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希择全身都是湿的，狼狈不堪，学校的白衬衫紧贴在背上，今天气温五度，又湿又冷，刚从学校放学，竟然发现下起倾盆大雨。而且更糟的是，他竟然蠢到将外套丢在美术教室，而且更蠢的是他竟然背起书包才发现。
轩和宇也没带伞，挺有义气的他们俩个，不过，他们俩个一起淋雨回家，就独他和他们不同路。
又湿又冷，冷的他直打颤。但放足狂奔似乎是一个满丢脸的事情，所以他选择快步走。
真倒霉他第一中学第一帅哥淋雨。
一辆黑色轿车在他身旁按了喇叭，停了下来。
他嘘了一口气。是父亲。今天可真幸运。
「怎么？你看吧，早上叫你带伞你就不听！」一开车门，将湿淋淋的书包丢到皮椅上，父亲劈头就骂。
他不敢说话。
「为什么不打电话叫我来接？外套呢？」
「呃…」
「说啊？」
「那个…外套丢在美术教室……」他怯怯的答，
「臭小子…为什么不打电话？」
「手机忘记带啊…」
「你哪一天带过啊！」父亲破口大骂。「就这样让自己淋雨，哼…」
他不敢说话。回到家，他静静将书包放回房间，拿了干衣服正准备去冲澡…他走到父亲身前，静静交出手上的记过通知单，还有一根藤条。
父亲回头，默默的看着他。
「导师已经打电话跟我说过了。」
「对不起啦…爸…」
「哼」父亲挥挥手上的藤条。希择浑身寒毛直竖。
「我……」
「你给我跪下！」父亲大吼一声，吓的希择不敢吱声，赶紧听话的跪在原地。
他，李希择，一直是学校主任们头疼的脚色，因为偏偏他就是聪明，在父亲的严格管教下成绩更是顶尖，总是稳坐第一宝座，但却十分顽皮，和尹诺宇、秦轩两个死党，翘课闹事样样来，老师骂，教官打，都没在怕的，唯一怕的就是他的父亲。
父亲李廷，是有名的神经内科医生，从小就对他严厉管教。
学校每次都这样。多少次他哀求最疼爱他的辅导老师，记过就记过，别通知父亲了；但即使要记过，单子也得给父亲签；那个教官知道他最怕父亲的藤条，每次都和父亲协商：打重些，记过就免了。他看看父亲手上的记过单，知道这张单子又会因为等一下所挨的痛而消去。
「臭小子。。。」父亲慢慢走近。「你越来越大胆了嘛！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手给我伸出来！」
「爸…爸…对不起啦…」希择吓的不停发抖，直讨饶。他什么都不怕，就只怕父亲打他。父亲力道大，训的又凶，每次挨打都下手很重，即使只是该打两三下的小错，也会打的他肿好几天。他尤其怕父亲骂他……小时候母亲就因为重病而死，丢下父亲、他、一个十一岁的弟弟和现在才五岁的妹妹，妹妹年纪尚小，弟弟资质也没有他好，父亲对他的期望甚高，他也知道母亲死了，父亲一个人工作很辛苦，对弟弟妹妹根本无心管教，把所有心力，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第一名的宝座、资优生的名号，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都是为了别让父亲失望！
可是，他又总是爱捣乱，从来不服老师、教官说的任何一句话！每次父亲训他，深深的罪恶感就会侵袭，尤其是想到母亲，更令他难过。
但打完之后，学校令人厌恶的制度和主任的嘴脸又让他再次捣乱！
他的顽皮不羁和聪明绝顶在学校内是有名的；却也让教官对他很不顺眼；每次总是用各种理由来处罚他，即使他没犯什么错！
「手伸出来！」
他乖乖伸出冰冷的双手。天气冷，他身上只着一件学校的白衬衫，方才又淋了雨，这时挨打可是很疼的。
父亲的藤条狠狠的抽下来。他痛的想大叫。
「恩…」他紧咬着嘴唇，忍受手心传来的剧烈疼痛。父亲狠狠的一下又一下的抽着。人家说十指连心，真是没错，尤其是手指和手掌连接的地方。要是不小心打到手指，那更是疼的说不出话来。
「你自己说，自己说今天错在哪里！」
「我…择…择儿不该…不该─翘课…」他被打的已经流出泪来，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不该…泼学务主任水…不─不该…抢教官的藤条…」
「还有呢？」
「不该让自己淋雨…」
「还有呢？」
「我…」他疑惑的抬头看着父亲，嘴唇颤抖着。
「说啊？说不出来？你还敢不承认！」
他不是不承认，只是真的想不起来…希择无力的、怯怯抬起头，望着父亲，希望父亲能从他眼中读出他的想法，他是真的想不起来…藤条就放在手心上了，哪还赶不认错？
「…….」父亲用力甩了他一个巴掌，顿时，脸颊火辣辣的，口中出现血味。
父亲举起藤条，快速的狠狠抽下来。
啪~啪~啪~啪~啪！
一下都没有停顿，打的他眼泪直流，原本伸直的手不断往下，最后终于缩进自己的怀里。
「爸…不要打了啦…爸…」他抽搐着，不断求饶，希望父亲能心软些。
「手给我伸出来！」父亲最恨他挨打时逃避了…..
