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1
格格,怎么办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红玉,怎么,你嫌我们死得太慢是吗?
不,我,可是……
别说了,我明白,天不早了,该歇了。
皇上已经来余杭了!盈……,蓉儿,怎么办?
能怎么办?找柳世森辞工?!如果你想走不出杭州城,那现在就去!!
以现在这种情形,皇上如果来了杭州,一定会驾临柳府,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够了!! 红玉,我累了。你也早些歇下吧。明天小姐不知还有什么差遣。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红玉看了看我疲乏的神色,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微微叹了口气。
您也早些休吧。说着,便轻轻推门走出了屋子。
目送红玉的身影渐渐模糊,我哪有心思歇息!
其实,我又怎能不了解红玉心中的忧虑!
从决定逃狱的那一刻起,提心吊胆的日子就在时刻煎熬着我脆弱的神经。
两年了吧。
那时的我身为前线统帅,却私自允许思家的士兵们回家探亲,虽知战役必胜,但到底是违反了国法军规的。
结果,此战果然大捷。而我呢,也到底因为违背圣命、抗旨不尊的罪名惹得龙颜震怒!
一切封号、一切荣耀皆被剥夺!
现在常常在想,如果当时肯听听红玉他们的劝,向我那高高在上的阿玛低一低头,结果也许就真的不同了吧……
可,脾气倔强如我,又怎是那么容易低头的。更何况,当时的情境,又岂容我低头!!!
为了对得起那几十万在前线陪我浴血的战士,为了能够尽快平息风波,不再牵连其他无辜之人,我只能选择一字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将我那高傲的阿玛顶的颜面无存……
此举,真正激怒了阿玛。他下旨将我发落到了刑部,发落到了那个预制我于死地而后快的十一王爷手中。
永远忘不了那天!
我被打入刑部大牢,在入牢前要先发落50廷杖,称为杀威棒!
刑部执板的人都是老手,好些都是家传手艺。在他们手下,想要鲜血淋淋而不伤筋骨或者只是表面青肿而筋骨尽断那是轻而易举的。
其实,那天天气不坏。蓝蓝的,阳光挺灿烂,只是风大了些。我和我公主府的奴才们跪在刑部牢房前面的空地上,听着圣旨上阿玛那‘狂悖不羁,忤逆不孝,不尊礼法,藐视圣恩,恃宠而骄等等一系列的指责,竟有些发呆。
长发随风舞蹈着。我直直地盯着面前鲜红宽大的刑凳,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2
直到颁旨太监独有的那一嗓子‘谢恩’才将我的魂魄拉回现实。忙不迭地重重磕下头去,诚惶诚恐地说,罪臣领旨,谢恩……
我一直觉得很可笑,对于那个要把你打得体无完肤,甚至使你身首异处的人,何来‘恩’可谢?但,这就是规矩。
我是个懂规矩的孩子。
盈丫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不知什么时候,十一哥已站在我面前一脸哀痛地问。
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吗?你他妈的装什么啊!恶心!!!!!!!虽然,我很想骂回去。
我听到我嘴里还是在说,谢十一爷,罪臣无话可说,愿意承担一切罪责,请十一爷责罚。
在我听到我嘴里说出的这些话时,都想吐!虚伪! 但这也是皇宫中赖以生存的法则,再毒的毒药都必然被包裹在甜蜜的糖果中,微笑着看你的敌人吞入肚中,笑着看他们痛苦的死。
我已习惯,必须习惯!
那十一哥只好得罪了。圣旨难违,你别怪我。
懒得再说什么,我只是重重地又磕下一个头去。
我身后待命的侍卫,早已等的不耐烦,看着十一哥挥下的手,一拥而上将我脸朝下的压在了宽大的刑凳上。且麻利地将我的双手、双脚固定在刑凳的皮圈中。
也许还是怕我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拼命挣扎,掉下刑凳。毕竟我是会武功的,而且还不赖。 一个小太监又拿来一根粗粗的牛皮绳,狠命地在我纤细的腰上紧紧一勒。
勒得我几乎断气!我甚至怀疑,我在还没有品尝到竹笋炒肉的滋味时,已经被活活勒死。
看到我已经不可能有挣扎的余地,几个老嬷嬷上前将我下摆的旗袍轻轻撩起,很慢很慢地一层层剥下中衣小衣,剥得很细心,好像在完成一件工艺品似的。
终于,她们剥下了我下身的最后一件小衣,使我的臀部光光地暴露在微潮的空气中。
是,我是公主,大清国万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女,乾隆一朝中地位最为显贵的小女儿。
但,最终避免不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下衣,重重责打光屁股的耻辱命运。
这也许就叫做,伴君如伴虎,不管这只老虎平是多么慈祥、和蔼、无害,老虎终究还是老虎。
不过,要责打我们这些公主、格格、皇子光屁股,主要目的倒不是为了羞辱,而是为了分寸,毕竟光屁股责打,可以更好地根据伤势,把握分寸,不至于真的打坏了,否则,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谁也承担不起。而且,打光屁股,会更痛一些,这样,教训也就记得牢固长久一些吧!
嬷嬷们剥完我的下衣,垂手站立一旁。两个打手捧着漆成黑红两色的竹板,快步走到十一哥面前。十一哥用手摸了摸,黑着脸点了下头。两个打手回到我的两侧。
这时,我忽然看见十一哥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很快,就恢复平静了,但我知道我没有看花眼。
我无言。
随着响亮的叫板声。厚厚的竹板狠狠地撕咬在我裸露的臀部上,我痛得浑身一颤,虽已有所准备,但决没想到这一板竟如此狠毒,竟比剑挑枪戳还要难忍。
死死咬住下唇,强忍住那已到嘴边的呼痛声。
板子打得很慢,每板之间总是有些许间隔,我知道,十一哥决不是想让我得到休息,而是给我时间,让我充分领略到由屁股传达到脑神经的剧痛。
而且,这样的速度决不会让臀部因为连续的击打而麻木,只能感觉一下比一下更痛,更难以承受。
板子打到十二下,我已顾不上什么尊严、体面了,不顾一切地大喊出声,啊,啊,痛啊……
但绝不求饶,只是不住地胡乱喊着,试图将皮肉所受的痛楚全部呼喊出去……
我能感觉得到,我屁股一定已经惨不忍睹了。
打手们因为是十一哥的家奴,故而打的极狠。
他们的板子先从我的左臀部大力斜打而上,第二板又从我右臀部依样打过,这样,在我或左或右的臀峰上就会被挤出一个血泡,第三板重重落在血泡之上。
我的屁股,三板开花!!!
