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看到YESK的求文贴,想起五年前关于严蕊故事的一场讨论,现在把我下载的有关材料和我的文章一并发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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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边月的“征答”
一个历史问题(征答)
日前在网上看到如下一段文字:
明代大理学家朱熹有一次在晚宴上看中一个美貌歌伎,硬要人家喜欢他。他
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还要人家十六七岁的小姐爱上他?小姐当然不肯。
朱熹顿时觉得很没面子,竟命令家奴把该小姐的屁股打得稀烂。
以前只听说过朱熹这严刑拷打天台营妓严蕊的故事。不知上面所说得这个小
姐是否就是指严蕊,但从未听说他要严蕊“爱”他,不知这是将严蕊的故事
穿凿附会的走了样呢,还是他真的另有这样的“风流”事?希望熟悉历史的
同好能够给出一个解答。若朱熹这老官儿还有这种事,那他可真是太…
尽管朱熹为著名理学家,历史上地位似乎甚高。但本人对他一直非常感冒,
“存天理,灭人欲”可能是他最著名的口号,但这与稍后西方文艺复兴中的
人文精神正好是背道而驰的。而且总觉得这家伙有点伪君子的味道,就说他
拷打严蕊一事,本来是他与另一官员唐仲友之间的矛盾,他却对一个弱女子
大打出手,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汉,很不君子的。有着一副正人君子面目的
朱熹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在那黑暗的封建社会里,那些赃官虐待女性的事情
肯定也是层出不穷的。因为严蕊要不是善诗词,有骨器的话,她的故事可能
也就淹没无闻了。希望象小白鞋等文学历史功底深厚的同好诸君多挖掘点这
方面的材料,一定能写出很多脍炙人口的spank故事来的。
2001-8-1 9: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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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月
Re:一个历史问题(征答)
不用看,也觉得太正常了。中国封建时代的老年男性知识分子一贯如此。
核心问题是:中国的性伦理和性道德的禁忌,另外就是老年男性更年期心理
问题不敢涉猎。
哈哈~~肆意追求女子的男人,是花花公子;肆意要求女子的男人,却成了正
人君子,这就是中国人的逻辑,其实他们的心理是一样的。
2001-8-1 11: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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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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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keyboardr的长篇小说
一则历史故事(附征文启示)
兼作征文启示
天边月在讲坛社所发的一篇征答所引起的。
下面转载一部后世作家根据大量史料写的现代文稿(供大家作素才用)
天台的三月,一片春意盎然。北面的天台山高峻绵延,势若游龙;山涧丘壑,危崖绝壁比比皆是,浓郁的密林中,依然保留着早春的气息;山麓的南坡,却已是繁花盛开,芳菲绚丽!天台县背靠山麓,南临丰溪,仿佛处在一卷画轴最显眼的位置,风光旖旎,无限春色。
严蕊独自来到郊野,游春赏景。
自从得到唐仲友的承诺,她时常到荒郊野外悄悄地察看,静静地默想,有时还跑到农户家去问农事,学农活。她决心离开青楼后做个自食其力的人。有一次,她买了几只小鸡养在后院,被鸨母骂了一通,只好拿去送给附近的农民。她劈竹篾、采茶打柴,纺纱织布,什么都学,一双细嫩的手变粗了,青楼的姐妹们都笑话她,说她真快要象个乡下婆了,她却满不在乎。她纤美,但不娇弱,又天生聪明,学什么活都一学就会,街坊上有家竹器店,她编的鸡笼子店家还夸她编得光精。
看着山坡上山花烂漫,想到自己快要如愿以偿,过上自由的生活了,她掩抑不住内心的高兴;可究竟还要等多久呢?她相信唐仲友会履行诺言,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常常有种焦虑不安。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她除了无法推辞的官家酒宴外,尽量闭门谢客,少抛头露面,或者干脆躲得远远的,跑去农户家学手艺。
