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档案同人翻译:世界之子 原著:XANTHE_over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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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X档案同人翻译:世界之子 原著:XANTHE 

原著: XANTHE 

书名: 世界之子  World’s Child 

世界之子 

第一部:Walter叔叔 

(1) 

“世界末日时, Saoshyant Astvatereta——救世主将现身人间。他是Zoroaster之子,由一名处女受孕于藏有Zoroaster种子的湖里。当Saoshyant降临时,他将创建正义王国。一宇宙年之后(约等于12000地球年),善良与邪恶同时复苏。所有的善人与恶人都将通过Saoshyant创造的钢铁熔河以净化自身。善人通过时,如同经历了一次温暖的牛奶浴,而恶人通过时,将痛苦难捱,只至罪孽洗净方能上岸。 

摘自John Bowker的《拜火教》世界宗教之一。 

我想每个人都熟知十年前史称天启日的那一天。那是旧世界灭亡新世界诞生的日子。成千上万的文献记录了那一天的所有细节,数不尽的电影电视再现了当天的景象。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清楚地记得当天他们在哪,他们正在做什么,而我是天启日的核心。公众对我的好奇心从未餍足,对此我并不介意。我理解他们的好奇心。然而在所有的描述之中,总缺失一样东西:人性。我想现在是时候补上这个缺口了。尽管关于我的神话与传说广为流传,然而,我首先是个人类。我并非横空出世在十岁那年参与了人类史上最重要的时刻。同其它孩子一样,我出生,被扶养长大,唯一不同的是我被一群勇敢的人保护着,他们中有一些甚至为了保护我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停止过他们对我的爱与关怀的感激之情,我爱他们,没有什么能停止我对他们的爱。 

在采访中,我经常被问及童年,而我的答案总是同一个——“哪一个?”——我的童年被分隔成界限分明的四个阶段,我爱他们所有,然而所有重大事件均发生在我童年的成长期。 

我童年的第一阶段大约截止于我10个月大时。对于我的生母我仅保留着模糊的记忆。不到一岁时,我被领养了。从此我进入童年的第二个阶段。这一阶段持续到我六岁时。对早期岁月,我记忆犹新——这部分因为我独特的脑部构造,但主要是因为我可以清楚地分辩出我周围生命的不同色彩。我的记忆非比寻常,然而做为一个小孩,我并不知道其它人并不能象我这样能分辩出生命体颜色及形状的细微差别。所有的气味、声音、触感都鲜明生动地存活在我的脑海里。但那时,我对我自己一无所知 

我的养父母是好人:勤奋、保守,善良。他们不可能了解我。即使在当时,我也隐约感到,我不属于他们。我不属于那。我爱我的养父、养母,但我忧伤地知道我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不会很多。他们是保守内向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领养孩子的强烈愿望,他们甚至都不会走出他们的小村子。当他们收养我之后,他们又回到他们的小世界里,关上门,过着他们所衷爱的简单平静生活。他们住在怀俄明州的一个牧场里。那是个小地方,他们相当拮据,尽可能自给自足。父亲有时候靠雕塑贴补些家用,母亲照料家里并兼任我的启蒙老师。我没有上学,母亲在家教我,因为她害怕我离开她的视线。我想这是因为她期盼了这么多年才有了一个孩子的缘故,所以对我有些过度保护。除此以外,父母还非常信仰宗教。他们不想与这个被神遗弃了的世界多打交道。我们与世隔绝地生活在这个牧场里,连最近的市集都很少去。家里也没有电视。我的第二阶段童年,如同生活在孤岛之上,这大概是我早年得以安全的原因。 

我的母亲有着一头长长的黑色头发,脸上永远是一副忧虑的表情。她老是为这为那担心——钱够不够过冬;牲口会不会生病;我开不开心;怕我冻着又怕我热着。而我自得其乐,但那时我就觉得那不是属于我的人生,尽管我当时太小,无法将我的感觉用语言表达出来。我在等待着我的命运。当命运巨大的手指指向我时,我正在后院的泥地上玩,拍着小手,追着小鸡,有时候跌跤。然而有时我会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望着天空——这让我的父母很忧虑。他们甚至以为我患了幼儿孤独症。然而情况正好相反。我很早就会说话,我的词汇量和语言表达能力远远超过同龄孩子。我对这个世界的感知能力和其它人有本质上的不同。我可以分辩出别人无法区分的色彩,听到别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当我张开口,我能品尝到周围世界的味道。我能将数百种交织在一起的气味一一辩识并区分开来——房子四周飘散着的玫瑰和丁香花的芬芳;畜棚那边传来的14种动物不同的气味;原野上紫花苜蓿的甜蜜香味;几里外公路上飘来的浓烈汽油味……所有的气味混和交织在一起,我却能一一辩识出来。我能看见颜色的光谱。当我的父母看见一棵树时,他们只看见绿色的叶子。而当我静静地坐着,集中注意力时,我能看出太阳光照在每片叶子上细微的明暗差异。我甚至能听见毛虫在叶子上蠕动的沙沙声响。世界是一个充满各种感官感觉的神奇所在,我常常迷失在它由声音和色彩组合而成的美丽之中,遗忘身边的一切。 

我的父亲不喜欢我与众不同的行为。如果他看见我站在那儿发呆,他会分给我一些家务活,让我动起来,不要显得那么奇怪。他不让我自行其是,然而我最终要成为我命定要成为的人。我要与这个世界联结在一起,与我周围的环境联结在一起。母亲对我要纵容一些,但我的沉默吓坏了她。她担心我,后来我学会避开他俩,才得到一些安宁。 

我五岁那一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这一年Walter叔叔来到了农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那一天的记忆鲜活生动,仿佛就在昨天。 

夏天快过去时,我的父亲忙着收割干草,他一大早出门,只到黄昏才回来。父母并不富有,在大牧场占主导地位的市场里,他们的小牧场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我们时常在贫困边缘挣扎。父亲请不起帮工,所以当Walter叔叔出现时,他就好象是上帝派来帮助我们的天使。在我看来确实如此,我一直这样看待他,尽管他本人向来都摇头否认。 

接近黄昏时分,地上的影子被落日拉得长长的。我坐在门口看着一只蜈蚣在灰土上爬。我被它合谐一致的多足运动迷住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它爬行时发出的噼啪声响。我全神贯注,以至一个巨大的人影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夕阳时,我才发觉。我惊讶地抬起头。我那时还只是个小男孩,跪坐在沙土之上,从我的角度向上看去 Walter叔叔就好象一个巨人。他的腿长长的,肩宽宽的,胸膛结实有力,光秃秃的头顶在落日的余晖下明亮而耀眼。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回望着我。我们相互久久凝视,被彼此深深吸引。只到太阳落山,这一魔幻时刻才被打破,我们终于开口说话。他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微笑。我也笑了。我立刻喜欢上他。我是本能动物,在我内心深处,我深知那是我生命中截至当时为止最重要的一刻。事实上,那一次的会面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2) 

“你肯定是William。”他说。他的嗓声低沉柔和。我看了他一会,我的名字不是William,不过叫William 也对。那是正式的名字,我的学名,我皱皱眉:“我家里人叫我Adam。”我告诉他。 

他停了停,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当他沉思时,我不可避免地注意到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眼镜上,使他温暖的棕色眼睛闪烁着太阳的光辉。 

“啊,Adam,很高兴认识你。”他弯下腰,伸出手。我瞪着他的手,以前从来没有人跟我握过手。我是个小毛孩,没人会和小孩握手。Walter叔叔却不这样。从第一天开始他似乎就知道我是谁,我将成为什么人,他以对待那个内在的我的方式对待我,而不是把我当成小孩。我郑重地握住他的手。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天使同声歌唱,天堂洞开,神圣的光辉照在我俩身上。当我的小手消失在那只温暖有力的大手中时,我知道我安全了。当我的手指甫一接触他的掌心,一个名字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Walter叔叔后来告诉我,当时我严肃庄重,洞悉一切的神情吓坏了他。然而我接下来说的话,使他更为震惊。 

“Walter叔叔,我一直在等你。”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下巴歪了歪——他的标志性动作之一,我很快就熟悉了。 

“是吗?“他皱着眉,随即笑着说,“也许。”他耸耸肩,“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Will……Adam?” 