可想而知,我这50板是何等的煎熬!
打到后20板时,我就已处在半昏半醒的状态下了。
他人也就只能看见血丝带着肉末随着板子的舞动,不断纷飞……
终于,在这种半昏半醒的状态下我硬挨完了50廷杖。嬷嬷把早已准备好的草纸,放在我血肉模糊的屁股上,小心翼翼地拉上了我的裤子,血很快殷了上来……
我已经不可能去谢恩了,他们倒也不计较,只是将我像破麻袋一样的扔在了牢房硬硬的地面上……
其实,这只是那次不堪的回忆的开始……
3
在杖责了盈怜之后,乾隆的日子并不是如其所愿般好过!毕竟是父女,血浓于水吧……
从坐上这把龙椅的那刻起, 算算也有二十多年了。帝皇的生涯,早已应该可以将他磨练的完全喜怒不形于色,而他确实做得很好,他是大清亿万臣民心中的神。
可她,可恶,轻易地就可以挑起他波涛汹涌的怒火,硬生生将他打得原形毕露……
其实,那天,他曾经是给过她机会的,多少次的明示暗示,只是希望她低一低头。
真的就可以一切既往不咎的,聪明如她怎会不懂?
只是要一个台阶而已,高高在上的他,这样的要求还算过分吗?
有的时候,真的不懂,他,万万人之上,一呼百诺,呼风唤雨,为何却独独不能让她低头!
颜面扫地……
让他如何饶恕,如何饶恕????????
从阴冷潮湿的牢房中醒来,自己都不清楚是多长时间以后的事情了。
只感觉,万蚁嗜髓般的剧痛疯狂地灼烧着脆弱的神经,冷汗瞬间再次占领我单薄的衣衫。
恍惚间竟记不起究竟身在何处。
努力地抬起头,透过窗向外望去。
雪,肆意的下着。如同黑幕下舞蹈的白色精灵,空灵,绝尘……
尖锐的疼痛尽职地提醒了我,所有的画面被一点一滴地重新记忆。
让开,我要见皇阿玛!
十五爷,不是奴才挡驾,实在是皇上正在气头上,您何苦去触这个霉头?
哈,稀奇啊,我见我的阿玛,触我的霉头,关你什么事,滚,否则,本王不客气了!!
王爷……
谁在外面喧哗? 冰冷冷的声音字殿内飘出。
儿臣永琰有要事面奏。
进来。声音依然没有一丝温度。
儿臣恭请皇上圣安。他撩袍跪地重重磕下头去,万岁,万万岁。
这么晚了,什么事?
儿臣敢问皇上,十妹现在身在何处?
哦,闹了半天,是找朕兴师问罪来的。话语间,已有了一丝愠怒。
不敢,他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儿臣只是听闻十妹下了刑部,故而特来请教阿玛,不知十妹到底身犯何罪?
怎么,朕发落谁,还需要向你请示?!
十妹刚刚得胜还朝,不明不白地就下了大狱,众臣惶恐不可终日,儿臣更是心也惊了,胆也战了。无视乾隆眼中跳动的怒火,十五阿哥不顾一切地说道,既然无功是罪,有功也是罪,怎么都是错,望皇上给指条明路,免得有天儿臣也死的不明不白!!!
放肆!伴随着这声怒喝,御书案上的笔墨纸砚跳起老高,继而,躺在地上无力的呻吟着。你这是和谁说话?师傅们就是这么教的你规矩??!!
头重重地叩地,话却是一点不软,死活都顾不上了,儿臣哪里顾得上规矩!
好!好!好!好一个什么都顾不上!乾隆怒极反笑,真是好儿子!
来人!传家法!朕近日就亲自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4
在牢房之中,我倒轻松自在!
的确,下身还是痛。但,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伤痛也在一点点的减轻,再加上不知哪位好心人送来的棒伤药,日子倒也过的不是很坏!
已经是深冬季节了吧。今年的雪下得好像也格外的多。大多数时候,透过窗,都能看到洋洋洒洒的菱形雪片飞啊飞的。
待在这种四角冒风的牢房中,实在也是冻得够呛。
更何况,像这种重狱中,是没有床的。所以,再冷,我也只能将仅有的一条破棉被裹的密不透风,蜷缩在墙角,紧紧拥着自己个的身子取暖。
哎,瑞雪兆丰年吧。明年大家的收成应该是很好的。这样,国库也应该充盈些了。
那么,冷点,也值了。
想着想着,不由得自失一笑。收成好不好、国库充不充盈,与我何干?现在的我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
真是犯贱!!
先考虑自己一下吧!
劫后余生,是幸事吗?对于我而言,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呢?
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皇上和十一爷党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那么,以后需要面对的……
我真的还有足够的勇气吗?
书房内跪了一地的奴才。大气都不敢出,天威震怒!
皇……皇上,息怒,仔细龙体。高大庸跪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
需要朕重复第二遍吗?语气转为漠然的森冷,让人不寒而栗。
他杀鸡抹猴般地递眼色,奈何他偏偏视而不见。
无奈,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吐沫:皇上有旨,传家法!!!
早该知道,结果会是如此,他跪在那,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对不起,怜丫头,十五哥尽力了,虽然依然救不了你。
如果她在这,肯定会骂我的。他想,一定会骂我笨,骂我鲁莽,弄得不仅救不了人,还把自己赔进去。
你啊,就是冲动。总干些卖一个不成还搭一个的事。这是他做坏了事,她最爱数落他的话。
今天,十五哥又冲动了,对不起,总让你失望。可,我没别的办法啊,只能义无反顾了。
太监们动作不慢,转眼间春凳、竹板就已放在他面前。
谢皇上恩典!望着自己阿玛铁青的脸,他无惧,扯起自己袍子的下摆,迅速撕下一绺布条,紧紧地系在自己唇口上。他不想叫得太过难堪。
磕头,起身,坦然地趴在春凳上。任由太监褪下他下身的衣裤,使他娇嫩白皙的屁股暴露在有些干燥的空气中。
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救不了她,至少还可和她同甘共苦!
乾隆怒极,再无他言,只吩咐:狠狠地打!