可是命运好象有意作弄人,正当严蕊急切地盼望的时候,唐仲友被调离台州,改任江西提刑。这次变动十分突然,连唐仲友自己都没有思想准备,他匆匆向严蕊告别,并对在他任内没有实现承诺表示歉意,会交代给继任知府,希望能看这他份上办好这件事。严蕊心里暗想,唐仲友枉称才子,却不是当官的料。你也太天真了,官场上从来都是人走茶凉,谁还认你的账?况且突然调动恐怕不是好事,搞不好自身难保。好歹他是一片诚意,因而提醒道:"唐相公自己珍重。宦海多暗礁险滩,相公为人忠厚,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次调任太突然,如果不是朝廷有重大变故,就是有人意图对唐相公不利,要处处当心。"唐仲友并不在意:"多谢严姑娘好意。仲友自问虽没有大的建树,却也没有大的过错,不贪赃枉法,四境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在朝廷也未曾与人有什么过节,有人想扳倒我,怕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严姑娘尽管放心好了""如此最好。总之唐相公能平平安安,或许我们还有重见之日,那是唐相公之福,也是幼芳之福。"严蕊最后说的都是客套话。她见唐仲友毫无警觉,也不便多言。
唐仲友走后,继任的知府石滂比唐仲友更懦弱。唐仲友没有治世之才,办事不果决,但自身还算能讲良心,也还能发号施令;石滂下面被地方实权派架空,各县衙不听号令,而上面受制于同时到任的两浙东路提举朱熹。朱熹的官位并不比知府高,他不属于地方行政官,但管的范围却比知府大,石滂没有人支持,只有靠声望比自己高的朱熹来撑腰。
朱熹字元晦,号晦庵,这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官位并不高,却名气很响,往往能在朝廷影响一大批人。这是因为他学问高深,被誉为道学正统,当代圣人,学生门徒众多。据说他不仅学问好,品行更是无可挑剔,对自己十分严格,因而虽然他常常批评指责别人,却没人能够反驳他;尤其前年他主持修复了白鹿书院,还批注四书,被称作宋室南渡以来文坛的第一盛举。要知道南宋是个偏安一隅的小朝廷,战火纷飞,天灾连年,还要向金国纳贡,国库空虚,饥民衣食无着,四境之内盗贼蜂拥而起,前方戍边的将士单衫过冬,他却能在任南康知府的短短两年之内筹得巨款修复书院,并潜心著书立说,满朝上下都盛赞他有圣人之心,且有增加赋税的能力。孝宗皇帝为本朝能出圣人感到很高兴,准备提拔他的官职,可另一位有名望的学者陈亮却上书说,专讲"正心诚意"之学者乃"风痹不知痛痒之人",于国无补,横征暴敛必激起民变。孝宗改变了主意,命朱熹提举两浙东路,专门查访官吏的行为政绩,是以同级别的地方官为了能得到他的美言,都阿奉他。
两浙范围很大,朱熹偶到台州,有人递上一份状纸,状告前任台州知府唐仲友办案不力、纵情声色。朱熹一下子找到事做了。他为人不苟言笑,一向作风严谨,对自命风流,喜欢拈花惹草的人深恶痛绝,天下以德为本,身为朝廷命官,如何能有伤风化?因此决定好好整治一番。另外,还有一段隐情。唐仲友不是当朝宰相王淮的同乡加亲戚么?当初朱熹受老臣胡世将推荐,来到临安求官,写了份长长的奏章给孝宗;为了表示自己看问题透彻,把朝中大臣逐个品评了一番。孝宗很不高兴,认为他太狂妄自大,当时的宰相赵雄说,这是文人想出名的手段,这种人治国好虚不务实,天下要乱。王淮那时还是副相,他认为好名也无妨,可用其长,避其短,既然他自命清高,就用他来整肃吏治,且看他才干究竟如何,也让他自己掂量掂量,省得他总觉怀才不遇。提议让他担任江西提举,负责那里救荒。江西是穷地方,这年又正闹灾荒,这可不是好差使。尽管他因王淮一句话才得了官,但也知道王淮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不过是有意考究自己罢了。他想做出一番业绩,让那些大官僚们看看,可是,他累得半死,税收不上来,赈灾款却被手下大量贪污,饥荒愈演愈烈,王淮奏请改任他当浙东提举,职权削减了一半。不久,监察御使陈贾又上书论道学之士不可信。他素有声誉,却在朝中一再受挫,算来都是王淮、陈亮、陈贾这干人与自己过不去,而且他们都是同乡。想到这一层,任他圣人襟怀,也心生怨怒之意。在南康修白鹿书院后,尽管官职没有提升,名声却又大了许多,这时碰上不正是一雪前耻的好机会么?打击唐仲友就是打击王淮,只要查实证据,不怕参不倒他。
严蕊进了台州府衙。她不止一次来过,以往是应邀前来做客,可这次不同,座上宾变成了阶下囚。在朱熹看来,没有充足的证据要对付唐仲友这样有头有脸的士大夫既不合情理,也没有这个职权;只有从严蕊身上下手,拿到证据,那唐仲友就百口难辩了。而严蕊只是比草民的地位更低的营妓,根本谈不上志节操守,要对付她只要晓以利害,就算她嘴硬,也不过一顿板子,不怕她不乖乖就范。
可是,他想错了。当严蕊站到公堂上,站在他面前,他对自己的意想产生了动摇。只见她光彩照人,不可逼视,更蕴涵一种天然的气质,看似温柔娴雅,却又冷傲难犯。他眼睛一花,霎时呆若木鸡,直到严蕊问:"大人唤奴家来何事?"他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敲响惊堂木:"见了本官为何不跪?""奴家所犯何罪,请大人明示。""公堂之上,跪下答话。"严蕊跪下了。朱熹重新清了清嗓子:"你可是叫严蕊?""奴家正是。""我且问你,前任知州唐仲友与你交往甚密,可有此事?"严蕊心里一凌,果然他要为难唐仲友。自己怎样才能脱掉干系,躲过这一劫呢?她暗暗盘算着"为何不说话?有无此事?""禀大人,奴家身份低微,官衙应酬侍侯各位大人老爷是有的,说不上交往。"朱熹脸色沉了吕矗?quot;有人告发你跟唐仲友有私情,可是事实?""并无此事。奴家与唐知州不过数面之缘,而且都是在宴会上,众目睽睽之下,哪有什么私情。望大人明鉴。"朱熹又拍了下惊堂木:"好你个刁妇!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奴家所言句句实情,决无虚假。"朱熹顿了顿,说:"好,我还要继续查证,严蕊,你可要想清楚,公堂之上,若有虚言,罪加一等!今天就到这里,来啊,先收监候审!"
