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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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中则是金庸武侠小说《笑傲江湖》中的人物。出嫁前江湖人称“宁女侠”,出嫁后多称“岳夫人”。其人颇具美貌,为人正派,慷慨大义,不为权势所逼,可惜嫁给了伪君子岳不群,后得知丈夫为人,又遭女儿去世,加上爱徒令狐冲找到终生伴侣,心灰意冷了无牵挂之下自杀身亡。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悲剧人物。 “应赞好为人,慈祥若亲母。心本明月识忠厚,独不横猜忌、少侠福。 若须作奴颜,毋宁把死赴。难查君子是小人,自戕伴女眠、终身误。”
宁女侠本身的武功不是笑傲中最高的,但在江湖上名头却不小,绝非是倚仗了夫君君子剑岳不群。宁女侠的豪气凛然不输须眉,且为人耿直爽快。在少林一役后宁女侠的豪情便很显而易见。少林一役中伪君子岳不群向左冷禅讨好,宁女侠很是不齿,岳不群向其解释说是因为怕左冷禅暗算,宁女侠斥责其道:“咱们既在武林立足,哪又顾得了这许多?前怕狼后怕虎的,还能在江湖上混吗?”这句话便顿时使得岳不群伪君子的阴险与宁女侠的光明磊落豪气干云成了鲜明的对比。无怪连不可一世的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都赞她是个英雄人物。任我行曾道华山只有三个能人,第一是风清扬,二是令狐冲,再便是宁中则女侠了。任教主丝毫不把君子剑岳不群放在眼里,倒对宁女侠赞叹有加,说只可惜她瞎了眼,嫁给了岳不群这个伪君子。由此,宁女侠的人格魅力可见一斑。
宁中则最令人欣赏之处是她对令狐冲的慈爱及了解。即使她相信丈夫有惩罚令狐冲的理由,甚至有逐他出师门的必要,她仍是不忍心对他冰肠冷面,仍是本着慈母对爱子的心肠,处处回护着他。 若非宁中则决心爱护,令狐冲也不会有机会识得任盈盈,华山派师徒众人在林平之外祖父“金刀”王家作客,王家兄弟定说令狐冲偷了林平之家的辟邪剑谱,要搜他的身,结果搜出了曲洋和刘正风交给他的“笑傲江湖之曲”,他们看不懂,强说是剑谱,后来还是岳夫人出头,把纷争说成令狐冲、林平之师兄弟之间的纷争,又坚持请吹萧的易师爷鉴别在前,再坚持到绿竹巷中造访绿竹翁在后,务使此事水落石出,结果自然是证明了那是一本乐谱,而这本乐谱又做了令狐冲与任盈盈结交的媒人。
宁中则对弟子是慈爱温柔,但在气节上刚烈凛然。她受人围攻受伤倒地,再面临受辱之危,内力全失的令狐冲提剑走到她面前喊声“师娘”,她当即知道他欲出剑将她刺死,以保她清白,目中露出喜色,点头赞他“好孩子”,幸而有人拦阻,危难之际,令狐冲使出独孤九剑,大家意外脱险。她与令狐冲之间的默契,显示出两人心意相通。
但到最后,她仍是不得不自杀而死,那是当她发觉原来自己尊重信任的夫君,原来一直是故意冤枉令狐冲,其实他才是真正大奸大恶之人,宁中则感到再无面目生存在世,她最后一次替令狐冲裹好伤口,就拿匕首自刺身亡了。
“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包含了华山派的内功、剑法的绝诣,又加上她自己的巧心慧思,确是厉害无比,剑锋闪烁不定,围着对手身围疾刺,银光飞舞,猛地里她一剑挺出,直刺对手心口,当真是捷如闪电,势若奔雷。这样一位杰出的武林女侠,以此种悲剧方式终结一生,难免令人唏嘘不已,慨叹之余,为缅怀宁女侠,特奉上宁中则外传一篇,权且填补宁中则在客店之中喝了迷药而被杜长老所获之前的空白。
话说岳灵珊被林平之刺杀后,令狐冲和任盈盈合力将其安葬在山谷里,此后十余日中,两人耳鬓厮磨,合奏琴箫,这青松环绕的翠谷,便是世间的洞天福地,将江湖上的刀光剑影,渐渐都淡忘了。两人都觉得若能在这翠谷中偕老以终,再也不被卷入武林斗殴仇杀之中,那可比甚么都快活了。这日午后,令狐冲和盈盈合奏了大半个时辰,忽觉内息不顺,无法宁静,接连奏错了几处,心中着急,指法更加乱了。令狐冲告诉盈盈自己去摘些桃子来吃,于是一个人奔向山谷东南的野桃树林,路上令狐冲知道师父师娘势必要来找寻失踪的女儿女婿,若是发现自己和盈盈在一起,势必会怀疑盈盈,尤其是师父成为五岳剑派的总掌门,依他的为人,与日月教势必有一场生死较量,一方面是爱妻,另一方面是恩师,令狐冲骑虎难下,左右为难,忽听得远处有人在交谈,令狐冲立即俯身藏在长草丛中,便在此时,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没弄错吗?岳不群那厮确会向这边来?”令狐冲惊讶更甚:“他们是追我师父来了,那是甚么人?”另一个声音低沉之人道:“史香主四周都查察过了。岳不群的女儿女婿突然在这一带失踪,各处市镇码头、水陆两道,都不见这对小夫妇的踪迹,定是躲在近一带山谷中养伤。岳不群早晚便会寻来。”
令狐冲心中一酸,寻思:“原来他们知道小师妹受伤,却不知她已经死了,自是有不少人在寻觅她的下落,尤其是师父师娘。若不是这山谷十分偏僻,早就该寻到这里了。”只听那声音苍老之人道:“倘若你所料不错,岳不群早晚会到此处,咱便在山谷入口处设伏。”那声音低沉之人道:“就算岳不群不来,咱们布置好了之后,也能引他过来。”那老者拍了两下手掌,道:“此计大妙,薛兄弟,瞧你不出,倒还是智多星呢。”那姓薛的笑道:“葛长老说得好。属下蒙你老人家提拔,你老人家有甚么差遣,自当尽心竭力,报答你老的恩典。”令狐冲心下恍然:“原来是日月教的,是盈盈的手下。最好他们走得远远地,别来骚扰我和盈盈。”又想:“此刻师父武功大进,他们人数再多,也决计不是师父的敌手。师父精明机警,武林中无人能及,凭他们这点儿能耐,想要诱我师父上当,那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忽听得远处有人拍拍拍的击了三下手掌,那姓薛的道:“杜长老他们也到了。”葛长老也拍拍拍的击了三下。脚步声响,四人快步奔来,其中二人脚步沉滞,奔到近处,令狐冲听了出来,这二人抬着一件甚么物事。葛长老喜道:“杜老弟,抓到岳家小妞儿了?功劳不小哪。”一个声音洪亮之人笑道:“岳家倒是岳家的,是大妞儿,可不是小妞儿。”葛长老“咦”了一声,显是惊喜交集,道:“怎……怎……拿到了岳不群的老婆?”