“没事。当我父母不在旁边时,你可以叫我William。”我安慰他。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名字的,我就知道。也许我生来就认得他,记得他的名字。 

这时,我听到我的养父母叫我。我俩同时转过身去。 

“Adam,你在做什……?呃……您好……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母亲注意到我身旁站了一个陌生人,Walter叔叔微笑着,礼貌地低下头向女士优雅地行礼。 

“是Granger夫人吧? 我名叫Walter Skinner。我在……”他顿了顿,低头看了我一眼,“我想找份工作。”他说道。母亲摇摇头,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到她身边,就好象害怕他会抢走我一样。母亲一向对我过度保护。她多年来一直期盼能有一个孩子,当我出现时,她几乎不敢相信我是她的。她总是担心有一天我会消失。回过头来看,也许我的母亲比我更有先见之明。针对于我的威胁始终存在。这正是当时Walter叔叔找来的原因。尽管我当时一无所知。 

“恐怕我们不能帮你。”母亲说,“我们付不起工钱。” 

“我不需要工钱。”Walter叔叔温和有礼地说,“只要有吃的,有地方睡就好。谷仓就行。”他扫了眼谷仓,“收获季节,你们也需要人手。我想我能帮上忙。” 

母亲再次摇摇头。 

“恐怕不行。我得问问我的丈夫,不过我想多半不行。”她说。我站在那,安详地望着Walter叔叔微笑。我知道,就算母亲不肯,他还是会留下的。 

这天晚上,父亲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他扭伤了脚踝。在伤愈前,他只能坐着,干不了重活,然而现在是收获季节,农活不等人。就这样,Walter叔叔留了下来。 

他工作勤奋,不过并非田间熟手。他的手指光滑整洁,他的教养和举止都证明他不属于乡村。尽管他人高马大,体格健壮,但他不再是年轻人。对于繁重辛苦的劳动,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不过,我想也许他很久以前,曾在农场或牧场里干过。因为他拥有一些技术。此外他带来的包里,整齐地摆放着所有用具,包括工具、手套,工作服、睡袋等。看来他确实想在这里工作,尽可能独立,尽可能留长些时间。他甚至对糟糕的住宿条件没有一句怨言。母亲不愿意陌生人睡在家里。所以他住在谷仓旁边一个破败的小屋子里。每晚,我都会偷偷摸下床,跑去找他。他的手指擦伤了,皮裂开来,流着血。他将旧衬衣撕成一条一条的包扎伤口。头顶电灯泡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深黑幽暗,饱藏着秘密,关于我的秘密。但当时,他还不准备向我揭开秘底。我坐在他身旁,他粗大的胳膊环抱着我,给我讲故事。我不清楚,为什么我被他深深吸引。他讲故事之前总会事先声明,他的故事很吓人。显然,他对于农活和小孩,都缺乏经验,但他很努力地在两方面都做到最好。当冬天来临时,他被家人留了下来。因为他不要报酬,干活勤力,对牧场帮助很大。 

父母一开始颇有些不放心,他毕竟是个陌生人,而且他明显对我很感兴趣。母亲对此尤其担心。每次我从Walter叔叔那回来,她就会盘问我半天。但我在他身边这么开心,而Walter叔叔对牧场这么有用,终于,她放松下来,接受了他。不过她从不让他成为家庭的一员。他是被雇用的。我的父母明确地以行动表明这一点,和他保持着距离。 

Walter叔叔喜欢阅读。在他的房里,有一大堆书。他经常步行到镇上的小图书馆借书。当他看书时,我喜欢偎依在他身边,看他粗大有节的手指翻动书页。我可以几个小时就那样偎依着他,享受与他在一起的温暖与宁静。当我问他读什么时,他会耐心地向我讲解书的内容。一般是关于战争的。他给我讲了很多战争故事及其中的英雄人物。他向我解释了战争发动的原因。除了战争书籍,他明显还有另一个阅读爱好。那是关于不明飞行物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看那些杂志。他花了大量时间阅读他们,似乎在找寻重要的信息。 

Walter叔叔经常专门为我借书,好念给我听。 不过我更喜欢他自己的故事。 

起先,Walter叔叔故事里的人物都是穿西服打领带生活在大都市里。但是因为我没有城市生活经验,不容易理解,后来他开始讲述一个美丽的红头发女人和一个聪明的黑头发男人去原野、村镇追踪怪物的故事。我爱听怪物故事。我眼睛睁得又大又圆,靠在他的怀里,他粗大的胳膊搂着我的肩,保护我。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叫Eugene Tooms。他很老,己经活了一百多年。”他说到。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小屋里如诗一般动听。我喜欢沉稳聪明的Scully探员和诙谐机智的Mulder探员共同打败怪物的故事。 

“我长大了,能象他们一样进FBI当个特别探员吗?” 我问Walter叔叔。 

他凝视着我庄重地说:“我认为你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特别探员,William”他说。 

“象Mulder探员和Scully探员一样优秀吗?”我热切地问。他笑了,温柔地拨开搭在我前额上的头发。 

“当然。”他轻声呢喃道,“当然。”他的眼睛升起了一层薄雾,目光望向我看不见的远方。 

他生活简单。晚上在工棚里支开一个旧的弹簧床休息,白天和我们一起吃饭。不过很明显,他最优秀考虑的不是农活,而是我。他尽可能和我呆在一起。我更是成天缠着他,我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更多。爸爸和妈妈尽了他们的全力,他们想让我适应他们的生活,想让我成为他们期望我成为的人。Walter叔叔从不这样。由于我的父母忙于经营牧场,比起他们,Walter叔叔在我身上花的时间更多。当他休息时,他会和我在一起。他每一分钟的空闲时间全用在我的身上。他教我在木头上雕小动物,他给我买了把小手工刀,立刻就被母亲没收了,她怕我割伤自己。Walter叔叔不象他们那样恨不得把我裹在棉布卷里藏起来。因此,一点也不奇怪,第一个教我游泳的人,是Walter叔叔而不是我父亲。父亲是个好人,但他想让我按他的节奏生活。学会他希望我学会的东西。而Walter叔叔则倾听我的想法,走进我的世界。他是第一个试图了解我的成年人。当我看着一个地方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时,Walter叔叔没有惊慌失措。 有时我从中午开始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到下午太阳下山时,才醒觉过来,发现Walter叔叔仍耐心地坐在我身旁。他削着木头,等待着我回来。他从不责骂我或者摇晃我,相反他问我,我看到了什么。我向他解释我看到的各种微妙不同的色彩,声音的细微差异,空气中的各种味道。他耐心地倾听,从不打断我的诉说。这是我父母从来不曾做到过的。他对我的不同寻常没有大惊小怪,他也没让我觉得这有任何不妥。相反,他问我问题,试图理解我。为此,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热爱他。 

看着我和Walter叔叔越来越亲近,这对我父母来说,肯定很不是滋味。当我弄痛自己时,我第一个奔向的人不是我父母而是Walter叔叔。我只向Walter叔叔倾诉我每一个童年的梦想、希望和恐惧。我渴望他为我感到骄傲。他对我如此重要,所以随后发生的鸭子事件,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傍晚时分,尽管Walter叔叔辛苦工作了一天,在我的坚持之下,我们还是来到了水塘边,我很喜欢那个地方。我不理解为什么Walter叔叔必须工作,如果他能整天陪我在水塘边或者树林里玩就好了。他尽可能宠爱纵容我,但他得有一个正当理由留在牧场里,如果他偷懒,他知道父亲会赶他走。不管怎么样,只有他有一点空,他都会陪着我。这一次,我把他拉到水塘边。他捡起一块光滑的石头,扔到水面上。我惊讶地发现,它并没有掉进水里,而是擦着水面飞起来。不是一次,也不是两次,而是三次! 

“Walter叔叔!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做到的?”我兴奋地上下跳着,“告诉我!快告诉我!”我请求道,他笑着,又示范了一次。但我年纪太小,掌握不了个中技巧。每次石头都飞不起来,而是扑通掉进水里。我越来越生气,石头扔得越来越大力,最后我气急败坏,捡起一个石头照着近处的一只鸭子扔过去。它击中了正在游水的鸭子。尽管它没严重受伤,但它吓坏了,惊慌失措地扑愣着翅膀逃跑了。我带着胜利的神情转向Walter叔叔,虽然我不能象Walter叔叔一样打出漂亮的水漂,但至少我能命中目标。 

“看见了吗,我打中它了!我打中鸭子了!”我转过头兴奋地大叫,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Walter叔叔黑色眼睛里深深的失望之情,他摇摇头。我宁可被狱之火日夜焚烧,也不愿意再次看到Walter叔叔对我失望的表情了。 

“那只鸭子妨碍你了吗,William?”他平静地问。他低沉柔和的语调,甚至比世界所有狂暴的怒吼加进来更伤害我。 

“她只是只鸭子!”我抱怨道,“有什么关系?!我们还吃院子里的小鸡呢,扔个石头有什么关系?” 