父亲不给他时间。他狠狠举起藤条，往儿子身上重重打下去。藤条下来的力道很大，他跪着的双脚差点承受不了那力道，好几次险些跪不好，跌在地上
「唉唷~!唉….爸~!求…求求你啦爸….」希择失声痛哭。「爸…爸…唉唷！唉唷─爸…不要打了啦…..」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父亲照准了他的小腿、大腿和**狠狠的抽打，有几下藤条抽到了背上，更是痛的他差点没把嘴唇给咬破。
「唉唷！」他跳起来。躲到一旁。
父亲扭住他的耳朵，把他拉到柱旁。「唉唷…爸…唉唷…爸、爸─你轻一点….」
他不断挣扎。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力气怎么比的过自己的父亲？很快的他就被拉到那根柱子旁，父亲取出麻绳将他的双手紧紧和柱子捆在一起，吊在半空中，他的脚尖只刚好碰到地板。看来今天，一顿狠揍是跑不掉了。
「爸…对不起啦…我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啦…」
父亲举起藤条。希择吓的赶紧大喊。「爸…爸…你打轻点嘛…孩儿都跟你承认了…爸─」
父亲才不理他这一套呢。藤条还是落的又快又急。
黑色制服裤下传来阵阵疼痛，而白衬衫下原本白皙的背部，则清楚的露出一条条血痕
。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默默站在门外，两行泪不断落下─那是他的妹妹。
「爸──」他痛的流出泪来，不断挣扎着。但父亲绑的紧，他根本动不了，被绑在柱子上，只能挨打。而且要是真让他挣脱了，又怎样呢？父亲必定会打的更重的。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藤条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狠狠十下，落的又重又急，一点停顿的时间都没有，这十下痛的他放声大哭。
「爸─求你了，爸，孩儿知道错了啦….求求你嘛，爸，您饶了我吧….下回不敢了，保证下回不敢了….」
「下回！哼！你还敢有下次是不是？嗯？」父亲听了，非但没有心软，只是更火大。「哪次揍你你不是这样说的！」
「爸─」
「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是不会记住了！」父亲的声音很是严厉，根本是用吼的吼出来，光是听父亲骂他就吓的他浑身冒冷汗。「欠揍！什么事都敢做了！上次饶了你，欠了几鞭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恩？你是怎么给我保证的！」
「我─」他乖乖闭上嘴，心中满满的都是愧疚。上回他和教官顶嘴，父亲打他，他疼的直讨饶，父亲答应了少打他十三下，条件是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不然下回一块儿打回来。今日他又做出这种事情，等于是违背了对父亲的承诺……
「上次欠的十三鞭，我这次一定狠狠打回来！然后再重打二十下！」父亲缓缓说出。「你给我准备好你的**…好好给我记住这次的疼！我、我绝对打的让你长记性──」
父亲丝毫不心疼。铁着脸，藤条如雨似的落下。挨打的儿子只是默默的流泪，从**上传来那火辣辣的疼，开始几下他甚至尖叫出来，到后来都没力气了，只是默默的流泪，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
终于，他在也忍不住，痛的大哭起来。
「爸…爸！爸─求您饶了我吧，我再、再也不敢了啦爸…..爸─唉唷！爸….求你了爸─」
「你给我住口！」父亲怒得根本听不进。「你越来越大胆了嘛….还敢给我翘课！翘课就算了，对老师们还那么不尊重….」
父亲完全不理会他的求饶。他只是无助的哭泣着，只希望父亲早些结束对他的惩罚，此时，忍不住便想到母亲….母亲难免比较容易心软，虽然母亲也常被他气的震怒不已，但母亲拿棍子要打他，一看到他求饶的眼神，就心软了，若是看到父亲要拿藤条揍他，母亲更是心疼的在旁不停唤他的名字，母亲生前，每次父亲要打他，总会替他说说话…..
