他低下头,吻上我的秀发,悠长,悠长。
接下来却啪啪几声打在我娇臀上,我不由得惊呼“你干什么!”,他咬牙切齿道:“坏丫头,敢摔趋云剑,要是让人看见,你还能活命吗?”说着,手下却不停,一下重似一下,我扭动腰肢躲闪。他还在自顾自说着:“天下多少人仰慕流樱飞雪,看上一眼也是知足,我白白教你,你如此灵秀伶俐之人,怎么不懂我呢?”他越说越气,越气越用力。我听着他的手打在我臀上的噼里啪啦声都心惊胆战,更不用说疼痛如火……连提气都用不上,双腿开始无力。
他看我也坚持不下去,重重地猛拍一掌,喝到“专心练剑!”
我强忍疼痛高扬了下颚嬉笑道:“好,这便遵盟主之令,专心练剑。”伸手夺过他手中长剑,闭目长思之后缓缓舞动起来。这一回,宛如轻烟袅袅,弱柳长依,四周静寂无声,仿佛流云尽散,清风止步,我的心思只在剑尖手腕,一招一式皆尽心竭力。这一刻,发丝婉转,剑气恒流,整个天地似乎只存我一个人。
待最后一招划落天边残星,我收了剑,缓缓睁开眼,望向他的方向:“怎样?”
他静静而立,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姑娘内力尚且不足,方才这般不像使剑,倒像是在花间柳林翩翩起舞,美则美矣,可惜毫无凌厉之气,若是假以时日,随着修为内力的提升,便会……”
我不耐地打断他:“用这样的剑法杀人,岂非可惜?”
他也不多言,只静静含笑,眼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宠溺。
我不愿再看他的笑容,手一扬,将长剑掷回于他:“我有些乏了,今日就练到这里,盟主请自便。”
19# s43078767 剧情?想看什么方面的?能详细点吗?
苍云为涯
枯坐良久,任山风吹起纤薄的白衣,此刻,云烟尽散,华光照耀整个山峦,我朦朦抬眼:已经,已经是午时了吧,飞霜脚程极快,此刻他定已在百里之外了。也好,从此天涯路远,永不相见,我,有我的生活,但已不会再有你了。这世间舍不下的是情,可伤人最深的也是情,你这般睿智,总该明白这个道理,别再惦念我了,别再,那样傻了……
我摇摇晃晃起身,沉沉吐出一口气,仿佛心间的愁苦也一并倾泻而出,努力咧开嘴,也知道自己定是笑得十分难看了,可,总是笑吧。
酒劲散了,这才觉出身上冷得很,快步奔回倾音阁,老远便瞧见她俩焦急地立于廊下,忽觉心情舒畅了不少,便高声唤道:“阿痕,樊落,你们在那儿做什么哪?”
樊落惊喜地扯住我的衣袖:“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等得心焦,却又不敢去找你,只能在这儿苦苦守着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她惊呼道:“小姐你的手好冰啊,快些进屋暖暖!”
我任她拉扯着,坐在火盆边才感到身子真的寒冷如冰啊,月痕挑旺了火淡淡说了句:“他走了?”
我顿了顿,轻声笑道:“是啊,大麻烦总算走了。”
她瞥了我一眼,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一直这般模样,我也不介意,随手掏出怀中的令牌丢过去:“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樊落抢过一瞧,瞪大了眼嚷道:“这,这,不是夺雁令嘛!”
我眯了眯眼,他好像是说了这个名字,便随意问道:“你见过?”
她依旧傻傻盯着直瞧:“我哪会见过啊,只是听人家说的。哎呀,果然是个好东西!”
我不动声色问道:“哦,那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用的?”
她总算抬眼看我,却像是在看个傻子:“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在江湖上呆了三年怎么连夺雁令都没听说过啊!”
瞧她那口气,好像我还真是个傻子似的,我有些不耐烦了:“我老老实实呆在坨坨山,从不出门,哪里知道这么多啊。你到底说不说?难道这还会是个宝贝不成!”
她嘟了嘴倒不多言,只举至火盆边,那火光映照之下竟隐隐有烟波流动,我暗暗吃了一惊,定睛瞧去,那小小一块铁牌上,竟似有苍穹显暝,云气开阔之势,她小手微微一晃,刹那间雾倾云动,实是变化万端,不可穷尽!
我愣了半晌才喃喃道:“还真是个宝贝?”
月痕接过仔细打量了一番才道:“这夺雁令是武林至宝,人人只道是玄铁制的,其实远比玄铁要沉,且坚不可摧。杨严尘一出山,这夺雁令便与趋云剑一同享誉江湖,世人莫不知,只要亮出夺雁令便是盟主驾到,两疆之内无人敢不从!”
我有些愕然:“他,就他那个样子,好像个书生似的,和气得很,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盟主的架势啊。更何况,你说两疆之内都尊他敬他,可我与他一起的时候怎么尽是有人想杀他呢?可见他也不怎么受人拥戴嘛!”
月痕微笑道:“我可还记得小姐曾说过,找你们麻烦的都是番邦的人,我苍云之间可有人不服他的?”
我嘟囔道:“只有一个,还是犯了错
第2回
又勾结了番邦的人。”
她低头盯了那令牌,良久之后才道:“小姐你不曾在外头闯荡,恐怕毒刹也不会告诉你江湖上的事,而我们每日听来关于杨严尘的消息,不说过百,也起码有数十条了。有句话说得很对,他真真是百年来最杰出的盟主了,黑白两道之间的化解融合,在他的引导下也渐有了些进展。否则这次轻鸾君中毒,申家庄怎会紧张到要去请杨严尘出面,若是以前,我魔域的人死了他们早就乐得开心了。而杨盟主此次上山只为致歉,四大宫主非但没有责怪,却对他相当之敬重。你不在的时候,浮生君鞍前马后的不知跑了多少回了,我们都从没见过他对谁这样呢!就说这次你与他一路来扩云,江湖上的传言虽多,可相信的却没有几人,也只有那些向来和他有仇有怨的才巴不得以此作为把柄。所以啊,他名声之好恐这世上无人能及呢!”
她忽然转眸朝我笑了笑:“他固然是谦谦君子,脾气一向很是温润,可我看这世上敢对他横眉冷对的,也只有小姐你了,我们只是冷眼旁观,却也瞧出了许多。小姐你要明白,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有些男人只有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才会收起他那逼人的气势,他在别人面前从容淡定,睿智清明,可在你心里他难道真的只是这样的人?”
细品她的话,许久才觉出丝丝的甜蜜:是啊,他只有在看我的时候才会有那般温柔的眼神,或是恼怒,或是焦躁,或是柔情蜜意,或是痛彻心扉,也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展现。我从未怀疑过他的感情,只是不知他的慕恋竟如此之深!
