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给晓拂鸾纱的《江湖吟》写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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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萧未离静静地倚在门边，身后是叶烛落那深邃却带着淡淡笑意的眼帘，已是入秋，院内瑟瑟的凉风吹得萧未离微微地哆嗦，良久，他才慢慢地回头，踱到叶烛落的身前，目光交汇接着又不知涣散到了何处。

“果果，”叶烛落低低地唤了一声，“你在想些什么？”

萧未离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岌岌可危的东西在这声轻柔的嗓音下轰然倒塌。他默然了，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置于武林顶峰的残笺阁阁主叶烛落，如今却是一个武功尽失，颓然萧索的男子，一身英气却显得如此疲惫。

“别，别叫我果果。”萧未离竭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更淡然一些，竭力想扯开那纷繁的牵挂。如果不是我，他，还会是那个风光的他，还会是那个洒脱的他，还会。。。萧未离不敢再去想，他看着那单薄的身躯，他的心就不住地抽搐起来。

叶烛落因为他疏离的话语微微僵住了笑颜。他慢慢地伸出手，想去触及那清澈温暖的眼眸，手却在伸出一半时停在了半空。

“果果，现在的哥哥已经不能再保护你了，也没有任何力量去留住你，你若仍旧恨我，不愿回到我的身边，那你便去吧，我已不能再强制于你。”叶烛落勉强露出一个凄然的笑颜，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能力去守护他，还有什么能力去挽留他，甚至，甚至连想要牵住他即将离去的手，都显得如此无力如此困难。叶烛落眼中的温暖渐渐褪去，逐渐变成了凄凉。却仍是笑着，苦笑着，自嘲着。

萧未离的呼吸猝然窒住了，他有些愕然，事到如今，叶烛落对自己，依旧还是那份自责，即便他早已用自己的一切去偿还。清眸压抑住水汽淡淡的转向窗外，不知何时已下起了蒙蒙的秋雨。一丝一顺，似这悲凉的秋光，流入萧未离的耳中，流进了那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萧未离忽然觉得秋风刺入了心房，身上的衣衫似乎有些单薄，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萧未离挤出一个温婉的笑颜，淡雅中透出几分妩媚。“天下着大雨，果果又身著如此单薄，哥哥怎忍心赶我走呢？”

叶烛落一怔，随即嘴角逸出了无法遮掩的笑意。“留还怕留不住，怎会赶你走呢？”萧未离幽幽地一笑，将自己身上单薄的白衫披在了叶烛落的身上。“哥哥天凉了，要注意身体啊，果果去给哥哥端碗粥来。”不待回答，萧未离快步走出了房间，似要逃离这苦涩的温暖。

萧未离倚着院角一颗大树慢慢地滑坐下来，只剩一件单衣的他在雨中瑟瑟发抖，雨水顺着柔顺的发丝流至脸颊再一滴一滴地滑落，似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也顺着这雨水打碎在这秋风里。

那日，在那琉璃湖畔，在那众相纷争之时，那将一袭白衫环抱住的温暖，那利剑穿过的健硕的胸膛，那鲜血无声地沾染的衣袍。

萧未离缓缓闭上了眼，那一剑，冲破了叶烛落的气门，虽留住了性命，但那一身内力荡然无存。

萧未离的手指深深地扣紧了泥土中，他努地的仰起头，努力地睁着双眼，努力地抑制着那喉头不由自主的哽咽，他抿住那薄薄的双唇，鼻中似有种说不清而道不明的酸涩。呜咽声就那样不着痕迹的在那婆娑的秋雨中蔓延，消融。

雨渐渐地停了下来，一抹阳光洒在了萧未离的脸上，竟已是黄昏。不知何时竟能在雨中睡着，这些天来照顾叶烛落，萧未离悄悄地几夜没合眼，还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却在这无人的雨中，才能肆意宣泄。

身体冷得直哆嗦，衣服从内到外湿了个透彻，轻柔的长发也一缕一缕地贴在眼前颈后。萧未离感到浑身分外的疲累，无力站起，眼皮便沉重的压了下来……

“果果，你喜欢吃哪一个？哥哥给你买！”“果果，以后跟着哥哥好不好？”“果果不怕，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果果，你才是比我性命更重要的……”“果果……果果……”

那一声声的轻唤愈加真实起来，萧未离缓缓地睁开了疲累的双眼，他感觉浑身酸痛的如同散了架，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侵蚀着他的躯体，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他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忽然觉得身下似有着肌肤的温暖，他努力地清醒了一下意识，才发觉他正在叶烛落的腿上，被像包粽子一样用被子裹了个严实，一双大手温柔的扶在他的肩膀上承载着他身体的重量。一双深邃而英气地双眼正焦急而担忧地注视着他，嘴角微微地开合间，果果那两个字便如涓流般流泻而出。