令狐冲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便欲扑出救人,但随即记起身上没带剑。他手无长剑,武功便不敌寻常高手,心下暗暗着急,只听那杜长老道:“可不是吗?”葛长老道:“岳夫人剑法了得,杜兄弟怎地将她拿到?啊,定是使了迷药。”杜长老笑道:“这婆娘失魂落魄,来到客店之中,想也不想,倒了一碗茶便喝。人家说岳不群的老婆宁中则如何了不起,却原来是草包一个。”令狐冲心下恼怒,暗道:“我师娘听说爱女受伤失踪,数十天遍寻不获,自然是心神不定,这是爱女心切,哪里是草包一个?你们辱我师娘,待会教你们一个个都死于我剑下。”
正如令狐冲所预料到的,宁中则在发觉爱女失踪后,就离开了华山四处寻找,然而屋漏偏逢连阴雨,江湖上纷纷传言岳灵珊和林平之出走后被令狐冲杀害,加上发现丈夫岳不群为了练习辟邪剑谱而挥刀自宫,宁女侠的心境悲愤至极,一心只想尽快寻得女儿的下落。
看到师娘面临受辱的窘境,令狐冲寻思:“怎能夺到一柄长剑就好了。没剑,刀也行。”只听那葛长老道:“咱们既将岳不群的老婆拿到手,事情就大大好办了。杜兄弟,眼下之计,是如何将岳不群引来。”杜长老道:“引来之后,却又如何?”葛长老微一踌躇,道:“咱们以这婆娘作为人质,逼他弃剑投降。料那岳不群夫妻情深义重,决计不敢反抗。”杜长老道:“葛兄之言有理,就只怕这岳不群心肠狠毒,夫妻间情不深,义不重,那可就有点儿棘手。”葛长老道:“这个……这个……嗯,薛兄弟,你看如何?”那姓薛的道:“在两位长老之前,原挨不上属下说话……”正说到这里,西首又有一人接连击掌三下。杜长老道:“包长老到了。”片刻之间,两人自西如飞奔来,脚步极快。葛长老道:“莫长老也到了。”令狐冲暗暗叫苦:“从脚步声听来,这二人似乎比这葛杜二人武功更高。我赤手空拳,如何才救得师娘?”只听葛杜二长老齐声说道:“包莫二兄也到了,当真再好不过。”葛长老又道:“杜兄弟立了一件大功,拿到了岳不群的婆娘。”一个老者喜道:“妙极,妙极!两位辛苦了。”葛长老道:“那是杜兄弟的功劳。”那老者道:“大家奉教主之命出来办事,不论是谁的功劳,都是托教主的洪福。”令狐冲听这老者的声音有些耳熟,心想:“莫非是当日在黑木崖上曾经见过的?”他运起内功,听得到各人说话,却不敢探头查看。魔教中的长老都是武功高手,自己稍一动弹,只怕便给他们查觉了。葛长老道:“包莫二兄,我正和杜兄弟在商议,怎生才诱得岳不群到来,擒他到黑木崖去。”另一名长老道:“你们想到了甚么计较?”葛长老道:“我们一时还没想到甚么良策,包莫二兄到来,定有妙计。”先一名老者说道:“五岳剑派在嵩山封禅台争夺掌门之位,岳不群刺瞎左冷禅双目,威震嵩山,五岳剑派之中,再也没人敢上台向他挑战。听说这人已得了林家辟邪剑法的真传,非同小可,咱们须得想个万全之策,可不能小觑了他。”杜长老道:“正是。咱们四人合力齐上,虽然未必便输于他,却也无必胜之算。”莫长老道:“包兄,你胸中想已算定,便请说出来如何?”
那姓包的长老道:“我虽已想到一条计策,但平平无奇,只怕三位见笑了。”莫葛杜三长老齐道:“包兄是本教智囊,想的计策,定是好的。”包长老道:“这其实是个笨法子。咱们掘个极深的陷坑,上面铺上树枝青草,不露痕迹,然后点了这婆娘的穴道,将她放在坑边,再引岳不群到来。他见妻子倒地,自必上前相救,咕咚……扑通……啊哟,不好……”他一面说,一面打手势。三名长老和其余四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莫长老笑道:“包兄此计大妙。咱们自然都埋伏在旁,只等岳不群跌下陷坑,四件兵刃立即封住坑口,不让他上跃。否则这人武功高强,怕他没跌入坑底,便跃了上来。”包长老沉吟道:“但这中间尚有难处。”莫长老道:“甚么难处?啊,是了,包兄怕岳不群剑法诡异,跌入陷阱之后,咱们仍然封他不住?”包长老道:“莫兄料得甚是。这次教主派咱们办事,所对付的,是个合并了五岳剑派的大高手。咱们若得为教主殉身,原是十分荣耀之事,只不过却损了神教与教主的威名。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既是对付君子,便当下些毒手。看来咱们还须在陷阱之中,加上些物事。”杜长老道:“包老之言,大合我心。这‘百花消魂散’,兄弟身边带得不少,大可尽数撒在陷阱上的树枝草叶之中。那岳不群一入陷阱,立时会深深吸一口气……”四人说到这里,又都齐声哄笑。包长老道:“事不宜迟,便须动手。这陷阱却设在何处最好?”葛长老道:“自此向西三里,一边是参天峭壁,另一边下临深渊,唯有一条小道可行,岳不群不来则已,否则定要经过这条小道。”包长老道:“甚好,大家过去瞧瞧。”说着拔足便行,余人随后跟去。
令狐冲心道:“他们挖掘陷阱,非一时三刻之间所能办妥,我得赶快去通知盈盈,取了长剑,再来救师娘不迟。”待魔教众人走远,悄悄循原路回去。
行出数里,忽听得嗒嗒嗒的掘地之声,心想:“怎么他们是在此处掘地?”藏身树后,探头一张,果见四名魔教的教众在弓身掘地,几个老者站在一旁。此刻相距近了,见到一个老者的侧面,心下微微一凛:“原来这人便是当年在杭州孤山梅庄中见过的鲍大楚。甚么包长老,却是鲍长老。那日任我行在西湖脱困,第一个收服的魔教长老,便是这鲍大楚。”令狐冲曾见他出手制服黄钟公,知他武功甚高;心想师父出任五岳派掌门,摆明要和魔教为难,魔教自不能坐视,任我行派出来对付他的,只怕尚不止这一路四个长老。见这四人用一对铁戟、一对钢斧,先斫松了土,再用手扒土,抄了出来,心想:“他们明明说要到那边峭壁去挖掘陷阱,却怎么改在此处?”微一凝思,已明其理:“峭壁旁都是岩石,要挖陷阱,谈何容易?这葛长老是个无智之人,随口瞎说。”但这么一来,阻住了去路,令他无法回去取剑了。眼见四人以临敌交锋用的兵刃来挖土掘地,甚是不便,陷阱非片刻间能掘成,他却又不敢离师娘太远,绕道回去取剑。