再想起那些二班的同学的嘴脸…..总是拿去世的母亲开玩笑，笑父亲是名医，却治不好母亲！每次听到这些话，他都想狠狠往那几个人脸上揍！只是想到父亲的藤条，便稍有节制，但看到他们对妹妹说这些话，妹妹被他们弄哭的时候，他真的忍受不住！尤其当这些嘲笑讽刺的话语….从教官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
他承认是他错了，是他不该翘课(翘课的原因是和那几个开母亲玩笑把妹妹弄哭的人打架)，他平日常在学校闹事，教官看他不顺眼处处找他麻烦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他受不了人家拿母亲嘲笑他！
好疼…真的好疼！打了几下了？十下？二十下？他没特意去数……
「妈……」伴着不断抽畜的肩膀，缓缓落下的眼泪，带着哭腔，想起在学校的种种，忍不住轻轻呼唤在天上的母亲。他想，如果母亲看得到，现在一定
恨不得抱着他，替他向父亲求情……
父亲见他好阵子不出声，却突然开始喊母亲，举着藤条的手，霎时停了下来。
看他这个样子，李廷心里陷入挣扎……他好心疼…但管教儿子，就必须残忍的剪去长错方向的枝桠！他闭上眼，举起手，狠狠打完最后几下。
「妈….我要妈回来！」他失声痛哭，被父亲吊着的双手因为挣扎而痛的不得了。「我要妈妈回来……你都只会打我….不心疼我…..我要妈回来───！」
一向严肃的李廷，和妻子个性十分不合，生下希择之后，便时常吵架。看着儿子不断抽畜的肩膀，他忍不住想起，年幼无知的他，蹲在墙角，怯怯的望着父母亲吵架，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听他喊母亲，忍不住想起五年前的他，站在母亲的病床边，默默流泪的样子。
他当然心疼；哪个父亲打儿子时，看到一条条红红的小蛇爬上孩子细致白皙的皮肤时，不会心疼的！虽然他管择儿管的极严，但哪怕只是抽个两三下手心，他也会心疼！
他看着儿子不断抽畜的肩膀，看着一滴滴泪珠掉落，看他哭肿的双眼，看着背上的血痕……他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轻轻将绳子解开，轻轻抱住全身是伤的儿子，让他站好。
「不准哭了，」他说。语调已经比刚才平静许多。「去，去那边罚跪。」希择顺着父亲，乖乖的走到墙角，跪在地上。
此时，一直站在门边的妹妹轻轻跑了过来，扑倒在父亲的怀里。李廷摸着小女儿柔顺的长发，替她拍背好让她冷静些。小女孩在爸爸耳旁轻声说话，把哥哥在学校受的委屈，通通讲出来。
李廷听了心里一震，看着儿子跪的直挺挺的瘦弱身躯，不由得一阵心疼。
母亲的死，对他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啊……他也知道希择常在学校被教官无缘无故的处罚…
他又叹了口气。抱起小女儿，到隔壁房间去休息。
独自一人面对着墙壁，孤独感不断袭来……眼泪没有止住，反而越落越厉害。他又想起母亲，还有刚才父亲生气的样子，父亲对他的失望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
眼泪，不断的落下。他好自责…他怎么就那么傻，父亲一个人工作都那么辛苦了，怎么就不会替父亲多想一些，只会丢父亲的脸！只会令父亲失望！
李廷缓缓走进房间，蹲在儿子身旁。
他伸出手替他拭去眼泪。「怎么了？还在哭？」
听了父亲的关心，希择只是哭的更厉害。加上**、背和大腿上火辣辣的疼痛……
「很疼是吧？」父亲轻轻摸着他的背，
希择点点头。李廷心疼的看着他满是血痕的背部，心中挣扎了一会儿。
「唉…..」听到父亲的叹息，希择有些好奇的抬头看。「这次算了。你起来吧。」
「谢、谢谢爸……」希择带着哭腔，赶紧道谢，父亲这次就这样饶了他，他可是又惊又喜。
父亲扶他站起来，身上的疼痛却让他有些站不住，眼前一黑，双脚一软，便这么倒在父亲的怀里……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只听到父亲呼唤他的声音─
**上撕裂般的疼痛让希择清醒过来。
他感觉到父亲温暖的大手，正轻轻替他上药；那药擦在伤口上，更是加倍的疼啊……
他痛的想出声，可是手上似乎沾到了什么东西…..