他站在那,沉思了一会,“William,我们养鸡养鸭是为了获取食物。我们善待他们,我们不以伤害他们来取乐。我们杀死他们是为了食物,为了生存。” 

我恼恨地瞪着他,我的父亲从来不会对我说教。Walter叔叔对这么点小事这样大惊小怪,令我很恼怒。 

“我才不关心一只又老又蠢的死鸭子呢!”我边说边气鼓鼓地踢地上的土。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黑色的眼睛里象是在紧张地思索着什么,过了很长时间,他似乎下定了决定。他靠着一棵树坐下,把我拉到他身边,我仍然愤恨不平。 

“William,你还小,通常来说,在你这个年纪,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但恐怕没有时间让你象正常小孩那样长大了。世界在飞速改变中。”他忧虑地看看黑暗的天空,“我们没多少时间了,William。我不想让你这么早就为未来忧虑,但同时,我有责任与义务让你为未来早做准备。我想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今后会恨我。” 

“准备什么?”我小声问,我突然害怕起来,不再介意鸭子的事了。 

“William,未来某一时刻,世界的命运将落在你的肩上。”他柔声说,他粗壮有力的胳膊环抱着我,就象往常一样,保护我。尽管他正在告诉我,以后我要承担世界的命运。“这听上去很吓人,但我相信,这是事实。你是非常特别的小孩,William。”我看着他,他所说的并没有令我特别吃惊。虽然当时我年纪很小,但我己经隐约感到我与众不同。某项巨大的使命正在前方等待着我。“当那一天到来之时,世界需要你,William。你必须深深地热爱这个世界——不只是我,你的爸爸,你的妈妈,或者这个牧场,你得爱整个世界。只有你足够爱它,你才能够发掘你全身的潜能去拯救它。我想你现在己经开始这样做了——你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事物,你己经爱上你周围的颜色、声音和气味。虽然我不能象你那样,但你描绘得那样鲜活、生动,我仿佛也能感受到你所感受的世界。那只鸭子是这个世界的一部片。是这一切的一部分。有一天我们可能会失去他们,失去他们……”他声音哽咽,我心痛地展开双臂,搂着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他说的话,我不能完全理解,但他严肃认真的语调,他眼睛里的神情使我明白,他正在说的极端重要。他证实了一件事,在某种程度上,我隐约知道的事实。他证实了我是特别的,我有特定的使命,我诞生人间,是为了一个伟大的目的。 

“对不起,对不起,Walter叔叔。”我道歉道,我伏在他胸前开始抽泣。“对不起鸭子!”我哭道。我打开我的思想,向那只无故被我攻击的可怜鸭子送去我的歉意。突然,我感到我自己长了羽毛,嘴巴变成喙。我浮在水面上,脚噗正在水里无声地拨动着……我肋下有一个地方很疼,那是刚才被石子击中所受的伤。我惊呆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嚎淘大哭。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另一个生物的身体。我吓坏了。Walter叔叔紧紧抱着我,我现在不只为被我伤害了的鸭子哭泣,我更为我自己哭泣。我失去了我无忧无虑快乐的童年。Walter是对的,他必须告诉我,他必须现在就开始让我做好准备。然后,在那一天,我失去了我的童年。但是我知道,我永远永远也不要再令Walter叔叔失望。他的失望是我无法忍受与承担的。就在那一天,我对天盟誓我将尽我所能让我的Walter叔叔为我骄傲,即使这意味着我不得不背负起拯救地球的重担。

(3) 

在我六岁时,我经历了人生第一次重大动荡,我的小小世界差点在那一次事件中被击得粉碎。我的父亲越来越嫉妒我和Walter叔叔的关系。我显然把Walter叔叔当成自己的父亲,这使我真正的父亲很不开心。他是个好人,我对他的轻忽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我还是个孩子,我只知道我最喜欢谁,我想和谁在一起。没人可以取代我的母亲,她是我冬天里的热水,夏天里的冷饮,她是我温暖的天堂,当我累了时,我可以蜷缩在她怀里安心睡去。然而父亲就不同了。随着我和Walter叔叔日益亲近,家里的紧张气氛渐渐酝酿并逐步升温,终于在我六岁那年暴发了。一个初夏,父亲领我来到水塘边,要教我游泳。我告诉他Walter叔叔去年己经教会我了,我永远也忘不了父亲听到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其实当我学会游泳时,我曾多次兴奋地叽叽叽喳喳地提起,而父亲显然忙于自己的事务,没有真正听进去。他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回去。当天,他就炒掉了Walter叔叔。我站在那儿,吓傻了,只知道哭。Walter看看我,也目瞪口呆。他没料到会这样。父亲径直进屋,Walter紧跟着他。 

“Nathaniel,我做错什么了?”他问,语调平静理性,就象他一贯那样——Walter是战士和外交家矛盾而完美的综合体。 

“你和Adam走得太近了。他不是你的孩子,Walter。” 

“我知道。” Walter 说,但父亲却觉得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也不是Nathaniel Granger的孩子。父亲恼羞成怒。 

“这不正常。这是……”父亲顿了顿,“不正常,超出常规。“他冷嘲热讽道。我相信父亲只是气坏了,而口不择言,但Walter显然被父亲的话伤害并激怒了。 

“我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那孩子!我不可能那样做!”他激动地说。我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我清楚这场对话,伤害了我爱的两个男人。 

“我没说你做过。可是我们并不了解你。你到底是谁,Walter?你为什么来这?你从哪里来?我早该问你这些问题。可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我不得不保护我的孩子。你必须走。” 

我看见Walter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下巴抽搐着,他非常想留下来,但父亲的话,隐藏在父亲话里的指责伤害了他,几乎超过了他所能忍耐的范围。 

“这是荒唐可笑的, Nathaniel,” Walter抗议道,他仍竭尽全力想说服父亲。“你现在不开心,让我们至少等到明天,事情会变得不一样。” 

“不!你现在就得走!如果你不离开,我不得不动用我的武器了。”父亲激动地说。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说真的,但他太激动了。 Walter 叔叔严厉地盯着父亲,终于面对现实,他无法改变父亲的心意。我放声大哭,战争结束了,我们输了。Walter转身离开了屋子,我紧紧跟随着他。父亲在身后叫我,我没理他。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是:Walter,我的盟友,全世界唯一理解我的人就要离开了。 

“请别走!”我跟着他回到工棚,他开始收拾东西,我哭求着。“求你,Walter叔叔,不要离开我。他们不明白。他们不明白!”我急切地说。 

“我知道。”他答道。“不过你的父亲己经下定决心。如果我不走,他会用鸟枪赶我走。我没有选择, William。” 

“那么我怎么办?”我哭道,“没有你,我怎么办?” 

“安静,William。”他小声说,“我不会走远,孩子。你真的以为我会抛弃你吗?我怎么可能?!我必须照看你因为……”他突然停下来。我知道危险正在逼近,但他不想吓着我。他蹲下身来,手放在我的双肩上,看着我的眼睛:“我就在附近,William。我会想办法让你知道我在哪的。”我几乎可以看到他的脑子正在疯狂运转寻找着可行方案。“我会留信给你,在水塘那或者……””他突然猛烈地摇摇头,“天啊,我在想什么啊!我根本不需要给你留。William……”他热切地看着我,“你来找我。他对你并不困难,是吗?”他笑了,手温柔地摸摸我的脸颊。“你能听见我的声音,闻到我的气味,是吗?”他轻声说,我凝视着他,点点头。 

“是的……我能找到你。”我说,“可是我要你在这儿!和我在一起!”我扑进他怀里,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他紧紧搂着我。 

“你要坚强,William,”他告诉我。 

“我不想坚强!”我哭道,我的鼻涕眼泪洒落在他的衣领上。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我们不想做的事。”他告诉我,口气坚定,Walter式的简明扼要。我挂在他的脖子上,脸颊贴着他的肩膀哭泣。他抱着我,粗大的手掌在我后背上温暖地抚慰我,只到我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他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坚强起来,William,为了我!” 他激动地

第2回

说,我含着泪郑重地点着头,我要让他为我骄傲。 

“我要装作我是Mulder探员”我说,我挺起胸,努力表现得象个大人, “我会装作我是Mulder探员,走进一个黑屋子里,与怪物做战。我要勇敢。” 

Walter的下巴抽搐着,努力挤出一个微笑,“Mulder探员会为你骄傲的, William。”他说,他的声音嘶哑哽咽,饱含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深沉而激烈的情感。 

“那么你呢?”我羞怯地问,“你会为我骄傲吗,Walter叔叔?” 