竹板伴着风声,响亮地拍在他裸露的臀部上。他身子一僵,死死咬住牙关,指节在春凳的边缘握的有些发白。
门外,一抹黑影敏捷地往慈宁宫方向溜去……
5
身子一日日的好起来,心情自然随之晴朗了不少。
如果皇上和十一哥肯不再找我麻烦,那么,牢里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坏。
不用上书房、不用批阅公文、不用站规矩、不用提心吊胆、不用……
每天发发呆、想想事,准时开饭、按时睡觉,没有烦心事,倒头梦周公,一觉睡到自然醒。
太舒服了!除了没完没了的雪,弄得天气有些冷,其余一切都挺完美的。
我发现,其实我真是个特容易满足的人。有的吃、有的睡,我就能混下去。
即使环境如此恶劣的牢房中,我竟然也可以随遇而安,真是佩服自己。
御书房内,板子噼里啪啦的打着。
慈宁宫,灯已经熄灭了。
丰绅殷德踌躇地站在门外。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后宫戒律森严。入夜后,男人,除了皇上,是谁也不能进入的。
夜闯慈宁宫,是犯了大忌讳。如果被人发现,就算阿玛恐怕也救不了自己啊。
算了,为了十格格,死就死吧。站定,咬咬牙,大声一嗓子:奴才丰绅殷德又要事禀奏,求太后赐见。在寂静空旷的黑夜,这一嗓子格外响亮。
慈宁宫的灯,依次亮了起来。
一个小宫女掌灯走了出来:谁?
待看清他的面容,惊呼出声,又赶忙捂住嘴巴。丰绅大人,你疯了?夜闯慈宁宫,快走快走!就当我什么也没看到!她压低声音说。
不,他一急,扯住小宫女的衣袖说,我有要事禀报,麻烦姑娘速速通禀一声吧!
不行不行,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太后刚刚歇下,若惹恼了他老人家,我们的小名就不保了,你快走!
再磨蹭下去,十五爷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得罪了!他一挺身,点了她的穴道,反身往宫内跑去。
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发丝散乱。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把一张英俊帅气的脸搞得乌七八糟。脸上也没了一点血色,惨白惨白的。
竹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挥舞着,重重打在他裸露的屁股上。
娇嫩的皮肉怎经得起这样的摧残。
两瓣臀肉如同两个紫馒头似的,肿的有些发亮。一道道板痕清晰可见,纵横交错。有些地方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仍不发一言。死命忍受着,嘴唇咬破了,满口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不能认输啊。他哆嗦着,心中的绝望排山倒海般涌来。
只因阿玛的无情与狠毒。
身上被板子狠狠撕咬的剧痛,却怎么也及不上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
眼前这个人,真的就是自己心中从小到大一直深深仰慕的神吗?是自己心甘情愿付出所有也要去维护的人吗?
也许,这一切都错了吧……
打板声越来越模糊了,好像也没那么痛了。要昏了吗?好啊!不用再受这种煎熬了。
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6
膝盖好痛!有四个时辰了吧。东方已经微微吐白,天快亮了。
眼睛好涩,痒痒的。他跪在那里,勉力撑着身体,不知道第几次忍不住用手揉搓自己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的膝盖。
一晚上了,他想,真不知道自己昨晚上是怎么过的!现在想起来还是惊心动魄,冷汗淋淋。
豁出一切闯入太后寝宫,却被侍卫们逮个正着。差一点就被当作刺客就地咔嚓喽。
还好自己机智,嘉亲王十五爷快被打死了。一嗓子,惊动了半梦半醒的老祖宗,好歹暂时救下了一条小命。
顾不上其他,她便急惶惶的往御书房去了,去救她的宝贝孙儿。
他却是万万不敢乱动,只好跪在冰天雪地里,吹了一夜的冷风。
现在十五爷该得救了吧,他想,那么,这罪,没白受。
值了。真值了。
为什么睁不开眼?雾好大,方向在哪?谁在哭?
他扭曲着自己的身体,挣扎着,像个溺水的孩子般挥舞着双手。
睁开眼。模糊。嘤嘤的低泣。
渐渐,老祖宗焦虑不安的身影,额娘肿得像桃子样的眼,在我面前放大了十倍。
你醒了?!惊喜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你们。我……他喃喃的问。
牢房中一阵骚动。冤枉,冤枉的声音此起彼伏。
怎么了?我站起身,向外望去。
杂乱的脚步声,嘈杂的黑影。
恍惚间,人群向我走来,在我的牢门口,站定。
一双明黄黄的靴子,闪了我的眼。
微愣,从下而上直直打量着。
一袭青石色锦缎袍子,外罩着一件月牙白的貂毛坎肩,配着同色的大麾。挺拔的身姿,微皱的眉,紧抿着的薄薄的唇。
一汪浓黑的不见底潭水般的眼,荡着忧伤,淡淡的。
门上的锁,当的一声掉了下来。他慢慢地迈了进来。深深地看着我。
深深地……
跪下。罪臣,儿,盈怜,恭请皇上圣安,万岁万万岁。
我深深地叩下头去。
半晌,还好吗?他幽幽的问。
还好……
答完这句,我们都不知还该说些什么。默默无语。
好久,他才似乎一字一句艰难地问,恨朕……不,恨阿玛吗?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些。
怎么不说话?起来吧。
我不动,违心的说了句,不,我不恨。 声音很轻,很轻。
对不起……朕的苦,不该加到你们身上的……
苦了你们……
很诧异,我。猛抬头。
他无奈痛楚的眼神,狼狈的泪,还来不及掩饰。
夺门而出。
我在他身后,坚定,不,斩钉截铁地轻轻真心说,不,我不恨,真的。
泪水漫出我的眼眶。纵使,我们,天下至尊,也不过是些摆脱不了命运摆布的苦人罢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哪知道这只是个玩笑!
命运的玩笑……
逼我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 本帖最后由 ffhappier 于 2008-1-10 19:24 编辑 ]
这是我在天空发的文 已经到18了 现在贴过来 与众同好共享 文笔粗陋 望大家多提意见 [s:48] 鞠躬鞠躬 大家如果喜欢 我会慢慢都贴过来的
7
雪杂乱无章的继续下,如同现在我的心。
我不知道,这样,阿妈算不算饶了我。
五天前,我被从刑部放了出来,回到我的公主府,闭门思过。
可,回来之后发现,我府里的奴才少了一大半。洪宇、梅子、琦风、冷月统统不见了影。
他们,那天我在刑部受刑时,就在我身旁啊。难道,阿妈终究不肯赦了他们?