一审就这样草草过场了。
以后会怎样?朱熹大人会罢休吗?他还会使出什么招数?严蕊思考着对策。自己卷进这场讼案实在不值。平心而论,唐仲友算不上一个好官,优柔寡断,却又一派大老爷作风,对女人柔情似水,对同僚下属有时却脾气暴躁。他与朱熹之间的恩恩怨怨与自己无干,但偏偏朱熹要拿自己开刀,她料定,就算扳不倒唐仲友,他也会把气撒到自己头上,除非自己曲意顺从。但她万万不会这么做的。唐仲友的是非功过自有老百姓评价,有朝廷定夺,他对自己非常爱护,对一个身份地位低下的青楼女子从不作威作福,把自己当作朋友看待,自己怎么可以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呢?再说,凡事总有个是非曲直,叫她诬陷别人,她是做不出来的。唐仲友喜欢泡在诗会酒宴上,自命风流,对自己青睐有加,这是事实;但他爱花不摘花,尽管他有钱有势,从没有提过非分的要求,"好色而不淫"来形容他是最恰当的。被誉为当朝圣人的朱熹大人难道比他好吗?严蕊不是只靠出卖色相赚钱的妓女,也不是只懂得花前月下饮酒赋诗的那种才女,悲凉的身世早让她看透了这个世道。
朱熹并没有很快提审她,她知道,他是在磨她的性子,好叫她天天提心吊胆,精神崩溃了,自然乖乖就范。她打定主意,尽量跟他软磨,实在磨不过要用刑,也只能咬牙顶着,决不妄言半句。
过了几天,牢头亲自来给她送饭,还备了几样小菜。自从关进大牢,每天伙食极差,隔年的陈米,蒸出的饭点点黄斑;菜也不过是边皮烂叶,比刚进来时,严蕊已经消瘦了许多,精神也委顿下去。但这顿好饭好菜并不好下口,她先要听一番软语劝告,再不顺从,等待她的将是一顿板子。她暗暗对自己说:不管他,先吃下饭,吃足了才有精神抗得住板子。
牢头看她吃得挺香,说道:"多吃点,姑娘是天台的一朵花,我们都是天台人,看着姑娘受苦,唉,我们也不忍心。"
严蕊停下来,看了他一会,又继续划饭。
牢头又说:"提举大人虽然官大,可毕竟是外人,我们大伙儿心里都是向着姑娘的。可人家官大权大,我们也没有办法呀。"
严蕊又停下,看看他。
"县衙里到几位老爷都替姑娘求情,提举大人答应,只要姑娘如实招供了,就立即放你出去;如果姑娘肯合作,当面佐证唐仲友的私情,提举大人还会赏赐你。姑娘啊,那唐仲友和你非亲非故,你又何必替他隐瞒,自己在这里受罪呢?"
终于说到正题了。什么县衙老爷求情,还不是朱熹一手操纵的,严蕊不露声色,很平缓地说?quot;老人家,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从来就没有隐瞒什么,唐相公与我来往,可从没有什么私情,我怎么能够诬赖人呢?老人家,你说是不是?"
"咳,其实我也看得出,你不招供,提举大人决不会放过你。现在保命要紧,管他是真是假,只要你招了,就能够出狱;你不招,怕有得苦头吃,我们有心帮你也帮不上。"
严蕊笑笑说:"听说朱大人是当朝圣人,仁义为怀,定能够明察秋毫,怎么会随便冤枉好人呢?"
牢头叹口气,摇摇头提着饭篮走了。
次日,朱熹升堂再审严蕊。
一上堂,严蕊就很识相地跪拜:"见过朱大人。"朱熹见她态度谦恭,也平声静气地问:"严蕊,你可想通了?"
"奴家早已想通了。"
"好!那你就从实招来。唐仲友和你可有私情?"
"没有私情。"
朱熹仿佛受了愚弄,一下子脸色铁青,狠很敲着惊堂木"大胆刁妇!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唐仲友曾赠你双缣,可有此事?"