萧未离显然对自己的这个姿势不大满意，想起身却感到浑身好似虚脱得连这个内力全失的叶烛落都无力挣脱。

“果果，不要乱动了，”叶烛落宠溺的拂过萧未离的头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竟能在雨里睡着了？”说到这，叶烛落有些责怪的在萧未离的臀上打了一下，似乎觉得不解气，又伸手掐了一把。

“哥哥，疼……”萧未离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叶烛落才停下手，边给他轻轻地揉着，边继续责怪。“你出去以后我见你迟迟没有回来，苏荷跟我说你病了，发烧烧得很厉害，一问缘由才知道你竟浑身湿透的在雨里睡着了。”叶烛落轻轻地抚摸着萧未离有些憔悴的脸，因为发烧而染上的嫣红令他看上去更透出几分妩媚几分娇羞。

“当年给你泡出的百毒不侵之体，可还是没能治愈你这畏寒的体质啊。”叶烛落的眼中透出了浓浓的心疼，伸手将覆在萧未离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几乎连嘴都被遮住了。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叶烛落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却又逸出一丝苦涩。“你刚才在梦中一直喃喃着‘哥哥’‘哥哥’的，我便把你揽在了怀中，你果然平静了许多，一如小时候那般乖巧可爱。”

萧未离觉得眼睛有些酸胀，这样的温暖有多少年，他都未曾感受过了，他曾几何时那般渴求一个这样的怀抱，他有些不知所措，竟一时无言以对。

门外适时地响起了轻声的叩门声，楠叔端来了一碗刚刚煎好的中药，浓浓的苦涩味立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萧未离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叶烛落扶起横在他身上的萧未离，伸手接过了药碗，他将那苦涩的药膳用勺轻轻地舀起，放在嘴边小心地吹，再用嘴唇去试探温度，觉得合适了，才送到萧未离的嘴边。

萧未离是讨厌药的，那极苦的味道实在是不合他的口味，可他痴痴地看着叶烛落这一连串的动作时竟恍惚间忘记了这难以下咽的味道。

“我自己来。”萧未离艰难地撑起身子，还未伸手，就被叶烛落阻止了行动。

“你给我好好躺着。”叶烛落轻轻地喝了一声，语气中透出点点愠怒。“我内力虽然没了，但还不是个废人，照顾病人我还是做得来的。”

萧未离一时间无言以对，讪讪地收回了手，乖巧的把头靠在了叶烛落的胸膛，萧未离感受到了那身下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心跳，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在心口荡漾开来。

思绪正不知飘在何方，一口苦涩就溢满了嘴，萧未离难受得差点吐出来，刚刚还处于发呆状态的味蕾似乎一下子全都活跃起来。他被苦味呛得止不住的咳嗽。

叶烛落赶忙放下手中的药碗，轻轻地给他拍起背来。又用自己崭新的衣衫给他擦拭嘴角。

“果果乖，把药喝了哥哥拿糖给你吃。”如同对待几岁孩童的话语，萧未离的脸似乎又涨红了几分，他低下头，心中有种道不明的感觉，是有点点的为自己软弱的羞耻，却又似有一种不愿离去的满足。他不由自主的往叶烛落的怀中又缩了缩，生病总是会让人变得很脆弱，这话真的不假。有那么一瞬间，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萧未离真真切切的想要祈祷，就让自己一直病下去吧，就让时间停止一会吧。

“哥哥。”萧未离微微地闭上双眼，嘴里喃喃着“如果我能像这般在你怀中长大，那该有多好……”

“你还在怨我吗？怨我的操纵，怨我让你见识到了世间的一切险恶，怨我……”叶烛落的脸上满是疲倦，似乎一瞬间苍老起来，他轻轻地放下身上的萧未离，缓缓地站起身来。“我一直想隐藏，我无所谓世人如何看待我，可我不愿让你看到这么不堪的我。我希望我在你眼中永远高大永远是那个你崇拜着的哥哥。我却不曾想，我的自私，在你看来，是多么巨大的伤害。”叶烛落望着窗外，一片片红叶从树上飘落。“我累了，真的累了。我曾经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我作为残笺阁阁主的身份，我忘不了师父的嘱托。可是现在我累了，我想问问我自己的心，什么才是我想去珍惜的。如今残笺阁已然没落，我对不起我的师父，但我更不愿对不起我最珍视的人。果果，我想守护你，即便我现在早就没了这个能力，可是现在的我，却可以什么都不再顾忌。可能我现在说这个已经太晚了，可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我，能原谅我。”

萧未离用尽力气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侧卧着，看着面前这个萧索的身影，什么怨什么恨，他自己早已分辨不清了，怨吗？可这无可挽回的路似乎又是他自己所选择的。他一直顽固的认为自己已没了回头的路，可是事实上，他不过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个坎。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么久以来，他到底在执着些什么？他不过是在无尽的自虐中，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作践自己，用玩世不恭自我嘲讽的态度把自己包裹住，让任何人都无法扒开他受伤的心灵。他的倔强，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彼此，伤害着周围的人。