我的心就像猫抓一样难受,他们好不好呢?
不知她们上辈子作了什么样的孽。竟跟了我这样的主子。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累死累活不说,还要时常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甚至,就如同这次一样,跟我一起挨板子,蹲牢房。
现在,我被放了出来,他们却不知如何了。
自责、愧疚如潮水般漫过我的心头,折磨得我寝食难安。这几日,我动用了所有可利用的关系,试图打听他们的下落。
钱能通鬼神。在我用光了我三年的俸禄时,终于有了消息。
一个令我肝胆俱裂的消息。皇上下旨,红玉等一干奴才挑拨离间,谗言媚主,教唆公主抗旨不尊,故,按大清律,杖毙!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感受,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嗡嗡回响,杖毙,杖毙……
不,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否则,就算以后的生活如何尊贵荣华,我都难逃良心的谴责与鞭笞,那是一辈子的债啊!
我承认,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中,奴才,不过是一群会伺候人的牲畜罢了。他们的命,比蝼蚁还贱。每天,几乎都有他们的尸身抬出来,扔到化人场子烧了,悄末样的,一个大活人就没了,连丝灰都剩不下。
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的心够狠。在沙场上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砍人,就如同砍瓜切菜般容易,我可以砍到手软。
可,红玉他们不同。他们不是我的敌人!他们是我朝夕相处的人,是对我嘘寒问暖,疼我爱我的人。
还有三天,三天!他们就要被活生生的杖毙,鲜血淋淋的死在廷杖之下。每次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人生生剜掉一样痛。
不管我怎样劝说自己,我都终不能漠视他们的生死,我要救他们,一定。
其实,真要救他们并不难。对于武功如此的我,恐怕再多的狱卒也是摆设而已,何况,我还精于用毒。
只要我愿意。甚至,不费吹灰之力我就可以救了他们。
只是,我如果真的那样做……
我无法想象皇阿玛在得知了这件事后的神情。
我记得那天他来狱中看我的眼神,落寞的,仿若嘴角都堆满了抑郁,化不开。
我不想伤他……
何况,我这一逃,朝廷上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十五哥,纪师傅,还有那些跟我亲厚的大臣们该如何面对阿玛的天威震怒?
会不会又是另一场的腥风血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毫不停留……
我接近崩溃的边缘……
8
时间悄悄的,却一点点逼迫而来。我知道,没时间了。我必须作决定。
我救他们,必须。至于其他,我只能说对不起,对不起……
房外,风呼呼的刮,不冷。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
没有费力,迷药,我的迷药永远不会背叛我。
我带着红玉他们一路奔逃,做过帮工,做过女仆,甚至讨过饭。
这些,都不苦,真的。
最怕,听到朝廷里传出的龙颜震怒,或者,谁又被发落了。
仿若万针穿心般的痛席卷着我。那,才苦。好苦,好苦……
因为,都是因为我。可,我没的选择,只有漫无目的的逃。
甚至,不知道是在逃脱阿玛的惩罚,还是在逃脱自己的愧疚。
一年前,我们落脚在柳府。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日子一天一天过,现在,我甚至可以忘记我曾经尊贵的身份,安心的做一名女奴。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成为柳家大小姐——柳芳儿的贴身丫环的。
一身落魄的我们一进杭州城发现柳府在招奴仆,我毫不迟疑的报名,层层筛选,我们留了下来。
柳府的老爷——柳世森是十一哥的包衣奴。我却选择了这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意识的想回到阿玛身边,去面对严厉的惩罚,就算死,我也心甘,总好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被回忆和自责一刀一刀碎剐。
进府第一天,要学规矩。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难。
教规矩的,是府里最有地位的嬷嬷。一个严厉的有些变态的女人。
学的时候,我在走神,心里将她和皇阿奶身边的福嬷嬷比较,一样的不可理喻。
她那双蛇信般的眼看出了我的走神,我浑然不觉。
金蓉儿,你在干什么?直到她粗大、尖刻的吼声出现在我耳边,我才缓缓回神。
瞪大一双迷离的眼茫然的盯着她。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的厉害。
她用那双肥大的
第2回
手揪住我的耳朵,将我提溜出来。
我几乎忍不住想用武功将她踢出八丈远,却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我什么都不能做,不可以。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怎么,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忘乎所以,想入非非了,别忘了,你只是一个贱婢,想勾引老爷,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小妮子,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可笑,我冷冷的笑,嬷嬷,走神是我的不对,我只是有些想家,嬷嬷怎么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我想,嬷嬷没必要把自己的龌龊想头强加在别人身上吧!!!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拍在我的左颊上。
我对上她扭曲的脸和喷火的眼。
笑话!这样就想吓唬我,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被谁吓大的!我不甘示弱,狠狠的盯了回去。
我错了。我忘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我绑起来,我要她见识见识什么是柳府的家法。她恶狠狠的吼道。
几分钟后,我就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一条春凳上。我没有反抗,我不能。
刚刚还灿烂明媚的天忽然阴了下来,有些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慢慢走进我,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抬高,对上她泛着冷光的眼。
小丫头,她冷笑,知道你将面临什么吗?哈哈,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我要慢慢玩,你好好体味一下吧!!!
说着,她拿起手边的竹板轻轻把玩起来。
那是一块厚约两寸,长约三尺的桃木板,通身被漆成了像血般鲜红的颜色。在她身后,还可以看到结实的藤皮鞭子和几颗长长的钉子。
她的脚边,放着一个竹桶,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慢慢移动到我身后,一把扒下我蓝粗布的裤子。
我感到丝丝凉风嗖嗖的吹过我裸露的臀部。
哦,好圆好白的屁股啊,嘿嘿,可惜了。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犯戒的下场,今天,你们都开开眼!她转过头,大声对底下的小丫头们说。
鸦雀无声。
啪!厚重的板子狠狠地撕咬在我的光屁股上。痛!我浑身一僵。其实,我身上的伤一直没好利索,十一哥的板子在我身上留下了悠久的记忆,再加上将近一年的奔逃,我的伤怎么好得了。
没有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她的板子接二连三的狠狠拍下,在我的皮肉上留下一串啪啪啪的响声。
我紧紧咬住牙,却仍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新伤加旧痛,怎一个‘疼’字了得!