"有。奴家身为娼家,收受缠头并无不妥。奴家在青楼日久,赠礼者远非一人,比双缣贵重的不知多少。这与私情何干那?闻说朱大人乃当朝圣人,是非曲直还望明察。"
朱熹冷笑一声:"你休要巧于辞令,我只要你的供词,无须你恭维。你到底招是不招?"
"巧于辞令也罢,口拙也罢,事实终究是事实,严蕊岂敢诬陷别人,大人尽管核查。"
"一个娼妓如此嚣张,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供了,来啊,大刑伺候!"
严蕊愤然站起:"原来大仁大义的朱圣人也就靠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如此看来你根本就没想我从实招来,而是要从你招来!"
朱熹气极:"公堂之上竟敢污辱本官,给我掌嘴!"
一个衙役上前对着严蕊脸上扇了两记耳光,鲜血从她嘴角淌下来;那衙役又对着她膝弯一脚把她踹倒。
朱熹气得连惊堂木也不用了,用手拍着案板:"你再不招,休怪我手狠!"
严蕊轻轻说了声:"我招。"
朱熹大喜,这女人就是犯贱,好言好语她偏偏顽固,两个巴掌一打,就服服帖帖。他似乎再次证明了他对女人的看法,这现实是对自己的理论多好的印证啊,他由生气变为高兴:"早知如此,又何必吃冤枉苦头呢,你从头招来。"
严蕊说:"拿纸笔来,我自己写。"
"如此甚好。"朱熹道,"久闻你是天台才女,措辞必定得当。只要你跟我好好合作,我一定还你自由,还另有赏赐。本来么,妓女接客不算罪,我不过是要取证,你妨碍公务就有罪,你提供了证词,就没你的事了。"
衙役取来纸笔,放到严蕊跟前。严蕊挥手疾书,只写了一行字,交给朱熹。朱熹一看,仅五个字:"白鹿后院,胡。"顿时脸色惨白,几乎要倒过去。
四、"白鹿后院"的"韵事"
重修白鹿书院使朱熹名声大振,可为什么对"白鹿后院"讳莫如深呢?
书院是古时学者读书、研讨学问的地方,并没有所谓"前院""后院"。白鹿书院是举国闻名的四大书院之一,几经兴废,作为一名学者,总希望在财力许可的情况下振兴它。朱熹所做的,如果撇开其他因素,就修复书院这件事本身而言,得到了众多读书人的拥护。"白鹿后院"是种隐晦的说法,其实和白鹿书院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关联,除了四五个知情者,别人是不懂它的含义的。这关系到一桩极大的隐秘,令朱熹惊讶的是,竟然严蕊会知道!
台州是浙东地区的中心,严蕊往来于这一带,认识不少青楼姐妹。但她生性高傲,很少跟人深交。但有个叫丽娘的,颇有才情,与她意气相投,互相敬重。虽然不常见面,却保持着联络,每逢节日,或对方生日,总要互赠贺礼。严蕊长于诗书,丽娘长于琴曲,两人的身世也有相似处;丽娘年岁稍长,在浙东不足一年,曾有一段离奇的经历。她被人拐卖到这里,别人问她以前的事,她都说忘了。她只告诉过严蕊,她本姓胡,是南康人。
丽娘的父亲是个秀才,笃信理学,与同乡另一个姓冯的理学信徒交好,在丽娘周岁时就许配给冯家九岁的少爷。冯少爷自小体弱多病,长大后瘦骨伶仃,还是疾病缠身,丽娘却出落得如花似玉。丽娘的母亲怕他寿夭误了女儿一生,想提出退婚,但父亲说什么也不肯,说要诚信守礼。冯家更是怕久则生变,眼看儿子的病一日重似一日,提出要丽娘过门"冲喜"。两家商定吉日,准备给他们成亲,偏偏冯少爷命薄,两脚一蹬死了。
丽娘暗暗庆幸逃过一劫,可以改变命运了,谁知她沉迷于理学的父亲竟要她"抱牌成亲"!她不肯,父亲竟和冯家的人一起,把她反剪着双手塞进花轿,抬到冯家。拜完天地,被带到厢房,直到晚上客人散去,才被送进"洞房"。"洞房"就是她"死鬼丈夫"生前的卧房,窗上蒙着黑布,案上供着灵位,一股刺鼻的香烟味熏得她头晕目眩。她既悲哀又恐惧,晚上不敢睡,想出去,门又被反锁着,只好靠在门上坐了一夜。第二天冯家人进来叫她吃早餐,她夺门就逃,被拉了回来,她不吃不喝,吵着要回去。冯家把她父亲叫了来,责备说:"你也算知书达礼的人,怎么教导女儿的!这样闹下去,我们道学之家可要颜面扫地了。"父亲羞红了脸:"我再好好开导她。"就单独进了"新房"。一看到"新房"里的陈设气氛,一股森森鬼七,心里也颤抖起来。