我定下心,从她手中取过令牌细细摩挲起来:“那么他给我这个,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樊落凑上前笑道:“他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
我闭眼想了想,刻意忽略那尽染忧伤的双眸:“他好像说,什么时候想去梅鸿楼都可,还有,遇上麻烦了,可取出一用。”
樊落好似开心得要命,一把抢过跳了起来:“那不得了!梅鸿楼啊,江湖上的人最想去的两个地方,一是杨严尘的梅鸿楼,第二才是我魔域圣山扩云,小姐你如今有了这么个好东西,端的是来去自如啊!更何况有了夺雁令,今后出门遇上了来找麻烦的,亮出一瞧,任他再是英雄都要俯首称臣,多威风啊!”
我瞧着她那傻样,苦笑道:“那就托你保管了,反正我是不需要这个东西的。”
她一下子愣住了,望了望月痕才小心翼翼道:“小姐,我可没想要啊,只是胡乱说说的,再说我也要不起啊。”
我微微摇头:“这东西,不但你要不起,我也要不起啊,可惜不能当面还给他,你就先收着吧。”
“小姐……”月痕似也坐不住了,我起身望向苍云顶上的袅袅云烟,心中的落寞也沉沉压来:“好了,就这样办,我一宿未睡,想先歇下了。”
她俩总算离去,我蒙了被子倒头就睡,眼前却依稀浮现那双醉人的眸子:他的深情,虽然说得不多,却在用心表达,我却一直装作不懂,不懂,便能躲过么?我原本以为,说出了那些残忍的话语,只为掩饰心底积沉已久的害怕与顾忌,推离了他,便能安抚住自己偶尔不安的心。而当他绝望的眼神屡屡浮现在眼前的时候,我却是这样的心疼,不愿去想,也不愿去看。
我昏昏沉沉睡去,不知为何,那样明媚的冬日,到了晚间竟下起大雨来,这一夜,雨恨,云亦愁,风如刀割,寒似坚冰,我听着雨滴急促地敲打窗棂,脑海中却只有他的面容。
真的不愿想么,我知道我是在害怕啊!我对男女之情的认识,甚至还不如阿痕,尤是如此,他待我的情意依然深深震撼着我的心。我知道,哪怕到了地老天荒,我也不会忘了有这样一个人,曾经如斯美好,曾经痴恋于我,曾经为我尽心竭力,为我舍生忘死,哪怕离开了,也不忘尽他所能的保护我。这世上有百媚千红,我何德何能,能遇上这样好的男人,恐怕我穷尽一生也还不清这情债吧。
苍云之遥,且作天涯,你和我,果真如这深深重霭一般有着云渊之别啊……
别……别离开……我……一个人……且算是独在这冷冷清清的雕梁画栋中……又怎比你衣间清宁幽香……
杨花若舞
许是睡得多了,第二日我一早便醒,雨后初晴,天虽未亮透,可清新的山气夹带濛濛水雾袭来,果真沁人心脾啊!
我在廊下立了会儿,便瞧见月痕与樊落快步而来:“咦,小姐今天起得倒早!”
我微微颔首道:“难得起得早了,左右无事,不如我们去练剑吧!”
也不顾她俩愕然的表情,我兀自取了悬于墙上的长剑一路去往浮音园,昨夜的那场雨着实有些可怖,园中碎叶断枝随处可见,月痕细心清理出一块空地,我轻巧地跃了过去,挑眉笑道:“且让你们见识见识天下第一的剑法!”
我默念了遍剑诀便沉心舞起剑来,每一招每一式他都细细讲解过,如今仿佛铭刻在心一般字字牢记。剑风如惊云骤雨破空而出,我身姿翩然,宛若游龙惊凤,周遭枯枝乱舞,树叶皆哗哗作响。我内力不济尚且如此,若是他使来,还不该有雷霆万钧之势么?
我努力按下心神:怎么又想到他了,这剑法虽是他教的,可那家伙死都不愿做我师父,那今后我如何练剑,练成什么样也不关他的事!我一鼓作气尽心舞罢,收剑聚气回望她们:“怎样?”
樊落张着嘴,半天才嘟囔出声:“果然是天人之姿啊,好像跳舞一般好看!”
怎么各个都说我像是在跳舞啊,我瞪了她一眼又望向月痕,她微微一笑道:“小姐只是内力稍嫌不足,可这架势已然相当不错了。”
樊落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还能瞧得出杀气,嗯,就是杀气!”
一听这话我有些得意,不由问道:“果真?”
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可算见识到流樱飞雪的厉害了,想当初四位宫主不顾武林道义一同出手,可还是败在了杨严尘的剑下,这流樱飞雪可是一战过后名震江湖啊。虽然,虽然小姐恐怕也只有人家两三成的水平,可也能算是高手了!”
我轻哼出声: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敷衍我吗,什么只有他两三成的水平,恐怕连一成都没有吧!我顿了顿说道:“我差就差在内力上,今后多多练习,同时修行内功,三五年后应该拿得出手吧。”
樊落笑嘻嘻道:“那可苦了小姐了,我倒是好奇,某人舞剑像是跳舞,若是杨大盟主舞起剑来,那该是怎样的风姿啊?我猜,一定就像江湖上传的,是仙外之士、天人之姿吧!”
我不以为然道:“你能不能少夸他两句啊,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她不在意地吐了吐舌头,我瞧着手中长剑不由叹道:“还有一差呢,你们看这剑可实在不怎么样,刚柔都不济的,比之趋云可差远了!”
“小姐你使过趋云剑?那可是杨严尘的心爱之物啊,天底下眼馋的人多得去了,谁又真的碰过!”
我默然:天下第一的宝剑啊,在与他相识的第三天便握在了我的手中,难道,难道那时他就已经……
我缓缓阖上眼:咳,现在想这些做什么,无论他多么用心地对我,也都已成过往,从此天高水阔的,我与他终是不会再见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过年了,除夕之夜,圣山上所有的亭台楼阁皆亮起了红灯笼,殿阁内歌舞升平,众人觥筹交错,早已醉眼朦胧。妙音的歌妓,柔媚的舞娘,娇艳的琴姬,一一在眼前晃动,我却连半分的兴致都无。轻鸾曾问我为何不献舞,我只推说身体不适,个中原因也只有自己知道,没有了赏舞的人,我又跳给谁看呢?
