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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比賽進行之中,一個穿著白衣黑裙的高一女學生,偷偷摸摸的匍匐接近,拉拉書眉的裙子,壓低聲音詢問。

  「喂,小眉,我上次訂的貨呢?不會又缺了吧?」女學生焦急的問。

  「放心,貨都補齊了,這次肯定不會讓你失望。」她拍拍書包,看見張徹一搶到球,興奮得倒抽一口氣。

  對方雖然緊迫盯人,但是他卻靈活的左右閃躲,動作矯健得像是野獸,任何嚴密的防守,到了他的面前,不消三兩下的功夫,立刻就土崩瓦解。

  「張徹一、張徹一!」呼聲震天,所有人都瘋狂了,氣氛熱烈得有如搖滾巨星演唱會。

  他緊抿著薄唇,運球前進,一再突破銅牆鐵壁似的防守,眼中有著野蠻的滿足。

  對方的教練焦急的呼喊,在場外猛跳腳,不斷下指示,卻還是讓張徹一覷得機會。

  他把握時機,起身跳投,籃球離手,在半空中畫出一道拋物線—-

  得分!

  全場歡聲雷動,聲音之大,連書眉也跟著忘形歡呼,喊得聲嘶力竭,全心全意祈禱他能夠再次獲勝。畢竟,只要他贏的場次愈多,他的附加價值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蹲在一旁的女學生,又伸手拉拉她的裙子。

  「小眉,今天的聚會,我有一位同學也想參加。」

  「不行啦,已經額滿了。」

  「拜託,請你通融一下。」她壓低聲音,苦苦哀求,希望好東西能跟好同學分享。「我那位同學家裡有錢得很,肯定能成為你的大客戶。」

  「唔–」看在錢的分上,書眉決定讓步。「好吧,等會兒你去帶她過來,到老地方集合。」

  一大一小蹲在角落,腦袋碰腦袋的靠在一塊兒,不時小聲交談,像是正在進行什麼見不得人的神秘交易。

  球場上,張徹一再度出手,在三分線外跳投,現場又是一陣鼓噪。兩隊的得分相距超過二十分,對方的教練,像戰敗的公雞,含淚癱在椅子上,書眉暗暗猜測,這隊的教練與球員,等會兒大概也會抱在一起痛哭。

  奸啦,球賽看到這裡,應該就能確定,今天張徹一也是穩贏不輸。她拍拍膝蓋,慢條斯理的起身。

  「要走了?」站在一旁,替她擋開人群的青年問道。

  「嗯,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開場了。」她點點頭,又回頭瞄了場內一眼。「這裡就交給你了。」

  「老闆,放心吧!」那人戲謔的答道,在書包下頭摸索,調整攝影機的鏡頭,以媲美專業狗仔隊的手法,拍攝籃球場上的動靜。

  交代完畢後,書眉扛起重得驚人的書包,慢吞吞的離開籃球場。

  嘿嘿,現在,該來做生意了!

  銘  銘  銘

  操場上戰況激烈,教具室裡也熱鬧滾滾。

  以往這兒總堆滿了各類的教具,除了固定時間裡,有學生會來打掃,其餘時間裡,大多是空蕩蕩的。

  不過,在一個多月前,教具室有了新的用途,女學生們私下傳說,每逢友誼賽當日,這兒就會舉辦銷售大會,販售某種「珍品」,眾人爭相搶購時的氣氛之熱烈,可不輸籃球賽事。

  如今,銷售會的主辦人,正坐在一個櫃子上,氣定神閒的主持銷售事宜。那小小的身影,以及穿著的國小制服,在一群高中少女中顯得格外突兀。

  「來啊來啊,這是張徹一最新的家居照片組,要買要快啊!」書眉手裡握著一塊木板,往桌上重重一拍,在她面前則是擺滿了照片,每張照片上頭都是張徹一的俊帥英姿。

  女學生們激動的搶購,擠在櫃子前雙手亂抓,幾乎是人手一份,你擠我、我擠你的搶成一團,就怕手腳太慢,照片全被別人搶光了。

  「有錄影帶嗎?」

  書眉點頭,變魔術似的,從書包裡拿出幾卷錄影帶。

  「這是他跟錦昌高中的比賽實況,一卷五百,你要嗎?喔,好,謝謝惠顧!我替你包起來。」她抽出包裝紙,迅速包裝,姿態熟練極了。

  坎坷的童年,讓她小小年紀就深知錢的重要性,任何能賺錢的機會,只要被她逮著了,就絕對不會放過。

  說真的,她很感謝過世的爸媽,生給她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靠著這張臉蛋,以及慧黠得近乎狡詐的性格,就算是遇到推銷員上門,她也能靠著精湛的演技,哄得推銷員聲淚俱下,乖乖掏錢出來。

  所以,當柯秀娟開口,說要照顧她時,她簡直樂得快要昏倒了,彷彿看見無數的鈔票從天而降。

  想想看啊,張徹一耶!鎮上有無數的少女,對他垂涎欲滴,據說他的照片,喊得比電影明星還要高價。

  眼看有錢可賺,書眉立刻動起歪腦筋,想要乘機大撈一筆。只是,她雖有地利之便,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張徹一,但是終究年紀太小,難成氣候,玩不出什麼把戲。