丽娘说:"这哪是人呆的地方,爹爹如果不肯让我回家,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父亲说:"这都是命。你违背礼教,给人落下笑柄,叫胡、冯两家今后怎么做人呢?能忍就忍吧,实在不愿意忍,那就殉夫做个节妇,也不辱没门庭"丽娘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生身父亲会对她说这样的话,悲痛欲绝,说:"爹爹你好狠心!我才十八岁啊,我还不想离开人间。我从来就不认得什么冯家少爷,他是好人是恶鬼我一概不知,他死他的,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要我为他死节?"父亲说:"不是爹爹狠心,名分是早就定下的,你就是他的妻子。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反正不能做出有辱门庭的事来。你既已嫁到冯家,就是冯家的人了,我不能带你回去。你不想死,就忍吧,是忍还是死节,两条路,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勉强你。"他说完就走了。
到晚上,房子着起了大火。丽娘连忙去推门,才发现门被反锁着。她骤然醒悟:冯家人决心制造一个"殉夫的节妇",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门庭的荣耀。她满怀悲怆,难道自己年青的生命就葬送在这里吗?她不甘心。眼看火势越来越旺,她奋力推门,推不动;砸窗,窗也被堵死了。她急得跺着脚,抓起灵位牌向黑色的帷幕砸去,却意外发现,帷幕后还有扇小窗,万幸没有堵上。她冒着滚滚浓烟从小窗里逃了出去。
冯家的大火在左邻右舍的帮忙下很快救灭了,其它房间损伤都不十分严重,只有新娘子的"新房"烧得一片焦枯。冯家人说,怕是新娘自己纵火殉夫。还向府衙报告了情况,希望衙门表彰烈女。时值朱熹任南康知府,他遇到这样一个节妇的典型,正是弘扬道学的好材料,怎肯轻易放过,决定在乡里为"冯胡氏"建造贞洁牌坊,还亲笔题写了"烈女冯胡氏贞洁牌坊"的大字。丽娘乔装后来探听消息,得知此事,觉得又可笑,又悲哀。冯家的人肯定很风光,可自己的父亲呢?他会高兴?自豪?还是哀伤?她只有远走他乡,去寻找新的生活。
一个女儿家,举目无亲,靠什么来生活?不幸的是,她刚出虎口,又入狼窝,毫无社会经验的她被人拐骗卖到了浙东的妓院。她痛不欲生,想一死了之,可想到自己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赢得了活下去的机会,就这样死去太不值了,既然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要忍着耻辱,有朝一日要把礼教嘲弄个够!
她本就擅长琴艺,进入青楼后凭着她的才艺,很快出了名。为了不暴露身份,她从不跟人说起自己的姓名以及过去的事情,只有严蕊和她性格脾气相象,又才华出众,两人惺惺相惜,气同金兰。可是,就在文人雅士起劲谈论"白鹿书院"在朱熹主持下修复的时候,她却悄悄潜走了。她留了封短信给严蕊,说她要潜回南康,去见知府大人,让这位给妓女立贞洁牌坊的当代圣人知道自己是如何圣明,让天下人都知道道学的虚伪残忍。后来,严蕊就没有了她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有个叫袁庆的人带着丽娘的亲笔信来找她。
袁庆曾是朱熹的亲信,他不信奉道学,却很能办事。朱熹内心也知道,那些整天把道义挂在嘴边,开口闭口"圣人云"的人是不可交托事情的,他们有的迂腐顽固,没有实际能力,更不会根据需要灵活处事;还有的工于心计,圆滑世故,心口不一。他被一群道学之士围着,但身边也需要一个袁庆这样的人办些生活中需要,却不便在台面上讲的事情。
丽娘到南康后,隐在白鹿书院后的山里,寻找接近朱熹的机会。她先结识了袁庆,袁庆垂涎她的美色,对她无所不谈。丽娘有意无意打听朱熹的生活习惯、兴趣爱好,得知朱熹只愿意跟达官显贵们交际,对下人,甚至对学生,除了授课讲经,很少言语。可达官显贵们又不爱听他的宏论,故人缘并不好。但他确实是学贯古今,长年在书本里浸淫,除此之外,还有个爱好就是音乐。他精通琴理,常叹世间少知音。丽娘想出了接近朱熹的办法。
每天傍晚,她在书院后山坡的竹林弹奏琴曲,让琴声隐隐约约飘入书院。她自信,自己的琴艺在南康已是出类拔萃了,只要他真的喜好音乐,定会寻声而来。一连到第六天,果然有个中年男子边辨声边走过来,从他的装束气度丽娘判定,他就是南康知府朱熹。朱熹问:"姑娘是何方人氏,为何在这里弹琴?""民女小字丽娘,父母双亡,被族人卖到青楼,逃了出来,躲在此山中。因想起亲人,心中悲戚,故借琴曲以寄心声,没想到惊动了大人"朱熹产生了几分同情:"那一直隐匿也不是长久之策,姑娘有何打算?""我性好山林,就居住山中,琴曲自娱,终此一生。"朱熹又多了分感叹:"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了古仁人之心。姑娘琴艺超群,实是我平生仅见。姑娘可否再弹一曲,看看我是否知音?"丽娘见他渐渐上钩,说道:"大人雅致,小女子敢有不从?大人既通音律,还请常给丽娘指教一二。就怕我生性愚钝,大人不肯赐教。"朱熹见她谦恭有礼,言语得体,更添了几分敬重,忙说道:"赐教不敢,我们互相切磋吧。"