忽听葛长老笑道:“岳不群年纪已经不小,他老婆居然还是这么年轻貌美。”杜长老笑道:“相貌自然不错,年轻却不见得了。我瞧早四十出头了。葛兄若是有兴,待拿住了岳不群,禀明教主,便要了这婆娘如何?”葛长老笑道:“要了这婆娘,那可不敢,拿来玩玩,倒是不妨。”
令狐冲大怒,心道:“无耻狗贼,胆敢辱我师娘,待会一个个教你们不得好死。”听葛长老笑得甚是猥亵,忍不住探头张望,只见这葛长老伸出手来,在岳夫人脸颊上拧了一把。岳夫人被点要穴,无法反抗,一声也不能出。魔教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杜长老笑道:“葛兄这般猴急,你有没胆子就在这里玩了这个婆娘?”令狐冲怒不可遏,这姓葛的倘真对师娘无礼,尽管自己手中无剑,也要和这些魔教奸人拚个死活。只听葛长老淫笑道:“玩这婆娘,有甚么不敢?但若坏了教主大事,老葛便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鲍大楚冷冷的道:“如此最好。葛兄弟、杜兄弟,你两位轻功好,便去引那岳不群到来,预计再过一个时辰,这里一切便可布置就绪。”葛杜二老齐声道:“是!”纵身向北而去。
二人去后,空谷之中便听得挖地之声,偶尔莫长老指挥几句。令狐冲躲在草丛之中,大气也不敢透,心想:“我这么久没回,盈盈定然挂念,必会出来寻我。她听到掘地声,过来察看,自会救我师娘。这些魔教中的长老,见到任大小姐到来,怎敢违抗?冲着任教主、向大哥和盈盈的面子,我能不与魔教人众动手,自是再好不过。”想到此处,反觉等得越久越好,那好色的葛长老既已离去,师娘已无受辱之虞。耳听得众人终于掘好陷阱,放入柴草,撒了迷魂毒药,再在陷阱上盖以乱草,鲍大楚等六人分别躲入旁边的草丛之中,静候岳不群到来。令狐冲轻轻抬起一块大石头,拿在手里,心道:“等得师父过来,倘若走近陷阱,我便将石头投上陷阱口上柴草。石头落入陷阱,师父一见,自然警觉。”其时已是初夏,幽谷中蝉声此起彼和,偶有小鸟飞鸣而过,此外更无别般声音。令狐冲将呼吸压得极缓极轻,倾听岳不群和葛杜二长老的脚步声。
以令狐冲的理解,师娘武功高强才智过人,中了魔教长老的招实属意外,加上师父已是五岳剑派的掌门,魔教中人势必更加专注用心,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这一日,宁中则独自负剑行走在官道上,自打离开华山后,发生过的事情让女侠愁肠百转,思绪万千,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丈夫和女儿都误入了歧途,自己平素行侠仗义,为何际遇会落得这般凄惨。不知不觉宁中则进了华阴县城,正在行走之间,忽见路口有一茶肆,看规模还不小,能有两层楼,门脸也很阔绰,幌子上写到:“草庵堂”。宁女侠行走半日,早已饥渴难耐,于是便进了茶肆歇脚,顺便也想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伙计见一美貌妇人来到店中,忙将其让到二楼,给安排了个靠窗子的座位。“请问客官要点什么?”宁中则心里挂念着灵珊,就随便要了些茶点,一个人边吃边想心事。不多时,茶楼又上来几位客人,但见其中一个公子哥模样的,穿着月白缎的剑袖袍,手摇折扇,大摇大摆地坐在主位,几个家丁在两旁落座,伙计殷勤地给这年轻人看茶,一身员外装扮的中年男子闻讯后也赶上楼来,
“段公子今天有幸来到小店,草堂庵真是蓬荜生辉啊!”
那段公子微微点了点头,拉着长声道:“老曹,今天唱曲儿的那对父女怎么还没到啊?”
曹掌柜笑道:“启禀段公子,那玉莲姑娘早就来了,此刻正在包房给客人弹唱,一会儿就过来伺候您。”
“妈的,谁面子这么大,敢扫大爷的兴!赶快给我把玉莲叫出来!”
“这、”“快去!信不信我砸了你这茶楼?”
“信!小的这就去催玉莲姑娘!”
曹掌柜的和伙计一同来到包间,里面坐着几个结实汉子,都是行路人的打扮,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在弹着琵琶,轻声吟唱着,旁边一位老者,乃是这女孩儿的父亲马老汉。
曹掌柜清了清嗓子道:“嗯,各位老客,事出突然,我们这来了一位贵客,偏要听玉莲姑娘唱曲,今天这顿饭,我请了,烦劳各位给行个方便。”伙计也在一旁陪着笑脸附和道:“是啊,多谢各位了。”
几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个带着头巾的男子点了点头,马老汉连忙致歉,“实在对不住各位了!”
玉莲姑娘也飘然万福,正要出去时,其中一个人居然扔出一块五两重的银子来,马老汉不敢收,那人硬是把银子塞到马老汉口袋里。
曹掌柜和伙计把马老汉父女一齐带到外面,对那段公子道:“小店还有包间,几位要不要?”
“不用,我就是要在这听玉莲姑娘给我唱,哈哈哈!”
马老汉似乎很怕这段公子,忙道:“玉莲啊,快问问想听什么曲?”
玉莲把曲谱递给段公子,轻启朱唇问道:“请段公子点唱。”
哪知那段公子竟然一把将那曲谱扔到一边,扑头盖脸问道:“这些我都听腻了,今儿个大爷就想听点刺激的。献给我来一段十八摸吧。”
“这个,小女子不会。”玉莲红着脸道。
“不会?不会唱可以啊,那就让我摸一摸吧!”
大庭广众之下,这小子就要强行无礼,此时惹恼了在一旁的女侠宁中则,宁女侠本不愿多生是非,但遇到这般不平事,岂有不管之理,只听宁中则一声断喝,
“休得无礼!”
顿时满座皆惊,那段公子一看管闲事的居然是个容光照人、徐娘半老的中年美妇,只见她玉体修长而不失丰满,一身素装紧裹,外罩淡紫纱裙,衬出凹凸有致的身段;玉面冷峻,光滑若脂的肌肤并无过多皱纹。可能这小子在当地霸道惯了,也没把宁女侠放在眼里,于是道:“你这贼婆娘,老子在这听曲儿管你鸟事,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宁中则义正言辞道:“你且放过这姑娘,我就放过你。”看到宁女侠的威仪,这小子似乎也有些惧怕,便对身边的几个家丁道:“看什么!快去给我教训教训这婆娘!”
