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月满闲庭(YY好友不喜勿入)(卷四6月19日更于33楼)_且喜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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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简单说明:

本文是YY架空历史,各个朝代的东西被我借来乱用,博各位好友一笑而已,发现狗血漏洞千万别较真儿啊~~。

人物:王三G,霓裳羽衣,且喜嫣然,晓拂鸾纱,索非丝,静夜思,蓝小天,王小虫。 

角色安排: 

          王三:黎国当朝清顺皇帝,帝彦。先永顺帝第三子。黎朝602年即位,国号庆平。庆平八年得皇太女,改号乐平。

          霓裳:英王爷,隆安公主。英顺帝姬(先帝亲妹)之女。当朝实权人物。

          嫣然:英王爷第一侧室,从一品诰命。兵部尚书纪珉之女。

          鸾纱:英王爷第二侧室,卫国明晓郡主。

          素非:前太子妃,即位之乱中,被诛首的前太子太傅素映之女。

          夜思:清顺帝懿静贵妃。英王心腹,前大学士夜尉之女。

          蓝天:清顺帝纯礼皇后。申国宜晴郡主。

          王小虫:和婉帝姬,清顺帝唯一血脉。

          NW2005:客串老英王,英顺帝姬。

黎国国势强盛,将周围的卫国、申国、墨国等强压为附属之国。

黎国自开国至今已六百余年,因为近二百年间王族血脉几乎断绝,出了好几位女王治世。后朝王室女性即便未曾登位,朝政大权也把持在手,居高官者多人,因此女性地位已然于凌驾男性之上。

楔子:空负姑苏台上月

黎朝嘉义十六年秋

已经临朝二十年整的永顺皇帝传旨,于中秋夜在紫桐城荷风殿大排筵席,百官朝贺。

这位永顺皇帝,为人冲正平和,性子是很好的。可有一样,做皇帝的人,未免显得优柔寡断些。凡事都依赖着拥护他登上大宝的亲妹子,英顺帝姬。

英顺帝姬是今上唯一的胞妹,自幼不爱红妆爱武装,永顺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掌管着御林军。是故顺祖先帝亲封“英王”。这二十年来,更是手握三军,朝中大事,皆按其意而行。

永顺皇帝的皇后素氏早亡,只留下一位皇子,便是当今太子帝博,年十九,正妃便是他母舅的女儿素非郡主。

另有一位珍妃,膝下出一皇女,乃行二的隆福帝姬,十五岁。今春刚刚尚了九门提督喀尔隶之子喀尹;一位淳贵人,出一皇子,乃行三的礼亲王帝彦,年只十三,尚未指婚。

今日宫中御宴,诸位妃嫔和皇子帝姬等均分坐在皇帝两侧,下首乃是由太子亲舅、三公之首的太傅素映为首的一班大臣。

这荷风殿乃是黎朝定国七年,由第三位皇帝文宗修建于映月池畔,距今五百多年历史,为紫桐城中赏月第一等的地方。

御座临水近,皇帝看着天上一轮明月在云中探出头来,真个皎皎其华。再环顾四周,妃嫔带笑,子女双全,文臣武将把盏言欢,一派祥和喜庆之气。龙心大悦之余,却微觉有些怪异之处。

坐在帝侧的英王见永顺帝面上神色,沉吟一下,执杯笑道:“阿兄何以辜负此月?”

永顺帝回过头来,见英王笑意盈盈,虽然鬓生华发,神色却活脱脱是二十年前的旧模样儿。那时她来太子府里陪自己过中秋,见到自己为朝政烦心,也是这般执酒相问。

由不得心里一暖,举起御杯笑回道:“月便负了,定不负阿灵也。”正是是当年的旧话。

兄妹二人相视而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刻清风徐徐,女官们在池边吹奏起来,乐声悠扬,当真是穿林渡水,秋雅无边。

永顺帝听着曲子,忽然想了起哪里不对。

便趁着乐曲间隙问道:“阿灵,为何今夜不见霓裳前来圆月?”

好教各位得知,皇帝问起的这位霓裳便是英王唯一的女儿,今年才15岁,与隆福帝姬同年同月生的,封号隆安公主。性子像足乃母,十八般兵器没有她练不精的,文道从着皇子教育,不敢说经纶满腹,也算个出口成章。不但英王视如珍宝,皇帝也青眼有加,曾戏曰:“雏凤声清,可袭乃母职也。”故尔满朝文武皆唤她“小王爷”。

英王见问,便掩口笑起来:“阿兄使唤了人,倒来问我。”

永顺帝不解其意,英王便说:“申国今年天灾,日前谴使求借粮度冬,阿兄仁德,一口允下。霓裳现代理着户部,可不办差去了吗。”

永顺帝恍然。怪道连霓裳手下一干人等皆不在宴上,想是去各地调度,所以人数不对。

待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腹中胸中扯心裂肝般大痛,喷出一口黑血,人就软倒在黄花梨的椅子里。

变故陡生,众人大惊,离得最近的英王一面大呼御医,一面急着过去探看皇帝的情况。谁知刚站起来,颈边就押上了冷冰冰的刀剑。英王心知蹊跷,还不及细想,面前已立了两人。

定睛一看,一位是当朝太傅素映,另一位竟是九门提督喀尔隶。

那边厢太子妃嫔等已经将皇帝团团围住,呼天抢地乱成一片。

英王这边的几个亲兵和亲英王的几位大臣也都被人制住,显见对方是有备而发。

素映面上冷冷冰冰,竟无半点意外悲痛之色,只阴阴盯着英王。那喀尔隶随在他身后,指挥着殿下待命的御林军士将殿中的宫女和小黄门都捆绑拿下。

英王站在原地,却也脸色平淡,只冷眼看着太子一党忙碌。

这显然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阴谋,要将她兄妹二人一网打尽。

御医在半刻后宣告了皇帝的薨逝。

黎朝第三十二代皇帝,永顺帝,在他治世的第二十年整这天,暴毙于荷风殿的中秋夜宴。

太傅轻轻笑了笑:“英王恃宠而骄,把持兵权,祸乱朝政,图谋不轨。”

顿了一下,续道:“在此宴之上鸩弑陛下,乃人所共见。”

这一番话既说出“人所共见”来,必是做下万全准备,可让英王百口莫辩。

太子博忽然走到英王近前,细细端详。

英王冷冷回视,语含薄怒:“莫非太子殿下第一次见你姑母不成!”