自此,朱熹一有空暇就往后山跑,日子一久,不免产生情愫。他让袁庆在竹林中的溪边建了座小楼给丽娘居住。这里环境幽静、隐秘,得天然之趣,戏称这是"白鹿后院",嘱咐袁庆不得向外人透露半点风声。袁庆心生妒意,但也无奈。丽娘的本意是要嘲弄朱熹,没想到相处多了,觉得他学问渊博,又是音律上难得的知音,竟动了真情。尽管两情相悦,朱熹起初还用道学规范约束自己,发乎情,止乎礼;到后来实在是情不自禁了,终于留在小楼一夜销魂。次日起来,见丽娘暗暗垂泪,就问:"你为什么伤心?是不是后悔了?"丽娘说:"你心中还念念不忘你的道学正统吗?你打算拿我怎么办?"朱熹说:"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知音,我定不辜负你""你要我,就违背了你的道学;你要你的道
第2回
学正统,就会背弃我。""这……""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我就是你前年亲笔题写贞洁牌坊的烈女冯胡氏!"朱熹大吃一惊:"你……你是人还是鬼?""我没死,冯家人放火想烧死我,可我命大逃了出来,却又偏偏被人拐进青楼当了妓女,哈,妓女和烈女是同一个人,你说可笑不可笑?我本要寻机羞辱你一番,毁了你的名节,不让道学再坑害天下的女子,可是,可是我……"朱熹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他明白了,丽娘为情所动,违背了初衷,所以流泪。他缓了可气:"从今天起,你是朱胡氏,我会好好保护你,决不让你再颠沛流离。 丽娘成了朱熹的"秘密"小妾。
朱熹在"白鹿后院"日日风流,夜夜快活,云雨缠绵。可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御使大夫陈贾上书指责他言行不一,还派人前来查证。朱熹慌了神,对袁庆说:"你跟我这么久,一直很得力,可究竟没什么前途;我修封书信给边关的朋友,你投军去吧,混个一官半职再回来。"袁庆心里明白,他要把知情多的人支得远远的,避过耳目。他可以避,丽娘怎么办?他临走特意去看丽娘,要她多留心。丽娘笑笑,没接下文,后来又说,她有封信,要袁庆避过风头回来后送给严蕊。
袁庆走后,朝廷派来的官员没有查到证据,也没有证人,就回京复命去了。可当过了风头袁庆回来时,得知丽娘已经死了。据说是场山火,烧了整整两天, 等人们扑灭大火,原来小楼的位置只剩下一片焦土,还有一具焦枯得已经无法辨认的尸体,人们都不知道这里还住着人。那以后,朱熹病了好多天。
这场火是天然的山火,还是丽娘为了保全朱熹的名节自焚,还是另有别情,已经无人能知了。
袁庆其实并没有走远,朝廷稽查的人一走,他就潜回南康;来给严蕊送信时,朱熹已经调任。袁庆以为信上会留下一些线索,可以推测丽娘当时的情景,但他很失望,因为严蕊打开信来,内容不过是叙点姐妹离别之情,仅仅透露一点,她很后悔不明不白做人小妾,而且不该嫁给既好名又好利的官。让严蕊切记她的忠告。
朱熹以为这事十分隐秘,朝廷都没能查到证据,远在天台的严蕊竟在公堂上以"供词"的形式揭露出来,怎不令他大惊失色!
五、傲骨铮铮
朱熹草草宣布退堂,隔日再审。是夜,他支开了所有人员,亲自到牢房去见严蕊。他不知道严蕊还掌握些什么情况,消息的来源,还有谁能了解这方面的线索,这对他的威胁太大了,必须软硬兼施撬开她的嘴。
严蕊直捣朱熹的痛处,用意很明确,往好的方面想,希望他能追悔往事,良心发现,或者心存顾忌,就此罢手,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往坏的方面想,那就是朱熹决意灭口。只要自己不顺从他的意志,他不会放过自己;与其让他慢慢折磨到死,还不如干脆激怒他,求一速死。
朱熹来到囚室,见严蕊正席地坐在稻草上,手脚都锁着沉重的镣铐,脸色比白天更苍白,但依然透出坚毅的气质。当朱熹与她灼灼的目光相遇时,心里颤抖了一下,对自己此行能否达到目的失去了信心。
"严蕊,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严蕊默不作声。
"你这么年轻,漂亮,聪明,有才学,将来不愁没有好的归宿,咳,天见犹怜啊,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你走上绝路呢?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会网开一面。关于白鹿书院你还听说些什么?"
