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致敬《归来》by 绿叶纷飞 传送门
本文是神探夏洛克S03E01同人，而绿叶大大的《归来》是写在第二季之后、第三季之前的，细节上会有出入。一直觉得每一篇同人文都像是原剧的一个平行宇宙，同样的小夏和军医在不同的时间线上演绎着各自的喜怒哀乐，在宇宙的尽头或许可以殊途同归吧。希望华福党们可以enjoy。】
坐在窗边扶手椅里面的Sherlock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深靠在椅背上，双手指尖相对，食指轻轻地碰触着自己的嘴唇——用他惯有的思考的姿势。
事实上，他已经坐在这里一整夜了。
晨光从身后的窗户一寸寸照进来，照在他身前的空气里，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随着光线的移动而轻轻地跳跃。
而他，仍是一动不动。你只能用他偶尔眨动的眼睛，来辨别他和一尊逼真的蜡像的区别。
一定，一定，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想到的。
Sherlock正在他的思维宫殿里暴走着。
他刚刚完美地解决了伦敦地铁爆炸案，甚至连Mycroft都极其稀有地说了句“谢谢”，来表达他的满意。哼，谁稀罕他的满意？倒是他在车厢里耍的小伎俩，换来的John对他的真诚的告白，让他心神悸动。哦，John。这个在他的墓碑前克制到发抖的男人，这个因为他的归来而“狂喜”到要用马鞭抽他的男人，这个用自己的生命无条件相信他的男人，这个在“最后”时刻还愿意赐予他肯定的男人，他的，主人。
可是，就在两天前，当Sherlock冲向那已经点燃的篝火堆，从那些冒着烟的旧家具下，把神智昏迷的John拖拽出来的时候，他实际上已经到了崩溃的悬岩边缘。在那一刻，在那之后直到此时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尽管他的理智还在正常地运作，他的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魔鬼一样地重复着：Save John Watson！
这是，恐惧吗？
Sherlock当然可以忽视掉这他该死的不能理解的情绪，重新把他的理智派上前线，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的，虽然这不时跳出来的噪音确实有可能降低了他大脑的作战速度。所以在上一个案子暂收收官以后，他准备处理一下这个“案件”。
他在思维宫殿里搜索，罗列着所有的可能的组合，他当然不再需要走到那面Mrs. Hudson看到后一定会抱怨的墙壁面前，所有的线索，都在他的宫殿里。没开通的地铁线，火药，议会，密谋，恐怖主义，教堂，篝火，背叛……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线索拼成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答案——究竟，是谁，绑架了John Watson！
——但是，直到现在，Sherlock仍然，没有头绪！
而伴随着时间的延长，这个，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恐惧”的情绪，却在发芽生长着。
What if I could not?
当从窗户射进来的光线，已经延长到屋门圆形的把手上时，Sherlock仍然坐在扶手椅里没有动过。
门开了，John走了进来。
“早上好，John。”Sherlock被允许可以在不受调教的时候这样称呼他。
“早上好，Sherlock！”John习惯地冲Sherlock微笑了下，他没有听出来Sherlock的声音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注意到了Sherlock的姿势。“有什么新案子吗？”
“算是吧。”Sherlock微微眯了眯眼。
John走到Sherlock对面的椅子里坐下。“Hmm?”他看见Sherlock看着他，他在等Sherlock告诉他这个“新案件”。他注意到Sherlock看他的目光黯了黯。
他想了想。
“所以，是谁？是谁要杀我？”John缓缓开口，语气平静而坚定。“为什么要杀我？是有人想要通过我来警告你吗？”他仔细地看着Sherlock。
“我不知道，John。”Sherlock努力地掩藏着自己的挫败感。他把目光从John身上移开，他几乎就要成功了。
空气在两人之间走了几个来回以后，Sherlock打破了沉默。
“我想不出来。”他再次承认道，语气里带了明显的不甘。
Sherlock从椅子里跳起来，他在房间里快速地来回走动着，他用手挠乱了本就卷曲的头发，他径直走上了茶几，走上了沙发，走到沙发后的墙面前，他的眼睛快速地扫视过那些叠在一起的照片、文件——上面的每一处信息，每一点线索——他的手握着拳，捶在墙面上。
“啊！”他嗓子里发出如困兽一样的咆哮。
What if I could not?