  為了擴大「事業版圖」,她決定找人合夥。

  鎮上攝影器材行的獨子王大偉,今年剛上高一,無疑是最佳人選。兩人一拍即合,立刻開始分工合作,一個攝影、一個拍照,販售後的所有利潤就二一添作五。

  於是乎,每逢友誼賽當日,張徹一在前頭揮汗打球,她就躲在後頭,舉辦販售會,大賣他的「周邊商品」。這類的「非法集會」接連舉辦過五、六次,每次都是反應熱烈,讓她大賺一筆,笑得合下攏嘴。

  而今天的聚會,氣氛一如以往,人人爭先恐後,搶破了頭。比較特別的是,一個新加入的「客戶」,站在角落,秀眉半挑,在半瘋狂的少女中,顯得異常的冷靜。

  書眉多看了她兩眼,發現這名清秀的少女,是熟客帶來的生面孔。整個人看來乾乾淨淨、整整齊齊,是典型的好學生,連齊肩的髮絲都平順得下見一丁點兒的亂。

  「你同學怎麼只站在一旁看?」她問道,虧她先前還對這位「大戶」頗為期待,希望她能砸下重金,大手筆的購買呢!

  「她大概還在考慮吧!」對方隨口答道,發現照片早已被搶光。「小眉,還有照片嗎?」

  「當然有!」書眉一手收錢,一手又去掏書包。「制服跟便服的一組五十,兩組一起買的話算八折。另外半裸的那張有護貝過,所以一張賣要三十元。如果你還有其他特殊需求,請另行議價。」她說得鉅細靡遺,服務態度一流。

  大概是物以稀為貴,看多了張徹一穿制服的模樣,女學生們反倒愛搶購他的家居照片。

  至於半裸的那張,則是某天他運動回家時,書眉隔著窗子偷拍到的珍貴畫面。

  那時,他滿身汗水淋漓的站在庭院中沖涼,結實的身軀脫得只剩一件內褲,古銅色的胸膛在夕陽下裸露,無數晶瑩的水花,噴濺在他仰起的俊臉上。

  那性感狂野的模樣,令仰慕者們趨之若騖,讓王大偉洗照片洗得手軟,更讓她數鈔票數到手軟。

  始終站在角落的少女,緩緩走上前來,儀態優雅,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孩。

  「聽說,你還有賣張徹一的球衣?」她輕聲細語的問。

  「有。」書眉眼看「大戶」開口,小腦袋狂亂的點啊點,撈出一件折疊整齊的球衣。「這件是他跟錦昌高中比賽時穿的。」也不知道這些女學生是怎麼想的,專愛搶他的貼身東西來收藏,她只好動點手腳,一件一件的偷摸出來。

  「有他的外套嗎?」

  「有。」

  「便當盒?」

  「有。」

  「課本?」

  「有。」

  清秀的少女挑起柳眉,臉兒一側,瞥見窗外那張發黑的俊臉。

  「只要是張徹一的東西,你什麼都能弄到手嗎?」她問得有些刻意,存心火上加油。

  「只要價碼談得攏,你就是要他的內褲,我也拿得出來!」書眉誇下海口,沒發現站在窗外的青年,氣得全身僵硬,頭上都快冒出煙來了。

  有人擠了過來,舉手發問。

  「喂,小眉,用一台翻譯機,可以換到什麼東西?」零用錢用罄後,她打算以物易物,準備拿爸媽送的生日禮物來交換。

  「全新的嗎?」書眉問。

  「當然。」

  「我回去就替你拍俊男出浴的裸照!」她興奮得頻頻喘氣,眼眸幾乎要閃出星星來了。

  哇,剛上市的電子辭典耶!那對中部城鎮的學生來說,可是昂貴奢侈的玩意兒,她要是轉手拿去販售,肯定又可以撈上一筆。

  「我也要!」

  「是啊是啊,我要訂五張。」

  「給我三張啊!」

  一聽到有更「香艷刺激」的照片,眾人擠上前來,紛紛搶著下訂單,差點要把書眉擠得摔下櫃子。

  「別急別急,一個一個來,我先登記。」她在書包裡東翻翻西找找,掏出筆記本來,一邊替顧客們登記,一邊開始計劃,該怎麼去偷拍張徹一的裸照。

  嘿嘿,她可以趁他洗澡時,拿著照相機趴在浴室外頭。要是被他發現,大不了可以說,她正在清除外牆的長春籐,憑她那深植人心的無辜形象,他肯定料想不到,她是在拍他的裸照!

  「小眉,這張照片該怎麼計價?」有人發問。

  「來來來,你們先報學號預定。這張的難度比較高,我算好了價錢就–啊!」嫩脆的聲音走了調,化為一聲尖叫。

  咦,怪了,她怎麼騰空了?

