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云端(8.13_12楼更新)_minor

本站致力营造轻松、舒适的交友环境。
另有小说阅读站点,网罗包括训诫文、腐文在内的全网书源。

第1回

我是风怀的炎汐命,因日前有朋友把我的文搬这里的拾遗补阙来了

可是又没搬全,我偶然得知后,有朋友建议我干脆就发这里的原创区好了

我考虑了下,觉得也好,所以就把这文搬这里了

还在连载中

[ 本帖最后由 ffhappier 于 2008-1-8 22:20 编辑 ]

一之章 晚风拂柳笛声残
正值江南初夏,太湖水面碧波粼粼,远远望去一片荷塘,巨大的莲叶随风起伏,阵阵绿浪上下翻腾,衬着亭亭的荷花,煞是好看。芙蓉阵中,妖童媛女,荡舟心许,晚风清爽,送来远处采莲女子徐徐的渔歌,带着一丝欢快,飘荡在湖上。
然而湖岸边一处芦苇丛中却充斥着异样的气氛。
“快拿来,小子!”
一个十四、五岁的俊俏男孩怒视着眼前的瘦弱男孩,大声威吓。
旁边站着个水灵秀气的女孩儿,睁着哭红了的眼睛看着他们,不时抽噎着,那委屈的模样人人见了都要安慰她一番,然后再找出惹恼她的家伙狠狠教训一顿的吧。
不过她嘴里说出的话却没模样那么讨人喜欢了:“三哥,打他,狠狠打他,我要他的蟋蟀,我就要嘛,呜呜呜呜呜~~~~”
“好妹妹别哭,看哥哥帮你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俊俏的男孩见到妹妹哭,立刻怒火中烧,对着面前的男孩又吼了一声:“听见我妹妹说的没有,赶快把那蟋蟀给我,免得受皮肉之苦。”
瘦弱男孩一声不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不甘示弱回瞪着凶巴巴的大男孩,鼻翼里分明重重“哼”了一声。
“你小子,给脸不要,非要找抽。”大男孩被那哼声激怒,一个挺身,拳头已重重砸在对方脸上。
瘦弱男孩一个踉跄向后摔去,表情愤怒到极点,顾不得身上的疼,跳起来的就和对方厮打起来。
小女孩惊慌地看着在地上扭打的两人,想上前帮哥哥又害怕误伤了他,急得直跺脚,嘴里喊着:“哥哥,加油,打死这小贱种!”
而他哥哥没想到弱不经风的男孩竟然还敢反击,没有准备地被扑倒在地。
想到自己在妹妹面前被这小子打倒了,心中大怒,一翻身将他压到身下,拳头顿时雨点般招呼在对方身上。
“洛靖枫,终有一天我要报这仇,你等着!”手护住头脸,瘦弱男孩任由他打。
听了这话,洛靖枫停手不打了,却将他双手抓住固定在脑袋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夏云端,你听着,你不过是个小杂种!婊子生的贱种!你敢跟我叫嚣,给你一百年你也赢不了我!”那语气里竟带着掩不住的恶毒,远远超出他这个年龄孩子的程度。
“妹妹,我们走,别理这个小杂种!哥哥重新给你编一只蟋蟀。”说着起身跨过夏云端的身体,牵着还在抽泣的妹妹走了。
躺在地上的夏云端已经没有了刚才倔强的强势,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天。透过芦苇,天空就映在了他眼里。傍晚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奇特而美丽的蓝紫色,就像姑姑种的鸢尾花,姑姑那么喜欢它们,它有粗大的根,宽阔的叶,像刀一样昂首指天,霸气!可是当它开出美丽的花来的时候,却完全不能想像它的柔美,是带水的眼睛,迷蒙而媚惑。可是我却没有鸢尾那样的骄傲,没有……
眼里蒙上了一层银色水光,夏云端伸手擦掉那水汽,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胡乱拍拍衣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湖边。身后有一只用芦苇茎编的蟋蟀静静地躺在那里,已经在厮打中被扯得零落了。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夏玉梅忙放下手中正缝补的一条小裤子,迎上前去。
待看清了男孩狼狈的样子,叹口气道:“小少爷,你又跟人打架了。”肯定的语气,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夏云端是跟谁打架了,却没有说破。
“姑姑,我没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夏云端忍着伤痛向屋里走去,他不想让姑姑担心。
“你这孩子,怎么会没事?唉!姑姑看看伤哪儿了。”抱起瘦小的男孩,夏玉梅眼里满是疼惜。
上药的时候,夏云端硬是没叫疼,完了转过身却看见他唇上的血珠。这孩子,忍痛忍得将嘴唇都咬破了,却不说出来。这脾气跟他娘一个样。
心底又叹一声,伸手抹去了云端嘴上的血珠,揽了他在怀心疼地问:“今天为什么打架的?”
在姑姑怀里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抬起脸看见姑姑没有责怪的意思,便说道:“今天在湖边玩,遇见了洛老三和辣姑娘,辣姑娘非要我编的蟋蟀,哼,我才不给呢,洛老三就和我打了一架。”
“你就给了她又如何呢,何必要闹到打架的地步。”真是孩子心性。
“姑姑,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跋扈劲儿嘛。再说了以前的梁子还没解呢,为什么要我低头让步,他们怎么不先道歉?”
这孩子,倔起来就不会软的。
先前的梁子,是指他们把云端在柴房里关了一夜那件事吧。想到这儿,夏玉梅不仅心叹:云端啊,你娘的命苦,难道你也要步她的后尘?唉,你这孩子受了这许多苦,也都是命啊!
想到他将来漫长的日子里不知还有怎样的苦楚,夏玉梅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姑姑。”
“甚么事?”
“……婊……婊子生的贱种,是甚么意思?”犹豫着,还是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虽然年幼,却也明白那不是甚么好话,他也常从偶尔来偏院的丫鬟下人的谈话中听到他们如此称呼自己,如今从洛靖枫口中听到,那侮辱的意味尤其严重,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们这样说你?!”夏玉梅惊道。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眼泪像失了控的洪水般滚滚而下,口中喃喃说着话,眼神就迷茫起来。
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说云端。怎么可以这样说云端?怎么可以这样说小姐?云端他甚么也没做啊,他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这么骂他?他只是个纯真的孩子啊,为什么要把他卷进上代的恩怨里?更何况小姐是冤枉的,云端真的是姑爷的骨血,为什么没人相信?为什么逼死了小姐还不够还要逼云端?
心里的伤不能对云端说,积压着越来越痛,越来越悲。
云端,云端,我们该怎么办呢?
云端,你不是婊子生的贱种啊!
云端,你是小姐留下的骨血,是小姐在世上唯一的牵挂啊!
云端,云端,我不要你命该如此!
“姑姑,姑姑!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是云端不好,云端不问了,你别哭。”云端笨拙地擦着姑姑的眼泪,小脸上惊慌一片,他没想到姑姑听了竟是这样的反应。
“云端。”夏玉梅回过神,将云端给她拭泪的手捉在自己手里握着,轻轻唤他的名字。
“姑姑?对不起,云端错了,云端不该问你的。”
“云端,不是你的错……你原本也没有错。是姑姑想起了不好的事才哭的,和你没关系。”看着云端清澈的眸子,她勾起一抹笑,“云端,仔细听姑姑说,你不是婊子生的贱种,你是洛家的少爷,堂堂正正的少爷,他们都是胡说的。你要记住,不管别人对你是甚么态度,你一定要尊重自己,爱护自己;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娘,你也不能对你娘有一丝不敬,你要爱她敬她,因为她用生命保护你,她是如此爱你,你明白吗?”
姑姑说这番话表情既慎重又严肃,云端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他重重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姑姑。”
想着姑姑今天流的泪,想着姑姑说的话,云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是为了甚么呢?流泪以及说的那番话,都是为什么?而且,姑姑也没回答我的问题。
窗外又传来悠扬的笛声,云端起身下床,支起窗,那笛声便更加清晰了起来。
第一次听到这笛声是半个月前吧,那之后每晚都会响起悠扬的曲子,只是这隐隐的笛声里似乎掩藏着巨大的悲伤,像一个伤心欲绝的人在苦苦低诉悲痛,那哀绝的感情就透着笛声缓缓倾泻出来,流淌在夜空中,仿佛在哀求谁不要离去。
夏云端每每听得入神,直到笛声停止才带着点意犹未尽重新回到床上慢慢睡着。
今天这笛声听来犹为哀伤,是为什么呢?心底有甚么东西被触动了,和笛声中的悲伤共鸣起来,一种钝痛的感觉渐渐冒出来,越来越强烈。
在他几乎要忍不住落泪的时候,笛声嘎然而止,良久都没有响起。
他又躺回床上,心里却不再平静。
是谁呢?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吹奏这样哀婉的曲子。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伤心人吧。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夏云端闭上眼睡着了。