他笑了,揉揉我的头发,“一直,William,一直。”他吻了吻我的脸颊之后说。他拿起包,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之后,离开了我和他的小屋。被他收拾的干净,整洁,象个温暖小家的屋子,失去了他之后,显得那么空旷,寒冷。没有了,他的睡袋;没有了,他的书;没有了,他的工具包;没有了,他的眼镜,总是摆在床头小破桌子上的眼镜。他走了。我失去了他,那个坚实温暖的男人。 

父母正站在屋门口,监督着他离开。父亲甚至还把他的鸟枪握在手里。不过我想他只是做做样子,他并不真的认为Walter对我们构成严重威胁。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赶走Walter,父亲为了我们一家三口的最终命运盖上了封印,那是我少时最惨痛的经历,我们一家走上了一条悲惨的不归路。 

接下来几天,我苦苦忍耐着,等待机会出去寻找Walter。父母越来越神经质,疑神疑鬼。父亲开始枪不离身。我不认为他们担心的是Walter。那个夏天,令人窒息的危险象湿重的斗篷越来越紧地裹挟住我们,即使象我父母这样的普通人,也开始察觉到周围的世界正在转变中,危险正在向我们逼近。曾经充满安宁幸福与关爱的牧场,变得陌生,险恶。我夜里经常因呼吸困难而惊醒,周围的空气黏腻湿重,散发着我从未闻过的难闻气味。我象生了病一样全身乏力,坐在那,看母亲忙来忙去。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爱她的拥抱与爱抚。我永远也忘不了母亲衣服上的肉桂香味,她在厨房里烘烤饼干的身影,我的脸颊在她柔软的头发摩挲的感觉以及她晚上给我哼唱童谣的声音。她是我亲爱的母亲,我永远怀念她。这一天,她正在做饭,一只苍蝇落在她胳膊上,我发出无声的尖叫!我看见一群苍蝇落在她的尸体上,她的血从屋里流到屋外。母亲背对着我,没有看见我的表情,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找到Walter,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尽管那时,己经太迟了,但当时,我不敢向我自己承认这一点。 

我跑啊跑,试图摆脱可怕的梦魇,我跑进丛林,林子里冰冷清新的空气让我冷静下来。我坐了下来,集中注意力搜索Walter叔叔的气味和他深沉浑厚的嗓声。很快,在风中,我听见他的一声低语。我站起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我发现闭着眼睛更容易集中注意力。此外,关闭视觉并不影响我的视力。我的大脑神经可以清楚地看见周围的一切,当我奔跑时,尽管我双眼紧闭,但我不会被拌倒或撞到什么。我追随着那个声音来到了一个靠近溪边的绿草地。我睁开双眼,重新用眼睛而不是第六感视物,竟然感到有些奇怪。草地上有Walter叔叔的包和睡袋,上面铺着一层防水布,旁边有一个小火堆,还有余温。但没有他的踪迹。我正准备大声喊他,头顶上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人影跳了下来。 

“Walter叔叔!” 他把我举起来,“我知道你在这,可是你怎么不出来?!你偷偷窥测我!”我责怪他。 

“是的。我是。”他微笑着承认。“我听见有人跑过来,我就爬到树上。我不知道是谁。你怎么闭着眼睛冲进来了?你以前也是这样走路的吗,William?”他黑色的眼睛看着我问。 

“是的。这样更容易追踪。”我告诉他。他是唯一一个我愿意对之坦承我能力的人。我知道最好不要让别人包括我的父母知道我的异能。 

“你以前这样做过吗?”他问,我摇摇头。 

“不。这是才发现的,以前我不知道我可以。”我高兴地告诉他。 

“你真是个特别的孩子,William”他柔声说,“我猜你还有很多能力没有发现。” 

我点点头,他是对的。我四下看了看。“这儿怎么住得了人。”我指指他的防水布,“你不能住这,Walter叔叔。” 

“比这还糟的地方我都住过。”他说。 

“哪?” 我问。我跳到他的睡袋上,他在我身旁坐下,严肃地看着我。 

“一个名叫越南的地方。”他说。他的声音里有我不曾听过的某种感情。 

“那儿更糟吗?发生了什么?”我问,我几乎无法呼吸,他深黑的眼眸象漩涡一样把我深深地吸引进去,我被带入了一个遥远可怕的回忆里。 

“战争。我是一名海兵,一个士兵。”他简单地说。可他的眼睛告诉我那是一个黑暗得多的故事。我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慰他,突然,数十幅景像涌进了我的脑海。我正在丛林里—一个非常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树与植物,声味和声音也完全不一样。我的周围是我的战友,象家人一样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生死好友。天色渐黑,突然炮火声响起,火光冲天,朋友们受伤了,惨叫不绝,满眼都是战友的鲜血和残肢。我倒下了,痛苦淹没了我。 

“我很抱歉,Walter叔叔。”我摸着他的手说。我的心在我的胸腔里狂跳不止。“我很抱歉你所经历的。”虽然那段记忆己过去了很久,但我仍然感觉到他们仍然折磨着Walter的灵魂。 

“我感到未来有更加艰难的战争等待着我们。” Walter 说。 

“那些人,你的朋友,他们死了吗?你怎么活下来的?”我问,他的身体僵住了。 

“你怎么知道, William?”他柔声问我,我这才意识到他没提到过那些人,没提到他在越南的经历。我咬着下唇。“对不起。”我轻声说,“我只是……当我碰到你的手时……我看见你和你的朋友们在丛林里,然后开火了……你受伤了……”我害怕地抬起头,看看他,我担心他会生气,我未经允许就闯进了他最私人的回忆里。 

“你以前这样做过吗?”他问我。 

“偶尔。”我承认道。“不经常。不过有时候我也控制不了。如果那是强烈的记忆,当我正好触碰到他时,那回忆就会自动涌进我的大脑里。我不知道怎么停下来。” 

“没事。你没做错。”他说。“不过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你可以控制这种能力,好吗?不然这最终会伤害你。” 

“好的。”我答应道。我把头搁在他肩膀上,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看见苍蝇围着母亲尸体飞舞的恶梦。最终我决定还是不说。这并没有真的发生。只是我的幻觉。我还是个孩子,并不知道有时候我可以预知未来。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我告诉Walter我的预感,事情会不会不一样。但我想,最终的结局还是一样。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有些事,我们别无选择。 Walter和他在越南的经历是其中之一,我的父母是另外一件。 

并非每天,但只要可能,我就会去看他。我不知道他在林子里怎么过活,但他越来越憔悴。我开始偷偷带东西给他吃。我并不会做食物,只知道这加些,那加些。可是不管我带去什么,压碎的花生酱黄油三明治也还,还是碎巧克力甜饼干了也好,他都衷心地表示感谢,并高兴地吃掉他们。 

在那个漫长的夏天就快过去时,有一天晚上,我爬下床,跑进林子里找他。他正躺在他的睡袋上看星星。他责备我那么晚去看他,太危险,他说。我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危险还没有到来。他的眼睛睁大,但他接受了我的说法。 

“再给我讲一个Mulder探员和Scully探员的故事吧”我钻进毯子躺在他身边请求道。 

“还讲?!”他痛苦地呻吟道,但我俩都知道这只是象征性的抗议。他想到一个,他沉思地看着我,然后开始说,“从前,Scully探员开始觉得孤单。”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她不是有Mulder探员吗?” 

“是的。她还别的朋友。” Walter叔叔顿了顿,看上去有些悲伤。我推推他。“不过,人们还是会常常觉得孤单。Scully探员和两个兄弟、一个姐姐一起长大,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她想要个孩子。” 

“她和Mulder探员结婚了吗?”我天真地问。 如果Scully探员不结婚,她怎么会有孩子呢? 