那个声音又好像顺着墙，攀爬上来。
Sherlock转过身，迎上John关切的目光。
他看出来John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的意图，他粗鲁地打断了他。
“You should go now.”他听见自己说。
John没有因为Sherlock的回答而有一丝的失望，却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吃惊地眨了眨眼。他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没了刚进门时的轻松。他深深地看着Sherlock，那个此时此刻正站在沙发上，一手指着屋门的家伙，那个清澈的眼睛里有着一些疲惫，和许多不安的家伙，那个借着沙发的高度，已经快要顶到屋顶，却好像在轻轻地颤抖着的高个子的家伙，啊，那个欠揍的家伙。
于是，他站起身。
他一言不发。
他走向了屋门。
Sherlock看着John走过去。那一步步，就好像有多漫长一样，他心里漫腾起一种酸涩的疼楚，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吃惊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感觉。让他更吃惊的是，自己竟然会有想收回刚刚的话，甚至想冲过去，请求他留下来的冲动。哦。得了吧，Sherlock！醒一醒！你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全知全能！如果你都想不到是谁，你又怎么能有办法，阻止他们去伤害John！Save John Watson！Save John Watson！And the only way to save him, is letting him go！
Sherlock被这个声音钉在原处，目光却不自觉地随着John而移动。他看见John握上了屋门圆形的把手，看见他扭动了它，然后走了出去，就好像走出了他的世界，然后，关上了门。
他不自觉地侧耳听着。
他听见John快速地下了楼，他听见他和Mrs. Hudson简短地打着招呼。他听见一楼的大门开了又关。
他跳下沙发。
他站在窗前。
他侧身看着楼下。他看着John的身影斜斜地穿过街道，走向路口的拐角。哦。他甚至能够从他走路的方式和步伐，推测出来他不是要去诊所，也不是去圣巴塞洛缪医院，或者去找Mary，他应该是去——超市。
等等，他去超市干什么？Sherlock眯了眯眼。
当天中午略晚一点，John毫无悬念地又出现在贝克街221B的房门前。他手里，也的确拎着印有超市Logo的便利袋。仅从袋子的垂度和袋底的折痕来看，那里面应该装了两盒一升装的液体，多半是牛奶，但是袋子里侧有一个很可疑的斜放着的细长的略带有弧度的物体。
街道上三三两两站着明显是记者和摄影师的人们，看来是打算挖一挖之前那桩大案件的幕后花絮，他们看见John走过来，窃窃私语，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追上来问几个问题。John抬了抬眉毛，侧身进了房门。
John走进房间的时候，看见Sherlock仍然坐在他那把宽大的扶手椅里，就好像早晨一样。他看见Sherlock抱着他那柄小提琴，用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弄着琴弦，他看见Sherlock抬头看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却划过了一丝，虽然经过刻意隐藏却还是被他捕捉到的，欣喜。
“Hello, John. ”Sherlock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轻轻地低下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这让他的鼻音更加明显。他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那里随即划出支离破碎的音符。
“哦，你买了牛奶，和——” Sherlock注意到了John手里的袋子，他眯起眼睛，迟疑着。那个看起来很可疑的物品，在袋子的底部留下了圆形的凸起，它应该质量不大，木质，有一定长度，和一点点弧度——等等，我闻到了什么，Sherlock吸了吸鼻子，这是——松香——他上下打量着John，仍是早上那件夹克外套，旧毛衣，格子衬衫，牛仔裤，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裤脚，那里有些微的木屑——
他去了，超市后面的，手工琴行？
“——琴弓。”