太子收回目光,却转头对着太傅:“舅舅,姑母殿下好生了得,父皇为她所害,奸计又为我们识破,却还面色不改。博儿佩服的紧。”

英王微微一哂:“本王又怎及得上太子殿下,好一番仁爱孝悌,唱作俱佳。”

素映看见英王冷笑的脸,微觉警惕。事情到目前为止都进行的很顺利,本想将英王生擒,扣为人质,以慑军前。现在看来,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将其格杀当场,再引那小王爷入瓮做人质更好。

素映低声同太子说了几句,便来到英王面前呼叫左右;“英贼鸩弑陛下,意图不轨,还想谋害太子,着当场格杀!”

场中却无人相应,寂静一片。

素映与太子脸色齐变,英王爷却笑了。

她伸指轻轻一推,那架在颈中的刀剑居然被推了开去。

“太子与太傅谋反弑君,意图加害英王与诸大臣,与我拿下!”声音清脆娇嫩,却不是英王的。

兵士听到命令,纷纷倒戈,对太子、太傅等人兵刃相向,施以捆绑。

九门提督喀尔隶眼见不妙,猱身扑向英王。英王早料到他会如此,连忙将身闪开。

一名年轻乐师手持利剑,赶上前来,一剑斩断了喀尔隶的左膀。咯尔隶促不及防,嘶声长呼,脚步踉跄,被乐师赶上,挥剑斩飞了头颅。头颅落地之时,仍然面容扭曲狰狞,胆小的宫人被吓的尖叫连连。

那名年轻乐师血染袍襟,转过身来,赫然便是本应去外地办差的隆安公主,英王爷的独生爱女,霓裳。

霓裳走到母亲身边,一边接了绢子擦拭脸上溅到的血迹,一边朗声道:“母王万安,裳儿救驾来迟,请母王恕罪。”

听她声音,正是先前发令之人。

这一连串变故使太子等人措手不及,看到喀尔隶血染当场,很多官员吓得噤若寒蝉。

英王施施然走到太傅面前,霓裳仗剑紧紧跟随在侧。

“不知太傅现下还有何话说,百口莫辩之局虽好,可惜不是天衣无缝之局。”

素映冠斜发乱,强撑精神:“英王好手段,素映只有一事不明。”

他盯着英王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今夜这里的御林军士,皆非你二人属下,乃是老夫自宫外换进来的家臣死士,平素相待甚厚。为何临阵倒戈于你,坏我大事。不解此惑,老夫死不瞑目。”

英王母女对视一眼,霓裳上前一步,反问道:“太傅大人,却不知您的家臣俸禄几许,死士来自何方呀?”

素映反映很快,却是一盆凉水浇透心肝。俸禄几许,自是重金买通;来自何方,却是数年之前就安插下的暗人。

原来自己早就堕入彀中。

历经两代的老臣在这一刻,脸色真正的灰败下去。

英王令手下将太子一党押赴天牢,连夜缉捕余党及家眷,软禁珍妃和隆福帝姬。

又派人接替九门提督一职。诸事虽忙,却有条不紊。霓裳也带着亲兵,将宫人们灭口掩埋。

见大事已定,母女二人回至殿中,此时人已肃空,只留下斑斑血迹。

来到御座,英王将永顺帝的身体扶在怀里,只见他面色黑紫,七窍流血,关节俱都僵硬。

她心里大骇,这分明是真死之相!!

“霓裳!陛下他、陛下他是……”

少女跪在面前,沉声道:“孩儿无能,未能护驾,请母亲责罚!”

话音未落,面上已着了英王狠狠一掌,白玉也似面庞登时肿了半边。

“混帐!我不是叫你将迷药换去毒药,你竟敢不遵?!”

少女直挺挺跪着,眼光没有半分回避:“孩儿办事不周,太子一党狡猾多端,鸩酒预备多壶,孩儿虽有更换,到底还是让陛下受害了。”

英王目光落在女儿左脸的红肿上,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半晌低头,抚尸大恸。

那是霓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素性刚强的母王如此哀凄动容。

据载:嘉义十六年中秋,黎三十二代帝永顺被太子博鸩于夜宴,称素鸩之乱。英王平乱,废太子。帝三子彦即皇帝位,为清顺帝,改号庆平。庆平二年,太子党素氏九族三百余口于菜市口伏诛。其余乱党百余人坑杀于西山。

[ 本帖最后由 且喜嫣然 于 2008-6-19 23:01 编辑 ]

小天:这么晚了在线上神出鬼没,你这个小皇后不乖的很啊。

亲爱的霓裳:你的少女时期是在楔子里,因此,到了正文你也只能过青年节了。

翠平兄:一早就见你到处蹿,典型的无事佬。

卷一 :蜀琴欲奏鸳鸯弦

黎朝乐平二年   三月初七

英王府    莲心堂

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英王爷霓裳的侧妃纪氏,晨间照例在书房召集管家们议事。

一屋子人,除却回话人的声音,一声咳嗽不闻。

“夫人,这是今儿一早,康宁门里发出来,由小海公公下在府里的,请夫人过目。”