“不。他们没有。” Walter叔叔笑了笑。 

“好吧。”我耸耸肩,心里纳闷在这个故事里怪物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不过Scully探员有了一个孩子。”Walter叔叔告诉我。“她有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小男孩。她非常非常爱他。” 

“在Mulder探员被飞船带走之后吗?”我问道。我想知道每个故事的先后顺序。Walter叔叔的故事是相互关联的,我经常问,这个故事是在黄眼睛人出现之前还是在Mulder探员办公室被烧之后。有时候Walter叔叔会停下来想一想。我会催促他,他则要我耐心些,因为他不再年轻,有些细节,他记不得了。我很惊讶他用“记”这个词,尽管从一开始我就隐约感到他的故事不是编造的。 

“这发生在Mulder探员回到我们中间之后。” Walter叔叔。他经常这样,就好象他也在故事中一样。可是他从来不曾提及他做过什么,或者他和Mulder探员和Scully探员有什么关系。 

“多久之后?”我继续追问。 

“我不记得了。那些事几乎同时发生。” Walter叔叔说,“你还想不想听故事?” 

“这个故事里有怪物吗?” 

他哈哈大笑起来,“有一个。这一个,很喜欢讲话。”他说,眼睛看着我。 

“那么好吧。”我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他所说的,但我想继续听故事。就算这个故事里没有怪物,我也想听Walter叔叔抚慰人心的声音。 

“Scully探员有了一个孩子。可是不久,Mulder探员不得不离开,留下Scully探员一个人照顾孩子。” 

“他叫什么?”我问,“那个孩子他叫什么?” Walter叔叔深吸了口气。“哦,我想他叫William。”他说。我很高兴那孩子和我同名。 

“可是William 有危险。Scully 探员知道如果她把孩子留在身边,她的敌人就会找到他,伤害他。” Walter停了停,更加紧紧地搂着我。我焦急地问:“William没受伤吧?” 

“没有。因为Scully探员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个地方,甚至连Scully探员都不知道位置。因为如果她知道,坏人就有可能找到那个孩子并伤害他。” 

我皱着眉看着Walter叔叔,“可是没有孩子Scully探员会多伤心啊?”我抗议道,“而且Mulder探员也走了!” 

“是的。她很伤心。” Walter点点头,“她非常难过,可是她很勇敢,她知道她做了对的事情,为了她的孩子,为了他的安全。” 

“他现在安全吗?”我问,我关心那个和我同名的孩子。 

“是的,现在还是。” Walter点点头,“然而这时,Mulder探员又卷入了麻烦中。”他叹了口气。我笑了,在Walter叔叔的故事里,Mulder探员老是惹麻烦,这一点很吸引还是孩子的我。“Scully探员不得不和他一起逃跑。”他停了很长时间,只到我捅捅他的肋下,他才仿佛从某种悲伤的回忆中醒了过来。“在逃亡的路上, Scully探员发现了一件事,吓坏了她。她异常担心孩子的安全。她太爱他,尽管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她竭尽全力往他身边赶去,可是她的敌人太多太多,最后她……”Walter停下来,抬头望着天空,我惊诧地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泪光在闪动。“她失败了。” Walter叔叔说。他哽咽着,我握着他的手,试图安慰他,这时一个鲜明的红头发女人的样子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她有着一双聪明的蓝眼睛。随后悲伤席卷了我。 

“Scully探员死了?”我惊恐地问。他破坏了这个故事,让主角死去。 

“是的。恐怕是的。”他说。 

“不!”我愤怒地说,“我不要她死!让她活过来!”他无声地看着虚空,过了很久,回头看着我,“我不能,William,”他哽咽着,“她死了。” 

“那么Mulder探员呢?!”我小声问。我被他眼睛里的哀伤吓坏了。同时,我被这个出人意料的故事弄得晕头转向。Scully探员打败了那么多怪物,她不可能死。这不对! 

“ Mulder探员很悲心,他非常愤怒。”Walter叔叔说,他的声音遥远平板。“他太愤怒了,他去找那些杀害Scully的坏人。但是首先……首先,他得确保她的孩子安全。因此,他回到FBI大楼,他以前工作的地方,告诉一个老朋友,他的朋友答应他去找William并且保护他。” 

“嗯,”我想了想,Walter叔叔以前从没有提到过这个FBI老朋友。我不确定我喜欢这个故事引入一个新人物,尤其是在我所衷爱的Scully探员从故事里消失之后。“好吧。”我终于不情愿地说。“这个老朋友叫什么?” 

Walter叔叔低头看着我,“他是副局长Walter Skinner。” 他柔声说。 

我们凝视着对方,很久之后,我把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我说,“我不想Scully探员死。Mulder探员呢?他去哪了?” 

“没人知道。” Walter叔叔说。他的声音略有点颤抖。“没人知道。不过,我们确信一件事。” 

“什么?”我抬起头,发现他也正看着我。 

“ William正安全地和Walter Skinner在一起。Walter Skinner将用生命保卫 William。”Walter柔声说。我笑了,他吻了吻我的前额,很快我睡着了。 

(4) 

Walter被迫离开牧场,我的心在这次事件中被撕碎。他走后,夏天显得异常炎热难捱。进入九月份,树上的叶子开始坠落,但天气仍反常地炎热。闷热粘稠的空气象沉重的被子包裹着我们,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它象雾一样阻碍了我原来清晰的视线,我常常不得不依靠嗅觉、触觉以及记忆在房间里摸索。我没敢告诉母亲,我渐渐陷入沮丧之中。每晚,我蜷缩在母亲腿上,她将我保护在她的双臂之间,抵挡那越来越近的威胁。在那最后一周里,我甚至没有力气去探望Walter叔叔了。父母夜里睡得很沉,我经常半夜偷偷溜出去看Walter叔叔,他害怕我穿过丛林时遇到危险,又没办法劝止我不去看他,只有每天晚上冒险等在通往牧场的小路上。如果被父母发现,爸爸肯定会拿鸟枪对付他,但是Walter叔叔不放心。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活过那年秋天。 

事情发生在周五。空气象往常一样粘稠湿重。母亲把我安顿在床上,要我睡觉。我死死抱着她不放。她不知道我怎么了,等在门口的父亲问:“孩子生病了?” 

“没有……我不知道……”虽然母亲的感官不象我这样敏锐,但女性的非凡直觉,使她察觉出恐惧与不安的气氛正越来越向我们逼近。 

“他在耍小孩子脾气。”父亲摇摇头说,“让他一个人呆会,过会就会睡了。” 

母亲明显不这么认为,但她还是听从父亲的话,吻吻我的前额,摸摸我的头发后离开了房间。我紧紧盯着她的背景,就象要饮尽她的所有气息,她长长的黑色头发散散地披在肩上,我想站起来扑到她身上,但我被空气压得动弹不了。我知道,酝酿在我们周围多时的邪恶即将暴发。我在床上无助地发抖。 

如患了儿童麻痹症,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惊恐地凝视着屋角里的阴影。很久之后,他们开始移动。我目瞪口呆。童年最可怕的梦魇拉开了幄幕。地上的影子向我爬来,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瑟缩一团,影子汇聚到一起,凝聚成形,并且从地上站了起来。那不是怪物,是个人。结实有力的肩膀,冷酷无情的眼睛,手里的刀寒光闪烁。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打破周围压得我无法呼吸的空气,冲破捆住我手脚的麻痹,我发出了我能发出的最大尖叫。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一直避免记起。然而我超越常人的敏锐感官,记录下了当时的一切细节:每一个响声,每一种气味,每一滴鲜血。我刚一尖叫,父亲就拿着鸟枪冲了过来。当他看见那个手里拿着刀正向我逼近的入侵者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离开那孩子!”他大喊。可是入侵者毫无反应。他向我走来,刀子对准我的心脏。我听见砰一声枪响,伴着一道闪光,鲜血溅了我一身。然而入侵者只踉跄了一下,继续向我逼近。父亲发狂地连续射击,把那人打成了马蜂窝。终于,那人象是不厌其烦,掉转身,两步就到了父亲面前,手象利刃一样划破了父亲的咽喉。热乎乎的鲜血飞溅下来,我惊恐地看见父亲的身体软软地落到地板上,还没落地,父亲就己经死了。 入侵者站直,转身又向我扑来。正在这时,母亲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我那一向忧心操劳、羞涩腼腆的母亲此时象母狮子一样,为了保护她的幼崽,扑向邪恶的敌人。她一边从背后拖住入侵者,一面大叫着要我快逃。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可他们正好挡住了门,我躲到屋子一角,瑟缩一团。入侵者掉转身,一刀捅进母亲的身体里。我听见一声可怕的惨叫。那不是母亲发出的,那来自于我。 那个声音发自我灵魂深处,它是我的求生本能,声响如此之大,它刺穿了我的意识,我就象被重物击中头部,头痛欲裂,心快跳出了嗓子眼。我瘫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知道我就要死了,只等着还滴有父母鲜血的尖刀插进我的胸膛。男人的脸,冰冷,无情。我知道他不是人类。地球上的生物有着和谐一致的基准音,从我出生开始,我就倾听着他们发出的各种声响,在这些声响背后,他们有着共同的基准音调。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形生物显然不再是人类,他曾经是,但他被某种非地球的物质入侵了,他的身体变成钢铁之躯,他的灵魂变成无情的机器。他不再与这个星球上的其它生物同步。不管侵入他的物质是什么,显然它将他转变成完全不同的非人物种。 