“琴弓。”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准确来讲，是个半成品。”John边走向桌子，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边从里面把那个可疑物品拿出来。
那是一把小提琴弓杆半成品，Sherlock眯起眼睛。巴西苏木柚红的质地和紧密的纹理，周身打磨得光滑反射着木色考究的光泽，手工烤制的弧度饱满流畅，质料均匀地展现出它应有的平衡的触感和优良的弹性。
如果制成成品，作为行家的Sherlock也不能否认这将是一把不错的小提琴弓。只是，这个时候，它出现在这里，这本身就很可疑。
John放下琴弓，坐在Sherlock对面的椅子里。他毫无意外地看见Sherlock的眼神不能控制地停留在桌子上。他微微笑了笑，声音却坚定无比。“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
Sherlock从桌子上回过神来。他不能否认，这柄琴弓的出现，让他神经里的某一处快速地活跃起来。他又回想起不久前因为他的回归，John激动得用马鞭把他抽得下不来床的事实。这个回忆让他的喉结上下耸动了下。他尽最大可能装作无动于衷地看着John，拼了命地压制着在自己体内波澜的M属性。
“这次不一样，John。”他尽可能平静地说，语气里却有难以隐藏的自责和悲伤。他又低下头，他不能直视，他担心如果这样继续看着John，看着他温柔的嘴角和刚毅的眼神，他的眼睛就会泄露他的软弱。
“我从没想过，你无所不能，Sherlock。”John缓缓开口，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说。“我一直都知道你有局限。”
“但这次不一样！John。”Sherlock打断他，事实上，他已经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他体内的挫败感在沸腾，他从未真正地想过，自己会被打败！他是这么地渴望拥有John作为他的主人。他也一直因为能够和John一起享受追踪罪犯的快感而兴奋着，那些破朔迷离的案件，那些抽丝剥茧的推理，那些血脉喷张的追查，更别说John那些已经用光了几乎所有词汇的赞美给他带来的肯定和得意。这个过程是充满节奏的，是让人激动的，是有着冒险精神的，甚至是危及生命的——但是这种危险，不应该，是他Sherlock看不见的。
所以，还是让他离开吧。
既然他看不见！
John看见Sherlock失望地蹲在地上，看见他用双手夹着头，神情沮丧。他提高了音量。
“Sherlock，那天在车厢里，我跟你说的那些话。我是认真的。”John的声音充满力量，像是在一点点把Sherlock从他自责的沼泽里拖出来。“我以为我要死了，我没有请求你再展示一个奇迹，就像我在你的墓地前，请求你活过来那样。”
John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Sherlock的面前，他的声音从Sherlock头顶上方传来，带来让人温暖踏实的力量。Sherlock感觉到John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他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的头上揉抓着。他不能自控地靠上去，膝盖不自觉地沉在地上，他跪在他的面前，头轻轻地靠在他身上。
这熟悉的姿势和John的安抚，渐渐抚平了Sherlock心里的波澜。他的沮丧，他的自责，他不可名状的恐惧，这些刚刚就要吞噬他的黑洞，如今在John的安慰下，正渐渐地缩小，甚至变得可以接受。John的手在他的头上保持着惯用的力度，带来让人放心的依靠，这仿佛就是Sherlock人生里最重要的事，他跪在他的身前，感觉他用他的手，驱散了他心里的不安，那一直紧绷在眼角的液体，沿着Sherlock锋利的颧骨，流了下来。
“但是我相信你会查出来的，是不是？”John在他的头上问。
“我保证，主人。”Sherlock靠在John的衣服上，声音沉闷地说。
对了。那柄琴弓。
John当然不会在记者还在楼下随时等着捕捉花边新闻的时候，特意制造些引人猜想的声响。
但是从Sherlock当天晚些时候接受采访时僵硬的手势，应该可以推断出，那天下午，他可能确实举着这柄琴弓，跪了不短的时间。
这样的惩罚，谁知道有没有因为Sherlock沮丧地蹲在那里时，偏巧让John想起了这个演技一流的家伙在车厢里故作玄虚时欠揍的样子呢？
The End
【后记：特别感谢我的枪手大大，节日快乐，with all my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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