殿内纱帷重重垂垂,几个琴姬正弹奏《秋水幽兰》,琴声泠泠,恍若飞瀑乍泻深潭般清脆灵动。鎏金异兽纹铜炉内燃着清雅的奇南香,氤氲淡烟若有似无悠然散开,缭绕于半透明的纱帷之上,袅袅婷婷,更是恍若置身瑶台仙境之中。
我抓过一壶酒打算偷偷溜走,却被轻鸾唤住:“音音你喝醉了吗,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陪陪寒,你不用担心。”我虽有几分醉,可也不至搞不清自己要做什么吧。我踉跄着步子踱至风华园,将灯笼丢在地上,又倒了三杯酒洒在坟前:寒,你离开已快四年了,这也是我孤单度过的第四个除夕,没有你的陪伴,如今我也能渐渐适应了,虽然不再快乐,可就这么得过且过的,也没什么不好。
倚着石碑而坐,替自己斟上一杯,这酒,清冽而辛辣,自喉间缓缓滑落,指尖已冰冷得没了知觉,一颗心却是异常的清明:此刻,他在做什么,还会想起我么?还会惦念我这个让他痛心彻骨的姑娘么?
喝了一杯又一杯,却越发不明白自己的心了:到底是希望他念着我,还是盼他将我彻底遗忘,我只知不论怎样,我都会心痛。
园内梅香袭人,映在朦朦烛光下,只隐约瞧见深深浅浅的红花或疏或密簇于枝头,姿态千妍,柔光万朵,昨夜一场急雪拂落一树娇花,铺陈于地,或红或白的,像是染了整片的茜云。微风吹过,花瓣便似片片粉帛飘然而下,拂面生香,落在地上,更像积了一层的胭脂。
我默默瞧着眼前的美景,万千愁绪也只化作一声叹谓:这严冬傲立的寒梅,不着丝毫尘泥,莹洁依然,清香如故。那个人,也是这般的高洁吧,连带着他的情、他的爱,也都如此清雅温婉而又缱绻缠绵,叫人不忍推却。
我忽的攥紧了双拳:若不是,若不是因为寒,因为我这该死的身份,跟了他也许真是幸福呢!可是啊,如果终究都是一个人,都是那样的结局,又为什么还要多走一段甜蜜而痛苦的路程,还要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呢?
芳树萋萋
第二日醒来,天已大亮,外屋早已备好了清水,我洗净了脸推门而出,伸了个懒腰看庭前几丛迎春花开得正盛,忍不住采下一朵拢在手心:他啊,连园中栽的花也如他一般的傲骨铮铮,不仅花色清雅秀丽,气质非凡,而且不畏寒威,不择风土,自有别样的风姿。既然是雪中四友,那一定还有……我毫不意外地发现了朵朵桃色的山茶正迎风摇曳。唯有山茶殊耐久,独能深月占春风。山茶,我也很喜欢呢!
含笑回望之时,我惊诧地发现高悬的匾额上赫然写着“思桐”二字,一看就是他的笔法。我张了嘴愣了半天的神,就算想装傻也不行啊,这样清楚明白的两个字,将他满腔的深情绵绵道来,说不感动定是假的。只是,像他这样的人怎会如此直白呢?
正在闪神,面前忽然出现个小侍僮:“姑娘可要用早膳?”
我都没瞧见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来梅鸿楼里各个都身手不凡啊,连个小厮估计都远比我功力深厚。我朝他点了点头,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便见他飞快地布了一桌的吃食,我惊讶道:“这么多?”
他抿嘴一笑:“盟主说了几样姑娘爱吃的,醍醐就都吩咐下头准备了些,望姑娘喜欢。”
我还在奇怪他的名字:醍醐,他果真这样乐衷于佛法么?瞪着满桌的小点我有些傻眼了:他还真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啊!
不敢辜负他的好意,我撑得饱饱的,待那醍醐来收拾的时候,我问道:“你们盟主现在何处?”
“在前厅与四位宫主议事呢。”
也是啊,现在都巳时了,我睡得够迟的了。“哦,那我能去么?”他这里规矩颇多,乱跑的话搞不好又会被那些铁令卫揪住的。
他眯眼笑道:“盟主说了,梅鸿楼内所有去处姑娘都可随意走动!像这后院的秦楼、凤阁,还有邀月、揽月、得月三楼,姑娘都可去瞧瞧!”
我心中微动:唉,这些名字一听就知道别有用意,可此时我却想知道另一件事:“哦?那申飞雪申姑娘来的时候也能如此随意走动么?”
“自然不是了,盟主只允她留宿前院,其实凡是外头来的客人都只能在前院走动,这后院一直以来都只有盟主一人,连我们这些下属若无事也不能轻易来此的。”
我已听得心花怒放:我昨晚不但歇在了后院,还睡在他的房间,这待遇可明显不同了!我喜滋滋地问道:“那我睡在他的屋子,他睡哪儿了?”
“盟主昨夜歇在书房了。”
他给我指了指方向,我便偷偷来到议事厅外,正在打量周围的景致,忽听浮生喊道:“音音快进来吧,在外头干什么好事呢?”
我一愣,只得大大方方走进去:“好啊,你们一个个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就来欺负我一个!”
慕遐懒洋洋说道:“音音,谁叫你脚步声如此之重,恐怕只要长耳朵的都听见了吧。”
我朝他瞪了眼:就喜欢笑话我,若不是你们耳朵尖得要死,哪会听得见啊!我转眸扫过杨严尘,他望着我浅浅一笑:“姑娘请自便。”
我哼了声,跑至离我最近的霄平身边,见他发丝微乱,头上还沾了几朵桐花,便小心翼翼拈去,以手为梳给他理起发来。好半天我都没听见他们说话,正在奇怪,忽听轻鸾唤了声:“音音!”
我疑惑地抬眼看她,只见她拼命朝我使眼色,我瞧了半天才有些明白,忙望向杨严尘,只见他低敛着眉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杯盖,却并未喝下半口。我微微蹙起眉头:又没什么啊,为何大惊小怪地唤住我。浮生将我叫至身边,我一见他头上新添了几根白发,便又专注到这上头来了。
他们总算开始议事,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只觉他的声音如温玉流泉,叫人听得很是舒服,却浑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若不是站着,我早打起瞌睡来了。见他们说了有小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忽觉口渴起来,这才发现竟没给我准备茶水,便朝他看去:“喂,我口渴了呢!”
他微一怔,却也不迟疑:“喏,已经凉了的。”
见他将自己的茶盏朝我推了推,我喜地直奔过去,扬了手一饮而尽,边上又冒出个小僮续上茶水,可惜茶水滚烫,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了口,我嘟着嘴盯了猛瞧:为何一定要喝茶呢,杯子还那么小,水又烫,什么时候才会凉啊!
谁知他伸过手握了杯子,片刻之后又推回给我:“喝吧,凉了的。”
我大喜地接过:果然是温温的,内力高深就是好啊!就这样我一连喝了三四杯才满意,朝那小僮点头道:“嗯,你泡的茶不错,至少比我泡的好!”