  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勾住她的領口,把她從櫃子上拎了起來。

  「啊,是誰?快放我下來啊!」她胡亂掙扎,像塊臘肉似的左搖右晃,小手小腳一起亂揮,看來無助極了。

  四周陡然靜了下來,先前熱鬧的氣氛轉眼消失,氣氛跌至冰點。

  「同學們,抱歉,今天的集會必須提早散場了。」凌雲飽含笑意的嗓音,懶洋洋的宣佈。

  接著,女學生們發出驚慌的尖叫,像是見到鬼似的,扔下照片、衣服跟便當盒,全都腳底抹油,爭先恐後的奪門而出,壓根兒忘了要預訂香艷裸照。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肩膀一顫,立刻知道大事不妙,頸後的寒毛,一根一根全都豎起來了,額上也滲出點滴的冷汗。

  勾住衣領的那股力量,俐落的一翻,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還沒喘過氣兒,整個人已經轉了大半圈。

  書眉屏氣凝神,心驚膽戰的抬起頭,赫然發現自個兒眼前,竟出現一張殺氣騰騰的男性臉龐。

  啊,這張臉看起來很眼熟呢!無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很像是讓她賺飽了荷包的張徹一–

  愈是端詳,她的眼兒就瞪得愈大,表情也愈來愈驚恐。

  不!不只是像啊,根本就是他本人嘛!

  「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哥–」壞事曝光,她嚇得「皮皮挫」,上下排牙齒喀啦喀啦的直打架,差點咬到舌頭。

  張徹一瞇起眼睛,緩慢的低下頭,逼近那張發白的小臉,一字一句的把話從牙縫裡擠出來。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銘  銘  銘

  完蛋了!

  書眉懸在半空中,冷汗沿著粉頰,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在地面前,是氣到頭頂冒煙的張徹一。

  也不知道是她作賊心虛,還是夕陽餘暉的光芒,眼前的張徹一,看來格外龐大懾人,簡直像是童話故事裡,那種把小孩子丟進鍋子裡煮來吃的邪惡巨人。

  在他的背後,則站著籃球隊的全體隊員,以及那個清秀的女學生,所有人全都擰著眉頭,個個神情嚴肅。

  「向柔,謝謝你。」張徹一開口,視線卻還是盯著那個被拎在半空中的贓物拍賣大會主持人。

  「小事一樁。」她簡單的回答,雙手交疊,表情似笑非笑。

  書眉腿兒亂踢,懊惱的猛咬唇瓣,痛責自個兒一時財迷心竅,誤把女間諜當成財神娘娘,竟然沒發現,那個女學生態度有異,根本就是張徹一派來臥底的「抓耙子」!

  事到如今,她只剩一條路可走了。

  「呃,那個–大、大哥啊,你不是在比賽嗎?」她故作鎮定,還想裝傻矇混過去。

  「結束了。」他冷冷的回答。

  「喔,這麼快嗎?」她擠出笑容,心裡卻在痛罵那些外校選手,為啥這麼沒用,三兩下就被解決了,不能幫她多拖延一些時間。

  那甜美的笑容,沒能軟化他眼裡的寒冰。

  「紀書眉。」

  「嗯?」她眨眨眼睛,第一次聽見,有人用這麼可怕的口氣叫喚她的名字,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從他嘴裡念出來,簡直冷得像冰刀,刮得她連骨頭都在發冷。

  「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大哥,解釋什麼?我不懂啊!」書眉故技重施,又開始裝無辜。「嗚嗚,請、請你先放我下來–」她眨了眨眼,立刻雙眼盈淚,可憐兮兮的開始啜泣,再配上那小鹿斑比似的眼神,惹人憐愛的效力,瞬間發揮到百分之一百二十。

  只可惜,這天下無敵的絕招,頭一次沒了作用。

  以往看見她泫然欲泣,就會手忙腳亂,甘心做牛做馬,任憑她差遣的籃球隊員們,如今竟眼見她哭得淚汪汪,卻無情的袖手旁觀,全都杵在一旁,看著她懸在那兒,獨自面對張徹一的熊熊怒火。

  「你不懂?你、不、懂?!」他每說一個字,手腕就猛力一抖,懸在半空中的書眉也跟著抖個不停。

  「真、真真真、真的不懂啊–」她還在嘴硬。

  深幽的黑眸裡,進出危險的光芒。他薄唇一扭,扯出一個類似笑容的猙獰表情。

  「去把那個傢伙帶進來。」

  向剛先是瞥了書眉一眼,再走到門口,探手一抓,把在外頭罰跪的王大偉扔了進來。

  他連滾帶爬,跌到大夥兒的面前趴好,一張臉早已嚇得發白。

  「老闆,那個–抱歉,事情全曝光了。」他滿懷歉意的看了她一眼,在地上捲縮成一團。

  先前在操場上,籃球隊員們把他團團圍住時,他立刻就陣前倒戈,乖乖交出攝影機。為求保命,他詳細的報告,那個九歲的小女娃兒,是提出哪些條件,而他又是怎麼經過一番掙扎,卻又難敵誘惑,以至於誤入歧途。

  她猛烈的搖頭,長長的辮於亂甩,急著想要脫身。「大哥,你聽我說啊,這全不關我的事,是王大偉他–」

  張徹一開口了。

  「他說,這全是你的主意。」他拿出一本筆記本,往地上一扔。書頁翻開,上頭全是她的字跡,寫著分工細節,以及每次的利潤分配。

  罪證確鑿,她抵賴不掉了!