一封衿着金印的红柬躺在托盘里,由随侍小玉递在她的面前。

此时,英王府上上下下并不知道,这封红柬的开启,将打破王府十余年来的平静。

红柬上的字并不多,就二十三个。

“卫国和晓郡主鸾纱,嘉义九年六月十七生,生母侧妃柳氏。”

可是纪夫人已经来来回回的看了半个时辰,还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管家们面面相觑,心里猜测着那柬的内容,却不敢发声相扰。

纪嫣然左手持柬,右手无意识的在桌上扣击。

一封附着小像的庚贴,这是求配的意思。但这金印红柬的格式,从康宁门里发将出来。

数念疾转间,已有决断。

“练福,你即刻差人进宫,说我急病,请王爷回来。”

练福年四十二,曾做过先王帐下亲兵,为人忠厚沉稳,任府里总管事。

“是。”答应着正要退出去,却又被叫住。

“练福,不必差人,你亲自去。”

“是!”

此刻,正言殿里的早朝时间,清顺帝并未临朝,由英王爷霓裳和垂帘的懿静贵妃议事决断。

众臣显是习以为常,各类大小事宜流水价报至英王和贵妃手里。

各位可能奇怪,怎会进行没有皇帝的早朝?这其中有个缘故。

当年素鸩之乱后,先帝的三个子女中,太子和隆福帝姬先后获罪,老英王便扶三皇子帝毓登了大宝,称清顺帝。

这清顺帝做皇子的时候性子怯懦,畏首缩尾,没有一样才能可比得太子和帝姬,因此得个浑名,叫恒末儿。素鸩之乱时,帝只十三岁,生母淳贵太妃体弱多病,早已避世修养,万事皆由姑母老英王做主。

因他文武不成,政务不通,只得替他娶了位列三公的大学士夜尉之女夜思,就是如今的懿静贵妃,与自己女儿霓裳一同打理朝政。

清顺帝沉湎后宫声色,见政事有所代理,一发连早朝也不上,四年前老英王病逝之后,霓裳袭了英王之职,众臣均以霓裳和贵妃马首是瞻。

是以没有皇帝的早朝也照样进行。

英王正和贵妃议一件燕州匪逆案,忽然礼监来报:“启禀王爷,王府总管练福现在四海门外候着,说是王爷侧妃突发急病,已经传了太医院,请王爷即刻回府。”

英王与贵妃对视一眼,贵妃道:“纪夫人抱恙,王爷请先回府,政事不必挂怀,改日再议就是了。”

“谢贵妃娘娘关心,本王告退。”

来到四海门外,果见练福垂手候在那里,一旁早有小监将马牵来备下。

英王跳上马背,打马便走,练福也乘了一骑随着,其余侍卫皆隔了三四个马身缀在后面。

霓裳小声问:“怎么回事。”

练福加了一鞭,随到王爷身边低声说:“早上康宁门里下了个红柬,夫人看了,就请王爷回府。”

霓裳点点头,练福退在后面,众人一路无话。

进了府门,丫鬟惜福惜情便双双迎上来:“王爷万安,夫人现下歇在露香斋里。”

这露香斋就在书房之后,整片芳草之地,中间一栋小小二层与书房之间回廊相连,嫣然喜它简单素净,前面理完事务之后,常在这里休息。

霓裳吩咐众人退下,自己三步两步转过莲心堂,果然嫣然的随侍大丫鬟小玉带着三两个小丫头守在廊下。

见她来了,行了礼,小玉笑道:“王爷回来的好快,夫人才刚上楼歇着。”

霓裳也笑道:“你家主子你还不知道,我若迟回来半步,准落埋怨。”

一面拔步上楼,一面交代:“你就守在下面,不传别上来,和练福说,谁来也不见。”

小玉掩口一笑:“是。”

嫣然钗环卸去,只着中衣,斜搭一条掐纱面薄锦被,面朝里歪在临窗的湘妃榻上。

正合着眼睛养神,听见身后动静,转过头来笑道:“怎么出来的这样快,人家才歇下,你又来搅了。”

霓裳也脱了朝服,往旁边架子上一丢,坐在榻边蹬去靴子,人就倒在枕上:

“夫人抱恙,小王安能不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呀?”

嫣然往里让出些地方,搂着被子笑道:“你就跟我胡缠,你且瞧瞧枕头下面是什么。”

霓裳手一探,摸出了那封红柬。

打开瞄了一眼,就往枕旁一丢:“我说你好不秧儿的害什么病,原来是心病。”

双手探进嫣然被中乱摸,嬉皮笑脸道:“待孤王为爱妃一慰相思……”

嫣然素性触痒不禁,连忙坐起来躲避,嗔道:“人家要跟你说正事呢,你且胡闹~”

霓裳哈哈一笑,也坐起来,一把搂住嫣然:“什么正事,无非是礼部的那帮人猪油蒙了心,不知道受了人家多少钱,庚帖也往我这儿塞——”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我听练福说,是康宁门下的柬?”

“是呀,我倒问问你,礼部何时从同福门挪到康宁门去了?”