二之章 兄弟情深犯父颜 
洛靖枫带着妹妹回到家里,老远望见二哥靖羽匆匆向他们跑来,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二哥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道:“靖枫,你跑哪儿去了?爹正找你呢。”
没等气顺了,就瞥见靖枫脸上的淤青和乱糟糟的衣裳,转头又见到妹妹秀宁犹自红肿的眼睛,眉头一皱问道:“你打架了?和谁?为什么打的?”
靖枫兀自想着爹为什么找自己,听了二哥问话也不回答,反而问道:“爹找我做什么?”该不是为了那个翡翠盒子吧,嗯,应该不会的,爹平时都不会打开那盒子的,不会发现的。
可惜事实不容他乐观,靖羽的话打破了他的希望:“做什么?你干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爹这会儿正为了那盒子的事大发雷霆呢,你这捣蛋鬼,自求多福吧。”
转过头又问妹妹:“宁宁,你三哥跟谁打架了?为了什么事?”
秀宁眼见瞒不过去,只好招了:“跟……跟夏云端。”想着幸好是二哥,若换作了爹,还不知道怎么罚他们呢。
没想到靖羽一听就炸了:“谁让你们去招惹他的?忘了爹说的话了,还是你们皮痒得紧想要板子给松松皮肉?”
是了,怎么把爹说过的话忘记了?靖枫和秀宁低头不语,心里想着完了完了,爹说过谁都不许和夏云端来往的,要让他知道谁和夏云端牵扯上了就打断他的腿。
唉,刚才一激动就把这番严厉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会儿想起来却惧怕起来。
看着两张惊恐的小脸,靖羽叹口气放柔了声音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跟他要打架?”
秀宁低声道:“我叫他把编的蟋蟀给我,他不给,三哥就……就……”
“别人的东西他不想给你就算了,那是他的权力。可你们这行为不跟打家劫舍的贼痞子没什么两样吗!”这两个孩子怎么这德行?靖羽也不禁生气了。他也知道夏云端那孩子,不是把他逼急了他不会惹别人,更别说跟人打架了,准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去惹他的。
“爹要知道了,不打得你躺上个把月才怪。”末了又补上一句。
靖枫顿时急了,扯着二哥的袖子,哀求道:“二哥,怎么办,你帮帮我啊!”
“唉。好好,你别怕,待会儿别跟爹说是跟夏云端打的架。”拍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别怕,靖羽心里却犯了难:你这又是翡翠盒子,又是跟夏云端打架的,我可怎么帮你啊?
“靖枫,你到哪儿去了?”冷峻而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转过身就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静静站在院里,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敢看。
“爹~~”三个孩子齐齐叫了声。
洛天南并不答腔,走到儿子面前又问道:“你到哪里去了?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靖枫正要开口,靖羽先答话了:“是我跟弟弟闹着玩的,闹过了头不小心伤了他。爹不要责怪弟弟。”
“我在问靖枫,你不用帮他答话。”洛天南冷冷说道。
“是……是跟二哥闹着玩的。”靖枫不敢看爹的表情,低着头答道。
“是吗?你们两个先去把自己收拾干净,我在书房等着。”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似乎裹挟着冰雪吹过三个孩子的身旁,让他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了个寒战。
“宁儿回你房去,今晚不许吃饭。女孩子家也跟着哥哥胡闹,不像话。”说完这句转身走了。留下三个孩子,哭丧着脸。
靖枫拖着沮丧的脚步回房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磨蹭着向书房走去,一路上就盼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头,可惜不管他怎么磨,爹的书房还是出现在眼前了。
心里敲着小鼓推开了门,看见爹坐在书桌后,手持书卷正看得入神。那桌上放着个精致可爱的翡翠盒子,旁边搁了块板子。靖枫心下一紧,再看看书桌旁,二哥早来了,这会儿蹲着马步,动也不敢动。
“爹~~”乖乖站在书桌前,怯生生开了口。
洛天南头也不抬,伸手指了指靖羽旁边,靖枫便老老实实走到二哥身旁,也蹲起马步。
这蹲马步是个力气活儿,两个男孩背挺得直直的,两腿分开与肩同宽,双臂伸直,手握拳与肩平,悬空坐得端正,只不过臀下没有椅子。
就那么蹲着,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腿上,时间久了,腰酸腿疼手也麻,饶是经常练功的大人也坚持不住,更何况两个十来岁的孩子。
靖枫淘气,受罚也最多。洛天南罚他,除了请他吃一顿“红烧臀肉”外,不是跪祠堂就是蹲马步,罚得多了,自然也悟出些经验,比如这蹲马步,要是觉得腿酸了,身体就稍微向前倾,重心放低就不会那么累了。
这会儿蹲了有一柱香的功夫,眼见着爹似乎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打算,自然又想到那惯用的招数。可他忘了以前他爹没有守着他,而这次却是在爹的眼皮子底下,刚一动身体,腰上就被飞来的毛笔击中了。抬眼一看,爹正冷冷看着自己,吓得他挺直了背,再不敢动。
洛天南的目光从靖羽身上扫到靖枫身上,见两个孩子蹲得满头大汗,腿也在轻轻打颤,知他们蹲不住了,便说道:“起来吧。”
靖羽和靖枫早想站起来,一听爹发话如蒙大赦,心里舒了口气站起身来。
蹲久了马步再起来,腿免不了如针刺般的疼,胳膊和腰也酸痛得厉害,可是谁也不敢伸手去揉,乖乖低着头站在父亲面前。
洛天南放下书,拿起桌上的翡翠盒子问道:“靖枫,这盒子是你磕坏的?”声音平静。
那盒子虽然完好,仔细一看还是看得出它缺了一角。
洛家的人都知道,洛天南越是平静说明他越生气。
“是,孩儿不小心将它摔坏了,对不起,爹。”知道那盒子是爹的宝贝,自己却将它摔坏,真是倒霉。
“未经我的准许,你就敢拿它玩。我的话你是根本没听进去的。”
“爹,孩儿错了,以后不敢了。”靖枫赶紧认错。
“你的保证甚么时候作过数?我看你是皮痒了想让我松松。”拿起板子敲了敲桌面,“规矩还用我提醒?”
靖枫悄悄摸摸屁股,心叹该来的总是要来,逃也逃不过,屁股啊屁股,今天要对不住了。自己褪下裤子,趴在了书桌上。
洛天南走到儿子身后,伸手将他衣服下摆撩到腰处,圆翘的小臀就入了眼。
“啪”地一声脆响,板子夹着风声重重落在了靖枫臀上,被打的地方顿时由白转红,肿起一道棱子。
“啊!”靖枫被这一下抽得痛呼出声,眼里也包了两泡泪。
“啪啪!”又是两下。
“为什么不听话,要碰那盒子?”边问边抡着板子落在儿子屁股上。
“孩儿只是好奇,想看看盒子里有什么东西。”
“啪啪啪啪啪啪~~~~~”洛天南加重了力道连续几下打得他连连呼痛。
“我让你好奇!我打你好奇!”
“爹,孩儿知错了,饶了孩儿这回吧!”板子火辣辣地烧着屁股上的皮肉,忍不住哭着求饶。
“饶你,不听话的时候怎么不怕挨打了?”越训越生气,抬手狠狠一板子砸在儿子肿起的臀峰处。“啪”的一声好不响亮。
靖枫再忍不住,一手捂这屁股,从桌上起身,顾不得提上裤子,光着屁股躲到书架旁。
冰凉的书架镇了点痛,他哭道:“爹,疼!孩儿真的不敢了,您就别打我了。”
靖羽暗叫糟糕,没曾想弟弟竟然敢跟爹抗打。
“你过来。”洛天南冷冷道,眼眸由黑转褐,那是他真的生气了。
见靖枫不动,便要去抓他过来,谁知他竟闪身避开了。
洛天南怒到极点反而笑了:“胆子倒不小,敢跑了。”
斜身跨出一步,堵在靖枫面前,伸手抓住他胳膊,重又扯到书桌前,摁住他腰,板子便又狠又快地抽在已经肿痛的臀上。
“啪啪啪啪啪~~~~”一连串板子打过,靖枫的屁股上有几处已经青紫,嗓子也哭哑了,只低低抽噎着。
洛天南停了手,问道:“知道错了,错在哪儿?”
“孩儿不该私……私自动……动爹的盒子。”
“啪”
“还有。”
“不该在挨打时跑……跑开。”
“啪”
“今天跟谁打架了?”
“没有,是跟……跟二哥玩闹的。”靖枫怕再挨打,撒了个谎。
“是跟我闹着玩的。”靖羽忙为弟弟证明。