  「沒義氣的傢伙,你敢出賣我?我要扣你的佣金!」書眉倒抽一口氣,齜牙咧嘴的喊叫,激動的朝王大偉揮舞手腳,要不是還被拎在半空中,她肯定要撲上前去咬人,懲罰他的背信忘義,平時溫馴乖巧的模樣,老早就消失得不見蹤影。

  籃球隊員們瞧見她此刻的模樣,紛紛搖頭歎息。

  「難怪我爸會說,不可以相信女人。」

  「唉,現在連小女孩都不能相信了。」嗚嗚,這小丫頭居然欺騙他們的感情啊!

  凌雲卻面帶微笑,好整以暇的倚靠在牆邊,像是早就預料到,這個可愛的小丫頭,其實包藏著禍心。

  至於向剛,則是走上前來,審視著滿地的「周邊商品」。

  「還真的被你料中了,這小妮子竟然有膽量在背後搞鬼。」他嘖嘖稱奇。「話說回來,她小小年紀,就這麼有商業頭腦,要是能夠好好栽培,以後的成就肯定不得了。」

  「我看,她倒是比較有可能觸犯法律,被逮進牢裡。」向柔毫不留情的潑冷水,對哥哥的說法不以為然。

  聽到向剛的讚賞,王大偉如遇知音,忘情的站了起來。

  「對啊對啊,學長,你來看看她列出來的產品清單,鉅細靡遺,簡直是精彩極了。我就是因為這樣,才–」他興高采烈的想說話,但是被張徹一那殺人似的眼神一瞪,立刻又縮回地上去,乖乖的趴地反省。

  冰冷的視線,從那張羞慚的臉龐,挪移到滿地的贓物。

  女學生們為了避免被波及,逃命的時候,沒人敢把這些「周邊商品」帶走。如今,這些衣服、課本等等雜物扔得到處都是,照片更是散落一地。

  其中一張,還是兩人初識那天,他勉為其難,坐在沙發上,同意她拍攝的照片。

  好啊,原來,打從搬來張家的第一天起,她就在算計著,能從他身上揩下多少油水!那些害羞興奮的表情、熱情澎湃的眼神,不是因為對他的愛慕,而是正在垂涎他的「附加價值」。

  這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居然把他當成了搖錢樹!

  「把照片收一收,全給我扔去垃圾場燒了。」張徹一的口氣強硬,容不下半點通融的餘地。

  「不行不行!把照片還給我,啊,不可以丟掉啊–」

  書眉驚叫著,衝動得好想去搶救,但是被他惡狠狠的一瞪,立刻想起小命重要,只能死灰著臉,軟弱的垂下雙手,含淚看著那些照片被收進垃圾袋裡。

  「你竟然拿我來做生意?」張徹一沉聲問道,高大的身軀,因為強烈的怒氣而震動著。

  「呃,大、大哥,我–」冷氣團迎面襲來,凍得她全身發抖。「我、我、我我我我–」

  與生俱來的聰明,讓書眉老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她靠著這項本能,再搭配絕佳的演技,不但避開了無數次被痛揍的厄運,還能逢凶化吉,把握任何機會,撈點油水或好處。

  只是,當張徹一發怒的時候,她才深切的知道,自己太過輕敵,惹惱了一個絕對不該觸怒的人。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在強烈的警告她,要是膽敢繼續撒謊,她的下場絕對會很淒慘。

  從他身上輻射而出的強大壓迫感,讓她首度嘗到害怕的滋味。

  她能夠面不改色,單獨面對一個毒癮發作的少年,卻沒勇氣迎視張徹一憤怒的表情。

  「給我說清楚!」他忍無可忍的吼了出來,聲量之大,媲美獅吼,所有人都嚇得脖子一縮。

  首當其衝的書眉嚇得哭出來了。

  「人家–嗚嗚嗚,人家只是想賺點零用錢–」她可不是在假哭了,這回淌出眼眶的淚,顆顆都是貨真價實的。

  「爸媽有給你零用錢。」

  嗚嗚,話雖如此,但是,錢當然是愈多愈好啊,這世界上有誰會嫌錢多的嗎?

  「隊長,這些衣服該怎麼處理?」向剛揚聲問道,望著張徹一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

  他原本以為,自個兒的妹妹已經夠令人頭痛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向柔不過是說話帶刺,偶爾挖苦兄長,書眉卻是詭計多端,為了賺錢不擇手段,甚至還打算偷拍裸照來販售。

  「替我收好。天色晚了,我跟我最親愛的妹妹也該回家了。」他手臂一彎,把她拎到眼前,俊臉上露出那種只有在把敵隊教練弄哭時,才會有的猙獰笑容。「等回家之後,我們再好好的把這筆帳算清楚。」

  這下子,書眉嚇得連眼淚都停了。

  什麼?!回家之後還要算帳?不是在這裡吼一吼、罵一罵就好了嗎?