板子疯狂的敲打着我伤痕累累的屁股。我的唇破了,血,很咸。汗塌透了我不算单薄的衣衫,痛,还在继续。
她打累了,终于,放下了板子。我松了一口气。以为,结束了。
她走过来,抬起我泪眼斑驳的脸,问,错了吗?
我无力的点头,断断续续的说,错了…..我….知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忍了。
她满意的笑,错了,好,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刚才,只不过给你热热身,现在,接受你应得的惩罚!!!
这一句,晴空霹雳,狠狠打在我的头顶,一阵眩晕。
不,不要,我惊恐的喊,嬷嬷,求您,不要!
晚了!今天,你的屁股,要开花的!她轻轻地说。
我浑身战栗。
她拿起钉子,放在火上烤。 然后,走到我身后,轻轻抚摸我的屁股。
哎,都肿了!如果钉子钉进去,会是什么滋味呢?
我加紧了屁股,她忽然狠狠一把揪了上去,我痛得倒吸一口冷气,颤颤抖抖地说,不…不要…痛….
放松你的屁股,否则,我就上全套家法。
我不知道全套家法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忍不了!
我一点一点试图松弛我的屁股,泪水滴滴答答的流。
这才乖,如果刚才乖一些,就不用受这罪了!不过……
她狠狠拧了一把我伤痕累累的屁股,在我呼痛声还没有结束时,拿出一块白布,堵住了我的嘴。
她把烧红的钉子放进脚下的桶里,对我说,一会儿的惩罚,你肯定忍不了,所以堵住你的嘴,免得你咬了舌,我岂不罪过!
说着,她舀起竹桶里的水,浇到我的屁股上。
啊!虽发不出声,我仍声嘶力竭的喊,是盐水,我知道。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屁股才不过肿得发紫而已,嗯,是有地方出血了,不过,还早着呢!
她拿出桶里的钉子在我眼前晃动,我拼命扭曲自己的身体,疯了似的摇头,可,无济于事。
放心,这都是消了毒的,死不了人!她说。
她轻轻拍打我的臀部,并将钉子放在我最肿的右臀锋上,我几近崩溃!
要开始了!伴随着这一声,钉子毫不留情的刺入我的臀锋,狠而快!
我昏了过去。再醒来,她已经拿起了第二颗钉子,我已经无力挣扎。
第二颗钉子缓慢的一点点刺入我的左臀锋里,撕心裂肺的痛一点点撕咬我的心。
我痛得甚至昏不过去。她没有停,直到十六颗钉子整齐的排满我不知什么模样的臀部,她才心满意足的住手。
我渴望昏过去,至少还可以片刻逃离这种已经无法形容的痛。
她拔出我口中的布,灌了我一碗不知什么的苦汤子。
之后,拿起藤条走到我身后,我没有动,因为,现在,我连咬舌的力气也没有了。
藤条狂风暴雨般抽向我的屁股,将那些钉入我屁股里的钉子一一抽离。
我哆嗦着,轻微的。忍受着这无边的酷刑。
血,滴滴答答的慢慢滴落。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9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真的不知道。
但事实是,我,还活着!
秋叶纷飞,时间都是不等人的。也许,也是这个世上最最公平的事情了。在它面前,无论富贵或贫贱,它一样赐予你十二个时辰,众生平等。
在经历了那样的煎熬之后,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我,不再是紫禁城中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丫头,也不是千军万马之中指挥若定的将帅。我,不过是人家府中一个卑贱如蝼蚁般的奴仆而已。
沧海桑田,世事真实的可悲。不可预知的未来,我一步步走下去…….
伤好后,我成了柳府的粗使丫头,洗衣、烧饭、砍柴、挑水等等一系列的粗活,就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主要旋律。
苦吗?我苦中作乐。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你应得的惩罚。我逼自己,不许逃避,不准逃避,就这样,日子哗啦啦的过,我努力融入现在自己的角色中。
直到那天,我做错了事。在洗衣时,不小心将大小姐的衣服染了色。据说,那是大小姐最爱的衣服,所以,我受到了进府以来,仅次于那次学规矩时,最重的责罚。
我战战兢兢的捧着那件衣服跪在管事嬷嬷面前,不停的磕头认错,小心翼翼的解释说,不是故意的,下回一定小心……
可是,在她的盛怒之下,什么样的解释、道歉,都显得苍白、无力,或者,根本就是多余!
她一掌狠狠扇在我的脸上,阻止了我的解释。一把将我捞了起来,摁在凳上,扒下裤子,操起桌上的鸡毛掸子重重的抽了下来。
我无话可说,是我的错,我知道。紧紧咬住一只手,任凭掸子一下一下的重重抽下,一言不发。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滴滴答答的落。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了手,将我扔在凳上,直直的走出屋去,我无力的滑落在地,颤颤抖抖的摸向我不堪重负的屁股。那上面布满了一条条棱子,杂乱的交错着。
我无声的哭,泪水一串串的落……
死丫头,哭什么?委屈你了!!!!???一声爆喝在我耳边炸开。
她回来了,手中多了一条马鞭。
苦难没有结束,我知道……
趴到床上去。她冷冷的命令道。
不,祥……嬷嬷,我……知错了,下次……下次不……敢了!!我惊恐的摇头,哀哀的恳求道。
下次?还有下次???她冰着一张脸,漠然的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闭嘴!她喝道。我数三下,三下之后,惩罚翻倍!
一……
嬷嬷……
二……
我……
三!
不,我趴!我从地上一下子跳起来,牵动了伤,泪水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
顾不上。我迅速的俯在了床沿上。
她,一步步向我走来,越来越近……
没有一句话,鞭子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在我饱经风霜的裸臀上。
我。就是再好的定力,也难支持了。我象一条被放入油锅般的鱼儿一样,奋力跳了起来,双手护住臀部,一点点向后退去……
趴回来。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
我摇头,猛烈的摇头,摇碎一脸的泪珠。
她步步紧逼,我节节后退,直到墙角……
10
她的马鞭上带着血,滴滴答答……
我看着她狰狞的脸,忽然,一点点平静下来。
当初,当初我自己选择劫狱脱逃的时候,不就下定决心面对一切可能发生的结果了吗?那现在,所有的痛楚、责罚,不就是结果之一吗?那么,我逃什么,能怎么逃,又有什么权利逃脱呢?难道,这一辈子,我就要这样不停的逃下去,永远不肯面对结局,永远带着愧疚的心逃下去?