厅内众人皆大笑起来,浮生道:“盟主,我看今日就到这里吧,有这小丫头在一旁闹腾,大家也没什么心思,不如明日再议不迟!”
他起身点了点头,我扭头一看他们都走了,便也追了出去:“云姐!”
她回身惊讶道:“音音你出来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呃,不是我打扰了你们吗?”
她无奈地摇摇头:“你啊,没发现自你进来后,我们杨大盟主的眼睛就只盯着你打转,哪里还能静下心来议事啊!”
我奇道:“我怎么没发觉?他几时盯着我看了?”
轻鸾在我额头一点:“你这样的傻姑娘,他竟然会喜欢,我实在是想不到啊。还不快回去,别再跟在我后头了!”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脸上颇有些烫,只好垂了头慢慢磨到他身边,他正翻着桌案上的书,并没有抬头看我,我只好讷讷道:“那个,昨晚占了你的屋子,害你歇在书房,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偷着眼看他讪讪而笑,他随意说道:“无妨,反正也睡不着,倒看了本好书呢。”
他手上的书翻得哗哗响,却好像懒得理我一般,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我朝他贴近了几步:“那,今晚我睡哪里?总不能再霸着你的屋子,让堂堂的两疆盟主整夜看书啊。这样吧,我跟云姐他们一起睡前院的客房,你这里来的客人都是如此安排的吧?”
他默然点了点头,我有些恼火:怎么也不留我呢,难道,难道我并非是特殊的?我瞧着他的侧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山上的时候想得好好的,本以为做起来不会太难,可谁知见了他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希望当他是朋友,可又想与他亲近,这岂非是自相矛盾?我咬着唇踌躇半晌还是扯了扯他的衣袖:“喂,不理我了么?”
他终于抬眼瞧我,眸心之中渐渐漫出墨色的涟漪,忽然拉起我的手道:“来,带你看样东西!”
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带我看的竟是樱花!我呆呆而立,目中所及皆是满树红云,此时圣山上的樱花还未开,而这里已是花繁艳丽,缤纷绚烂如云似霞,小小的花瓣随风轻舞摇摇而坠,仔细倾听,似乎还能听到那飘落的瑟瑟之声。被那一地的绯红迷了双眼,我欣喜地叫道:“好美啊!”
“喜欢么?”
我不停地点头:“喜欢喜欢,没想到你这里也有樱树啊!”
他轻笑道:“是去年春天移来了,没想到今年便能开花,它们是知道你要来了呢!”
我转眸望着他,心中好生感动:他竟为我种下这一大片樱花,这样的心思我如何能回报?我不敢再看他的眼,只接过几瓣拢在手心:“你知道么,我有一味毒香也取了流樱飞雪之名呢。”
“哦?是为了他吧。”那语气疏淡,我不知为何有些惶惶地扯开话题:“我的流樱飞雪练得不错了,使给你瞧瞧?”
他眼中闪过惊讶,旋即笑着点头,我歪了脑袋看他,伸过手去,他问:“什么?”
我嘟了嘴不满道:“明知故问,剑啊!”
“我说叶姑娘,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你敢向当今的盟主索要他随身的宝剑吧!”
我瞪他一眼:“给不给?”
他嘴角一弯道:“若不给呢?”
我瞧了他两眼,那眉眼带笑,根本就是欺负我嘛,我不管不顾地捧了他的脸亲了口:“现在还给不给?”
他轻轻推开我,没有半分迟疑,我攥着拳头后悔不已:他生气了吗,这可不是朋友能做的,我实在是太肆意妄为了。
只见他解下剑递过来,我偷偷瞧那脸色,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悦,便放下心来:虽然他心里有我,可也未必愿意再与我纠缠,毕竟,我曾经那样伤他,谁还会再自讨苦吃呢。
使尽浑身解数舞了一遍,我收了剑弯腰一揖:“师父在上,看徒儿耍得可还入眼?”
我记得他最不喜欢我唤他师父,还在想这次是不是又触了霉头,可他却并没生气,只勾了记淡的不能再淡的浅笑:“师父?也好啊……”
我正在奇怪他答非所问,他已开始指出我的各处缺憾,我本以为使得还算不错了,可谁知到了他眼里竟还是如此不堪。我气馁地将剑递回给他:“我练了一年多了,怎么好像比原先更不如了!”
他安慰道:“原先我仅指出一些很明显的错误,现下究到细节,自然会更多些。”
“那我这水平有你几成了?”
他笑而不答,我忍着怒气道:“不会还是没有一成吧?”
他没有说话,可看那表情我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便扑上去在他胳膊上狠狠捏了几下,他轻声道:“有这样对师父的么?”
我一愣:是啊,对师父应当恭恭敬敬,怎么也不能如此放肆啊,真的要当他是师父吗?我抿着嘴微微退开几步,他说:“你练得很不错了,只是边上没人指点,无法融会贯通,容易误入歧途罢了。”
我朝他白白眼,他忽又低叹道:“不管怎样,我没想到你会坚持练下去,着实有几分欣慰啊。”
哼,教了我这么个笨徒弟还欣慰,不气到你头疼就不错了!
到了晚间我终于能跟他们一起用膳了,讲了几个胡乱听来的闹剧,他只柔柔弯着嘴角似听得很是仔细,倒是慕遐不耐烦道:“音音,这是百多年前的消息了吧,你怎么还在讲?”
我佯装恼怒道:“谁叫你们都不让我下山的,山上这么闷,能听到什么新鲜消息啊!”
浮生望过来:“那你也不能瞒着我们偷偷溜下山啊,那次的事有湛澐驿的保护算你走运!”
我偷瞟了他一眼:是啊,那次若不是亮出了夺雁令,我还不知是怎么个下场呢。
“杨盟主,我们这小丫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一直以来都未曾表示过谢意呢。”
“叶宫主客气了!”
他们倒好,你来我往的,我不满道:“我哪里给他添麻烦了?”
“还没有吗?音音,不要我一一说给你听!”他少有的肃然表情,我缩了缩脖子:他说的没错啊,我带给他的麻烦还少吗,险些害了人家性命,又是中毒又是受伤,他都从未有过半句怨言。想到这里,我忙举过杯酒:“师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应该不会责怪徒儿的吧?”
他淡然道:“姑娘言重了。”
我扬手饮下那杯酒,忽然发现他们四人皆神情古怪地望过来。
“怎么成师父了?”回了屋,轻鸾拉过我问道。
我满不在乎道:“我想唤他什么就什么,你管得着么?”
她黛眉微拧:“他倒肯让你这样乱喊?”
“怎么,他授了我剑法,本来就是我师父嘛!”
“你这小丫头,到底何时才能长大啊,真叫人伤脑筋,有些事不说你也懂,可怎么到了这会儿又成榆木脑袋了呢。”
我翻了个白眼,她又道:“可是音音你忘了,你已经有师父了,怎可再拜别人为师?”