  老天啊,這會兒有這麼多人在一旁「觀賞」,他都能吼得她幾乎尿褲子,一旦沒了觀眾,他還不知會用什麼方法整治她。

  各種殘酷的刑罰,在她腦子裡像走馬燈似的亂轉,她開始懷疑,盛怒中的張徹一是會把她大卸八塊,還是罰她連續一個月,餐餐都吃她最難以下嚥的紅蘿蔔跟青椒–

  「嗚嗚,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家!」書眉哇的一聲,開始放聲大哭,小手亂抓,妄想抓住任何可以攀爬的東西,想掙脫他的掌握。

  只是,籃球隊長的腕力,當然不是她一個小女孩所能抗衡的。不論她再怎麼用力,汗濕的小手還是抓不住任何東西,只能哭哭啼啼的被他拎著,一路走出教具室。

  沒有人伸出援手,她這個放羊的壞小孩,老早透支了大夥兒的愛心。

  況且,他們就算是真的有心,也沒那個膽子在發火的張徹一手裡救人,從一隻獅子的嘴裡搶下一塊肥肉,可能都比這來得容易。要知道,他的脾氣,可是遠近馳名的火爆,連最凶狠的不良少年,聽見他的名號,都要忌憚三分呢!

  「救命啊–救命啊–嗚嗚,哪個人來救我啊?」

  在眾人的沉默中,那激昂的求救聲,伴隨著小女孩的哭聲,在暮色之中逐漸飄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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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了她。

  這個該死的王八羔子居然敢打她!

  當天晚上,張徹一斷然拒絕父母的調停,說她年紀小小,就暗懷鬼胎,專搞這些欺瞞長上的惡劣把戲,要是不趁早糾正,往後說不定還會作出什麼更糟糕的事來。

  為了讓她迷途知返,身為兄長的他,決定接下這重責大任,「稍微」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

  他當著愛莫能助的父母,按住掙扎哭叫的書眉,手起掌落,毫不留情的痛扁她嫩嫩的小屁股,不論她怎麼哭喊、求饒或是痛罵,他都充耳不聞,執意「行刑」,打足了二十下才停手。

  慘遭修理後,整整三天三夜,她那受盡虐待的小屁股,只要稍微輕輕一碰,就火辣辣似的疼,害她痛得難以入眠,整夜都含著眼淚、揪著棉被,咬牙切齒的詛咒張徹一,希望他被天打雷劈、希望他走路時摔進水溝裡。

  從此之後,他們正式開戰了。

  既然張徹一起了戒心,她就再也沒機會出手,更不能再掰出什麼怪風刮走衣服的離奇借口,販售贓物這條路子,眼看是走不下去了。

  不過,山不轉路轉,為了服務廣大的「消費者」,更為了那些花花綠綠的鈔票,書眉不肯放棄這項「副業」,堅持再接再厲。

  非法集會的地點曝光,教具室再度變得空蕩蕩的,以往萬頭攢動的盛況,從此不曾出現。她改變策略,在鎮上打游擊似的亂竄,販售活色生香的俊男寫真,利潤雖然不比以往豐厚,但是積少成多下來,倒也讓她填滿三個小豬撲滿。

  至於張徹一,則是逮著一次,就拎著她痛扁一次,用那又寬又厚的掌,「熱情」的關照她的小屁股,從沒手軟過。

  長達數個月的時間裡,兩人無所不用其極的大鬥法,左鄰右舍不時會聽見張徹一的咆哮怒罵、書眉響徹雲霄的尖叫,以及兩人一來一往的爭吵,日式平房一改往常的深幽靜謐,反倒顯得熱鬧非凡。

時間回到十五年後。

  昔日的可愛女娃兒,歷經光陰的洗禮,蛻變成如今的小女人,美得讓男人驚艷,只要看上一眼,就可以記住一輩子。只要她開口,就有前仆後繼的男人,搶著要為她達成願望,只為求得美人青睞。

  不過,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是想吞了她;這個男人看她的眼神,卻是想殺了她!

  她困難的嚥著唾液,仰頭看著懸宕在身上的男人。

  眼前的張徹一,遠比當年更高大強壯,脾氣也更暴躁粗野,昔日的俊帥輪廓,如今變得冷硬而粗獷。眼前的他,強悍而又冶酷,遠比十五年前更危險,只要是愛惜生命的人,都不會想招惹他,肯定是有多遠閃多遠–

  太遲了,她早已「招惹」過他了!

  回憶像潮水般湧來,轟隆隆的在書眉腦子裡亂繞,想起離開台灣前,她對他所做的那些事,她冷汗直流,幾乎要呻吟出聲。

  唉,這肯定是個噩夢!她作夢都想不到,這輩子還有機會再遇上張徹一;她更想不到,竟會跟他困在同一部電梯裡。

  他準備用什麼方法報復她?!