我一字一句的问着自己,终于发现自己的胆小、怯懦,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知道,今天,我依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只是,这样做,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都错了。不,应该说罪恶滔天了。我的行为已经不仅仅使自己的阿玛颜面无存,恐怕更加伤痕累累了。我的作为,国法、家规都违反的彻彻底底,干干脆脆了。
所以,对于这样罪恶的我,任何的惩罚和责打都是微乎其微的,我已经失去逃避的权利和资格了,必须面对,必须!!!!
我用肮脏的袖口狠狠地擦掉滴落的泪,我甚至没有哭的权利。我艰难的扯动嘴角,笑着说,对……对不起……祥嬷嬷……我……错了,请您责罚,加倍责罚!
我看到她眼中的一丝怀疑,一丝不安,还有些许犹豫。
我什么也没说,扶着墙,一步一步的挪到床边,心甘情愿的趴回床沿,咬紧嘴唇,默默等待下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好!这是你说的别怪我!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鞭子再次带着呼啸的风声亲吻上我不堪重负的皮肉。
那种痛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我狠狠地咬住下唇,一口的血腥。
我忍,调动我身体中的每根神经奋力的忍。
我知道,我活该。如若肉体上的每一分痛楚能够稍减我内心的痛楚的话,那么我只有祈求鞭打再重一些吧。
她没有让我失望,以后的每一鞭子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我没有数她到底打了多少鞭,我已经真的没有丝毫力气理会这些了。
只是痛,无法形容的痛。
我不明白她为何独独如此恨我,下意识里,我甚至觉得这是报应,她在替阿玛惩罚我,狠狠惩罚我。
鞭打不知道何时结束的,但惩罚没有结束。
如此的我,带着伤痕累累的屁股,被提溜到院子里,直直的跪在两块叠加起来的青砖上,名曰“晾臀”。
就这样狼狈的我,遇到了我生命中注定被我深深伤害的第三个男人——柳敬凡……
11
忍着一身忍无可忍的痛。我几乎是趴在两块砖上,而不是跪。
呵呵,为什么不干脆打死我呢?!
我的脑袋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喊,祥嬷嬷,祥嬷嬷……
还算好听的声音。抬头,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和汗,想找寻声音的来源。
猛然间却发现眼前一张放大的带着几分疑惑的脸,满脸的汗水。
你,你……是谁?他问。
无力的扯了扯嘴角,丢给他两个字:奴才……
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啊??!!在哪里当差?你做错了什么,被打成这样?……
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的问。我却在没有兴致回答,不,应该说没有力气回答,耷拉着头,昏昏沉沉。
好了,起来吧。不管你做了什么,这种惩罚都已经够了。说着,他伸手来扶我。
你再做什么???!!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我一激灵,摇摇晃晃的跪直了身体。是祥嬷嬷。
二少爷??!!她疑惑但是却恭恭敬敬的说,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二少爷!?我抬头看他。柳世森因为跟十一哥的关系,也算得上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豪。他,是柳家唯一的宝贝儿子,却仅仅一身布衣。
其实,因为十一哥的关系,对于这柳家的种种重中,也是早有耳闻。
柳家富甲一方,却是子息不旺,八房太太偏偏只有二女一子,故而,这柳世森对于儿女甚是宠爱。尤其对于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
柳家老二,取名鹏程,性子随和,脾气在外人看来却有几分怪异,好好的富家公子,偏偏喜欢结交布衣寒士、游侠剑客,不思正经学问,在诗词、武功方面倒是有几分造诣。
对于这个儿子,柳世森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是就是不改,好在他也没闯什么大祸,柳世森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哦,没什么,我的书房是你收拾的吧?我那篇策论你可见着了?师傅催得紧,要交的。想的迷迷糊糊间听他说到。
哦,好好,老奴这就去找,这就去找。她一连串的答道,拔腿就往外走。
等等,他叫到,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丫头啊!少爷别管了,不懂规矩,老奴教训了一下!
怎么打成这样??他口气中已经带了几丝怒火,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二少爷,这……
好了,不管发生过什么,都不说了,起来吧。他口气中已经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祥嬷嬷尴尬的笑。
我踉踉跄跄的起身,却不妨绊在了砖头上,整个身子朝前扑去……
如果我能够预知未来的所有所有,宁可不要遇见他,或者干脆摔死在那里,也决不要他救我,或者,及时抱住我。
可惜,我看不到未来……
先到这里吧 累了 如果有同好看的话我再转 做人要仗义阿 看完要回复的 谢了 飘走
12
人,总是看不到未来的。不管,身份如何,地位如何,有些东西总是逃不脱的。
我承认,我的容貌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倒也是沉鱼落雁了。但是,见到柳鹏程,柳敬凡的那一刻,哦,忘了说,柳鹏程字敬凡,我觉得敬凡比鹏程文雅多了,也舒服多了,我喜欢,所以,从我知道他的名字那一刻起,我一直叫他敬凡。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可是狼狈的没有半点美可言。
那天,他救了我,并且,把我收为了他的贴身丫头。柳敬凡,这个男人,怎么说呢。
也许,每个人都有双重性格吧。他虽然有些怪癖,倒也不失一份稳重大度,令我最最欣赏的是,他的那份胆大心细,洒脱飘逸。这些,也许,跟那个他,比较象吧。最该忘记的那个他啊。
私下里,柳敬凡却不乏几分可爱的孩子气。跟几个丫头猜拳,吃酒,得意时还会教丫头们些武功……
就这样,虽有些烦心事,但,到底过了几个月单纯透明的日子,直到那天……
那天,阳光很好。冬日里少有的暖暖的阳光。午后,敬凡兴致没由来的好,硬是拉着我们几个丫头,到庭院里练武。
春晓、夏蔻、秋钗她们几个练得香汗淋淋,有滋有味。我懒洋洋的靠在一边,晒着太阳,这些,花拳绣腿,在我手底下走不过三招,唔唔,不是我自夸,就是那个得意洋洋的师傅——柳敬凡,在我手底下也不过三四十招就打发了的事。
毕竟,上过战场的人和这些太平拳,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就在我看得快打盹的时候,柳敬凡一把将我拉了过去。
蓉儿,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半嗔半怒的问。
哦,哦,我打起精神,不是,是少爷您讲的太难了,蓉儿又苯,难以领会,所以只好睡觉…..