我呆呆地瞪着他,他看着我,就象我看进他的灵魂,他似乎也看进我的灵魂,他停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他狂暴地一拳击中入侵者的下巴,怪物有些吃惊,但随即恢复过来。 

“不,不! Walter叔叔,他会杀了你……”我哭着说,我害怕失去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爱我且被我爱着的人。但是Walter没有看我,相反,他又向怪物冲去。这次怪物挡下了他的攻击,并挥着刀向他砍去。刀在空中发出可怕的寒光,Walter闪开,一把抓住怪物的胳膊,怪物怒吼着,反手去扭Walter叔叔钳制他的手臂,Walter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Walter象父母一样对我有天生的保护本能,但曾经当过兵打过仗的他作战经验比父母丰富得多,他很快就挣脱怪物,并夺走他手上的刀。他高大的身体扑向怪物,随即他象是明白过来,伸手去口袋里取什么东西,可是太迟了!怪物向他撞来,两人轰地倒在地上。两个高大壮健的男人在地上发出愤怒的咆哮,有力的重拳击打到对方身上。我看见Walter叔叔挣扎着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象石头一样的东西,向怪物眼睛上按去。怪物痛苦地怒吼,疯狂地擦着自己的眼睛,象是被刺瞎了一样。随后他倒了下来,在地板上痛苦的滚动。他的皮肤变成可怕的死灰色。 

Walter叔叔喘着粗气,站起身。他的下巴受伤了,指关节流着血,眼睛上面破了一道口,血流满面。他看着我,我恐惧地回瞪着他,“William。没事了,是我。”他柔声说,他伸出手,好象我是迷途的小猫。“没事了”他又安抚我。“William,我们必须离开。马上。”他看了一眼在地上翻滚的怪物,焦急地说。我摇着头,身子缩成一团,挤进角落里,盯着地上母亲圆睁着的眼睛。苍蝇己经绕着她血淋淋的身体乱飞了。Walter叔叔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他的下巴抽搐了一下,他转过身,“William,她死了。”他声音沙哑,饱含同情,“我很抱歉,可是他们死了。你不能再在这呆下去。一分钟都不能多呆。我们现在就得走。” 

我又摇摇头。 

“William,我的磁铁矿不够,杀不死他。他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就算他没恢复,你要知道,他还有同伴。” Walter说。我惊骇地瞪着他,“对不起,William,但是我们必须走了。”他说着向我走来。我动弹不了,我伸出双臂,他把我抱起来,带着我离开。我最后看了一眼我的家,我双亲血淋淋的尸体。地板上怪物仍旧在翻滚着,刮擦着眼睛,他的动作古怪,完全不象人类。Walter没有停下来为我收拾行李,他快步走出屋子,他把我放在地上坐着,“William,我得放火烧了这里,这可以拖长他的恢复时间。” 我紧紧抓着他,拒绝松手,他让我象个小狗一样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贴着他身上。 

他找到一罐汽油,绕着房子浇了一圈。当他经过父母尸体,把汽油倒在他们身上时,我紧紧地闭上眼睛。他点着火柴,整座房子熊熊燃烧起来。他把我抱起来,向森林跑去。 

我们跑了好几里,我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他后来告诉我,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当切需要力量时,他神奇般地得到了超人的力量。“我们上哪?”我象八爪章鱼死死抓住他。 

“我的车一直停在附近,以防万一。” Walter喘着粗气说。 

他穿过森林,来到另一条路上。他停在一辆巨大的银色轿车前,打开它。他把我放在坐位上,可我仍紧紧抓着他。当我们开车离开时,我张大嘴巴好象不认识似地看着他。我所认识的Walter叔叔是我父亲雇的帮工,他为一日三餐和一个落脚的地方,为我父亲打工。他不象职业掌击手那样战斗,口袋里也没有神奇的石头,他也没有一辆巨大的,银光闪闪的轿车。 

Walter 侧过头看看我,“William,你还好吧?”他问,“那人伤害你了吗?” 

“他不是人。”我说。Walter审视地看了我一眼,停了一会说,“是的,他不是。“ 

“你怎么知道他在那?你怎么会来?“我问。我知道我的声音传不了那么远。他摇了摇,“我突然头痛得厉害,我听见你的尖叫声,尽管”他顿了顿,“尽管只是在我的脑海里听见。” 

“是的。我在我的大脑里尖叫。我不知道你能听见。”我小声说。以前我经常能看见他人的思想,但从来没有人能看进我的大脑里。 

“你肯定吓坏了。” Walter说。自Walter“杀死”那个怪物之后,我一直处于紧张兴奋状态,只到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我开始颤抖,热泪顺着我的腮滚滚地流淌下来。Walter把车停到路边,把我抱到他膝上,他搂着我,我靠在他宽阔的胸膛哭泣。终于,我哭完了,至少是当时哭完了。接下来的几周里,我又哭过好多次。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亲吻我的前额,他抱着我,我紧紧趴在他怀里。他是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个爱我的人。然而当时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人爱我。在我很小的时候,己经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了。   

“我很抱歉。”他内疚地说,“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我以为Scully 估计错了,请理解,William,我没有权力把你从你父母身边夺走。我也不想这么做。你在那里那么快乐。我以为你会安全。牧场与世隔绝。我以为他们找不到你。就算找也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找到。我不知道……我们没想到,当我们决定时……Mulder不认为会有什么事发生,至少在你小时候……我们原以为我们还有时间……我来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哦,你可怜的父母……上帝啊,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他。我只感激他将我从冷酷无情的外星怪物手中拯救出来。然而我发现, Walter总是倾向于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总是为各种事责怪自己。他背负了太多不该他承担的谴责。他不可能预知未来,谁又能呢?我不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那个入侵者,他夺去了我双亲的生命。现在,他也死了,没有谁需要被谴责。我只是哀伤我失去了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亲人。Walter掏出一个巨大的手绢,擦干我脸上的血渍和泪水。随后他从后座包里拿出一件巨大的运动衫,裹住我,遮住我溅满鲜血的睡衣。 

“我们上哪?”我小声问。Walter叔叔从汽车后座拿出一条毛毯,为我盖好,帮我系上安全带,“ 去朋友那。”他告诉我。“我会照料你,William,你知道,是吧?我会永远照顾你,只到生命终结,呼吸停止。”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神圣的誓言在汽车窄小的空间里回荡,这是我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一刻。我看着他,他脸上己经干了的血渍,眼睛上方的一道深深伤口,满是汗和污渍的脸,以及那双庄重严肃的眼睛,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是的,Walter叔叔。”我轻声说,“我知道。” 也许我置疑很多事,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Walte叔叔。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童年的第三阶段在那一刻拉开了序幕。 

Walter擦干净脸,套上另一件运动衫,遮住血迹斑斑的衬衣。“William,我们要开很远路。我们要去看一些朋友。 他们会照顾我们。” 

“我的父母呢?”我轻声问,泪水又夺眶而出。我又想起他们躺在地上的尸体。出于某种原始本能,我在潜意识里希望他们的尸体被妥善地保护着。也许明天早上醒来,我仍躺

第3回

在我的床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他们死了,William。我很抱歉。”Walter 说。“我们必须离开。我们不能留在这。万一那个人醒来,他会继续追踪我们。幸好牧场偏僻,你的父母也不经常去镇上,这为我们赢得了些时间。等到他们发现并开始找你时,我们就麻烦了。我们必须在警方界入之前赶到朋友那。现在,你好好睡一觉,好吗?” 