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师父啊师父,您可别怪我,只是一时大意而已!可是,朋友,做朋友真的好别扭啊,我从来没交过半个朋友,也不知该如何相处。我讷讷道:“那该如何是好?”
“是你说做朋友的,怎么现在又成了这副模样。”
我一时无言以对,她道:“你真想和他做朋友?”
我点点头,她又问:“却又觉得不甘心?“
我继续点头:“是啊,咦,你怎么知道我不甘心?”
她了然地笑笑:“因为你们曾经那样亲密啊。”
我垂头绞着胸前的系带:“可是,我不想再惹他了,他对我虽好,可你也瞧见了,那样的冷漠,可见他也不想与我再多有瓜葛的,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和我们一样做亲人怎样?”
“亲人?”我愣了神,“是啊,你认他做哥哥吧。”
做哥哥能改变什么?似乎什么也不能,唯一的好处,便是我能名正言顺地亲近他。可是他会肯么?想起以前随心所欲地喊他相公,如今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往昔的亲密早化为云烟飘散。在山上这一年,我想了那样多,自以为想得够清楚了,可到此刻才发现却好似徒劳无益。我不愿放弃他,既然不能做情人,能做哥哥岂非是最好的选择?
“云姐,你说他会愿意么?”
“他连师父都愿意做,怎会不愿做哥哥呢。”
是么,真会那样容易?一直到沉浸梦乡,我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哥哥,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雪中四友:梅、水仙、迎春、山茶
薄情之请
天色未明,我就被敲门声惊醒,披了外衫凑到门边:“谁啊?”
“天快亮了,还不起床么?”我一呆,旋即反问道:“你不知道我天亮了都不一定起身的么?”
瞧见门上他的影子一晃:“你不知道做我的徒儿必须每日早起练剑的么?”
啊!我摸了摸鼻子:该不该告诉他,我不想做他的徒儿了呢。磨蹭了良久,我还是迷离着眼被他拖至后院,瞧着手中的趋云剑,我感叹不已:圣山上那么多宝剑我拿着都不顺手,摸过了趋云果然眼中再无其他了。
有了他的指点我舞起剑来显得轻松许多,一时高兴,我足足练了快两个时辰,最后将趋云朝他抛去,看那利落的身手只眨眼便收好了剑。我咬着唇盯了他瞧了很久,那眼啊眉的,仿佛都染了春似的,那般柔和清润,日光轻洒,在他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而我却只望得见他眸心的那一抹柔蓝。
我的目光滑过他秀挺的鼻梁落在那水润的双唇上,此刻紧紧抿着,却显得分外诱人,我忍不住添了添干涩的嘴唇:哎呀,别那么用力啊!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不知什么时候,他已近在身侧,微微抬了手为我拈去附在眉梢上的飞絮。
“啊!”我回过神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他只是淡淡笑着,眼中早已平静如水,我竟有些失落起来:这便是朋友或是师徒的感觉?我不喜欢,为何是如此的疏远,既不能亲近,也不能撒娇,我才不要这样的关系呢!
觉得想清楚了,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喂,我不想让你做我师父了。”
他听了依然浅浅一笑:“哦?师父也不成?那,真的只能是路人了?”
不知怎的,我在他平淡的言语中竟听出了几分凄楚,刚想看他脸上的表情,他已然转过身微微扬起头,我呆了呆,忙转至他面前:“不是啊,我不想让你做我的长辈嘛,我们交情那么好,做兄妹岂不是更亲近些?”
他回眸看我,眼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你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到底要怎样?一会儿朋友,一会儿师父,一会儿又哥哥的。”
“那你喜欢哪个?”
“我?”他垂头轻笑了下,却浅淡得没有什么欢喜的痕迹,“还是哥哥好些吧,至少,最是亲近啊。”
“那……尘哥哥!”我试着喊了声,可又觉得似乎和情哥哥没两样,怎么我叫宏锦哥哥的时候就那么自在呢。
第3回
他的身子一颤,眼中瞬间波涛翻涌,却又在顷刻间归于平静:“随姑娘喜欢。”
我摇着他的胳膊道:“既然是兄妹,那就别喊我姑娘啦!”
“小桐。”他从善如流。
我眯眼笑道:“不错不错,尘哥哥,尘哥哥,很好听诶!”就是有点别扭罢了,他竟然真的愿意呢,看来云姐倒挺了解他的。有了兄妹之名,应该能亲密些了吧,可不知为何,我心头涩涩的,猛地抱住他的胳膊呢喃道:“好哥哥,在山上的时候我很想你呢,你想过我么?”
他微微一滞,伸手搭上我的肩头:“真的会想我么,小桐,你没骗我?”
他的嗓音轻颤,似乎不敢置信,我靠上他的肩轻吟道:“自然是真的了,听说你受伤了,我着急得很呢!”
“那为何不早点来看我?”他急切地说道。
我抬眼瞟去:“还不是……嗯,我怕你有别的想法啊。”
“别的想法……”他缓缓点头,“如今一年多了,你觉得我心思淡去,这才肯来。”
看他那副样子,我也不好说这次不是我自己要来的,说出来恐怕会伤他的心吧。如今走到这一步我从未想到过,可这样的关系又能维持多久呢,我早就明白我对他和对宏锦哥哥的不同,不愿爱他,却只想以这样的方式将他绑在身边,我还真是自私呢。
“你的心思……果真淡去了?”我有些忐忑不安。
我知道没有,为我做了那么多,又怎会真的忘却了过往,本以为他不会说,谁知他竟然大方地承认了:“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一刻放下过。只是现下既然你不需要它了,那我便深埋心底,你要我做朋友,我便以朋友之礼相待,要我做师父,我便潜心授业,要我做哥哥,那便是兄长的关爱,无论如何,总叫你满意就是了。”
听他这话,我好生心酸,他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何曾为他自己考虑过!我望进那深邃的眼眸急切地问道:“此刻我只问你,你真心想做的是什么,别再顾虑我的想法了!”
他眸心潋滟的水波一漾,细密的睫毛缓缓遮住了逼人的目光:“我想做什么,还需问吗,你不是一年多前就知道了?”
我愣了愣:是啊,我问了个傻问题呢,他的心思谁都瞧得出来吧,想做我喜欢的事,想做我喜欢的人,想与我厮守生生世世,可偏偏这些都无法实现,我不愿辜负他,可又不得不辜负,老天怎的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呢。他似瞧出了我的无奈,又展颜道:“你不要觉得亏欠我什么,此刻能做哥哥,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笑容真挚而诚恳,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知道我心里有人,他从不求我回报,只默默守候着,想以毕生之力让我快乐,想要倾其所有给我幸福,我真是何德何能,遇上了这么好的男人!