"就知道五个字。"
"这……是谁传给你的消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代圣人做的圣事,天下人人尽知,何用别人传什么消息。"
"一派胡言!你想清楚,我可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保你日后出入豪门,尽享人间富贵"
严蕊冷笑一声:"我可不做第二个丽娘。"
"你!……"朱熹脸色泛白,"别不识好歹,我是可怜你,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严蕊大笑:"严蕊能有今天,全拜你朱圣人所赐!我既开罪于你,就抱了必死的决心。本来我身为贱妓,纵然与知府有苟且之事,也不是什么大罪;然而凡事总有个是非真伪,我虽身份低贱,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就是死,也不能诬陷他人。让你开开眼,妓女比道学圣人更懂得操守!"
朱熹脸上由白转青,又由青变为僵黄。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成全你!"转身走了。
两天后朱熹升堂,严蕊站在公堂上,一身白色囚衣,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但依然楚楚动人,如雨后梨花,娇弱不胜。她环视四周,然后站到中央,并不下跪。朱熹也不问话,向衙役喝令:"先杖打二十棍杀威棒!"两个执杖的衙役将严蕊按倒,互相对换一下眼色,抡棒就打。他们原本认识严蕊,又见她娇弱的模样,不敢出重力,板子打得很响,却不伤筋骨。堂上朱熹也看出来了,喝道:"给我重重地打!谁敢包庇,与人犯同罪!"衙役只好轻轻说声:"严姑娘,忍着点。"加重手法。严蕊咬着牙,冷汗从额上直滚下来。二十棍打完,朱熹再问:"严蕊,你招是不招!"严蕊皮开肉绽,已经站不起来,趴在地上回答:"还是那句话,是非真伪,岂可诬人!严蕊宁死,不会无中生有。"朱熹冷笑一声:"看来嘴还挺硬,来啊,再杖二十!"又一顿板子打得严蕊晕死过去。台州府的衙役们还没见过这么审案的,一问一答总共两句话,倒打了两顿板子这哪是审案,分明是整人。朱熹见无法再"审",就让衙役把严蕊拖下去,对众人说:"此人是重犯,要严加看押,不经许可,不得擅自接近人犯!"
隔了两天再审,又是不问话先动板子,严蕊因为上次受杖后身体虚弱,二十板子没打完就晕了过去。朱熹命人用凉水把她浇醒,让衙役接着打完,然后问:"严蕊,你可肯招供?"严蕊两眼瞪着他,一言不发。朱熹一拍惊堂木:"不招,再给我打!"才打了几板子,严蕊又晕了过去。朱熹再次让人用凉水浇,待她醒来后,对衙役说:"继续打!"不料衙役向他跪倒:"大人,使不得。"其他公人也纷纷说:"大人,使不得。"朱熹气得指着他们骂:"你们,你们反啦!"衙役们说:"大人,才用了两次刑就当堂杖毙人命,我们执刑者有罪的呀。"朱熹这才挥挥手:"那,先抬下去吧。退堂。"
朱熹抹去头上的冷汗,心里暗说,自己行事太卤莽了,只图快点解决她,竟忘了朝廷律法,真要当场杖毙人命,岂不授人口舌,给对头弹劾自己落下把柄?此人必须死,但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折磨死她,方能不露痕迹。反正这里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怕她死鱼翻身。
严蕊知道自己已难幸存,真希望还有气力能在死前当众再次揭穿伪君子的嘴脸,但也知道,朱熹不会给她在个机会。在堂上,她挨完板子朱熹问话时她想开口的,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而朱熹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又下令杖打。她只有默默忍受,等待时机。
朱熹也改变了一味狠打的方略,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问话只有一句:"说!招还是不招!"也不用回答,就是接着打。到第二十天,严蕊双腿齐断,手指也有一节骨头碎了,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每次升堂都有人架着拖上堂,但始终不发一言。连朱熹都惊讶于她的顽强,没想到他最瞧不起的妓女能有如此气节,不由踌躇起来,更令他难堪的是,有一次无意中听到台州的百姓在议论自己:"听说朱大人是当朝圣人,谦谦君子,怎么会对一个妓女连用酷刑?连公门里的人都在说,那审案哪叫审案,只用刑,不问话,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严姑娘长得天仙一般,十有八九是这老色鬼打她的主意,逼奸不成,伺机报复。"那天朱熹穿着便装在外面走走,天台的百姓并不认得他,他却听了那话一张脸变成了一坛紫酱。他也感觉到这件事对自己的名声影响很糟,但现在已无可挽回,不管别人说什么,严蕊都必须死。