几个奴才得令后,上前围住了宁中则,掌柜的与伙计、马氏父女以及其余的茶客见势不好都躲得远远的,宁中则冷笑了一声,三下五除二把几个家丁就打得东倒西歪,本来宁女侠最近心情就不好,加上看到这些恶霸居然在自己面前为非作歹,所以手下并未留情。
段公子见宁中则武功了得,吓得赶紧躲到桌子下面,被宁女侠一把给揪了出来,一连抽了十几个耳光,把这小子揍得满眼冒金星。口里不住地喊“女侠饶命!”
宁中则把他放开,指着这些无赖的鼻子骂道:“一群狗仗人势的鼠辈,今天姑且留你们一条狗命,赶快给我滚!”几人连滚带爬下了茶楼。
宁中则见恶霸离开茶楼,正欲找老板结账好继续赶路,忽觉耳后恶风不善,宁中则猛地一侧身,一把钢刀挂着风声贴着宁中则的肩膀划过,宁女侠纵身跳到屋子正中,甩开身后背着的包袱,一柄长剑已经在手。
屋子的四个角被四个大汉守住,这四个人正是方才包间里的那几个路人,宁中则凭经验知道这必是仇家来犯,于是拉好架势,以一敌四,同这四个大汉战在一处。
茶楼的空间虽小,但是对于宁中则这种高手而言,宁氏一剑已然足够施展,只见四个人四把钢刀从四个方位交替上攻,宁中则面无惧色,从容地挥剑抵挡,三四十个回合未分输赢,打着打着,忽见宁女侠把剑向身后一背,使了个白鹤亮翅,这一式恰好封住了四个人全部的进攻路线,一个戴头巾的汉子似乎是他们的首领,只听他道了声:“岳夫人果然武功了得,几十个回合便识破了我们四项春秋刀的套路。”
“春秋四怪不知何时成为日月教的走狗?”
“哈哈,宁女侠还真会说笑,江湖上想杀你们的可不止日月教。那君子剑岳不群就是个卑鄙小人,江湖上的仁人志士皆可得而株之,只可惜你宁女侠这一生喽!”
宁女侠听得这番话心如刀割,这春秋四怪本是行走于嘉峪关一代的江湖游侠,却也因岳不群而与华山派结仇,心里就越加增添了对灵珊安危的牵挂。
“江湖人行走于江湖之上,当光明磊落,几位恐对华山派有些成见,但此地往来人等颇多,不是比武之所,不如你我双方约定个时日,我宁中则必然赴约,届时可与四位一决高下!”
春秋四怪通过方才的交手已知宁中则武艺,知道讨不得便宜,于是道了声“好!后会有期!”随后四人从窗上一跃而出,转眼间消失的巷陌之中。
宁中则把曹掌柜叫来,取出二十两纹银给他,算是对打斗造成损失的赔偿,曹掌柜推脱了几句便收下了,随后又取了十两黄金交给卖唱的马氏父女,告诉其二人拿这钱去做些营生,早些离开华阴县。马老汉和玉莲千恩万谢,跪着直呼女侠。宁中则将父女二人搀扶起来,自己正准备离开草堂庵,忽听外面大呼小叫,曹掌柜趴到窗旁观看,只见一队的骑马的官兵赶了过来,转瞬间将草堂庵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个巡捕从马上下来,直奔楼上而来,曹掌柜叫苦不迭:“坏了坏了!官兵来了!我就说这段天雄不好惹,怎么样?”
巡捕上得楼来大声嚷道:“曹掌柜在哪里?”
“小人在此!”
“华阴县知县段老爷传你到案打官司!”
“小人无罪啊!”
“有罪没罪甭跟我说,去公堂上跟段老爷说去!还有马氏父女!一并给我带回县衙审讯!”马氏父女吓得体如筛糠,“各位老爷,我们父女俩真的没犯什么事啊!”
“没事!伙同江洋大盗殴伤段公子,还敢自称无事?带走!”说着皂隶们就要将马氏父女连同曹掌柜一同带往县衙。
“且慢!”皂隶们定睛观瞧,发现一中年美妇厉声喝道。“尔等不可屈枉好人!分明是那姓段的光天化日之下欺辱民女,尔等出身公门,不思为民做主,为何反诬良善!”
“你、你莫非就是那殴伤段公子的?”
“华山派宁中则!”
皂隶们只知道县太爷段仲康的侄子段天雄在草堂庵被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打得抱头鼠窜,于是纠集了兵马司的五十名骑兵带着火绳枪和连发的硬驽把草庵堂围了起来。但没有料想到的是那女子居然没有逃走,还公然站出来为马氏父女辩论。这一听才知道居然是华山派的掌门夫人,赫赫有名的宁女侠。 华阴县与华山相隔不远,但江湖中人与官府甚少打交道,官府知道江湖中人行事诡异,武功高强,也尽量敬而远之,两者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对于岳不群和宁中则等这般有名的人物,皂隶们岂能不知,于是乎赶紧配上笑脸道:“原来是宁女侠啊!在下奉段仲康大老爷之命,前来找草堂庵掌柜及马氏父女调查段天雄公子于茶楼被殴一事,还请宁女侠给行个方便,配合我等到县衙将话讲清楚,小的也可以交差。要不然小的挨县太爷的板子是小,一家老小都指着小的在县衙的俸禄吃饭,倘若大人震怒,小的这身官府穿不上了,那小的岂不落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名。”
皂隶边说边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人,只见马上的官兵纷纷把火绳枪和弩箭一齐对准宁中则,宁女侠淡然一笑,“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抓我?”只见她身子一纵,跳到那皂隶身后,探手将他的脖子扼住,对着众官兵道:“你们敢放火枪的话,他最先死。”
看到宁中则快如闪电般的身法,一众官兵瞠目结舌,“快放下火枪,快放下!”那皂隶惊恐地喊着。官兵们只好放下武器,宁中则松开皂隶,知道他也是奉命行事,自己脱身并不难,但马氏父女和曹掌柜的恐会被株连,莫不如到县衙去和那县令讲个明白,段天雄调戏父女人证物证俱在,量那县官也不敢枉法裁判。于是坦然道:“我杀你如同杀一狗尔,姑且陪你去县衙走一趟,也叫那小子明白光天化日调戏民女的后果!”
“还是宁女侠深明大义啊,多谢宁女侠了!”