  書眉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能活著走出這部電梯。

  「你、你、你–你想要做什麼?」她的聲音不爭氣的顫抖,修長的腿兒也抖個不停,先前冷靜專業的形象,這會兒全不見了,要不是靠自尊硬撐著,她肯定早就軟倒在地上了。

  張徹一挑起濃眉,稍微退開一步,雙手卻還撐在她的頸側,沒有放開對她的禁箍。

  那雙銳利的黑眸,在應急燈微弱的薄光下閃爍,緩緩的、緩緩的溜過她嬌美而女性化的曲線,閃爍著難解的光芒。

  「你說呢?」他不懷好意的反問,模樣看來好邪惡。

  她抱緊公事包,像被兜頭澆了一桶冰水般,整個人抖得更厲害。

  俗話說得好,相見不如懷念。雖說分開的那日,她曾在心裡,默默的跟他說了一聲「再見」,但並不代表,她就真的想「再」見到他啊!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這一輩子,都在心裡,默默懷念他被她惡整得臉色發黑的模樣。

  難道是她當初真的太過分,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才特地送給張徹三這個大禮,讓他有機會親手報仇,跟她好好的「敘敘舊」?!

  「呃,你該不是想要打我吧?」書眉狐疑的問,心跳得更快,包裹在絲質窄裙下的粉臀兒,因為腦中太過鮮明的回憶,竟然開始有些刺痛。

  除了吼叫咒罵外,她更害怕張徹一的「絕招」。

  「有何不可?」他笑得更邪惡,單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的一拉。

  「啊!」她驚聲尖叫,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被他拖得往前摔跌,整個人摔趴在他的腿上,狼狽得讓她臉紅。

  這樣不雅的姿勢,她可是熟悉得很。十五年前,每回張徹一逮著她惡作劇時,就會靠著蠻力,把她擺弄成這樣,然後他會–

  老天,這個男人是認真的!

  「張徹一,住手!」她驚慌的掙扎著,修長的腿兒胡亂踢動,像只活蝦似的,在他腿上亂扭,卻沒辦法甩開他的力量。他只用一只手,就壓制住她的所有反抗,拙在她腰上的寬厚大掌,比鐵鉗更有力。

  「試試看說個理由,告訴我為什麼該要住手?」他冷笑著,指掌曲伸,為接下來的處罰做熱身運動,骨節還發出清脆的喀喀聲。

  「呃,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小時候的恩怨,實在不適宜用這種方式來解決。你要是還介意的話,我願意道歉。」她又羞又急,勉強克制著心中的驚慌,試著跟他講道理,希望能夠免去皮肉之痛。

  可惜,張徹一不是可以講道理的人。

  「我不要你的道歉。」他陰沉沉的說道,寬厚的大掌,威脅的舉高,堅持要她為當年那樁「小小的」惡作劇付出慘痛代價。

  眼看用說的沒用,她掙扎得更厲害,開始放聲尖叫,驚慌的叫聲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聽來淒慘極了。

  「啊,住手,你要作什麼?不要碰我!你聽不懂國語嗎?你–你–張徹一,你別碰我,你敢?你敢?!」

  他敢!

  男性的掌重重的落下,準確的拍擊著柔嫩渾圓的粉臀兒,對懷裡的小女人施以降龍十八掌,清脆的聲音迴盪在電梯裡。

  「啊!」臀上的痛擊,帶來火辣辣似的疼,痛得她眼淚都快淌出來了,她不死心的扭動,曲著修長的腿兒,用高跟鞋猛踹他的肩膀,想踹死這個可惡的施暴者。

  張徹一卻像趕蒼蠅似的,輕易揪住她揮動的腿兒,把高跟鞋脫了,扔到角落去,兩、三下就卸除她的武裝。

  啪!

  又是一下重擊,她哀叫一聲,不敢相信事隔多

第2回

年,這個男人非但沒忘了夙昔恩怨,還一直記恨到如今。

  「你、你住手啊!我不是小女孩了,你不能這樣對我!」她喘息下已,尷尬的察覺,他肌肉糾結的大腿,緊抵著她柔軟的渾圓,隨著她的掙扎扭動,時輕時重的摩擦著。

  「我知道你不是小女孩了。」他冷笑幾聲,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這不能阻止我,反倒還能增加我在報仇之外的樂趣。」

  書眉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惡劣,連這麼失禮的話,也能大剌剌的說出口。

  離開台灣後,她受到最好的教育,禮儀上被調教得無懈可擊,如今別說是粗魯的髒話了,她連咒罵都甚少出口。

  成年之後,她涉足商場,曾經跟不少男人交手,其中也不乏想揩油的登徒子,但是靠著舅舅的財富,以及她的聰慧,那些妄想佔便宜的男人,全被她四兩撥千斤的擋開,至今沒人能一親芳澤。