霓裳沉吟片刻,复伸手去捞了那柬,也不打开,只定定的看着大红丝缎封套上那枚金印,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

嫣然拥着被子,依在霓裳怀里,见她对着柬发呆,便笑道:“早上我已经看了快一个时辰,这会你又接着看,若传出去,没得叫人笑话咱俩不识字,一个庚贴便当学问念——”语声未落,霓裳已笑得丢了柬子:“好你张滑油小嘴,谁不识字来?”一把掀开被子,就将怀里娇躯按在腿上扯衣带儿。

“爷三天不收拾你你就给我上房揭瓦是不是,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还说风凉话。”那中衣带子早已解了,说话间连贴身小衣都未放过,转眼便只剩一件肚兜还在嫣然身上。

嫣然长发披垂在脸两侧,微微喘息,贝齿轻咬红唇,恨恨道:“你家里人做的破事,倒来赖我,山芋再烫也轮不着我不接,分明是你想欺负——唔——”霓裳哪容她说完,一记巴掌已落在那丰满俏臀之上。

一连十几下的快速巴掌,直打得一双雪白臀瓣弹起落下,渐渐染上红霞。嫣然也忍不住轻哼出来,身子微微颤抖,却不敢回手遮挡。又挨了几下,那巴掌速度才慢下来:“还呕不呕我了,恩?!”

嫣然伏着身子,声音绵软:“横竖总要打我,回回定要找什么借口,你照直说个打字,我还反你不成。”一句话把霓裳呕的笑起来,拉起她在怀里替她揉着:“装的这般可怜,倒变成我欺负你了,你自己说说,我几时舍得对你下过重手?”

嫣然拂开一绺头发,伸手环住霓裳肩膀,曼声道:“你可舍得我疼呢,新人还没进门,我这旧人就要哭了。”

霓裳狠狠点了那俏鼻一下:“你放心,新人进不了英王府的门,我这就进宫,随便找个宗族王爷推了完事。”

嫣然把衣服拉过来,一面穿一面说:“我只怕这次你推不掉了,能越过礼部的还有谁,你在早朝既不知此事,想必贵妃都在鼓里。”

霓裳正起身整理袍服,听了这话,回身把那红柬一扯两半,往地上一丢:“这种时候,时局正乱着,卫国也够用心良苦的!”

嫣然起身走到红木衣架前,将霓裳那件凤凰戏珠沧海波纹银红素锦王袍拿下来理了理,给霓裳套在外面:“你拿那死物件撒什么气。”又替她把束发的紫金环拿下来重束,问:“晚上还回来么?”

“不回来了,我带墨溪、墨雨两个人伺候,你别挂心。”霓裳自家束好象牙镂雕缂金腰带,一抬眼见嫣然只穿着中衣,连忙把架上一件品月色直领锦衣拿下来给她披上,嗔道:“你又作死!天还凉着呢,回来伤风咳嗽,又要赖到我头上,说我欺负的你着凉。”

嫣然拽着衣襟,故作哀怨:“可不是你欺负的么,刚才怎么就不怕我冻着?好好的歇个晌,偏赶上你来就没个正经,左捏右揉的,到现在我还疼呢。”霓裳把她搂过来狠狠亲了一口,笑道:“谁叫这张小嘴不肯吃半点亏,只好让别的地方替它受罪。”

嫣然脸上飞红,只说:“堂堂王爷,没个正型。”霓裳大笑而去。

这里唤了小玉等上来侍侯,有小丫头拾去破柬,那小像便从中滑落。嫣然一时兴起,唤小玉拿来,在窗下看了一看,自语:“画得倒像个美人胚子。”也就丢过一旁。

那是因为茄子地是首发   发上去还会修改

改定了才发到暗夜的    所以慢一卷进度

卷二   一轮淡月照颜色

霓裳复进紫桐城来,因有些乏,便没骑马,乘车进到后宫凤仪门内,径直往后头的瑞安宫去寻懿静贵妃夜思。

早有小黄门报进去,霓裳在瑞安宫门外下车的时候,夜思已站在里面台阶上迎她。

两人按常礼见了,进殿并肩坐下,宫女奉上新贡的春茶,便轻手轻脚掩上殿门,守在外面。

夜思便开口问道:“你怎么去而复返?不是说嫣然病了吗?我刚还想着差人去看看要紧不要紧呢。”霓裳笑着说:“劳你记挂她,身上倒没怎么,是心里不是滋味。”夜思不免小小惊讶:“有什么不是滋味?谁还敢给她气受?”又歪头打量了下霓裳的气色,低声促狭道:“莫非昨天晚上你辣手摧花,把人做的下不来床了?”

霓裳正端着茶杯要喝,一口气憋不住直喷出来:“啊呸!回头叫文武百官来听听,这才是堂堂贵妃的真面目呢!”把杯子放下,便作势卷袖子:“竟然妄议朝臣床事,我要替夜老学士请家法,治你个闺阁无德!”

夜思笑的喘气:“一言不合就打人,我看嫣然定是被你打坏了。”霓裳把她的手拉过来拍了一记手心,就握着不放:“别闹了,你还不知道我有多宝贝她?要是把今天的缘故告诉你,你更不是滋味。”夜思慢慢敛了笑容,也不把手抽回来,疑惑道:“又跟我什么相干?”

 

霓裳把玩着她的手指,缓缓道:“有人在你我眼皮子底下,越过礼部,要送个卫国小老婆进英王府,金印红柬都下了!”

夜思吃了一惊:“有这等事!”

放眼整个朝廷,文官以自己父亲大学士夜尉为首,武官以纪嫣然父亲兵部尚书纪珉为首,兵权霓裳亲掌,本应一丝风吹草动也瞒不过。现在霓裳这么说,那只有一个人能做下这事…………“是皇上?”心里却疑惑更甚。

霓裳放开她的手指,起身踱步:“我只想不通一点——小三儿为什么要做下此事。”

夜思蹙了眉头,左手端起茶杯,右手执盖拨着水面上浮起的茶叶梗子,迟疑道:“卫国老国王病得要死不活,底下四个儿子为争储君之位斗的乌烟瘴气。眼看内战就快打起来了,还千山万水的送人来。不遣使节不走礼部,这样避人耳目,想是哪个皇子要暗借你的势力?”