我点点头。不过我不相信我能睡着。可是Walter 叔叔昂贵的轿车开起来异常平稳。我不久就睡着了。然而我睡得很不安宁,我时常醒来,想起才发生的惨剧,我渴望睡眠让我暂时逃离这种痛苦。Walter叔叔用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拮据的父母买不起Walter叔叔的手机,更别说这么名贵的轿车。我不知道我们开了多久,但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一路上都很焦虑。他不时看后视镜。白天,他把车开到偏僻的路上藏起来,我们休息。晚上,我们又继续上路。只有加油或上洗手间时,我们才顺便买些东西。第二天天快拂晓时,车停下来,我醒来。“我们又要躲起来吗?”我问。 

他欠疚地看着我说,“老实说,William,我想未来几年,我们都不得不东躲西藏。不过现在,我们至少不用继续开车了。我们到了。” 

我不知道这是哪。我看看周围,我们在一个大城市的近效。我从车窗里眺望出去,被眼前的景像迷住了。我从来没去过大城市,每样东西都那么新奇,而且城市有独特的气味,那是我从前没有闻到过的,混和着各种各样的气味,我感到头晕目眩。 

Walter把车开进车道。没一会,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他默不作声地打车库门,Walter一言未发,把车开了进去,那人在后面轻轻地关上门。这时大约是早上四点。路上没人。没人看见我们的到来,这救了我们,也为住在这里的人省去了麻烦。Walter将毯子紧紧裹在我身上,把我抱出车。我又紧紧抓着他,到了一个奇怪的新地方,我很害怕。我们从车库后门出来时,屋门己经打开。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她身后的白色灯光照在她身上,我立即爱上了她。她是我生命里第二个母性形象。她有着厚厚的波浪状的头发,一双聪明的黑色眼睛,但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我们两人很相像。我立即感到轻松舒适起来。就象Walter叔叔,我知道我可以告诉她任何事,她都会相信我,即使是那些使我困惑令我父母不安的事情。 

“你好,William。”她说,她的声音温暖柔和悦耳,“我叫Monica。”

(5) 

“你好,Monica。”我说,“你的头发真漂亮。” 

她惊讶扬扬眉毛,笑着走过来,吻吻我的面颊,我伸出手指,摸摸她黑色的波浪般的长发。她微笑着看我。从她眼睛里我看出她己经知道我双亲的事情。如同Walter叔叔,她会尽她所能保护我免受伤害。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我刚刚认识的女人这么爱我,以至会尽全力保护我,我只知道她会这么做。, 

“上帝啊,长官,你脸色糟透了。”当她的目光移到Walter叔叔身上时,她惊讶地说。Walter皮肤灰暗,脸上好几处淤痕,眼睛下有很深的黑眼圈。“进来,我来抱William。”她说,她伸手来抱我,我哭喊着紧紧抱住Walter的脖子,不肯撒手。尽管出于本能我知道Monica是朋友,但Walter是我的避风港,我不能离开他。事实上,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放弃这个特殊的避风港。 

“没关系。我来。”Walter说,他抱着我进了门,他的步履有些摇晃。“ Monica,叫我Walter。被人称为“长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更喜欢朋友叫我Walter。” 

“好吧,Walter。”我听得出她声音里的笑意,我们走进一个灯火通明的客厅,有个男人站在那里,我畏缩着身体把脸埋进Walter的颈项里。 

“没事了,William,那是John Doggett。”Walter柔声安慰我,“他是我们的朋友,一个好朋友。”我点点头,脸仍埋在Walter叔叔的脖子下面。他抱着我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我仍旧紧紧环抱着他。John Doggett 在说着什么,我偷眼看他,他的口音是我从没听过的。我喜欢他说话的声音,同Walter浑厚的男中音不同,他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如同耳语一般的音质,抚慰人心。他是个好人,就象Monica和 Walter叔叔一样。我悄悄抬起头,偷偷打量John Doggett。他体形偏瘦,有着一个坚强的下颌和一双几乎透明的蓝色眼睛。他站在Monica身后,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身体。两人的手交缠在一起。他们两人之间的爱安详平和,真实自然。她和他完全不同,她有敏锐的直觉,心地善良,温暖宁静。他生硬,粗糙,直率,缺乏她所拥有的丰富想象力。他象她一样有一颗善良的心,但隐藏得很深。我想这就是他们相互吸引的原因,他们看到了彼此内在的美。他们表面的不同使他们更加和谐完美。父母做为我以前所知的唯一伴侣,也很般配。我一眼认出John和Monica之间流淌着与父母之间类似的浓浓爱意。 

“有什么新情况?”Walter焦虑地问。 

John和Monica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 

“告诉我。” Walter催促道。 

“他们发现了尸体。”John 说,“几小时前。幸亏你及早离开。” 

“几具尸体?”Walter问。他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两具。”John 答道。“他们向全境通告了这个男孩的失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提到你。” 

Walter的下巴抽搐了一下,“我离开牧场时,特意去当地小镇的餐馆酒吧,抱怨了一通我无故被解雇的事,之后小镇的每个人都亲眼看见我离开。后来我偷偷潜回,躲在森林里。“我想让Nathaniel以为我走了,我想这奏效了。” 

“至少现在是这样。”John 说。但他的口气让我觉得警察不久就会将Walter与我父母的死联系在一起。 

“你躲在森林里吃什么?”Monica 关切地问。 

“任何我能找到的东西。”Walter答道。“夏天,森林里有不少浆果,而且我还没忘怎么设陷阱……William 晚上常常给我送吃的。” 

我惊讶地抬起头,他从来没告诉我他饥饿,我带食物给他完全出于本能。我真高兴我当初这么做了。我开始渐渐明白这些人对我所抱持的情感是多么地深沉。Walter宁可在森林里挨饿,也不离开我。 

“啊,瞧我。你们两肯定饿坏了。我给你们拿些吃的。”她离开了一会, 我闭上眼睛,在John 和Walter深沉的声音伴奏下,我打了会瞌睡,醒来时,发现他俩正在用很小的声音说话,生怕吵醒我。 

“我没想到。”John 说,“没想到他长得谁也不象。” 

“我知道你的意思。”Walter抚摸着我的头发,压低声音说。“我也一直在他身上找寻Scully的影子……甚至……”他停下来,过了一会才接着说, “……但我从来没有看到。我过了一段时间才停止在他身上找寻其它人的影子,开始把他看成他自己。他不是他父母的集合,他是他自己。John……” Walter突然有些激动,“John,这个孩子很特别——非常特别,他可以……” 

“我想我们知道。”Monica的声音柔和地响了起来。她回到客厅。“我是说,当他才几个月大时,他就能做一些事情,把Dana吓坏了。” 

“我记得他让他的婴儿车自己动起来。”John 说,“你说的是这类事情吗,Walter?” 

“不是。我没见过。但我相信,他肯定行。”Walter轻声说,“他的感官和我们完全不同。我们能看见的,他都能看见,但他看得比我们深入清晰一百倍。他的听觉、触觉、嗅觉——所有的感觉都远远超越常人。此外,他的记忆力惊人。他记事的方式是我们无法做到的。我无法形容它,但他的记忆是全面记忆,能够活生生再现当时所有场景与细节。” 

“哦,可怜的孩子。”Monica 充满同情地小声说。 

“是啊。”Walter 轻轻摇着睡着他膝上的我,“我们得给他些好的回忆,不要让周五晚上的事不断在他脑海里重现。” 

“你确定吗,Walter?”John 不确定地问。我听出他对这个话题的不安。 

“是的。我确定。”Walter肯定地说。 

“听上去有点怪,嗯?” Monica轻轻碰碰John的肩,她嗓音里有轻微的调侃语气。 

“只是……好吧,如果是这样,他确实吓坏了。” John答道。 

“不。不止。”Walter说。“你得花时间了解他。我从来没见过象他这样特别的小孩。他散发出一种……用什么词形容最恰当呢……纯洁?他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很难相信有人想伤害他。伤害一个孩子本身就是极大罪过,但对于这个孩子,连伤害他的念头都是不可想象的。他……太特别了。有时候,他甚至让人感觉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事物。他出离这个尘世,超脱于俗世之上……”Walter 突然停下来,我感到屋子里骤然出现的紧张气氛。 

“我们并不真的了解他。”Monica说,“有没有可能……” 

“不。他是Scully的孩子。”John坚定地说,拒绝任何其它猜想。“Scully和 Mulder的孩子。” 

我感到一阵兴奋的战栗。Scully和Mulder,Walter叔叔的故事使他们俩成为幼小的我心里尊崇的偶像,现在他们说,这两个伟大的探员是我的父母吗?不久前,我失去了我的双亲,现在我又得到了一对新的父母。我骚动起来。Walter低下头看着我微笑。 

“嗨,William。Monica 为我们做了三明治,想吃吗?”我点点头,突然觉得很饿。Walter 和我很快吃光三明治,Monica建议我俩去洗个澡。 Walter站起身,我紧紧拉着他的衣袖。他疲惫地向楼上走去。我以前从没想过Walter的年纪,但现在我注意到他眼睛周围的皱纹,我才意识到他比我的父母、Monica以及John的年纪都要大得多。尽管他很强壮,但过去几天使他不管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都精疲力竭。Monica打开淋浴。 Walter叔叔坐在马桶盖子上开始缓慢地为我脱衣服。他看上去似乎随时可能倒下,但我除了他不让任何人碰我。当John 想帮手时,我畏缩抱住Walter的腿。.   