看着两个儿子,洛天南沉声问道:“真的是这样?别跟我撒谎!”
“撒谎”两个字咬得极重。他其实早知道靖枫跟云端打架的事,这一问是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认错。
“是的。”靖羽还是应了,这时要从实招来也晚了。
靖枫私自动了他的盒子不说,还跟云端打架,连一向乖巧老实的靖羽也跟着撒谎,洛天南心中那个气啊,生生又腾起一阵怒火。
盯了半天,将二儿子也摁在桌子上,扯下裤子,狠狠砸了一板子。
“闹着玩?学会撒谎了,我打死你!”
一时间,房里只响起“啪啪”的板子着肉声。
身后传来的疼痛像要撕裂皮肉搬,不用看也知道屁股定是肿起老高了。靖羽也不求饶,咬住胳膊死死忍着。
“你老实说,再撒谎试试。”
“……真……是真的。没撒谎。”要说实话,弟弟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纵使屁股上又爆开一串疼痛,清楚地告诉他父亲是生气极了,他还是一口咬定。
洛天南真是快气疯了,没想到靖羽还嘴硬,下手打得更重了。
“爹,你饶了弟弟吧。”门外传来洛靖阳焦急的声音。
却是秀宁担心,拉了大哥一起来求情。
他们在门外站了有些时候了,听着书房里的声响急得不得了,这时靖阳再也忍不住,出声为弟弟求情。
“你再求一句情,我就多打他们一板子。”洛天南对着门外说道。
回头继续抽板子。
靖枫转头见哥哥将胳膊都咬破了,疼得汗珠不断滴落,在桌面上汇成一小摊印渍。
再也不忍心见哥哥为他挨打,哭道:“爹,是孩儿错了,孩儿跟夏云端打架,别打哥哥了……”
“靖枫!”急忙打断弟弟的话,靖羽急了。他这一招,自己先前挨的板子不是白挨了吗。
“啪”一板子抽在屁股和大腿交接的地方,疼得靖羽噤了声,倒抽一口气。
听见儿子承认了,洛天南止了打,转向靖枫:“为什么跟他打架?忘了我说的话?哼,也对,你甚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要是老实交代连秀宁也会受罚,靖枫一咬牙道:“是我看他不顺眼……”还没说完,板子就吻上了他的屁股。
“不顺眼?你凭什么看别人不顺眼?我看你也不顺眼!”
洛天南气红了眼,全不顾儿子的屁股已经被打得红肿青紫,只不停手地狠打下去。
“爹!”门被猛地推开,洛靖阳扑上来抱住了父亲的手,阻止他再打下去。
怒视着大儿子,洛天南一巴掌打在靖阳脸上。
“滚开!少来求情!”
靖阳扑通跪在父亲面前,哀求道:“爹,别再打了,您饶了他们吧,再打就打死他们了!”
门口哭红了眼的秀宁和听到风声赶来的洛夫人也进来求情。
秀宁跟着大哥跪下哭道:“爹,求您别打了。”
洛夫人一看到儿子的伤便泪如雨下:“我可怜的儿啊!夫君你手也忒狠了,他们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忍心这么狠打?”
洛天南气道:“你问问你儿子做了甚么?该不该打?”
洛秀情和三夫人搀着洛老夫人进了门。
听说两个孙子挨打,老夫人急忙赶来,就听见洛天南说的话,气呼呼道:“打也得有个分寸。像你这般下狠手,是想打死你儿子,气死你老娘!”
“娘,这两个孩子确实做错事了,儿子这是教训他们。”
“哎哟哟~~我的孙啊!你看看,你看看,你把孩子打成甚么样了!”老夫人语带哽咽。三夫人虽不说话,心里也心疼儿子,靖羽毕竟是她生的,自己儿子的性格当娘的最是清楚,像今天这番打,应该是犯了大错,思来想去,明白是为了靖枫。轻轻叹口气,却也不好说什么。
靖枫和靖羽臀上青紫不堪,有几处甚至打破了皮,洛天南心下有些后悔自己打重了,但想起他们做的事又一阵生气,见众人又是求情又是劝阻,扔了板子说道:“既然你们奶奶和娘亲也为你们求情,今天就饶了你们,给我跪着去反省去。以后再犯,打断你们的腿!”说完头也不回出去了。
洛夫人扶起两个孩子,看着他们哭花了的脸一阵心疼,伸手拭去两张清秀的小脸上的泪痕,问道:“你们俩做了甚么,你们爹爹要这么打你们?”
靖羽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是我们淘气,摔坏了爹爹的宝贝盒子。”
洛夫人心下埋怨起丈夫:为了一个盒子就把孩子打成这样。家里也不是没有好玉,坏了让人再刻一个就是了,难道盒子比儿子还重要?
“痛得紧么?”一边仔细查看孩子伤处,一边问。
“没事的,大娘,也不怎么痛了。”靖羽说着便要跪在一旁。
靖枫跟着跪在哥哥旁边,也不说话,只把头低着,也不知在想甚么。
洛夫人知道丈夫的固执,他让跪那是一定得跪的,不再打孩子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见两个孩子罚跪去了,便也没说甚么,只是疼惜地抚了抚孩子的头,转身吩咐秀情道:“让人备着热水和药,等会儿好给他们上药。”
秀情答应着出去了,留下三夫人搀着老夫人。
“这是造的甚么孽呀?”老夫人叹口气,眼见着孙儿跪在地上也没法子,摇摇头让三夫人扶着回去了。
洛夫人这才说道:“羽儿,枫儿,娘先出去了,等你们爹爹饶了你们,娘再来看你们。”
“谢谢大娘。”靖羽应道,靖枫仍是不说话。
“宁儿,阳儿,走吧。”洛夫人拉了小女儿的手走了。
靖阳说了声:“你们俩忍一会儿,大哥去找爹说说。”
出门的时候顺手关上了门。
静静跪了会儿,靖枫开口了:“哥,对不起。”
靖羽转头看看弟弟,脂玉般的小脸涨得通红,形状美好的下颚线在透窗照进来的夕阳余晖中仿佛散发着淡淡辉光,低垂的睫毛微微翘着,上面还挂着没拭去的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数落他的话便抛到脑后去了。
伸手掸掸靖枫俏挺的鼻子,说道:“傻小子,要真觉得对不起了,以后就乖一点,别老淘气了。”
本来就难受的要命,再听哥哥这么一说,靖枫更是难过,抓住哥哥的手,眼泪就滴落下来:“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挨打的,我……我……”我了半天却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小枫,你别哭,也不怪你。你要再哭,哥哥心里更难受了。”靖羽慌了神,边擦着弟弟脸上的泪,边揽了他在怀里安慰着。
靖枫心里的委屈害怕和难过,这时一起爆发出来,在哥哥怀里呜呜地哭出来。
他伤心的不是挨了打,而是觉得在爹的眼里他们还不如一个盒子,还有夏云端的事,爹为了那个小子打他,他心里委屈,又不敢表露出来,这时在哥哥怀里,全化作眼泪流了出来。
靖羽由着弟弟哭,也不怕眼泪鼻涕的弄脏自己的衣服,只是拍着他的背,帮他顺顺气。等他发泄出来反而比刚才那样甚么都不说的好。
其实他何尝不觉得委屈,在他心里,父亲今天的行为是异常了点,可是想想自己和弟弟也确实有错,那点委屈也就消散了。
“哥,那……那个盒子。”靖枫哭了会儿抽噎着说道。
“甚么?”靖羽不明白弟弟要说什么。
靖枫抬起头,眼里闪着一丝阴暗:“爹为什么……那么珍视那个盒子?”
“……靖枫,这些不是我们该知道的。那是爹的事。”靖羽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词句说道。
“哥,其实你知道的对吗?因为那个盒子是那个婊……女人的。”话到嘴边好不容易改了口,可是哥哥的表情已经凝重了起来。
“靖枫,你听说谁的?”意料之中,哥哥的语气变得严肃。
虽然知道哥哥会生气,靖枫还是说了出来:“大家……大家不都这么说的么。”
“靖枫,你听好了,这些事不能胡乱说的,还有,二娘就是二娘,是我们的长辈,不管下人传甚么谣言也不能对她有半分不敬,你对她不敬就是对爹不敬,知道么?你再这样胡说,给爹听去又是一顿好打。”扳过弟弟的身体,靖羽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他不希望弟弟也染上那些世俗污秽。更何况,二娘是很好的人啊~
“可是,哥……夏云端不是她……她……来的吗?”关于那些传言,总是空穴来风吧,而且爹对夏云端的态度,不也说明了甚么吗。
“靖枫,我知道你跟云端总是不和,但是就因为你跟他和不来就背后这么说别人,这可是你的不对。我不是跟你说了,那些事当不得真,府里人多口杂,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非要生些是非,再说云端也算是我们的弟弟,别人欺负他你也欺负他?听哥的话,以后别跟他闹了,就算不是为了他,你也得为自己的屁股着想啊。”
“他算甚么弟弟啊,让他给宁宁编个蟋蟀也不干。”靖枫嘴里嘟嘟囔囔的,却也不再想盒子的事了。
“好了,靖枫,以后再别这样说了。”靖羽缓了缓语气说。
“哦,好。”