于是宁中则随同一行人等来到了华阴县衙。那县官段仲康实际就是个草包酷吏,上任华阴县后搜刮地皮,老百姓都叫他段缺德,因为华阴县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这段仲康俨然就成了这里的土皇帝,他的侄子段天雄,就是被宁女侠教训的那个纨绔子弟,在华阴县里抢男霸女无恶不作,但是受害者都忌惮他叔叔
第2回
的县太爷,因此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这次听说有位女侠在草庵堂教训了这个纨绔子弟,华阴县的百姓纷纷聚到县衙大堂外听审。
这知县段仲康本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作威作福惯了,见到宁中则连同曹掌柜和马氏父女后,上来就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见了本官为何不跪!”两旁衙役拄着水火大棍喊起了堂威!“威——武——!”曹掌柜和马氏父女吓得马上跪倒叩头,而宁中则却只是站在原地拱了拱手。
段知县见这女子在大堂之上气定神闲,不禁大怒,“那妇人好大胆子,见了本官竟敢不跪,来人,给我打她二十大板!”
一众皂隶拥过来要拿宁中则,只见宁女侠粉面骤现寒霜,步伐轻盈,游走在几个皂隶之间,戏弄了一番后,扬起玉掌,几招就将皂隶们打得东倒西歪,摔在地上丑态百出,呼爹叫娘。看得围观的百姓笑声不断,段仲康正要发作,带宁中则来的那个皂隶忙俯到段仲康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段仲康听后点点头,然后大声断喝,“住手!”皂隶们纷纷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女子,你姓字名谁?”段知县稳了稳心神后问道。
“段大人,在下华山派宁中则是也。”
“哦,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岳夫人啊,来人,给岳夫人看座!”
衙役给宁中则搬来一把椅子,宁中则也不客气,坐在上面坦然对段仲康道:“大人,方才在下于草庵堂茶馆吃茶,这对父女正在卖艺,孰料那一姓段的公子居然公开调戏民女,在下路见不平,上前制止,段公子居然无理取闹,故在下替段公子的父母教训了他一下,这便是事情的经过。”
“噢,但本官听天雄说仿佛不是这样,传段天雄前来答话。”
不一会儿,段天雄从后堂出来,肿着脸一瘸一拐地来到堂前,见当事人都在场,这小子马上装成一副衰相,跪倒在地:“请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小民与那马玉莲本已定亲,来月就要娶她为妻,在茶楼上本是小民与她开夫妻间的玩笑,没想到那曹掌柜居然勾结了江洋大盗,在茶楼上把小民一顿暴打,看小民这样子,这亲恐怕成不了,小命差点没搭上。”
段仲康道:“段天雄,你所说可是实情!”
“句句属实!”
“好!马老汉我问你,你是否将女儿玉莲许配给段天雄?”
“启禀大人,小老儿从不曾想过将玉莲许配给段公子啊,人家段公子又岂能与我这穷老头子攀亲啊!”
“马玉莲,你是否与段天雄定亲?”
“启禀大人,绝无此事,小女子敢对天发誓!”
“好,段天雄,你既然自称与马玉莲定亲,有何为证?”
“马玉莲腰间所带玉佩既是明证!乃小人所赐!”
衙役们上前把玉莲腰带上的玉佩解下来,呈给段仲康。
“马玉莲,这玉佩可是段天雄所赐?”
“正是段公子所赐!只是并非定情信物!”玉莲申辩道。
“段天雄,谁能证明此物为定情信物?”
“曹掌柜可以证明。小人给玉莲姑娘玉佩的时候他也在场。”
说完,段天雄向曹掌柜使了个眼色,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曹掌柜,你可得说句公道话啊!”曹掌柜知道自己能开这个茶楼,无论如何不能得罪段家,于是只好违心地点了点头道,“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曹掌柜,你可知这玉佩的来历?”段仲康问道。
“此物乃是段公子用来向玉莲姑娘提亲之信物。”
“你胡说!”马老汉对曹掌柜说道,“那天中午我和女儿在草庵堂卖艺,那是段公子给我们的赏钱,不是定情信物。”
“曹掌柜,你所言可是真?”
“句句是真!”
“好,画供!”曹掌柜画供后低着头退出了大堂。段天雄面带喜色。只听段知县道:“事情已经查清了,原来只是夫妻间的玩笑,宁女侠,你可有话讲?”
宁中则知道曹掌柜的证言是违心的,但想他一介商人,见利忘义也是意料之中,于是道: “在下已然清楚个中缘由。”
“好!马老汉和马玉莲,你们既然知道已经与段天雄定亲,在段天雄被殴打之际却见死不救,反而落井下石,其情不可谓不恶毒,受人财物之时笑脸相迎,见人落难之际横眉冷对,真是可恶至极,本官判你父女二人当堂各打四十大板!来人,给我行刑!”
皂隶们不容分说将马氏父女当堂一左一右分别按倒在地,抡起毛竹大板先朝马老汉啪啪地打了起来,父女二人喊冤不止,刚打了十板,马老汉就因年老体衰,昏厥过去,衙役用凉水将他泼醒,他口里还不住地呼喊着冤枉,一旁被按趴在地上的玉莲怕爹爹有性命之虞,于是请求段仲康能够高抬贵手,把爹爹应受的板子记在自己身上,段仲康见马老汉气息奄奄,恐他挺刑不过,死在公堂上,于是道:“马玉莲,本县且成全你这份孝心,来人,打马玉莲七十大板!”
如狼似虎的皂隶们来到玉莲姑娘身边,挥起板子照玉莲的臀部打了起来,那玉莲姑娘年方十八,虽非大户人家,也属小家碧玉,哪曾吃得这番苦头,唱数的衙役数到二十的时候,玉莲姑娘的罗裙上已经血迹斑斑了,用刑的皂隶们知道这是大老爷为侄儿伸冤,因此打得格外卖力,这可苦了玉莲姑娘,哭得泪流满面,疼得死去活来。
在一旁的宁中则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对段仲康道:“大人且慢!”