嘿嘿嘿…….我虚伪的笑。
13
敬凡伸过手来拉我。我反射性的跳开。
他疑惑的盯着我。我笑,丝丝无力。
修长而干净的指,白皙的掌,干燥温暖。应该比他的安全多了吧。至少,这双手是干净的,纯粹的干净,不带一丝血腥。
怎么了?怎么又想起他。不是警告过自己,一定要忘记嘛。只是,许多记忆,魂梦牵牵,即使黑暗,即使伤害,依然会深深烙迹……
忘记,对于我来说,是件幸福的事,确也是件奢侈的事。
我跟他之间到底还要纠缠羁绊到何时何日呢?
盯着眼前的柳敬凡,有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恍然了几世的光阴。
蓉儿,蓉儿,你怎么了,不舒服??!!
他的脸和他的脸交错……
一种强烈的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会在我生命的轨迹中留下些什么。
蓉儿!!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复杂的看了一眼眼前人,苦笑着低头,对不起,少爷,奴婢有些不适,所以……
什么,你没事吧。他伸手向我额前摸来。
我仓皇的后退。却不妨正退到一个人身上。
愕然转身间,脸上早挨了一掌,死丫头,怎么回事。
紫霁,放肆。
少爷,小姐她……说着,她忙去扶半蹲在地的一个女子。
大姐,你怎么来了,边说他也赶忙蹲身去扶那个女子。
大姐?!!也就是柳家的大小姐,以美貌和泼辣、蛮横闻名于整个苏杭的一个女人——柳湄之。
以前,远远的见过几面,毕竟,以我这种身份的小丫头,是很难见到府中正经主子的。
而她,似乎也甚少踏足敬凡的怡然居。故而对她我也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而已。
经不住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女人。鹅蛋脸,水杏眼,瘦却不失丰满的身材,不高,似妖似媚的神情。一头乌发懒懒的扎着,斜斜的金步摇,一身嫩粉的罗纱裙,配上一件白色纱褂,越发显得妖娆惑人。
这样一个女人,说得上美丽,我却不是很喜欢,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我从不知道,因为我,这个女人的生命被改写,同时,也改变了我的生命。
从此,我们,天翻地覆……
14
从来没有想过,那一次的阴差阳错,让我又一次的经历了轮回,逃不脱的终究逃不脱。
那次之后,被柳湄之要了过去,谓之要替弟弟好好管教管教我这个没教养的丫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我充满深深的敌意,反正,真是一段乱七八糟,行尸走肉的日子。
三个多月的日子,每一天几乎我都在犯错,可笑的错误……
这样的日子,对于我来说,也算不上太坏。
敌意也好,刁难也罢。对于我这种历经风尘,满身沧桑的人,又有多大影响呢?!
过日子,努力的过。
敬凡很好,好到……
他时常到这边来看我,明里暗里掩不住对我的欣赏。
当他用他那双忧伤却清澈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真的真的很恍惚,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我们用青春甚至生命祭奠的到底是什么??!!
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能做什么,我根本不是自己,身体思想都不是。我知道底下婆子,丫头都议论纷纷,有说我不识抬举的,有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有说…..
充耳不闻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可是,每次看到他受伤、不知所措的眼神,总是愧疚甚至心疼。
心疼,嗯嗯,到底我把他当作了谁呢??!
不管多么错综复杂的日子,也还是一样过,直到那天…….
15
你说什么,皇上南巡,决定歇在杭州府,接驾的竟然也有他柳府??!!
是啊是啊,怎么好啊,嗯嗯,格格,不,蓉儿,阿。
不要再晃我了,好不好?在红玉将我晃散架前,我一把推开了她。让我好好想想。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了,红玉,我们,只能这样,要不然你想怎样呢?
我,我,我们……
我们去洗衣了。
格…蓉儿……
还是逃不掉的,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我知道我们,我和阿玛一定会见面的,我们之间太多太多的牵绊,缠着的何止今生今世??!!
有些故事该怎样结束,都是既定的结局……
死的那一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日子……
是,我承认我似乎并不惧怕什么死亡之类的东西,如果这是注定的结局,就让它成为真实的结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我也着实承认,我依然惧怕这样不死不活的日子。
红玉恐慌的脸,冷月他们似有似无哀叹的语气,还有我必须强装的镇定……
无力的无奈……
敬凡依旧对我好。探望的也越来越频繁了。
淡淡关怀中已经掩不住的深深的……
我不能。我知道。
他,疑惑。看我的眼神已不复往日的清澈。困惑纠缠,我们,不同的原因。
而,他的他的理解。我呢,沉默是唯一的选择。
终于,他,那个月夜,他打破所有的沉寂。
蓉…蓉儿。他声音有丝颤抖,眼神晶亮。
我,无语。
今天月亮真好,是吧。
哦…
我,我想说。
看着这样的他,心里莫名的柔软起来。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搂入怀中。
本能的,我应该把他推开。我,却安静下来。这个怀抱,温暖。
我,累了。真的真的好累。这个怀抱,有我贪恋的,曾经那么熟悉的味道。只要一点点,我告诉自己。我只要休息一会儿,在这样的夜光下,不去考虑对与错了。
尘世,躲避不了,允许我偶尔的放纵,也好。
他,微微颤抖着。小声呢喃。蓉儿,蓉儿……
嗯。我轻轻应和。仿佛多年前那个夜晚,烙印在生命的印记,岁月,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真好真好……他反复的说,微微的呻吟。
蓉儿,如果这一刻是永久该多好??!!
是啊,真好。我催眠般的回答。
那么,他忽然扳正我的身体,深深地看着我,嫁给我,好不好??!!声音焦灼而颤抖。
我盯着他,迷惑的盯着他。
不,我一把推开他。不能,我不能,对不起。
我仓皇的后退。狼狈的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
为什么??你是怕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中,你无立足之地,是吗?放心,我会跟爹娘说清楚,退一万步说即使你只能是妾,我这一辈子也只要你一个,你明白吗??他自以为是的焦急解释着。
我,摇头。猛烈的摇头。头晕眼花。地位,可笑的地位,如果,他知道我的身份该怎样呢??