三之章 思绝望月空长叹
洛天南在门口站了老半天,孩子的话他全听见了,原来下人背着他都是这么说的。听见靖羽那么懂事,欣慰是欣慰,心下却又增了一份愧疚。
唉。是自己太自私了,这样不仅是对云端不公平,对其他几个孩子也不公平。
可是。可是,心底的伤已经不痛了吗?
不。不是的,如果不痛了,就不会感到愤怒。他今天很愤怒阿。
证明,他很痛。
是的,那是他的禁忌。而现在还不是解禁的时候。
靖阳到处都没找到父亲,只得又回到书房。遥遥地却看见洛天南站在书房门口。心想到底还是心疼,该是让靖羽他们起来的吧。松了口气,上前唤了声:“爹。”
洛天南却好像没听见,兀自出神。
“爹~~~爹~~”月光下,爹的眼角像盈了一层水光,看不清透。而他的神色也似乎蒙上一层水汽,柔软的,悲伤的,仿佛心底的那些从不让人读的心事全部浮了上来。
靖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父亲,准备好的那些话一时都说不出口,踟蹰着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好。
从小,父亲面对着他们的表情似乎永远只有严厉,他们三兄弟犯了错,责罚起来也毫不手软,害得他们几个见了父亲就怕得战战兢兢的。
可是,现在的父亲,卸下了冷酷面孔的父亲,悲伤得无以复加的父亲,却让他油然地心疼起来。
“爹,您不舒服吗?”靖阳小心地再次开口询问。
洛天南回过神,扭开了脸,不悦地道:“我没事。你来做什么?”
爹好像在生气?靖阳疑惑了。为什么呢?
见儿子半天没反应,洛天南烦躁起来,回头道:“我在问你话呢!”
这下靖阳看清楚了,他爹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怒得还是……羞赧!!爹难道是害羞了?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跟他说话就会害羞。唔,又不能问,他可是惊奇了。不过不能把这份惊奇放在脸上,咳嗽一声道:“爹,小羽小枫您打也打过了,他们跪也跪了这许久,我想他们也反省得够了,您就饶了他们,让他们起来吧。这伤也得赶紧上药啊。”
洛天南其实是恼羞成怒了,刚才那样子给儿子看到,不知这小子会想到哪儿去,最重要的是,他在孩子们面前一贯是维持着一个威严的父亲的形象的,刚才的样子很破坏形象的。他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其实靖阳也没想那