此后每日清晨他们在前厅议事,我再未去过,只呆在他房里看书,或是随处走走。他对我温柔体贴却又礼数有加,确实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可我却总是冲动地想与他亲密,偶尔偷偷环上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或是在嘴边轻轻印上一吻,嗅一嗅那让我眷念的清馨,可他却无一例外地推开我,又瞬间与我隔了一臂之遥。
我早已分不清哥哥与情哥哥的区别,只越来越渴望腻在他怀里的感觉:我是喜欢他的吧,可是喜欢,并不是爱啊,我不能爱他,也不能爱任何人,寒死了,我不要别人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园中绯樱正盛,漫天花雨迷人心魄,我兴致一来便哼了曲子踏歌回鸾,广袖空舒,迎风而舞,末了听见几声击掌,脚下一时没有踩稳将欲扑倒,他揽过我的腰身把我牢牢抱在怀里,我趁机贴了上去:“幸好你动作快,否则我可不跌惨了?”
他还是没有犹豫地将我推开,却抓了我的胳膊问道:“脚没伤到吧,早知我就不那样贸然击掌了。”
我见他仍是那副模样,只好说了别的:“没事的,这樱花好美,我真想日日沐浴在花雨之下。”
他替我撩开微湿的额发:“那便多住几日,这花零零总总要开一两个月的吧。”
他留我长住呢,而且天天都陪着我!一时间,我心情大好,便仔细在他周身扫视了一番,他似乎没有戴玉或是什么饰品的习惯,一直以来都很是朴素,不像那些公子哥,身上总喜欢戴些玉佩或是缨络什么的。我想起了一事便问道:“听说申飞雪总是往你这里跑,还送了东西给你,有这回事么?”
“若有,你会在意么?”他凝眸望我,良久之后才轻声问道。
我故意说道:“你是我的哥哥,有佳人爱慕相许,我自然是替你高兴的了。”
我看见一丝苦笑自他嘴角隐去:“承蒙申姑娘的垂爱,我却不想考虑成家之事,过着这样刀光剑影的日子,哪有什么安愉可言,我不愿连累别人。”
我追问道:“只因为这个?我想她一定不会介意的。”
“自然……不只为了这个。”他轻笑道,“无情可给,无心可爱,你叫我怎么娶?”
他不喜欢她,自然不愿娶,可那个理由……我沉声问道:“既然不想连累别人,那你当初为何一定要娶我?难道我就不值得你珍惜?”
他眼中精光一闪,又瞬间泯灭:“那只是以前的想法,现在,我只想一心做好你的哥哥。”
“你……”我又急又气,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甩了手大步离开,可走了十来步我猛地回头,果然瞧见那瞳眸之中来不及掩去的片片深情,他似闪了闪神,好半晌后,才又绽出轻浅的微笑。果然是个好哥哥呢!我赌气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没有迟疑,也缓缓勾起嘴角,可在我看来,那却只是再令人心酸不过的温柔。
如此看来,我几乎可确定他是在强作镇定了,此后便更是腻在他身侧,有时故意撩了衣袖朝他伸去:“尘哥哥你看,这玉镯我时时刻刻都戴在手上呢。”有时使劲揽过他的脖子,不咬上几口绝不放手。有时又指了书里那些叫人脸红的情诗要他一字一句解释给我听。
白天过得浑浑噩噩,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我常扪心自问:我到底是在做什么,不想爱他,却要他爱我,看他再不能强装冷漠,往昔宠溺爱怜的眼神重又沐浴在我周身,如此我便开心了吗?我隐隐有些明白,我又在做害人之事了,说了不想招惹他的,可又为何总是不由自主的撩拨他呢?知道他情深似海、爱恋如昔,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在默默承受,知道他或许不愿再和我纠缠,可我却一再做着让自己鄙夷的事,我渴望而又矛盾,畏首畏尾却又情不自禁,浑然不知我与他的关系到底会走向何方。
如果情这一字,真能由我掌控,如果我这一生,真能由自己说了算,如果我也能做到像他一样的心无旁骛,那么一切都可能会是不同。
雪月同辉
直到那一日他回来,轻轻凑到我身旁:“在看什么,《杜工部集》?”
我微扬了头,斜睨道:“嗯,总比《金刚经》好看吧。”
指着他桌上的那本《金刚经》,我偷偷笑开了:似乎已经很久没翻过了呢,也是啊,有我在才不会无聊到要去看佛经,又不是等着出家。我照例在他嘴边亲了口:“你整日的忙,会不会太辛苦了?”
“心疼我了么?”他似乎也习惯了与我的调笑。
我大方地承认了:“是啊是啊,好心疼的呢!刚来梅鸿楼的那一天,看你脸上还是没怎么长肉,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呢!”
话音刚落,看那眼中潋滟的春水明艳动人,唇边的笑影堪比纷飞的樱花,他的手勾过我长长的青丝,丝缕之间仿佛尽是温柔。我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颊忽然想起件事:“这次我又带了丹药给你,瞧见了吗?”
他从柜子里取出递过来:“我早收好了,你看连封的蜡都未打开。”
我推回给他:“这里头有几味是调养身子用的,我怕你总是受伤不知道好好调息,便多制了一些,你每日需乖乖吃上一颗才好。”
他笑道:“多谢小妹关心,我这便打开。”
我回头继续看书,良久之后只听他道:“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地回眸,瞧见他捏了张薛涛笺,手上轻颤,一双眼死死盯了我,是不可置信,也是无声的幽怨。我这才想起来,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我竟然忘了曾写了这句诗塞进盒里!我低下头后悔不已,可又只能实话实说:“我本不想来的,是云姐她们迷晕了我才……”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那嗓音仿佛浸透了凄楚和无奈,“我还以为,还真的以为你会想我,为何我总是这样傻,总是这样一厢情愿呢?”
我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时候确实不想见他,谁料如今的想法竟是大大不同了,可又该怎么解释呢?我抓着他的手摇了摇:“你,你别这样啊,我早就后悔了呢。”
他垂眸轻笑了声:“后悔了?你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姑娘,哪里这么容易后悔的。”
我一下子噎住了,我也没想到见了他会是这样的结果啊,说到后悔,又有谁不会后悔的!我懊恼不已,只拿眼看他,希望他能瞧出我眼中的悔意。他低头锁住我的眼眸,轻柔地抚上我娇嫩的脸颊,有一道暖流由指尖传递过来,将我渐渐淹没:“老实说,这几日你那般待我,到底是兄妹情深还是耍着我玩儿的?”