说着自己也摇了摇头,又道:“那又为什么不走你我的路子,偏偏走到不理朝事的皇上那去。”

霓裳停在夜思面前,伸手抚平她的额际:“那咱们就去问问皇上,这唱的是哪一出戏!”

皇帝却不在自己的昭阳宫,霓裳传太监总管周义问话,原来是驾幸皇后宫中探望帝姬去了,遂和夜思乘软轿又转往宁秀宫。

庆平三年老英王平定墨国叛乱之时,申国助兵有功,为表恩赏,特将申君独女蓝天封为宜晴郡主,带回黎国,后来与清顺帝立为皇后。因品行纯顺,孝悌知礼,封号纯礼。素日只深居内宫,从未自高擅权,不但帝后和睦,与贵妃等也相处融洽。

霓裳和夜思进宁秀宫的时候,皇帝正拿个小布老虎,逗着皇后怀里的小帝姬。小帝姬是贵妃去年所出,九个半月大,粉妆玉琢一个小人,眉心天然一点胭脂痣,笑起来十分讨喜。

夜思以妃礼见了皇帝皇后,霓裳则行常礼。蓝后便将帝姬交到乳娘手里,抱着与她们看,自己又过来替她笑着指认:“这是你母妃,这呢是英王殿下。”夜思含笑逗了女儿几下,回头见霓裳神色有些不耐,不禁与蓝后对视一眼,示意乳娘退下。霓裳却又叫站住,望了帝姬两眼,问道:“周岁礼也快到了,封号不知叫什么?”

帝彦道:“朕正和皇后商量此事,拟‘和婉’二字,不知阿姐觉得可好?”霓裳点点头:“温和柔婉,甚好。”便挥了挥手,乳娘会意,抱了帝姬自回禧泰殿去不题。(按照例制,皇子帝姬均在禧泰殿由乳娘侍卫们抚养,是以并未回到贵妃住处)

这里众人分坐,蓝后先笑道:“今天好齐全!难得殿下和夜姐姐一起来坐坐,天也晚了,陛下才刚赏了新贡的好酒,不如各位贵客赏我做个东道如何?”她这一说,众人倒真觉出有些饿了,便吩咐传上御膳。只用一张酸枝木云纹大理石面的圆桌围坐,却真像个家常小宴的味道。

帝彦看见手边一道瑶柱一品富贵云丝,便亲自替霓裳盛在碗里,殷勤笑道:“阿姐爱吃这个。”霓裳盯他一眼,端起来啜了一小口汤,慢慢道:“难为这些厨子,换了几代人,每回吃着口味倒不变。”旁边蓝后笑着接道:“殿下哪里知道厨房的事,厨子们三年一更,新进的都要按我们的口味跟班两个月,由尝膳监尝了无误才能留下,所以口味不变。”夜思亦笑:“管后宫的人就是不一样,你若不说,我也不知道还有这套规矩,我只管吃罢了。” 

霓裳放下碗,接了侍膳宫女递上的净帕一边拭着手一边说:“规矩是不错,只是菜由人品。一道菜再好,吃的久了也难免生厌,不免想着另加些调料了。”放了帕子,直视着帝彦的眼睛道:“皇上觉得呢?”

帝彦慢慢放了碗箸,回视霓裳:“阿姐今天是来问罪的,朕知道,那红柬是朕的旨意——”

夜思赶紧示意宫女太监们全退下,霓裳已经背着手走进内室,帝彦也跟了进去。

蓝后惊疑不定,夜思拉着她的手在外间坐下,也不多说,只摆了一副棋盘在几上。内室与外殿之间隔着帘幕重重,一时也听不见什么动静,蓝后无法,只得勉强与夜思对弈,却是三子中落错两子。

内室正东设一张金丝楠木雕龙凤合欢拔步床,霓裳便在床沿坐下,帝彦自掇了个绣墩坐在旁边,两人一时沉默。霓裳眼光被墙上悬的一幅山水吸引过去,帝彦望着她说:“阿姐,你还记得珍太妃的女儿,隆福姐姐吗?”霓裳微微一震,却不答话。帝彦道:“素鸩之乱的时候,她的驸马是附逆的九门提督喀尔隶之子喀尹。因此受累,流放边界永不得回——”顿了一顿,续道:“我昨天才知道,她流落卫国时被卫王遇见,进了王宫,化名柳氏。”

霓裳恍然,回头道:“当今卫国内乱,她无法自保,因此托孤于你。”帝彦道:“阿姐明鉴,毕竟我是那孩子的亲舅舅。”霓裳起身来到那幅山水跟前,轻轻道:“好个亲舅舅,是以不能放在后宫,却推在我府里。”帝彦沉声道:“确实惟有阿姐府上,我才放心。”

又道:“阿姐知道隆福姐姐待我不错,小时候太子欺负我,你不在的时候总是她给我求情。动乱之后我不能赦她,已经抱憾。既然她这次求我,我怎能袖手。”

霓裳回身走到他面前,正色道:“既有这个缘故,人,我就让她进府。”帝彦喜道:“我知道阿姐总是疼我——”话还未完,霓裳已经打断:“但是我还是生气!”

帝彦愣住,霓裳冷冷道:“我且问你,消息怎么进来的?礼部为什么不知道?人又打算怎么来?你卖弄那些小聪明给谁看!整日斗鸡弄狗,听戏唱曲,文不成武不就!弄得满朝废立之声一片,要不是我替你镇着,你能有这么逍遥自在!”