  而張徹一卻藉著報仇之名,把她抓在懷裡,結實的身軀放肆的緊抵著她的溫香軟玉,言下之意,似乎半點都不在意,反倒還享受得很。她既尷尬又憤怒,連粉頰都浮現嫣紅的色澤。

  「你這個不要臉的–啊!」又是一下重擊。

  「底片呢?」他問道。

  「什麼底片?」她裝傻。

  「米老鼠。」言簡意賅,再附贈一擊。

  書眉被打得心頭火起,紅唇一張,開始口不擇言的胡說。

  「喔,那個啊,我一直好好收藏著,遇到哪個台灣來的朋友,就沖洗一份分送,讓他們留作紀念–啊!」這一下打得特別重。「可惡!你敢再打我,我就去架個網站,把照片傳上去,讓全世界的人都來看看你的蠢樣–」她說得咬牙切齒,正想要撂下更厲害的威脅,應急照明燈卻陡然熄滅,頭頂的燈光大亮,電梯恢復動力了。

  接著,噹的一聲,那扇原本緊閉的電梯門開了。

  門外擠著眾多人馬,有「福爾摩沙」的主管、職員,還有其他層公司跑來湊熱鬧的人,以及被緊急找來負責維修電梯的技工。大夥兒前三層、後三層的把電梯口擠得水洩不通,全都探頭探腦,直往裡頭瞧。

  「紀小姐,你們還好–」凌雲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因為電梯裡的怪異景況而住了口。

  其他的人們也呆住了,有的低聲議論,有的猛揉眼睛,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難以相信才一會兒的時間,電梯裡的男女就能發展得如此迅速–

  呃,不對不對,再仔細一看,雖說那女的有些衣衫不整,還臉兒嫣紅、氣喘吁吁的,但是被「擺」的姿勢實在太過怪異。他們的模樣,不像是正在「亂來」的偷歡男女,反倒像是正在體罰的老師與學生。

  不同於書眉的羞窘,張徹一還是依然故我,手起掌落,旁若無人的繼續「行刑」。

  「喂,你快住手,你沒看到–啊!」制止無效,她垂著頸子,不敢接觸那些人的目光,羞得全身發燙,氣憤得好想咬他。

  直到補足了二十下後,那寬厚的大掌總算停止,不再落下,改而落到她顫抖的肩頭,毫不留情的把她推下膝蓋。

  「啊,好痛!」粉臀兒撞上地面,書眉再度疼出了眼淚。她坐在地上,一手揉著發疼的臀,淚汪汪的眼睛則怨恨的瞪著他。

  逞兇完畢的張徹一逕自起身,面無表情的跨步往外走,銳利的黑眸往四週一掃。

  那凌厲如刀的視線,比什麼言語都有用,電梯外的人牆,就像是摩西分開紅海似的,自動自發的退開,迅速讓出一條筆直的道路。

  康莊大道上的唯一障礙物,是面帶微笑的凌雲。他勾著唇,雙手交疊在胸前,神情莞爾。

  「這就是你堅持要我北上的原因?」張徹一瞇起雙眼,懷疑這個貌似忠良,其實心機謀略比任何人都深的男人,老早就認出了書眉,卻始終秘而不宣,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裡。

  凌雲聳肩,沒被那森冷的目光嚇退,態度仍是慵懶閒適。

  「我只是想看看兄妹重逢的感人場面,才會煞費苦心的安排一切。」他輕柔的說道,語氣誠懇,讓人無法懷疑他的「善意」。

  張徹一瞪了他半晌,知道就算是再冰冷的眼神,也嚇不退那抹溫文的笑。他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看向仍坐在電梯裡,含著淚揉著臀兒的書眉。

  深不可測的黑眸,從那張淚濕的花容月貌,遊走過潔白細嫩的頸、衣衫下柔軟賁起的女性曲線,以及修長的腿兒。她的衣衫凌亂,細心吹整的髮絲,這會兒散亂如雲,但是那狼狽的模樣,反倒讓她看來更添幾分誘人。

  一抹微乎其微的火焰,躍入黑眸深處,讓他的眼睛看來更閃亮。

  書眉輕輕呻吟,在女職員的扶助下,撐著虛軟的腿兒起身。才一抬頭,就發現他正在瞇著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瞧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雖然臀兒仍舊刺痛,但是一脫離威脅,骨子裡那不肯服輸的天性又冒出頭,她驕傲的抬起下顎,氣惱的瞧回去,等著看他還有什麼惡劣的招數沒使出來。

  一男一女,隔著大票人馬,無聲的僵持著。

  半晌之俊,張徹一漠然的撇開視線,邁開步伐,掉頭準備離開現場。

  「你要去哪裡?」凌雲問。

  「回去了。」

  「回去?」他詫異的重複,望了書眉一眼。「那這樁合作案怎麼辦?」

  「取消。」

  取消?!

  因為氣憤而嫣紅的臉兒,立刻轉為慘白。

  取消?這樁合作案,可是她耗費數個月的心血,搜羅大量情報、分析整體市場,又費了不少唇舌,好不容易才談出點眉目來的。如今就憑他簡簡單單兩個字,她之前投注的所有的努力,就要付諸流水?!