我下意识地摇头:都不是,都不是!可我又怎能承认呢?我心慌意乱地揽住他的脖子,习惯性地吻上那消瘦的脸颊,几番啄吻之后,再看他时,似平静了几分,眼中却蓦然闪出簇簇火苗,他微张着嘴,似在邀请似是诱惑,我踌躇着,心底的矛盾与渴望早已焦灼到了极致。
我看见他缓缓闭上眼,细密的睫毛轻扇着,扣在我腰间的手也隐隐颤抖起来,我咬着牙一点一点贴近,却怎么也不敢吻上去。他定是感觉到了我身子的僵硬,睁了眼垂下手,突然转身大步离去,我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喊出声,心中的失落空虚是如此明显:他是希望我与他亲近的吧,可如果那样,我们便重又陷入了那永无天日的泥沼之中,那样,真的好吗?
我呆呆坐了很久,却依旧没有个头绪:我到底该怎样对他,是像以前那样的冷漠疏离,还是由着自己的心与他纠缠下去。我明知道牵扯不清到头来又是害人害己,可此刻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情火却怎么也扑不灭!
我霍然起身推门而出,不知何时,外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春雨濛濛,细密如针,绿树娇花皆清新玉润,应是游园赏景的好时候,可我却无心于此,撩了衣裙直奔书房。门虽然关着,可我知道他一定在,便默默立在屋前,任雨丝打湿了我纤薄的绡衣。
雨势渐大,我快要睁不开眼了,身上也渐渐透出寒意,门悄然而开,我努力睁了眼,看他无瑕的白衣被风刮起,猎猎有声。那一双眼眸恍若两潭黑渊,闪耀着叫人难以捉摸却又动人心弦的光芒:“雨大了,小桐,快回去吧。”
我固执地喊道:“不要,我喜欢下雨,我也喜欢淋雨!”
他低叹了声:“还是个孩子啊!瞧你衣裳都湿了,会染上风寒的。”
我抬眼看去,滂沱大雨毫不留情地击落了叶子,打落了花儿,也迷蒙了我的视线,雨密密地打在身上,又冷又痛,我恍恍惚惚,觉得整个身子轻飘飘的,眼前景致模糊一片。我不知道我这样站着,他还会不会将我拉进怀中牢牢地抱住,用他的炙热来温暖我冰冷的心。
我眯起了眼,似乎看到他朝我走来,每一步仿佛都无比的艰难,我晃了晃跌向他,一阵轻风拂过,他接住了湿淋淋的我。雨声那样大,我紧紧揽住他,耳边只有他越来越激昂的心跳,他的衣衫也渐渐湿了,身上的热力却一波一波袭来,我贴在他胸口轻蹭着,明明是浸在冰凉的水中,却有一股热潮烈烈翻涌,瞬间便传递到四肢百骸。他炙热的气息吐在我敏感的耳畔,让那儿的肌肤灼热得像是染了火。
他的身子好暖,他的气息好香,我真想哪里都不去了,就赖在这怀抱里,嗅着淡雅的药香,就这么到地老天荒。我忽然想到该说些什么,便仰起头撞进那两泓清潭之中:“我,我说我后悔了,是真的悔,你一定要信我!”
他缓缓弯出一抹笑:“我该如何才能信你呢?”
我怔了怔:该如何?望着那眼中闪烁的星光,我横下心闭了眼猛压上去,那滚烫而柔软的唇瓣,我惦念了这么久,终于又一次尝到了他的滋味!舌尖的缠绵交结,化为炙热的火焰将我燃烧,他牢牢锢住我,拼命吮吸着我的唇,那般饥渴而狂野,仿佛无止尽的需索,抽空了我的思绪,让我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他吻了好久好久,直到我神思恍惚、喘不过气,直到我浑身都被他的热力所包围,直到我软绵绵的毫无招架之力,他还是没有放开。我没了气力般攀着他的肩,半阖着眼任他为所欲为,这雨再大,我也感受不到,此刻心中的欢愉足以抵过那无数曾经清冷而孤寂的夜晚。
这一刻,我和他的心仿佛都紧密地连在了一起,他的拥抱是那么诚挚热烈,他的亲吻是那样荡人心魄,他给我的,是溢满芳香的快乐,是令人心荡神驰的幸福。我生命中的枯枝似乎又重获了新生,心间充满希望的花蕾悄悄绽放,我是皎皎明月,他便是满天星辰,在苍穹之上与我交相辉映;我是落叶梧桐,他便是爽朗秋风,日日与我交颈缠绵;我是缤纷樱花,他便是早春绿梅,在春寒料峭之时与我斗艳争芳。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离不开他,这一刻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不知天旋地转了多久,忽然他微微退开身,我好不容易吸了口气,不由羞斥道:“你好蛮啊,咬得我疼死了!”
他的眼深邃而黑亮,闪着灼热的光芒,瞳仁之中倒映着我绯红迷醉的脸,他哑着嗓子,拇指轻轻抚过我有些刺痛的嘴唇:“真的疼吗?那我再舔舔就不疼了!”
我慌忙扭过脸:“不行不行!”他闷闷地笑了,突然抱起我大步离去,我惊慌失措,抵着他的胸口使劲扭动起来,他重又将我搂紧,眼神之中透出几分黯然:“我不会逼你,只是带你去沐浴,这个样子怕真的会染上风寒的。”
我羞红了脸埋首在他颈间:还以为……唉,我此刻心乱如麻,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又和他牵扯不清了,为何还是如此,他都已然放下过去,我却又生生将他拉回,我真是该死啊!如果他知道,不论怎样都还是那样的结果,还会这样傻傻地栽进来吗?
由着他抱我进了间小屋,转进内室,竟是个浴池,水汽蒸蒸如雾升腾,我的身子一下子便暖和起来:“咦,本来你准备沐浴的么?”
我好奇地问道,他无奈地瞄过来:“刚一瞧见你立在雨中,我便吩咐了醍醐准备热水了。”
他还是那样细心啊,我感到一阵温暖,便更加使劲地搂着他,他轻轻将我放下地:“乖,快去泡个澡,等下流鼻涕了可不好看!”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当是在哄小孩子哪!我松开手便当着他的面开始解衣裳,他的脸颊微微泛红,急忙转身离开,我偷笑了几声,褪去衣衫走下浴池,那一身的寒气顿时便消散了,湿透的长发如云雾般漂浮在水面,好似涟溪里的蔓草那般柔漾多姿。
我失神地望着眼前的袅袅雾气,想到坨坨山,想到扩云,想到那金碧辉煌的王庭,再念及此刻的梅鸿楼,到底哪里才是我的归宿呢?突然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小桐,衣裳放在外头,洗好了别忘来我屋里用晚膳。”
我定了定神忙问道:“那你去哪里沐浴?”
“不用担心,我自有去处!”听他关上门,我揉着一头长发,只觉心中的烦恼正如这三千青丝般怎么也理不顺,他对我越好,我便越是愧疚,付出了太多的感情,离开的时候,又该是怎生的痛苦和绝望啊!