帝彦垂了头:“阿姐责备的是,三儿知道,没有阿姐就没有我。”

又轻轻道:“求姐姐饶了我这回,我是怕礼部弄的天下皆知,会有人对那孩子不利。”

霓裳淡淡道:“你知道我规矩,明着告诉我的话怎么也不会恼。你却

第2回

偏来鬼鬼祟祟这套,莫不是人大心大,嫌我位高权重了?”

帝彦脸色一变,连忙单膝跪下,双手扯住霓裳朝服下摆:“阿姐要这么说,三儿真死无葬身之地!这次是我做的鲁莽,愿意领受责罚,只求姐姐消消气。”

霓裳低头望住他眼里的惶恐,慢慢道:“真要愿意领责,你知道该怎么做!”

帝彦轻轻一颤:“三儿知道了。”垂着头站起身,去外间唤了蓝后和静妃,对她们道:“去传家法进来!”

蓝后一惊,夜思倒像早料到了一般,拉着蓝后便往配殿行去。

原来后宫责打五品以上贵人的祖宗家法,平时都供奉在配殿里,钥匙向来由历代皇后亲掌。

不一会两人便抬着个清漆藤编春凳进来,凳子上放着一把戒板,一柄藤杖。

帝彦已经脱去金银堆绣龙腾四海云锦袍,卸冠脱靴,只穿着斜织菱纹白缎中衣跪在地上候着。夜思和蓝后将春凳放在他面前,一人执了一样刑具,向霓裳请示:“不知殿下用哪一样?”

戒板长两尺六寸,四指宽寸许厚,漆黑油亮,入手沉重。藤杖则是两根成人拇指根粗细的油韧老藤,药水浸泡,以红细皮绳分上中下三段并排扎制而成。

霓裳坐在皇帝先前掇来的绣墩上,对着帝彦道:“不争气的东西,你自己说罢!”

帝彦自己起身在春凳上趴好,闷声道:“按祖宗历制,请皇后先打二十小板。”这是选藤杖的意思了,若是选了板子,便会先请二十藤杖,一品以上的家法按例由皇后开刑。霓裳的脸色缓了一缓,藤杖和板子两相比较,前者痛感锐利,数目多而不伤筋骨,皇帝选这个倒也算知趣。

蓝后脸色略显苍白,虽然以前皇帝也吃过家法,但大多都是霓裳自己动手。这般中规中矩的要自己开刑,还是头一遭。她望望霓裳,又望望趴着的皇帝,心里一横,走过去将帝彦的裤子褪至腿弯,把戒板横搁在他的光臀中间。夜思上前帮她将帝彦的手脚和腰以宽布条固定在春凳上,这固然是为让惩罚难以逃避,也是为了受家法的天皇贵胄不要因乱动而伤至其他部位。

帝彦闭了眼,感觉着板子搁在自己身上的凉意,以及暴露下体的羞耻,俊朗的脸上一片红云。虽然这不是第一次,房里也并无外人,但堂堂帝王之尊以这般塌腰拱臀的姿势受家法,也是颜面扫地。忽然臀上一轻,接着一痛,原来蓝后已经开始责打。

二十下板子劈啪有声,蓝后第一次掌刑,力道不匀,是以帝彦的臀上只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红记,也并不太疼痛。但是当夜思手执藤杖击下来的时候,第一记就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那如烈火烧灼一般的疼痛深深咬进他养尊处优的皮肉里,一记清晰的白印横贯臀峰,慢慢变红。

霓裳看着那具在藤杖下呻吟颤抖的躯体,年轻精壮的臀肉被抽得起伏动荡,眼神渐渐柔和起来,小三儿永远是这副脾气,挨打再疼也不放声叫喊。记得那年扶他登位的时候,他才十三岁罢,登基的时候还拖着自己的袖子不放手,说是害怕底下大臣看他的样子。一年一年过得流如逝水,当初才到自己肩膀的瘦小少年,已经长成这般一个英姿勃发相貌堂堂的青年天子。

帝彦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汗水顺着鬓角滴在春凳上,难熬的剧痛一记一记,不紧不慢的落下来,好似永无止境。强忍着不要叫喊出声,大概算是唯一能坚持的一点自尊罢。

道道红痕高高隆起在屁股上,有的地方已经发紫,夜思渐渐有些打不下手去,霓裳看出她的迟疑,起身接过藤杖,俯身查看帝彦伤势之后,以两记斜贯整个臀部的重责结束了这次家法。

茄子地就是传说中的自家那一亩三分自留地。

卷三    重重帘幕密遮灯

次日清晨,丫头们正在伺候嫣然梳妆,霓裳忽然掀帘子进来,靴子也不脱,就往床上一倒。嫣然心知有异,连忙挥退下人,挽着头发坐在床沿问:“这是怎么了?你脸色好生难看。”

一面替她脱了靴子,又问:“一会还去朝里么?要不要宽了衣裳躺躺?”