第2回

么深入,他只想帮弟弟们求个情。父子俩都有点复杂地对望了一眼。
洛天南神情迅速恢复如常,半晌终于说道:“进去吧,帮我扶他们回房。”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的两个孩子早听见门口的响动,住了嘴规规矩矩跪直了,听见门开了,忍不住偷偷对视一眼,抿嘴笑了。
一双青丝步云靴出现在他们低垂的视线里,爹严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反省好了?”
“是。孩儿知错了。”靖羽老老实实地认错,膝盖被冰冷的地面硌得生疼也不敢挪动身体了。
靖枫却瘪了嘴不出声儿。靖羽用胳膊肘儿捅捅他,这才不情不愿的说:“反省好了。”
唉!洛天南心叹一口气。还能怎样呢?这孩子心里不服,觉得委屈了,难道还能拖起来再打?也怪自己在云端的事上没有处理好。
“起来吧。”声音里到底还是透出了些疲乏。
跪得久了腿自然麻了,起身的时候两个孩子都踉跄了一下,靖枫更是一头栽进父亲怀里。洛天南一手伸出扶住了靖羽,一手就揽了靖枫在怀。
靖阳忙帮着扶过了靖羽,洛天南便顺手抱起靖枫,转身出了书房。一路上,父子几个都沉默不语。其实靖枫微微挣了挣,被父亲紧紧揽住了没挣脱也就罢了。
父亲的大手抱着自己,也没弄疼伤处,没了方才的冷硬,暖暖的、温柔的。鼻子忽然发酸,眼睛就红了一圈,眼泪悄悄滑落,在父亲的前襟上晕开一块深色。其实,爹的怀抱这样温暖~~~
一只手忽然抚上脸庞,拭去了满脸的泪水。抬头一看,爹纯黑的眼眸正温和地看着自己。
“疼得厉害?”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不似方才教训人那般严厉了,带上了暖人的热。
想说“爹,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想说“爹,我不是故意摔坏您的盒子。”想说“爹,我不该打架,特别是和夏云端打架。”
可是从舌尖上蹦出的字眼却是:“爹,好疼。”
爹好看的眉毛立刻皱起,可是靖枫知道那不是因为生气了,而是为了他心疼了。
“等会儿上了药就不疼了。”
“嗯。”
靖羽房里,两个小家伙趴在床上,任父亲为自己上药。
单是为了褪下裤子,轻轻一碰,两个孩子就疼得“嘶嘶”地倒抽气。细细一查看,原本白皙光洁的小臀布满板痕,肿得有两指高,红肿淤青自是不用说了,还有几处打破了皮,渗出血来。
洛天南心下是后悔得不得了的,表面上却没怎么表现出来。只是抹药的手轻柔极了,就像孩子的屁股是瓷做的,生怕手重了点就会碎掉。
尽管他动作已经轻得不能再轻,药抹上伤痕累累的小臀时,还是疼得靖枫叫出了声,而靖羽虽然死死忍住每叫出来,却也能从他颤抖的身体看出那份钻心的疼。
哎!自己的孩子谁不心疼?众人只知道他教训起孩子手狠,谁又知道他越是打得狠也越心疼孩子啊!子不教,父之过。若只是一味宠爱,犯了错也不加惩戒,孩子怎么能够出人头地,成为人中龙凤?他要尽到自己为人父的责任,对孩子自然严厉了,可是每次打完罚完,边后悔心疼,边给孩子上药去疼的也是他。
好不容易,两个孩子的伤都已经上好药,洛天南坐在床边,捋了捋靖羽额上的一缕发丝,缓缓说道:“羽儿,枫儿,爹今天打你们是为了什么知不知道?”
靖羽垂下眼,低声道:“知道。是因为我撒谎骗爹。”
而靖枫却定定地看着父亲的眼睛道:“爹,我不该私自拿您的盒子玩,还把它摔坏了,不该和夏云端打架,我错了,对不起。”
这孩子,这话是真心认错了。洛天南微微一笑。
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的笑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漫溢在心里,不知是感动还是惊讶,还有点幸福。
“羽儿,爹最气你撒谎。你们都是知道的,爹从来不允许你们谁撒谎,可是你今天却明知故犯,爹怎么能不生气。”
“是,孩儿错了,以后不会撒谎了。”
“枫儿,你这孩子啊最是调皮,那个盒子是你二娘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爹平时就说过谁也不许动它,你偏不听话,哎~摔坏了,让我上哪儿再去找悠悠啊!还和云端打架了,不听话的小子。”
“可是爹今天打的重了,是爹不好,不该这样打你们,对不起。”
听见父亲竟然向自己道歉,靖羽和靖枫都呆了。记忆里,父亲还是第一次这么柔和地和他们几个孩子说话,更何况为打了他们说对不起。
靖羽转过头去闷声不语,靖枫低下了头,轻轻说了句话:“爹,其实你笑起来才好看呢。”声音沙哑。
分明看见羽儿的眼角噙了泪,而枫儿的话更像一柄尖刀,狠狠刺在他心上,让他心痛难过。才发现自己竟不曾对孩子们有过笑颜,呵呵,多么荒唐的一件事,他竟然做了。
呆愣了半晌,却见两个孩子闭着眼睡着了。折腾了几个时辰又饿又疼,终是累得困乏了。
轻轻给孩子盖上轻柔的丝被,看着两张纯真如婴孩的小脸,洛天南心中一阵悸动,这就是他的儿子啊~~~~原来这般可爱。
他坐在床边守了一会儿便吹熄灯离了屋。
月凉如水,在院子里走了一阵,心情还是难以平复。想到两个孩子的眼泪和疼的皱成一团的小脸就是一阵心疼。想到摔坏了的翡翠盒子,哎~~悠悠,悠悠,如今真的是往事已成空,一梦悠悠~~~~你好狠心,走得那么决绝,却留下我和云端为你伤心。对了,还有云端。
他望着远处的偏院,目光复杂:悠悠,我该拿云端怎么办啊?

四之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
  洛夫人坐在主屋里,望着那引发了丈夫怒火的翡翠盒子发呆。
此时她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女子。那个女子身着淡紫的罗裙,站在竹林中,三千青丝被风扬起,她侧头微笑,那冰蓝的蝴蝶就飞了起来……
笛声幽幽,如泣如诉。眼前的灯爆出一点火星,洛夫人回过神来,忽然狠狠地把灯摔了,黑暗中,一双眸子映着窗口透进的月光,闪着冰冷的银光。
良久,眸子的主人终于长叹一声,躺下睡了。