段仲康示意衙役们住手,只听宁中则说道:“大人,此事照大人所说,本系一场误会,段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所做作为,不能不使人产生遐想,无论他与玉莲姑娘定亲与否,都不应在茶楼上做出那种非礼举动,况且殴打段公子的乃是在下,大人却对玉莲父女用刑,实属张冠李戴,还请大人斟酌。”
段仲康本来就恨宁中则上堂后立而不跪,戏弄衙役,只是听皂隶说这婆娘武功了得,且属于武林正派的掌门夫人,故而一直压着火气,见宁中则振振有词,心里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岳夫人,华阴县与华山派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本官敬重岳夫人在武林界的地位,也不干涉你们江湖上的那些事,但在这华阴县衙,本官必须遵守朝廷的律法,就像你们有门派帮规一样,你在本县治内的茶肆公然殴打他人,按律当处监禁三个月,本官还未治你的罪,你反倒教训起本官来了。”
宁中则知道段仲康在强词夺理,但心里掂对他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自己毕竟是在华阴县衙,外面还有百姓在听审,如果自己此刻一再用强,不禁会辱没了自己的名声,而且还会连累本已四面楚歌的华山派。于是道:“大人,在下并非教训大人,只是想冤有头债有主,此事由在下引起,段公子亦为在下所伤,请大人放过玉莲姑娘,在下愿一人承担责任。”
“宁女侠,这可是你说的,你愿意就此事承担责任?”段仲康问道。
“请大人依律处置,宁中则绝无怨言。”
段知县这时仔细打量了一下岳夫人,发现宁中则虽然早过而立之年,但她粉面的姿色仍可颠倒众生,就是眉梢眼角,挂着一丝淡淡的薄愁,他哪知道华山派内部发生的事已经让宁女侠殚精竭虑,神形俱疲,段仲康本想替侄子段天雄出气,把宁中则在华阴县的监牢里关上几个月,但又忌惮宁中则的武功和江湖地位,见宁中则要主动承担罪责,心里忽然恶念一闪:与其关她几月,倒不如打她一顿板子,一则师出有名,二则可显示自己宽严相济,想想把这方才还威风八面的女侠当堂按倒在地,褪去裙裤打光屁股,看到宁女侠那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粉面被屁股上挨板子的痛苦折磨得完全扭曲变形,眉目紧皱,娇喊不停,岂不是最顶级的刺激!于是对宁中则说道:
“好!宁女侠,依我华阴县的规矩,重礼仪教化,妇人当守妇道,相夫教子,贤良淑德。凡妇人当街殴伤他人者,当处监禁最少三个月,并处重打五十大板,对于有夫之妇,行刑时更要去衣裸臀,且晾臀卖肉一样不少,此谓‘辱其心、戒其行’。本官姑且念在你身为一代女侠,武林正派掌门夫人的份上,不想同你们江湖中人结仇,这三个月的监禁就赦免你了,但这五十大板却免不得,而且那马玉莲剩下的板子也免不得。宁女侠,不知你可愿意啊?”
宁中则对朝廷律法颇有了解,深知华阴县的规矩皆有律例可依,并非专门针对自己,只是自己身为一代侠女,华山派掌门夫人,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衣受刑,其辱无比,但自己若不从,虽然凭武功可依轻易脱身,但势必为天下人所耻笑,本来最近华山派的名声就不好,如果自己身为名门正派搅闹公堂,岂不是火上浇油,于是宁女侠心一横,对段老爷道:“多谢大人体恤,在下有两点请求,一是那马玉莲年纪轻轻,知孝明理,精神可嘉,请大人赦免对她的刑罚,我愿替她承受余下的板子。二是请大人考虑我华山派弟子多为武夫,行事莽撞,故请大人恩准行刑时免去对在下的折辱,以免生后患。”
宁中则此言一语双关,意在提醒段仲康,自己固然可以大义凛然,慷慨赴刑,但是华山派弟子若知道师娘在此受辱,势必会前来报复,搞不好自己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就混丢了。
段仲康当然知道这些武林中人快意情仇,重节义轻生死,自己本想借此机会,把宁中则这样一位成熟端庄、秀外慧中的侠女好好折辱一番,听了宁中则一席话,自己顿感后脖跟冒凉气,他知道如果自己做得太绝的话,小命真有可能不报。于是道:“好,本官就答应你这两点要求,马玉莲还剩五十大板未责,算在你身上,本官就判你当庭重打一百大板,责后你可自行离去,免于监禁,行刑期间相关人等务必依律行刑,不得折辱于你!”
“谢大人!”宁中则起身拱手道。
听审的众人一片唏嘘,本来百姓们都因宁女侠为民除害而感到高兴,谁知公堂上风云突变,曹掌柜作伪证段天雄已与玉莲定亲,故而并无调戏一说,受害者反而成了陷害者,除暴安良的宁女侠却要因此受刑,所以心里都愤愤不平。
皂隶们可不管这些,待师爷拿来供词让宁中则在上面签字后,便对宁中则说道:“岳夫人,按我们华阴县的规矩,以往像你这样的悍妇在挨板子之前都要在县衙外的空场搭起擂台,立上牌子写着罪名和刑罚,然后女犯要在擂台上晾臀示众两个时辰,供过往的百姓观看,有的人还会借机起哄上前揩油,随后再带回到县衙内行刑打板子,打完板子后还要把女犯带回到擂台上,将女犯挨完板子的裸臀示众两个时辰,以辱其心。但既然老爷有令在先,不可折辱夫人,那就不必搭什么擂台了,人人都知道岳夫人武功高强,想必岳夫人也是过来人,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可不要让我们为难啊。”
“放心,我绝不会为难你们。”宁中则坦然地答道。不等皂隶吩咐,宁中则把随身的包袱放在一旁,然后主动伏趴在地,双臂前伸,以待行刑。因为担心她挣脱,四名彪形大汉上前按住了宁中则的手脚,另有两人用绳索将宁中则的腰部扎紧,在两侧勒住,这样宁中则纵有天大本领也无法施展。
皂隶们掀起宁中则的布裙,将她的中衣和小衣褪下,女侠成熟丰满的臀部和光洁细腻的大腿登时暴露在公堂之上,宁中则顿时羞得玉面通红,盘在脑后的发髻下那楚楚动人的脸低垂着,美目紧盯着地面。
虽然宁中则已为人妇多年,闯荡江湖也多在男人堆里,自觉有一种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子的豪爽和担当,但侠女毕竟也是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女人家那平时不得为人所见的部位受刑,其羞怯之情在所难免。
马老汉此时也已经清醒了许多,当他看到宁女侠居然为了自己和女儿受此刑罚,心里感到难过万分,但又不敢多言,只好在一旁和女儿闭着眼睛偎依在一起。
段天雄却心中暗自窃喜,看着趴在地上的宁中则,他心中暗道:“臭婆娘,叫你在茶楼上放肆,还敢打本少爷,也不打听一下这华阴县衙是谁家开的,还想在这里讨便宜,做梦,怎么样?这回我就让你尝尝屁股开花的滋味!”
师爷大声念道:“民女宁氏中则,持械闹市之中击伤他人,败坏民风,本当严惩,念事出有因,有意悔改,经华阴县令大人裁断,决当庭裸臀重打一百大板,免其拘役,特此公示,以儆效尤。服辨人:宁中则。”
师爷念完后,县令段仲康催促道:“还不开打!”