那天那一剑，刺在了叶烛落的胸口，似乎也刺入了他的心，淤塞的积怨与真情，犹如破了堤坝的洪水，将他的理智侵蚀，再侵蚀。还有什么好怨恨的？残笺阁的传说已经从江湖上隐没，少年英雄的叶烛落也成了一个全无内力的普通人。所谓江湖，已然是那平静无澜的江湖。

萧未离突然想起了尉血仇，那个为了他赴汤蹈火的男子，那个梦想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做一方游士的男子。尉血仇死前那未说完的话，萧未离的心中是明了的，他曾万般的不愿想起，如今却也淡然。我想有一日，风和日丽，山川秀美……你做武林至尊也罢，魔道枭首也罢，我便做我的一方游士。我们结伴同游，看孤鸿追逐晚霞，看农家的姑娘采桑摘茶……

萧未离突然也渴望起执子对饮把酒对弈，游山玩水逍遥自得的生活来。

“哥哥。”萧未离轻轻地唤着，“哥哥有话可以坐下说嘛，果果一人好冷啊。”萧未离说这话时脸涨得通红，声音细若蚊蝇，他的小心儿里满是羞耻，但又不知为何，他如此地依恋那个温暖怀抱，使他不自觉地说出了这番话。

萧未离的声音虽小，还是被叶烛落巧妙地捕捉到了，他愣了一下，接着回过头来，笑容就在脸上荡漾起来。回身继续坐到了床上，抱起衣衫不整的萧未离，再次给他裹成了一个肉粽。

“哥哥，”萧未离在被子里舒服地躺着，半睡半醒间，他喃喃着：“也让我打你一次吧。”萧未离睡的迷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等他清醒过来时，自己已翻身趴在了叶烛落的腿上，刚才还裹在身上的被子已被掀到了一边。萧未离这次发觉被子下的自己竟是赤裸着下身，只穿了一件薄薄单衣。他冷得牙齿都打起了架。

还没等萧未离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巴掌就打了下来。没了内力的叶烛落，巴掌自然也轻了许多，但有病在身虚弱的萧未离还是觉得被打的很痛，并且心里万般委屈，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果果你竟敢这般没大没小的，哥哥可要教训你了！”叶烛落连着打在同一处，没了内力护体，打他也成了对自己手掌的折磨。手心的麻痛令叶烛落更加恼火，越恼火打的越重，越重手就越痛，就越加恼火，于是恶性循环下，可怜的萧未离被打的痛不可当，加上委屈，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始终记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惹叶烛落生气的事，不知刚才还在他怀中猛蹭的自己为何马上就变成了刀案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哥哥……哥哥……好疼……果果好疼……”萧未离急促地唤着，叶烛落的神智这才被拉回来，看着腿上浑身冷汗直发抖的萧未离，马上又自责起来。自己向来刚强的自尊心在萧未离无意的话语中收到了侵犯，使他不由自己。而现在，看到自己的杰作，只得后悔莫及。

叶烛落赶忙把被子盖回到萧未离的身上，又伸手进去给他轻轻地揉着。另一只手慢慢的抚摸着萧未离的发丝，喃喃的说出一句对不起。萧未离以为是自己过于的撒娇才惹火上身，便不敢再在叶烛落的身上蹭了，乖乖的趴在那里，连被揉得很痛，都不敢再抱怨一句。

看到如此可怜兮兮的萧未离，叶烛落的心头一阵抽痛，他狠了狠心，咬着牙说：“果果要是真想打哥哥，哥哥给你打就是了。”

此言一出，萧未离才恍然大悟的记起自己的梦话。“不要了。”即便叶烛落自己说出了口，但想想自己还肿痛的身体，他还是识趣了许多。

“刚刚不是还想吗？怎么现在却不要了？”看到萧未离可爱的样子，叶烛落忍不住的调侃起他来。多少年了，两人都未曾如此毫无戒备如此发自内心的像亲人一般的谈笑了？叶烛落的心中溢满了幸福的感觉，这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第一次见到果果的时候，那怀里的小人儿一如儿时般动人可爱。

“那……那……那你先欠着我……以后……”说到这里，萧未离的脸涨红了，他低着头，犹豫着，“以后，如果有一天……你对我不好……我再打你……”

“好，一言为定！”

假若有一天，我们可以忘掉彼此的身份，假若有一天，我们可以无视身处环境，假若有一天，我们可以只为我们自己而活，那么，我们一定要紧紧相依相偎，踏遍每一寸土地，游尽每一片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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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在小纱的监督下。。。终于以龟速写完= =|||

全文甜蜜蜜呀甜蜜蜜~~~

想找虐的就去看原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