夏云端身上的伤过了一夜也好得差不多了,不怎么疼了,姑姑却不许他出门玩,想来还是为他和洛老三打架的事生气了吧。他可受不了闷在屋里,趁着姑姑去了后院,偷偷跑了出来。
“嘶~~~”夏云端痛得直抽气,一条腿跨在树上,一条腿挂在墙头,就那么悬着,上也上不了,下也下不去。
洛靖枫那混蛋,下手真重。腰上被他揍了一拳,淤青是消了,可是现在却一动就疼。啧,早知道就不做这么剧烈的运动了。
正在懊恼时,墙外有人“扑哧”笑了。云端向下一瞥,就见一团火焰在墙边燃烧。火焰里站着个人,正抬头看着自己笑呢。
原来不是一团火焰,而是红衣胜火的一个人。细细一看,云端不仅在心里赞道:“好一个俊美的人!”
那人面若冠玉,皑如山巅雪,皎若云间月,一双眸子黑亮而深沉,此时狡黠的眨了眨眼,形状姣好的眉毛便扬了起来,嘴角向上勾起一个美妙的弧度,冲云端邪邪地笑着,衬着那样惊世骇俗的鲜红,在一瞬间放射出不可一世的狂热艳色来,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薄而性感的唇微微一启,舌尖绽放出的声音似融冰汇溪般清冽:“小家伙,要我帮你吗?”
这个时候云端也顾不得被他嘲笑,只得应道:“是,请你帮我下来。”
那人飞身上来,伸手抱过云端,跃进院子里。
云端心里不住叫苦:哎哟,这不是又回来了吗。我是要出去呀。要是被姑姑看见了,又要挨骂了。这个人干吗啊,我叫你帮我下来又没有叫你进来……
那人嘻嘻一笑,放云端下来,问道:“小家伙,你是想偷偷出去吧。你是这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云端脸色一正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蛋。”
那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云端,笑道:“你觉得我是坏蛋吗?”
云端哼一声:“你不是坏人为什么不走大门要跳墙进来?”
“小家伙,跳墙的人好像是你吧。我可是为了帮你下来顺便才跳墙的。你还没有谢谢我哦。”
好像的确是这样的,云端的脸稍稍红了,可是脑筋一转,又说:“君子坦荡荡,你若真的是正人君子,应该先帮我下来,然后走院门。”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小家伙,你说的对,君子坦荡荡,哈哈~~~~我还真不是君子。”
云端奇怪地看着那人,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哪里好笑了。真是怪人,被人数落还笑。
“你还是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止了笑又问。
“……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呀?到这里来做什么?”云端想了想说道。心想:哼,我可没说你告诉了我,我就得告诉你。
“……好吧,那我先告诉你我叫什么,你再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这样才公平。”那人笑眯眯地说。
可恶。“好吧。”
“说话不算数的人就是小狗。”那人又补充了一句。嘻嘻,小家伙你别想耍赖。
“我叫慕容焰。”
啧,还真是人如其名。云端心想。
这个慕容焰,一身柔滑的火红色的绸衣裹着淡红的里衣,领口和袖口镶了一圈金红,衣襟上从左肩到右肋以金线绣着一株奇花,衣服下摆从火红到深红再到有一点带紫的品红,层层过渡,宛若正在燃烧的一团焰火。云端还从没见过有人这么喜欢红色,更没见过身穿红衣的男人。可是这个人,虽穿着红色衣裳,艳丽中却有一股金乌阳刚之气,令人丝毫不觉媚俗。这便是贵气么?
“我来是……为了寻觅故人。”顿了顿,慕容焰眉眼间闪过一阵忧伤,“你呢?孩子。”
云端忽然觉得,这个叫慕容焰的人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让他放下戒备的,安全的,温柔的气息。
  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也不想当小狗。
“我叫夏云端。”
“你,你叫什么?”慕容焰的脸上有一丝惊喜,似乎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夏云端,我叫夏云端。”云端郁闷了,重复一遍自己的名字。
慕容焰喃喃道:“云端,云端,绿云儿,为什么这孩子不姓洛?”
难道当初真的是我错了?绿云儿,这孩子,这孩子……是……
云端不解地看着慕容焰,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听了自己的名字就呆了。不过他可没空陪他发呆,万一姑姑回来看见就不好了。转身欲走,至于慕容焰嘛,虽然在他家院子里,不过云端可不担心他怎么样,反正他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说了,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转身迈出一步,肩就被人按住了,前进不得。想也知道是谁按的。云端这回可生气了:这人莫名其妙,自己发呆还不许别人走了!又转回去望着慕容焰,刚要开口,慕容焰先说话了:“云端,你可知我是谁?”
云端翻翻白眼:“你是慕容焰。”刚才不是你告诉我的嘛。
“我是你的……你娘的……至交好友。”慕容焰没理会云端的白眼,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
那双漂亮的眸子就那样看着云端的眼睛,深深的黑色,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
云端溺进了那夜幕般的黑色里,忽然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涌出来,他急忙低头,努力把冰凉的液体忍了回去,憋红了眼。
“娘”,很久没念过这个词了,他以为自己会忘却,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这个词所动,可是,当听到这个久违的词从别人嘴里说出,过往的种种潮水般涌上心头,还是会化作眼里的苦涩。
抬起头,是一张灿烂的笑靥,云端笑着开口:“是吗?可惜,我妈妈已经死了,你见不着她了。”
慕容焰脸色大变,再没了刚才的从容平静,幽默诙谐。
“死了!你说她死了!?”他声音陡然拔高,按着云端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
好痛!云端甚至能听到肩上的骨头被捏得咯咯作响。只好边伸手想拨开慕容焰的手,边大叫:“你放手!好痛啊!不要捏着我的肩!”