宁女侠身子两侧各排列了五名手持毛竹大板的皂隶,按规矩他们每人都要打十下,然后换人。听到县令吩咐行刑,皂隶们岂敢怠慢,只见左边第一个皂隶将手中的毛竹大板高高举起,照着宁中则光裸的臀部就打了下来,这一板挂着风声,重重地打在宁中则的右臀之上,耳轮中就听见“啪”的一声闷响,板子弹起后,宁中则的右臀顿时出现了一道两指宽的板痕,唱数的衙役于是大呼一声:“一!”紧接着右边的皂隶,如法炮制,一板打在宁中则的左臀上,“二!”就这样皂隶们左右交替,一个人负责打宁中则的左臀,另一个负责打宁中则的右臀,宁中则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感到板子落在自己臀上时那隐隐的疼痛,这毛竹大板由产自蜀南的青竹所制,长三尺三,带有竹节,在公堂之上可谓杀威棒,任凭多强悍顽固的匪类,也经不起几十板子的敲打。宁中则久闯江湖,当然知道这板子的厉害,故而伏在地上时,变运用内功心法护住腰臀,力保不伤元气。尽管如此,肌肤之痛还是在所难免,“啪!三!”“啪!”“四!”“啪!五!”……“啪!”“十!”打到十板后,开始换人,另外两个皂隶上来接过板子,继续朝宁女侠的臀部狠狠地击打着。啪!”“十一!”“啪!十二!”……“啪!”“二十!”……不一会儿,宁女侠的臀部已经挨了二十多下板子,玉臀之上布满了一道道整齐的红痕,皂隶们在打人上很有造诣,对宁女侠使用的是最为严厉的打法,打完看似屁股表面并未血肉模糊,但伤害却最大,也就是宁中则有上乘内功在身,要不然早就昏死过去了。看到宁女侠身受这样惨烈的笞杖,却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号呼不止,有的只是板子打到臀部时,被按住的身子微微一振而已,观刑的百姓都不禁佩服起宁女侠来,皂隶们都知道宁中则是有身份的女中豪杰,不可能像其他女人那样轻易就范,挨了几十下屁股板子就喊冤求饶,哀嚎痛哭,于是都屏气凝神,专心致志地打宁中则屁股板子,一时间公堂上竟然只能听到板子打在宁女侠臀部时发出的啪啪声和皂隶的唱数声,啪!”“三十一!”“啪!三十二!”……“啪!”“三十八!”……
段知县见这宁中则果然了得,这么重的板子居然都没有打垮她,心里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对行刑的皂隶大声喝令道:“打!给我用力打!我看哪个敢出工不出力!”
听到大人的吩咐,皂隶们额头都冒了汗,知道大人是要把这女人打得服服贴贴,于是捋胳膊挽袖子,使尽全身力气,把毛竹大板抡得呼呼挂风,对着宁女侠的臀部噼里啪啦地打着,熟不知宁中则有内功护身,板子不能伤及元气,更无性命之虞。即便如此,宁中则也感到臀部上的疼痛愈加强烈,板子每落在自己屁股上时,宁中则都感到一种钻心的疼痛充斥着下半身,于是宁女侠使劲攥紧拳头,银牙紧咬,把臀部和大腿绷紧,一下又一下地挨着屁股板子,就这样又打了四十多下,宁中则的原本光洁细嫩的屁股上已经板花叠叠,一道道的肉棱纵横交错,宁女侠那成熟的秀脸上的汗水淋漓,喉咙里极力压抑着不愿为人听见的呻吟声。
皂隶们也并不比宁中则轻松多少,这些人把平时的本领都施展出来,毛竹大板呼呼挂风地一下又一下砸在宁女侠屁股上,发出一声声“噗噗”的闷响,从声音来判断这是受力最为充分的击打,但他们却发现这女人居然没有大声号呼,只是在板子打在屁股后的一瞬间,才可以听到她口中发出“唔”的一声,看到宁中则这般坚强,他们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方才在堂上被这女人羞辱,如今可以打她的屁股报复了,反而打不痛她,其中一个皂隶对剩下的几个正准备接替行刑的小声嘀咕道:“这婆娘会功夫,我们光揍她屁股蛋子恐怕她再疼也能忍得住,莫不如把她的两条大腿再分得开一些,先打她两条大腿,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最后那二十板子我们专打她屁股和大腿相连的地方,如果还不行就用板头扫她的屁股沟,一定要把这贼婆打服!”“好!一言为定!”
于是按着宁中则双腿的皂隶将宁中则的双腿向两侧分开,宁女侠顿感到下身一阵凉风,忽然两条大腿开始代替臀部挨上了板子,皂隶们用力地用板子抽打着宁女侠的大腿,宁女侠马上调息运气,使大腿保持紧张状态,一下又一下地挨着。不一会儿,宁女侠的两条大腿也被打得板痕累累,打到八十板后,宁中则已经汗如雨下,感觉臀腿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接下来皂隶们开始集中力量打宁中则臀腿相连处,“啪啪啪!”的板子着肉声此起彼伏。多年的行刑经验使他们知道人这里最吃疼不过,宁中则也不例外,开始的几板子还能挺得住,但后来发现皂隶的板子专盯着自己臀部和大腿相连的部位打,就知道他们是刻意要让自己求饶,女侠的倔强此时此刻涌上心头,自己身为一代女侠,五岳剑派首领的夫人,在县衙公堂当众挨屁股板子已经是莫大的耻辱,如果还大哭小叫,岂不是要将华山派的颜面丢尽?于是乎调动全身内力,运于长强穴和会阴穴,意图死守这两处要穴,势必要将这一百大板坚持下去。谁知这对内力的过度调动,却伤了宁女侠的元气,宁女侠的功力因此大为损耗。
最后十下,两个皂隶故意使坏,分别站得靠后一些,当板子打在宁女侠一侧臀部后,顺势借着力道将板子顶端准确地顶入宁女侠的臀沟,并狠狠地朝宁女侠的臀沟里戳一下,然后再把板子举起来。宁女侠只能拼尽全力用内力守住不堪一击的长强穴和会阴穴,这是练武人最消耗内力的一种选择,用全身精锐的内力去守两处最薄弱的穴道,这穴道往往是不能轻易地曝露给敌人的,但今天宁女侠却不得不曝露给几个公堂上野蛮粗暴的皂隶。“啪!”“九十五!”“唔!”“啪!九十六!”“唔”……“啪!”“九十九!”“唔!”“一百!”“唔!”打到最后几板时宁女侠已经无法克制住口中压抑已久的低吟,“唔唔!”之声听得真而且真。
一百大板终于打完,宁中则却依然不能调息运气,因为方才最后那戳屁股沟的十下,已经使宁女侠的体内气流涌动,如果一旦重新调息,长强会阴两穴失控,宁女侠势必要在公堂上排气而当众出丑,依宁中则的性子是宁死也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段仲康和一众皂隶看到女侠宁中则屁股上挨了一百大板,被打得几乎皮开肉绽,居然都没有大声喊叫,心中都不禁赞叹宁女侠绝非浪得虚名。
“宁中则,这一百大板已经打完,按规矩,本官准你在此晾臀卖肉一个时辰后自行离开。”
“谢大人!”宁中则想挣扎着起来,穿上裙裤。
皂隶忙道:“且慢,岳夫人,按规矩您还要在此裸臀示众一个时辰,因此请不着裙裤撅起臀部,对着堂外的百姓晾臀。别忘了,这也属于对您惩罚的一部分,您答应过的,宁女侠不会食言吧。”
宁中则以为打完板子就可以离开这是非之地,自己好运气疗伤,谁知道还要留在这里晾臀。气得真想拔出宝剑斩了这些皂隶狗官,可是又一想自己毕竟有言在先,于是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子,这时两名皂隶每人手里拿着一个荆条,站在宁中则两侧监管着,宁女侠只好无奈地背对堂外,弯腰撅臀,双手扶膝,晾臀示众。
从堂外百姓的角度看,一位挽着发髻、高贵典雅的中年美妇,上身还穿着紫色的裙衫,下身却正光裸着刚刚挨过一百毛竹大板的屁股示众,那原本丰腴的臀部已经板花叠叠,黑紫肿胀。这美妇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君子剑岳不群的妻子——女侠宁中则。从皂隶的角度看,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只要是她在晾臀示众的过程中有一丝异动,自己就可以用手中的荆条在她本已伤痕累累的屁股上锦上添花,从县官段仲康的角度看,这气质娴雅却又英气逼人的女侠,方才还仪表端庄地和自己理论,如今却光着被自己刚下令打完的屁股示众,她那张正义凛然却又白皙姣好的脸上,露出了混杂着痛楚和羞涩的表情。而宁女侠此刻在羞愤之余,更是对自己不堪的命运感到失落,爱女灵珊到底在哪?自己一直崇敬有加的丈夫为何要练那样的武功?为何好多疑团的答案都指向他,君子剑岳不群,自己此时此刻莫非是在替丈夫在江湖中的恶行赎罪?