那,那为什么?
纠缠不清的问题。你让我好好想想,好不好?我无力的摇头。
好,好,好,你想想,我等……
黯然的身影,灼痛我的心。
片刻的贪欢,会不会是一世的伤害??
我给不起的,对不起……
16
日子恍恍惚惚,飘飘荡荡的还是过去了。
每次看到敬凡那双多了许多内容的灼热的眸子,心里便说不出的酸楚。
欲语还休……
终于终于的终于,那一天,来了。
没有浩浩然的銮驾仪仗,没有明晃晃的经幡龙旗,没有什么天子之威,帝皇之气,悄悄的,阿玛出现在我眼前。
就这样,寂然的,令我如此措手不及。
其实,那段时日,我和红玉他们都生活在皇上要驾临的恐慌中,惴惴不安。
那一天,我格外的心慌,没由来的。烦躁不安。
一大早起,柳湄之就将红玉叫了去,帮她梳头,开脸。
红玉梳头的技艺真不是一般的好,只可惜,从前跟了我这么个懒主子,从来只是把发髻懒懒一团,现在,倒是发挥其所长了。
也正是这个缘由,红玉在柳湄之那里也是得几分宠的,大概也算个有脸面的,比我这个主子算是强多了。
红玉回来时,带了一个消息,今个余杭的道台——隆泰,要过府做客,说是要为皇上驾临作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红玉神经质的紧张,怕那个隆泰认出我来。
对于这个隆泰嘛我倒是真有几分印象的。他是我五叔的家生子,通些文墨,处事倒也圆滑,故而放出来,得了个官。
这个人,进京述职时,到过我府上两次,一幅精明利落样。那时,他不过是江宁的小小知府。时间倒也快,转眼间,他也是个四品的大吏了。
至于,他认不认得出我,倒是未知之数。毕竟,只有两面之缘,时过境迁,他对我能有多少印象呢?何况,以当时他的身份又怎敢肆无忌惮得细细打量身为公主的我?!
安抚住惶恐的红玉,我也不敢懈怠。忙忙得在镜前打量起自己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真不知道该喜该悲?!
这样的自己,别说隆泰,就是自己,能认出几分呢?!
风尘憔悴的脸庞已不复往日的珠圆玉润。世故的眼神,也没有了往日的光辉,徒剩沧桑。干裂的唇,粗布麻衣。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只有,倔强,桀骜的神情,若隐若现,告诉我,我曾经是谁,拥有过怎样的酸甜苦辣,百样人生。
对镜一笑,苦涩。
穿过后花园,来到柳湄之房中。
今天的柳湄之真是明艳逼人,如《登徒子好色赋》里边所言,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真个肌肤若雪,明眸皓齿,体态风流,看得我不由痴了几分。不过,总觉得她的美中透出几分妖媚的俗气,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狐媚气,反正不是我喜欢的。真不知道她今日打扮成这般模样所谓何事? 单单因为一个隆泰?
愣愣间,脸上早挨了他一掌,只听她呵斥,死丫头,还不快走。
于是,忙敛了心神,低头快步跟了她走。
就这样,低着头,来到厅堂。
福下身子,听她柔声道,女儿见过爹爹,见过大人。
好,好,来见过几位贵客!
贵客?!难道除了隆泰,还有什么人?刚才进来时,只顾着扎着头,叩首,慌慌间,倒见了几双上好的京缎鞋面。
于是,抬头。
犹如一个炸雷在我头顶轰然。
傅恒……
17
傅恒……
看到傅恒的身影,我,我……
这个当朝一品军机大臣,太子少保,我名义上要叫一声舅舅的男人,要如此恭恭敬敬站着的话,那么,用脚趾头想一想,我的迟钝的脑袋瓜也该知道是谁来了。
心中真是百味杂陈,设想过上千上万种与他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有这种,这……
臀
第3回
股之间不由得颤栗。偷眼看看一侧的红玉,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几乎站立不稳。她也注意到了吧。
来来,湄儿,见见这位艾大人,他可是我们府中的贵客,泰大人说了就是当朝的一品二品大员见了这位艾大人,也要客气三分,人家可是给皇阿哥办事的人。
听着柳老爷夸张而讨好的声音,迅速抬眼望去。一望之下,不由得心胆俱寒,死死的低下头去,真恨不得地上忽然有个洞或者我会个什么隐身法,可以迅速的消失不见。
蓉儿。真不知所为间,只听一声呼喝。还不给贵客上茶,越来越没规矩。
天……
是。
磨磨蹭蹭进入厨房,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要怎么面对,怎么面对?阿玛会怎么样?我……
慌慌间只听一声声催促。快点,让老爷和贵客都等着啊?!
怎么样见也是见。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不过就见!怀着壮士断腕,舍身就义的心情,端茶进入客厅。
几步的距离却如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端着茶胆战心惊的挪到阿玛面前。大…大人,请…喝…喝茶。努力的咽着唾液,却掩不住心中的惶恐惧怕。阿玛如箭般的目光,早已将我射得千疮百孔。
哦,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瞧。阿玛说的一字一顿,字字掷地有声。
听到这句话,自认为冷静的我,再也把持不住。
啪…茶盏摔到地上,跌得粉碎。
我重重的跪了下去,无视满地的碎片。蚀骨般的疼痛,使我忍不住的哆嗦起来。
刹时间,疼痛,愧疚,悔恨,难过,委屈,酸楚,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的,甜的,苦的,辣的,齐齐翻涌,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死丫头,放肆。柳老爷慌乱而愤怒的声音。
抬…起…头…来。
皇…老爷,儿…奴婢,叩见老爷。
抽抽涕涕的开口,不敢暴露阿玛的身份,遮遮掩掩。
好,好,好一个老爷。声音阴冷,没有一丝温度。
忽然,下巴猛地被抬起,阿玛几分扭曲狰狞的脸,放大在我的瞳孔中。
果然是你!好!字字咬牙切齿。
啪,脸上挨了一掌。阿玛必然用了全力。我被**在地,脸上分不清是痛是麻,淡淡的血腥滋味充斥口鼻。
我挣扎着正要爬起,却觉得眼前一花,剑光森森。
不要……皇上…….公主…….大人….阿玛……..怜儿……
再粘两篇,谢谢同好支持,有你们我真的很很很 [s:37] [s:37] [s: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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