慕容焰一惊,猛然放手,却依然厉声问道:“你娘死了?怎么死的?”
云端肩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一个踉跄摔坐到地上,正想埋怨,抬头看见慕容焰死灰的脸色,瞳孔骤地缩小,胸膛紧促的起伏,浑身散发出杀气。如果说先前的慕容焰像凤凰浴火般璀璨高贵,这时的他就像地狱里的红莲业火,骇得云端生生把话咽回肚里,望着他不知所措。
呼~呼~慕容焰缓缓调整呼吸,尽力恢复平静的样子,他不想一来就吓着云端。
可是绿云儿死了。云端说绿云儿死了。慕容焰抬头望天,太阳好刺眼,好痛。绿云儿,绿云儿,你怎么不等我回来?不是说好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吗?为什么你就先走了?
两行清泪自眼中滑下,经过美好的下颚,落在云端脸上。云端感到苦涩,是眼前这个红莲般的男人,他的泪和他的心同自己的一样苦涩。
云端笑了,他觉得自己和慕容焰是同伴,他们为了同一个女人悲伤难过。呵呵,呵呵呵。娘,你看,有人和我一样,还记得你呢,他还为你流泪。
无论慕容焰说的是不是真的,至少他为了母亲而流泪,那泪里的苦涩滋味是怎么也假不了的。好吧,就相信你了。云端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娘死了,她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云端笑着说,“因为,从出生起我就没见过她。听说她死了的时候,我才7岁呢。可是啊,就连她下葬,我也没见上她一面。”
慕容焰看着这孩子,说的话没心没肺,眼圈却犹自红着,脸上一直在笑,他却看见了那扬起的嘴角边挂着一丝辛酸。他相信云端说的,没有理由。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眼前的红色忽然扩大了范围,铺天盖地地围住了云端。红色是温暖的颜色啊!那么这个穿着红色衣裳的男人,是不是也这么温暖呢?唔,是的啊,好温暖。
慕容焰抱着云端。孩子软软的温暖的身躯在靠在他的怀里,好舒服的感觉。怀抱里有个小东西了,不再是空荡荡的,呵呵。这个孩子是绿云儿生命的延续呢,是绿云儿留给他的,将会成为他生命中的宝贝。
云端享受着如火般温暖的拥抱。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从此将融入自己的生命,这温暖是熟悉的,就像小时候睡梦里包裹着他的温柔一样。慕容焰的怀抱令他如此安心。   “夏云端!”一声喝斥,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从慕容焰的怀中挣出。
转身一看,姑姑站在屋子前,脸色稍愠,眼神精准无比地向云端传达出一个信息:死小子,叫你不许出门,你敢不听话,待会儿教训你。
哎~!这下糟糕了。云端郁闷地想,同时狠狠剜了一眼慕容焰:都是你害的。
“小梅,我回来了。”慕容焰牵起云端的手走过去。
夏玉梅这才看清刚才抱着云端的人的样貌,一时间失了神。是那个人回来了。
“慕容公子。”这一声招呼,包含了多少惊呀、喜悦、愤怒、悲伤、无奈……
“是我。小梅。”
“慕容公子,好久不见了。”夏玉梅闭上眼又再睁开,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到。
慕容焰苦笑了一下。小梅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是在怨他。的确是很久不见了。
“小姐已经去世了,你再来也没用了。”
“小梅,我知道你怪我,对不起。”
夏玉梅突然激动起来:“对不起!你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你说对不起小姐就能活过来?”小姐,你叫我不要怪他,你说谁也没有错,可是,可是……
“可是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小姐?”如果你不逃避,小姐不会被洛家人逼死,云端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慕容焰的眼中攒聚了越来越多的忧郁。是他的错,他知道,可是,面对愤怒的小梅,他只能不断的道歉。
云端看着两个大人,他们说的话他都听不懂。为什么姑姑那么生气?为什么慕容焰要说对不起?现在他彻底相信慕容焰是母亲的旧识,可是,为什么心里隐隐有股不安的感觉?他烦躁起来。
“小梅,大错已经铸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无法挽回了,可是,还有云端啊。我对不起绿云儿,只能好好照顾她留下的这个孩子,补偿过去我没尽到的责任。”
夏玉梅沉默了,是啊,还有云端在。
“云端,进屋去。”眼睛看着慕容焰,话却是对云端说的。
云端正为自己奇怪的心情烦着,姑姑让他进屋,他就老老实实地进屋了,也不像平时那样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慕容焰看着云端慢慢走进去的身影,目光里满满的全是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的爱怜。
“小梅,这孩子是……云端他是……当真是我的孩子么?”
夏玉梅脸色变得奇怪,但马上又恢复如初。
“……是。”
慕容焰顿时大喜:“是我的,果然是我的儿子!绿云儿,云端是我的孩子啊!”
见他这么高兴,夏玉梅松了口气,又微微叹了口气。云端,有个爹疼你也好。
“那我要带他走。”慕容焰说着便要进屋。
“等等,云端一直以为自己是洛家的孩子,突然冒出个亲爹来,他,他……”
慕容焰顿了顿,是啊,自己刚才跟云端说的是他母亲的朋友,现在又说自己是他亲生父亲的话,孩子会不会接受呢?而且,留给孩子的印象也不会是好的。
天知道他有多想好好疼爱云端,可是现在,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告诉云端。他心里那个憋屈啊!
“你要真对云端好,就不要告诉他你的身份。”夏玉梅接着说,看到慕容焰眼里的失望和无奈后,又补了一句,“至少,等他再长大一点,有足够的承受能力了再说。”
“……”
好像过了百年之久,慕容焰终于转过身,说道:“好吧。”
“小梅,你原谅我了?”
夏玉梅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慕容焰笑了,心知已经得到了原谅。
“我会常来看你和云端的。我走了。”说着人已在远处了。
这个“红莲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夏玉梅心叹。