想着想着,宁女侠忽然觉得臀上一阵撕裂式的疼痛,原来是方才自己在想事的时候,脚向前挪动了一小步,身旁的皂隶立即上来给屁股上来了一荆条。宁中则赶忙站好。另一侧的皂隶也给了宁中则一荆条,宁女侠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忍受着两名皂隶的荆条在自己裸臀上的抽打。她知道是自己违反了晾臀卖肉时的规矩,这时候监管的皂隶是可以用荆条抽打自己臀部的。
围观的百姓都知道宁女侠实属被屈蒙冤,在马老汉和玉莲姑娘的招呼下各自散去,只剩几个市井无赖在嬉皮笑脸地指指点点,谁知那段天雄不知从哪走了过来,他窃笑着看了看两个皂隶。两人也向段天雄相视一笑,段天雄看着宁女侠撅起的臀部,本想上去拍打,皂隶连忙制止,因为说好不得折辱宁女侠的,二人也怕承担责任。于是段天雄便想出一个坏主意来,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宁中则身后边端详着宁女侠的窘态边说道:“宁女侠别来无恙哦。”
宁中则见他过来,知道他是来羞辱自己,真恨不得拔剑杀了他,但想想还是忍住了。也没有回答他。
“啪!”宁中则感到屁股又被抽了一荆条。由于没做准备,宁中则疼得一咧嘴,好悬没叫出声来。
“岳夫人,按规矩有百姓问你问题应当如实回答。”皂隶提醒道。
“彼此彼此吧。”宁中则强压怒火答道。
“不知岳夫人为何以此姿势屈尊大驾啊?难道这是华山派的独门秘籍?要撅着光屁股练才行?”
“亏了段公子的福。”宁中则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请问岳夫人现在有何感受?”
“这、”
“有何感受尽管说来?”
“疼痛难忍。”
“为何疼痛难忍?”
“因为方才受过刑罚。”
“噢,岳夫人方才受的是什么刑罚?”
“重打一百大板。”
“噢,重打一百大板哪,怪不得疼痛难忍,敢问岳夫人身体的哪个部位被重打一百大板?”
“臀部。”宁中则摇了摇头说道。
“哪个部位疼痛难忍呢?”
“臀部。”
“呵呵,岳夫人果然是不愧是一代侠女,说话就是不一样,还臀部疼痛难忍,不就是犯了法,被县太爷打了一百下屁股板子吗?那些青楼妓女经常在打完板子后晾臀示众,也没听她们口里总臀部臀部的啊,回答我问题时就说是被老爷的板子打得屁股开花。从岳夫人臀部的情形来看,和那些青楼女子也没什么两样,不就是屁股开花吗?对不对?”
“正是。”
“哈哈,宁女侠果真是女中豪杰啊,这玉臀被当众责打一百毛竹大板,而今又在这男女老少的目光之下晾臀卖肉,宁女侠依然面不改色,佩服啊!”
“过奖了。”
此刻的宁中则已经双拳紧攥,她知道尽管受伤,但自己出手杀了这个小子依然不费吹灰之力。
“岂敢岂敢,不知岳夫人今后如何面对岳不群掌门呢?”
听完后宁中则的眼泪开始在眼圈里闪动。岳不群是自己此刻最不愿被提起的名字,段天雄自然不知道宁中则和岳不群之间的事,只道拿夫君来羞辱一下宁中则,谁知那宁中则竟不予理睬,任凭两个皂隶手中的荆条在自己臀部继续肆虐,即便皂隶的荆条对着宁女侠娇嫩的臀沟反复抽打,宁中则依然无动于衷。
“唉,算了,这岳夫人回去后,恐怕岳不群是不能要了。屁股都被千百个男人看了的婆娘,跟窑姐有
第3回
什么区别。”段天雄悻悻的离开,过了一个时辰,让宁中则痛苦不堪的晾臀示众终于结束了,宁女侠也不多言,穿上裙裤,拿着自己的包袱,出了华阴县衙,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开华阴县后,宁中则一个人钻到深山里,寻了一处山洞,服下几颗活血化瘀止疼安神的丹药,然后开始盘腿打坐调息养气,臀部的伤依然隐隐作痛,但更让自己心痛的是爱女灵珊的下落无从知晓,宁女侠正运行着功力,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她知道一定是在华阴县公堂上过多内力运至长强会阴,进而导致体内阴阳失调,于是赶紧调息吐纳,运用多年积累的深厚内力,通达经络,自我疗伤。
过了一个月后,宁女侠才感觉体力恢复如初,臀部本是些皮外伤,对行走江湖多年的宁女侠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于是宁中则开始集中精力继续寻找爱女灵珊的下落。女侠知道灵珊势必为落入其他门派之手,不大可能出现在市井之中,便专挑山岭荒野等武林人士经常出没的地方寻找。这一日,宁女侠行走在一条幽谷之中的小径上,四处悬崖峭壁,古木丛生,不时传来猿猴的啼叫。忽闻一阵口哨声响,眼前跳出十多个蒙面人,领头的是一黑衣男子,青纱罩面,露出凌厉的目光,他厉声喝道:“宁女侠,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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