霓裳摆摆手,只道:“不去了,上赶着要的奏章昨天夜里在小思那儿都批出来了。”嫣然坐近了些,忍不住问:“怎么又熬起夜来?没听说有紧急廷寄啊?”霓裳把头发放散,把那只镂调缠枝蔷薇的紫金束发环套在手指上转着,低声说:“没有什么紧急,我自己睡不着,翻了有一个更次,带累小思也睡不安稳,就索性起来忙点正事。”

嫣然细细盯了她半晌,忽然说:“为了那红柬的事,莫非你又打他了?”霓裳转着金环的手指一顿,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学会相面了,那索性算算此行的结果吧,算准了我付你二两金子。”嫣然苦笑:“我哪学了什么本事,你每次打他都要自己哭一场,还能瞒人么。”顿了顿又道:“可是昨天这事,你走了以后我倒想起个人来。”霓裳道:“想起谁了?说说。”

嫣然不答,只起身把妆台上一支簪子拿来递在她面前。霓裳偏头一看,却是一支福字头白玉玲珑簪,不由得伸手接过,盯着那福字笑道:“你也想到了,看来这二两金是省不得了。”

又道:“我虽应承下来,此事未必那样单纯。须叫咱们在卫国的人详细探查清楚再做打算。”

嫣然应了一声,低头弄着衣襟上一枚如意玉纽子,缓缓道:“不知那人何时进府?可有封号?”

霓裳侧头盯着她,乌发披散,粉面低垂,不知是否还未梳妆之故,平素里嫣红的唇色显得有些黯淡。不由又叹了一声,坐起来拉着她的手道:“这也是想不到的事,你又多什么心?老夫老妻一场了,你总还疑心我是年少轻狂的脾气。”嫣然忍不住笑起来:“谁疑心你,只要你有那个精力对付,爱娶百八十个的尽管娶来放在府里就是,又不是养不起,别背后嘀咕我不贤良。”霓裳笑不可抑,把她拽到怀里,贴着她的耳垂说:“还用背后嘀咕?谁不知道你是大黎朝第一醋坛子,本王惧内,就请夫人代为费心,调教那番邦妾室,识我天朝威仪可好?”

嫣然痒得缩着脖子直躲,笑着道:“我怎看不出来你惧内,自家没肝没肺,恶名却要我替你背。”霓裳越发黏上来,含住她的耳珠轻咬,含糊道:“时辰还早——”

小玉见里面迟迟不唤人,早猜到了七八分,一面吩咐暂不传早饭,一面打发人去叫管家们不必候着。偏偏小丫头爱珠来说宫里发出许多赏赐,内监总管成周亲自送了来,还有旨意在身,练福已经接在正厅上。

小玉无法,只得自己进房请起,果然霓裳大为不快:“成周这小子真会挑时候!叫练福拿板子招待他,不许上茶!”嫣然一面唤进小丫头伺候穿衣梳头,一面笑道:“你当他愿意跑,还不是上面的旨意急,再说谁知道你这会还要——”霓裳“噗哧”一笑:“送钱的你就这般护着!”嫣然故做财迷状:“我就喜欢送钱的,还有你那二两金也别忘了,小玉替我记着。”霓裳笑着转头叫小丫头拿随常裙子来穿:“不上朝还拿那些袍子靴子的干什么,镶金嵌银重的要死,不如留着回头卖掉还债。”满室皆笑。

一时梳妆完毕,丫头举着镜子,两人打扮的恰似一对双生姊妹,浅红轻碧,娇靥如花。

正厅上果然堆满了东西,成周宣了旨意,便回宫复命。霓裳把那卷黄帛往桌上一丢,冷笑道:“你看看,三日后就要过门!这千山万水是飞过来的不成!小三儿瞒得我好!”嫣然一面叫人把东西抬到后面入库,一面亲自斟了杯茶给她:“已经吩咐咱们的人去查了,这个郡主身世可疑,来的蹊跷,要不要先行关押?”霓裳思索片刻,嘴角带上一抹坏笑:“不用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你就好好教教她在我府里承宠的规矩吧。”嫣然失笑道:“我教你不吃醋?我可要按着眉妩院里那格式来的。”霓裳脸色微微一变,嫣然自悔失言,刚要再开口,霓裳已经低头吻住了她。

辗转吸吮,唇齿交缠。

良久,嫣然才听见霓裳低声在耳边说道:“卫国那人,你爱怎么便怎么,给你解了闷就好。”

“这么多年,是我欠了你。”

嫣然一颤,急急抬头,霓裳却已放开手,转身自往后面去了。

三日后,几乘小轿随着一乘镏金顶八宝珠络红毡大轿从南门进了英王府,停在侧殿的台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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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砌花零落红浅深

嫣然静静看着那顶红毡大轿从二门进来,由远至近,停在堂前。身边围随的王府众人皆屏息凝气,垂手侍立。

后面相随的小轿里出来四个身着卫国宫装的女子,朝上福了一福,便转至大轿前打起帘子,搀下一位身着卫国一品朝服的盛装女子,蒙着一幅面纱,款款走上厅来站定。

左边那位红衣侍女便开口说道:“卫国和晓郡主,奉旨前来完姻,有请王爷出来迎驾。”

这般说了两遍,嫣然只垂眼瞧着自己左手尾指上新戴的珍珠穿花珐琅护甲套,厅上众人无人作声。那侍女脸色一变,后面一个紫衣侍女已然不悦道:“我家郡主金枝玉叶,辛苦远道而来,英王缘何未曾在此迎接凤驾?”只听厅上有人嗤笑一声,却是立在嫣然身后的小玉所发,面上神情颇为不屑。那侍女见她服色妆饰,知道不过是个丫头,怒道:“尔等安敢如此无礼!”

小玉冷道:“放肆!”两边便有家丁出列,一脚踹中那侍女腿弯,踹得跪在地下。又踩住小腿拎住发髻,迫其仰脸,噼里啪啦二十个嘴巴,登时打得流朱绽紫,一张粉脸如同猪头也似,跪着只哼哼。

这般雷厉风行的刑罚,着实吓了其余三位侍女一跳,连那位郡主也呆若木鸡。待家丁打完退开,那位红衣侍女方才醒过神来,扑过去扶起挨打的人,颤声道:“你们、你们怎敢——”

小玉娇叱道:“管你卫国墨国的,自己送上门来做小老婆,就要守王府里的规矩!见了夫人不行礼,还敢出言无状!”