刚想进屋教训不听话的云端,院门口来了一个人,让她再次停下脚步。
来人走近了,夏玉梅脸色又沉了下去,拉长了一张脸,冷冷道:“姑爷,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今天可是触了霉头了,怎么走了一个来一个,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洛天南心下叹口气,任夏玉梅冷嘲热讽也不生气,四下看了看说:“云端呢?”
这块冰今天怎么突然要见云端了?啧,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姑爷不是不想见云端嘛,他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总不会让您见了心烦。”
洛天南皱了皱眉,还是忍住了不悦说道:“我来接他回去。”昨晚他辗转反侧,思来想去,一宿没睡,终是下了决心要接云端回到自己身边。
夏玉梅惊得目瞪口呆。天!他,他说什么?接云端回去?
“回哪儿去?”
自然是“回主院。”
夏玉梅彻底气愤了,凉凉地说:“姑爷说笑呐。是嫌那几位少爷欺负得云端还不够么?”现在接云端回去。哼,早干什么去了。
“我已经教训过那几个小子了,想来他们不敢再犯。”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放弃。
半晌,夏玉梅叹口气道:“云端跟你回去了,您能保证他不受人欺辱?”
其实让云端回去也好,想想他都这么大了,连私塾都没上过,自己虽然也教他,毕竟学得不多也不深,况且,这些年粗茶淡饭的,实在是委屈了他。可是洛家的人容得下他么?
“云端在我身边,没人敢欺辱他。”
“……姑爷,那,您能给他一个父亲对孩子应有的关心爱护?”她要的不只是云端不受人欺辱的保证,她还要他不再作洛家名义上的少爷,最起码,能够得到父亲的关爱。
“云端是我儿子。”洛天南看着眼前的女子,轻缓却坚定地说。
没有别的言语,只这一句,清晰地传到夏玉梅的耳中。她便明白了,这是承认,也是誓言,是接纳,也是保证。
她垂下眼,忧伤地说:“这句话,您若早11年说就好了。”
洛天南怔住了。是啊,若是11年前也这么说,也许现在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吧。握紧了拳,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固执,要狠狠伤害悠悠?也,狠狠伤了自己。
“好好待云端。”夏玉梅说着推开门进了屋,“……现在补偿,还来得及。”
洛天南跟着进去,听了这话,愣在门口。补偿,还来得及么?
“云端。”
孩子正坐在桌旁两手支着脸发呆。听到姑姑唤他,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被姑姑逮到自己偷跑,脸色立马变了,小脸白着,嘴角往下一撇,委委屈屈地开了口:“姑姑,云端错了。我只想出去透透气,闷在屋子里可难受了。姑姑,您就别生气了,好吗?我保证,以后您不许我出去,我也不偷偷出去了。”一番话说下来,眼里已经浮上一层水光,活脱脱像一只遭人遗弃的小狗,这副小模样,让见了他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怜爱。
“云端,姑姑没生气。”这孩子,就是这样让人心疼不舍。
“真的?”云端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姑姑最好了!”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夏玉梅是真舍不得这孩子,可是:“云端,过来见过你爹。”
洛天南这时已走到他面前,云端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我爹?谁是我爹?他?”惊讶伴着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姑姑说什么?我爹来了?哈,开什么玩笑! 
“是的,他就是你爹。”姑姑一脸严肃,认真的语气说明了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的。不过,谁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云端,我是你爹。”嗓音不大,却清亮如珠玉落盘。

抱歉,各位,家里来了亲戚,这两天陪着玩
可能没时间更新了,不过我尽量写~~
嘻嘻,亲戚家的弟弟真的好可爱啊~~~

我在风怀更新,这里不会来了
~~~~~~对不起看文的各位,放弃这里很不得已,我还是喜欢自由的氛围
可是又不能怪这里,因为这里的资源也有限
喜欢看我文的兄弟姐妹,到风怀去吧
谢谢~~~

© 版权声明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点赞0
评论 抢沙发
头像
欢迎评论!若上传图片,请点击左侧导航栏的图床工具,获取图片链接。
提交
头像

昵称

取消
昵称表情代码图片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