  「你不可以這麼做!」書眉激動的大喊,急著想要追上前去,但是酸軟的雙腿難以使力,才跑沒兩步,就軟得差點撲倒在地,對那個可惡的男人行五體投地的大禮。

  張徹一的薄唇一扯,看著她微笑–

  那笑容,讓所有人都心裡發毛。

  「我當然可以。」他無情的扔下這句話,當著她的面,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所有人轉頭一看,剛好看見富有實驗精神的書眉,在年輕工匠的指導下,拿著一塊木料,朝著嘎嘎作響的鋸刀湊了過去–

  「紀、書、眉!」這一聲咆哮,吼得幾條街外都聽得見,連頂棚上的灰塵都被震下來,那個蒼白的男人,聽見這一聲巨吼,也詫異的回頭,朝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女人多看了幾眼。

  高大的身軀如猛虎撲羊般,迅速撲了過去,巨掌一探一抓,就把她拎到半空中,有效的遠離了那輪鋒利的鋸刀。

  「你該死的在做什麼?!」他咆哮著,聲音響徹雲霄。

  書眉一臉無辜。

  「我只是想要感受看看,鋸木時的感覺。」

  「你知不知道,只要稍有閃失,你的手也會跟著被鋸下來?」他質問著,生氣的想要按著她,再痛扁那粉臀兒一頓。

  「我會很小心的。」她認真的保證,知道他這時雖然吼得大聲,卻不會真的傷害她。相反的,他這時候愈是憤怒,就代表他愈是在乎她的安全。

這個男人的吻,激情得讓她融化成一攤水,而他霸道的性格,卻也讓她氣惱得好想掐死他!

  「你就是老把女人的『不要』當成『要』,所以女朋友們才會逃得一個也不剩,」她氣憤的指控,扭曲他以往的情史。「你這傢伙根本留不住女人!」

  這句話對一個男人來說,可是個徹底的侮辱。

  黑眸瞇起,眸中厲芒乍閃,原本蠢蠢欲動的慾望,全被怒氣擠到旁邊去,他的掌心刺癢著,又想「照料」她那圓潤的臀兒。

  「你再說一次看看。」他的聲音,危險得像是地獄門開啟的前兆。

  氣憤過了頭,她索性豁出去了,下巴一抬,不爽的瞪著他。「我有說錯嗎?你這個傢伙根本留–」

  半開的門外有了動靜。

纖細的肩膀因恐懼而顫抖,她全身竄過一陣寒意,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別怕,我會保護你。」張徹一低語著,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她抱著他哭了好一會兒,那哭聲好可憐,讓人聽得心都要碎了。

  「你為什麼保護我?就因為你要娶我嗎?那麼,別人也可以保護我啊,想娶我的人,排隊可以排到紐西蘭去。」她抽抽噎噎的說,想起他的逼婚,就覺得好委屈。

  嗚嗚,有哪個女人的終身大事,是這麼粗率就被決定的?他們是上過床沒錯,但是她始終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的心裡有他的影子、她的身體只對他有反應,但是,他從未許下承諾、甚至連溫柔的話都說得那麼少,她一直聽見的,只有他那響雷似的怒吼。

  想到他的壞脾氣,她邊哭邊抱怨。

  「我、我不要嫁給你,」她抖著紅唇,像是即將被推入火坑的小可憐。「等我們結婚,你一定會每天打我屁股–」

  「我不會。」

  「真的?」她求證。

  他給予最誠懇的保證。「我從不食言。」

  淚水汪汪的眼兒覷了他一眼,確認他不像是在說謊,哀怨卻揮之下去,仍佔據在她的眉目之中。

  「嗚嗚,其實,你娶我,只是圖個方便吧?我知道,你想要的只有我的身體–」

  他再也忍無可忍,被她的遲鈍逼得快瘋了,暴跳如雷的吼起來。

  「什麼圖個方便?我要是不愛你,幹麼堅持要娶你?」婚姻不是兒戲,他是個傳統的男人,把終身大事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像是變魔術似的,原本哭哭啼啼的書眉,一聽見這句話,立刻破涕為笑,幽怨的表情消失無蹤,眸裡綻出他最熟悉的狡詐笑意。

  「啊哈,被我抓到了!」她樂不可支,煞費周章,總算騙出他的真心話,高興得心花朵朵開。

  他愛她呢!這麼嚴酷暴躁的男人,竟然願意鬆口,承認愛她,她樂得快要飛上天去,心中原有的一丁點兒不確定,這時也煙消雲散。

  張徹一先是呆愣,接著又擰起眉頭,因為被拐而惱怒不已。

  「你這個女人!」他氣得把她往大腿上一拉,掀開她被火花燒穿好多小洞的絲質裙子,巨掌舉高,又想去「關照」她的粉臀兒。

  「啊,等等、等等,記得啊,大男人可是一諾千金,你剛剛答應過我,不會再打我屁股的!」書眉連忙亮出「免死金牌」,那只高舉的巨掌,聽見那句一諾千金,果然凝住不動。

  嘿嘿,看來,這招挺管用的喔!…………

(from相思飯團 典心)

類型是M/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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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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