恍惚中,我洗了好久,直到水有些凉了才起身着衣,推门望去,是他温柔似水的眼眸,舒眉淡目,俊雅如兰,他散着发,几绺未干的青丝从肩头滑落,自有一番潇洒风流。一见我他便微微拧了眉:“小丫头该打,水都凉了还赖着不肯出来!”
我顿时嘟了嘴讨饶般地看着他,直到那眉心渐渐舒展,我才歪着头装作无辜地眨眼,他好笑地捏捏我的脸,将伞撑开递过来,突然拦腰抱起我,我低呼一声,忙搂住他的脖子:“你抱我抱上瘾啦!”
“外头雨势大,地上有些积水,我不想让你弄湿了鞋,脚会凉的。”
他这样的体贴怎叫人不感动呢,我忍不住贴向他的脸:“难道以后下雨你都如此抱着我走路么?”
他的唇在我颈间触了触:“只要你愿意,抱你一生一世又何妨!”
我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感受他温热的肌肤所带来的沁人暖意,不禁轻吟出声:若是嫁了他,该是多么幸福啊!可我这辈子还能嫁给别人吗?我埋下头不愿多想:此刻能得片刻欢愉都是奢望,这偷来的幸福又怎会长久呢?
桌案上已摆得满满的,我欣喜地扑过去,却被他一把拦住:“先把姜汤喝了。”
我皱了皱眉:“我没流鼻涕呢,为什么要喝?”
“哪有这样快就流鼻涕的,快喝了,否则不让吃饭!”
我恼道:“你就会欺负人,为何只有一碗姜汤啊,你怎么不用喝?这样吧,一人一半,否则我宁可不吃饭!”
他无奈地喝了口,我也只好捏了鼻子将剩下的灌到嘴里,他递过筷子:“你先吃,我把你的头发擦干,这样湿漉漉的搭在背上,再多的姜汤都不管用。”
我自顾自吃了个半饱,才发觉他已擦干了我的发,又取过梳子仔细打理起来,我怔了半天的神,喃喃说了句:“寒也喜欢给我梳发呢……”
他的手一僵,随即淡然道:“是啊,他早当你是他的妻了吧。”
我的心微微抽了抽:为妻抚秀发,点点画蛾眉。寒的心思我早已知晓,可他呢,他也是这样想的?我猛地转身环住他,侧脸靠在他坚实的腰腹上,烛光慵懒,地上人影婆娑,我与他交叠在一起,那般亲密无间,似乎也可以这样相依相偎到海枯石烂。
良久之后他轻拍我的肩:“吃饱了么,那个鸡茸黄玉羹应该会合你的口味,要尝点儿吗?”
我缓缓抬头,看他唇边笑痕轻漾,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我方才的话,我知道他只会将愁苦埋在心底,展现在我面前的柔情该是经过了多少痛楚的沉淀了啊!我怜惜地拉他坐下:“你太瘦了,脸色又不好,要多吃些才行。”
他柔柔捏上我的手:“有你陪我,一定吃得多些!”
我举了筷子一点一点喂给他,看那清湖中的漪澜宛若绿影碧涟般轻轻飘漾,我心底的柔情也一脉一脉流曳开来:此刻能为他做的,实在不多,若我今后的痛苦能换他长乐一生,我也愿意啊!
吃完了被他抱着躲进内室,闭眼感受到的是他密如疾雨般的吻,我害羞地挣了挣:“那个醍醐还在外头,你什么时候这样不知羞了?”
他贴着我的耳朵私语道:“他动作很快,一会儿便会收拾好的。”说完竟探了舌尖进去,我险些娇喊出声:死人,从哪里学来的!
他忽又堵住我的嘴,那样轻柔缓慢,却缠绵了很久很久,我快要晕过去了,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开,却依然一下一下轻啄着:“我的月儿,你总算又回到我的怀抱了。”他满足地叹道。
我缓过口气,佯作恼火道:“你在唤谁呢?我可不叫什么月儿!”
他轻笑了几声:“我早说过你在我心中是天上的皎皎明月,不是月儿是什么?”
原来如此啊,我轻扯着他的头发慢条斯理道:“那你知道你在我心里像什么吗?”
“嗯?”他的鼻尖在我耳畔轻蹭,酥酥麻麻的,我娇笑着躲开:“痒呢,坏哥哥!”
“快说啊,否则让你痒一个晚上!”
“是雪啊,不染纤尘,净白无瑕,以前总觉得你不像什么武林盟主,应该是隐于世外的孤仙逸士,后来又觉得你真的如外头传言的那般高雅尚洁,看似温柔却处处透着智慧,从容而逸雅,傲挺而坚直。严冬之皓雪,绝世而出尘,你果真是太像这名字了!”我叹了口气,略略移开身,“可是啊,你这个人太过光风霁月,虽是磊落洒脱,可有时却又太道貌岸然,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模样吗?”
他似无奈地笑了笑:“说实话,我在你面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在我面前?我愣了神,他抬手抚上我的眉眼:“没发觉么?在你面前我早就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是什么盟主,只不过是个等着被爱的傻男人而已。”
我咬着唇呆呆看了他很久:在我面前他只是个普通男人,会快乐会伤心,会得意也会失意,所有别人没看到过的另一面,他都对我展现,能完完全全地拥有他,真的是我的幸运啊!
说罢翻身把我压在膝头,轻声咬牙道,“丫头,你好狠的心啊,折磨我许久,嗯?今天,你要好好补偿我一下。”他的手缓缓撩起我的软罗烟云的长裙,退下我的冰蚕丝的小衣,修长又结实的手掌便贴上的我的翘臀,那痒痒的感觉使我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是啊,好久了,我们好久未曾如此亲密。清凉的夜,如何冷却他和她渴望的心,如此相同,却相互隐瞒……
我一个闪神,他又低唤道:“月儿,月儿,月儿……”这般一声又一声的挑逗,叫我怎么受得了:“你做什么笑得这么妩媚啊?”
“说我还是说你呢?”他嘴角一扬又是魅人的笑,我倾身压上去,满头的黑发徐徐泻下,像是隔出了我们自己的天地,我只瞧得见他熠熠闪光的眼眸,此刻也如蒙了水雾一般氤氲迷茫,唇瓣一热,他仰起脸来吻住了我,这一吻,又是缠绵缱绻,难舍难分……
“啪”清脆的一声响在我的臀上,我猛的一惊,咬上了他的舌尖,抬头却看见他的坏笑,原来他是故意要看我狼狈的样子。
我扭着身子嘟囔了句:“好烫啊……”浑身都像是被点着了火一般炙热无比,只听他回答我说:“我想暖热你的心,从此以后再无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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