“没关系。他需要点时间。”Walter说。我看见John眼睛里闪过受伤的神情。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时,一个小男孩的影像出现在我脑海里,他比我略大几岁。我推开它的样子,我太累了。不想思考这个。 

Monica和 Walter 把我洗干净,用大毛巾擦干我的身体。Monica揉揉我的头发,低下头笑着说,“ 洗掉泥污,露出本来样子了。”她冲我眨眨眼睛,我严肃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很苍白,眼睛象两个巨大的光源体在我脸上闪闪发光。我的眼睛颜色古怪,他们随着我的情绪不断改变色彩,从棕色到绿色到蓝色。现在它是夜晚的深黑色。除开眼睛,我是个长相普通的小孩。我想这是不是John 早先说没想到的意思。“我昨天为你买的。希望能合身。” Monica递给我一套睡衣。他们有点大,但穿上干净的衣服感觉真不错。Walter叔叔抱起我,把我送到一个房间。屋子一角摆着一张小小的行军床。另一边是一张大双人床。他把我安置在小床上,我身体僵住,紧紧抓住他,不肯松手。 

“没事了,你安全了。”Walter柔声说,他轻轻挣开我的双手,我呻吟着摇着头。我想回到牧场的小床上,但这不可能了。“我会陪着你,只到你睡着。我洗澡的时候Monica会照看你。等我回来,我睡在那边那张床上,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Walter说。 

“Monica有磁铁石吗?”我颤声问,他转头看看 Monica,她点点头。 

“当然,我有。”她说。 她走过来,掏出一个小圆石头。“我们有一些。William,来,给你这个,这会让你觉得安心些。”她把石头放在我的小手上。我尖叫着把它扔到地上。 

“疼。”我说。她和Walter交换一个忧虑的视线。我弯下腰,拣起石块,确实疼。不过跟怪物的痛法明显不同。它使我的手掌麻麻的,有种烧灼感。我让石子滚到枕头上,检查我的手。石子碰到的部位隐隐泛红。 

“我把它压在枕头下睡。”我告诉她。“这样就安全了。” 

她和Walter 交换了一下视线,忧虑地皱紧眉。我用枕头把小石头压住,然后躺了下来。Walter叔叔拨开我脸上的头发,坐在我的身旁,只到我闭上眼睛睡着。 

当我醒来时,己经是中午时分了。John Doggett坐在对面屋角的床上,正在看报纸。他注意到我看他,他抬起头,冲我微笑。 早上的阳光照在他苍蓝色的眼眸上,我还了他一个微笑。随即我又想起几天前的事情,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以为是个噩梦。”我轻声说。他同情地摇摇头,“我很抱歉,William。”他说着走到我身边蹲下,我转过脸不去看他。“我要Walter叔叔。”我哭着说。 

“Walter需要吃些东西。”John 坚定地说,“可怜的家伙,累坏了。我们为什么不换件衣服,下楼去吃早餐呢?” 

John一只手放到我的肩上,我推开他,哭声抬高了一个分贝。那只手又回来,这次更加坚定。 

“嗨,兄弟,Walter不是你唯一的朋友。”他告诉我,“Monica和我,我们也是你的朋友。”我又看见那个男孩,他有一头长而尖的头发,就象John,脸上挂着顽皮的笑容。我喜欢他。我看见他正满心喜跃地看着John,时不时做着小恶作剧。如果这个淘气可爱的孩子这么爱John,我想他肯定是个值得爱的人。我转过头,凝视着John ,若有所思。 

“Luke失踪时9岁,是吗?”我问。John猛吸口气。“他象你一样,有一头很酷的头发。不过他的棕色眼睛象Barbara。”他惊呆的表情使我很不安,我故作轻松地加了一句。“我想你该帮我换衣服,带我下楼吃早餐了”。他看了我一会,点点头,看上去仍很震惊的样子。我起床,他指指梳妆台上的红T恤、牛仔裤和内裤。. 

“Luke 有辆脚踏车。”当他帮我换下睡袍,撑开T恤,我把头钻进T恤里时,我说,“你能教我骑脚踏车吗John?”穿上T恤后我问他。 

“当然,兄弟。”他说,但我发现我刚才的那句话触动了他深心处某个柔软的部位,某个他从不提及的地方。我希望他不要介意我谈起Luck。 

当我牵着John的手走下楼时,Walter正坐在楼下喝咖啡。他看上去好多了,干净,整洁,他穿了件黑衬衣,一件牛仔裤。他的皮肤不再是铅灰色,但他前额的伤口颜色暗黑,下巴红肿,手掌上有几道口子。我扑去上抱住他,亲了亲他之后,坐在他身边,开始吃早餐。大人们在旁边说话,我吃了满满一大碗Cap’n Crunch。 

“Walter,过去半年为以防万一,我们做了些安排。” Monica 说,她揉揉我的头发,给我倒了杯桔子汁。“留在这不安全,我们在Blue Ridge弄了间木屋,那是个非常偏僻的地方,相当小。我们用假名买下它,没人能追踪到我们。” 

“听上去不错。我们什么时候去那?” Walter问。 

“今晚。”Monica冲John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她平静地说,“我今天递了辞呈。” 

“什么?!”Walter惊讶地抬起头,关切地望向Monica。 

“Walter,没什么大不了。FBI的工作不再重要。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决定性的工作。”她朝我这边瞟了一眼,我正埋头大嚼。“ John 继续留在FBI。我们需要有人在里面了解内情,一个我们能信任的人。” Monica说。 

“现在局里己经没几个人可以信任了。”John叹了口气,“自从你离开之后……那个地方变得越来越古怪。我不明白,人们——我是说他们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和我工作过的同事,碰见时,就象不认识我一样,好象忘了我们曾经是朋友。” 

“这些日子,每天去上班,我都觉得胆战心惊。” Monica说,“John 应付这些怪事能力比我强。有时,当我和他们说话时,背上一直冒凉气。我很高兴离开那。我己经不再属于那了。” 

Walter表情严肃地听着,神情阴郁,他们所说的事情显然让他很伤心,我并不明白为什么。 

“你们最好保持低调。” John说。“Walter,如果可能,接下来几周,你和William 最好不要离开木屋。现在事态敏感,警察正到处找William。Monica去买你们所需的物品,我偶尔也会过去。不过如果他们盯上我,我就不去了,免得给你们带来危险。” 

“我们约定暗号,用可靠的方式彼此联系。因为,我们不知道当我们打John的手机时,那个人就是……” Monica 停了停,“……就是真的John,”她说,“他得先说出正确的暗号,不然我们就赶紧离开。” 

“同意。” Walter点点头,“我们首先得假定他们仍然想得到William,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们的工作就是保护他。” Monica 惊讶地看看Walter又看看我。 

“是的,我没有骗William 或是向他隐瞒真相。”Walter坚定地说,他粗大的胳膊环抱住我瘦小的肩,“William,我告诉过你,你没有多少时间象普通小孩那样正常成长了,经过星期五,你大概象我们一样清楚针对你的威胁就潜伏在我们周围。我不想吓坏你,但你一定要小心。Monica、John和我会以生命保护你的安全。” 

“可是我不想再有人死了。”我小声说,我想起我的爸爸妈妈为了保护我而牺牲掉他们的性命。 

“那更要努力争取活下去。”Monica带着温暖的笑容拍拍我的肩。 Walter叔叔是对的,我必须了解潜藏的危险,与此同时有人保护着我。但即便如此,我还只是个小男孩,我很难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Walter望着Monica,声音微颤,下巴抽搐着,“有他的消息吗?”他期盼地问,她遗憾地摇摇头,他眼睛里的亮光痛苦地寂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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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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