嫣然咳嗽一声,终于抬起视线:“小玉不得无礼。”小玉垂头应了声是。嫣然望着面前一言不发的郡主,淡淡道:“郡主有礼,我家王爷政务繁忙,无暇前来,家中这等琐事向来是本君①打理。”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续道:“郡主既已入门,凡事当按王府仪制,以后需用心习学。不过今日先说一条,本君面前,妾室是不讲封号的,只叫你名字鸾纱罢。”

那郡主似乎是愣了一下,声如蚊讷的答了一个是字,隔着面纱也听不很真切。嫣然脸色沉了一沉,旁边便有个中年嬷嬷出来,正色道:“王家出身的人自然更应该知道礼仪,夫人同您说话,您应使用敬称,神色须要恭谨,怎能还蒙着面纱?还请即行摘去,不要等婢子们动手。”只见那郡主似是犹豫一瞬,便伸手将面纱解开,走上前来福了一福,朝上朗朗道:“鸾纱谨遵夫人教诲。”慢慢抬起头来,四周吸气之声可闻。

嫣然冷眼瞧去,只见那人身着鸾凤朝阳金红锦缎褙子,金银线缠枝宝相大红罗裙,点翠五凤挂珠冠璎珞下面似芙蓉,眉作远山眼盈秋水,真个不施脂粉色自艳,国色淡妆气也华。

鸾纱也在细细打量面前端坐之人,一袭水红刻丝银线镂如意云纹缎裳,珍珠粉折枝梅花素罗裙,及腰乌丝光可鉴人,只用珍珠坠脚赤金扁月簪拢住鬓边,越显出似雪肌肤,樱樱唇色。本是极柔艳的服色,却因为神情淡漠而显得冷凝。

两人彼此对视,嫣然凝视鸾纱双眼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莞尔。鸾纱不禁愣了一下,这个女子笑起来竟这般娇慵妍媚,活色生香,直叫人心神欲醉。

不过顷刻,嫣然已收起笑意,淡淡道:“我先道小像画的夸张,原来果然绝色。练嬷嬷和纪嬷嬷,你俩教导下纱小主妾室入门的规矩罢。”便有两个中年蓝衣嬷嬷应声出列,左右站在鸾纱面前。一旁家丁们早已抬了四张长凳,一张春凳,执着黑漆长竹板和绳子等物候在一边。

鸾纱虽不大明白所谓的规矩,看了这个阵仗,心下也有几分料到。不及说话,左首的练嬷嬷已开口:“凡妾室入府,为戒骄戒躁意,律除冠服受警戒板,以正心智,端德容,礼奉尊上,循规蹈矩。”言毕便和纪嬷嬷一起,上前欲将鸾纱的冠服除下。

嫣然却出口唤道:“且慢,好歹也是一国郡主,今日且给她留这个体面,加罚二十,穿着衣服罢。”嬷嬷们果然住手,只将鸾纱按在春凳上,绳子牢牢捆住四肢和腰部。四位随嫁侍女自不能免,都被剥除外裳,捆倒在长凳上时还除去小衣,露着粉团也似屁股,个个只羞得不敢抬头。纪嬷嬷道:“妾室按律警三十,加罚便是五十,奴仆警六十,叫喊求饶者一次加十。”嫣然点点头,家丁们便一边一个站在凳侧,开始挥动手上的黑漆长竹板,小鬟在旁唱数。

鸾纱生平未经过这样苦楚,虽隔着几层衣物,奈何天气近夏,衣物都是轻薄织料,挡不得什么。那板子击在臀上,初时几下尚能咬牙撑住,不过十多下的时候,已痛不可当,二十下时觉得衣衫紧绷,想是肌肤皆肿。

那边四位侍女的屁股早不复白皙,道道红肿高高隆起,脸上脂凌粉乱,涕泗交流,只拼命压抑着不敢叫出来,满厅只闻板子劈啪之声。

唱到三十几,鸾纱已经大汗淋漓,臀上湿黏,也不知是汗是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幅绽放如花的裙摆,咬住下唇苦苦忍耐。

嫣然一言不发,看着那身嫁衣的下半截渐渐洇出深色,忽然叫小玉俯身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看着小玉向练嬷嬷耳边嘱咐毕,自己款款站起身来,丫头们围随着径向厅后去了。

鸾纱只觉得眼前一空,心神恍惚之际,耳边终于听见唱到“五十”。嬷嬷上前解开绳子,见那外裾已破,里面裙子贴在臀上,一片血渍,也就让她趴在凳上喘息片刻。

侍女们的板数本就多十下,又是裸臀挨笞,伤势更加触目。有两个已经忍不住哭叫,分别被加十下和二十下。鸾纱喘着粗气,扭头见到她们惨状,还想求情,话未出口,纪嬷嬷观颜察色便已知晓。她冷冷道:“纱小主您还是管好自己就得了,夫人已经有话,卫国侍女骄横无礼,多教训教训,长长记性也是好的。”鸾纱心下一凉,果然六十之后唱数已停,板子却未停。眼见那四人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先尚惨叫连连,后来声音渐小至不闻,板子再落下时如中败絮。

家丁把尸体连着长凳抬下厅去,一路血水滴答,宛如落花开在厅上阶前,鸾纱浑浑噩噩,在春凳上晕了过去。

注释①: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 

“诸侯的太太,诸侯公称她叫夫人。她对诸侯自称小童,老百姓称她为君夫人,外交礼貌上自称寡小君,外邦对她也称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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