湿湿的…..又一滴──是─父亲的─
他惊讶的楞在那里，不敢动，就怕父亲发现他醒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父亲哭……
「唉…我在干麻……」父亲正在替他上药的手突然移开。黑暗中，他又听到一声叹息。
「早知现在伤这么重…当初打轻点不就好了……」李廷喃喃自语。「这孩子又不是不听话…除了这点其它表现也不错了….唉……」
一声声父亲的叹息。希择听的好愧疚、好自责……
「希择？你醒了？」父亲似乎注意到了，慢慢走回床筵。他用手轻轻抹去儿子脸上两条泪痕。
「还疼？」
希择点点头。听了刚才父亲那些话，他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哭了，给你揉揉就不疼了……」父亲边说，边拿起一旁的冰袋，用早准备好的软毛巾包起来，敷在儿子满是伤的**蛋上，并用大手轻轻的替儿子揉着那被打疼的小**。
「爸…对不起…」希择小声说。但父亲听的一清二楚。「对不起…择儿下次不敢了…要再犯，请父亲重罚。」
「好了好了，没事了……」父亲只是继续替他揉着痛处。
「来…起来…」父亲轻轻拉起他，一把将他拥入怀中。父亲的安慰非但没有让希择停止眼泪，反而眼泪如雨下。李廷又叹了口气，继续揉着他的痛处。「没吃晚餐吧…等会想吃什么，我去弄个面给你吃。」
希择点点头。
「爸…」
「什么事？」
「今天…您问我自己犯了什么错…还有一点择儿没说出来…」
「恩。」
「可以…请父亲告诉我吗？」
看着儿子白净的脸上数不清的泪痕，李廷心疼的重新将他拥入怀中，紧紧抱着。
「你知道我打了多少通电话给你吗？」他轻轻说。「明天自己看看吧…今天你跟教官闹的，弄得晚了，放学了还找不到你，又下起那么大的雨……」
「早上也忘记带伞，出门前叫你多穿件你又不听，天气那么冷……雨那么大，淋了万一感冒怎么办？打了好多通电话又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爸有多着急？」
「……以后别再让我担心了….」
「────哇！」
希择扑倒在父亲怀中，失声痛哭。李廷有些错愕，赶紧替儿子拍背，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怎么了怎么了…很疼是吧？希择─」
「爸！对不起─我─对不起、对不起……」希择哭着，声音都不清楚了。「方才挨打，不该那样说爸爸的…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一句句的对不起、一声声道歉…..
那一晚，希择喝下父亲给他的热汤，吃碗面之后，父亲边给他揉着，边睡着了…..半夜，他发了高烧，父亲急的给他喝水、吃药，忙了一整个晚上。清晨，烧终于退去，也不再咳嗽了，李廷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但只要一看到那青紫的**，却又忍不住心疼……
他又给儿子量了次体温。这回打他打的挺重，大概真的哭累了吧，希择睡的很熟、很熟….
李廷笑了。虽然已经天亮，却不舍叫醒他。将冰袋敷在儿子的伤处，他重新将被子盖好，笑笑，走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还得给两个小的孩子弄早餐呢……
[ 本帖最后由 ffhappier 于 2008-2-11 03:24 编辑 ]
谢谢大家的支持！
<>自己先支持一下，并谢谢大家的支持！</P>
谢谢大家的支持！
<>爱，无声、无语，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P>
<>父爱亦如此，无言、伟大！但又深入心中，让人感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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