可是,他定下的方略自己却快失去耐心了。严蕊一再受杖打几次三番晕倒在大堂上,却总能醒过来,命可真硬。而且,她越忍受刑杖之苦,在外面的名声越大,百姓中称她为"义妓",是风尘奇侠。朱熹本来是要通过整严蕊来攻击唐仲友,现在弄巧成拙,骑虎难下。好在严蕊反正在自己掌握之中,如今伤势严重,奄奄一息,只要不给她医治,早晚逃不了一死,也不必再施毒刑,以犯众怒。
这样,严蕊在狱中关了整整两个月,遭受了二十多次毒打,几乎成了废人。人生难料,天意难测。昨日座上宾,今日阶下囚。严蕊早已绝望,连朱熹都认为她是条死鱼,可朱熹偏偏又失算了,朝廷突然来了一道诏谕,把他调任江西提刑。原职由岳霖接任,即日交接。就这样,朱熹来不及另作安排,一切都要看继任的岳霖如何处置了。
原来,唐仲友改任江西提刑后,朱熹上书弹劾唐仲友,又鼓动一批道学门生一起围攻。起初,弹劾的奏章文书都被王淮扣下了,但朱熹接二连三地上书,王淮恼了,要他拿出实据来,但查来查去,唐仲友除了对下属同僚粗暴点,一些人对他不满,并无其他大的过错,朱熹只能在严蕊身上做文章,可万万没想到严蕊如此顽强,怎么也撬不开她的嘴,还差点儿引火烧身。他真后悔没有再加顿板子把严蕊了结了完事,留下了后患,将来青史上自己无论如何都洗不掉这一污笔。唐仲友倒好,严蕊拼死护着他的名誉,他自己还是那种大老爷脾气,满不在乎,听说朝廷里一帮人攻击他,干脆递交了辞呈,挂印不干了。这样江西提刑一职就空在那里。王淮知道朱熹特好虚名,如今你挤走唐仲友,就让你顶他的缺去,看你有什么脸面去接任。朱熹这边交印,果然推辞不肯赴任新职,回家休养去了。
岳霖一到任上,就听说了严蕊的事,老百姓传得沸沸扬扬,他亲自到囚室察看,见严蕊遍体鳞伤,瘦骨枯容,不成人样,愤然对狱卒说道:"不管她所犯何罪,也不能有病不医。这哪还象官衙审案,简直是土匪绑架!快,给她请个大夫来医治"狱卒早有此心,只是朱熹不准,谁也不敢提;现在新提举有言,当然一应照办。
六、莫问奴归处
朱熹是有名的道学家,但他活着时没有死后走运,许多人反对他,还一度被罢黜,他的道学被斥为"伪学",在他死了三十年后,由权奸史弥远拥立起来的理宗皇帝追赠秦桧封号的同时,追赠他为"徽国公",从祀孔庙,在当朝他的名声比岳霖还差了许多。岳霖是抗金名将岳飞之子,当年岳飞被秦桧害死,人们非常怀念他,孝宗皇帝登基后为岳飞平反昭雪,又加封了岳霖的官职。他文武全才,一向办事干练,颇受时人敬重,在朝野素有威望。他到台州一改朱熹的行事作风,雷厉风行,抓大案要案,惩办一批恶徒,平反了几件冤狱,深得人心。严蕊的事他早有所闻,却不急于重审,他让狱卒给严蕊换了住处,改善条件,叫她安心养伤,自己先处理紧急公务。
严蕊看似娇弱,其实体质还挺强,要换成别人,早在棍棒下丧命了,她不但活了下来,经过几天调养,恢复得很快,除了双腿断了接骨以后还绑着夹板,其他已无大碍。她感觉到,自己又有了生机,尽管仍然身在牢房,心中却充满了希望之光。她还没见过岳霖,岳霖曾经来视察过,但那时她奄奄一息,处在半昏迷状态,在请医生时,狱卒告诉她,朱熹调走了,是新上任的岳提举为她请的医生。严蕊就意识到,岳霖不是朱熹一路的人;经过一段时间,听狱卒们谈论,从岳霖的行事作风、对自己的态度上,严蕊相信,他比唐仲友更值得信赖,自己的冤狱一定会昭雪……
2001-8-3 6:4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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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边月对这篇小说的回复
keyboard出手这么快, 而且故事很详细、很精彩, 是一篇很完整的作品了. 佩服佩服!
有一点想顺便在此补充说明一下, 这类故事多半有些残酷, 当然从理性的角度来说, 本人对朱熹之类的狗官很反感. 但只是觉得这可以作为我们spanking故事的一个素材来源, 作为故事, 本人到确实更喜欢冲突强烈一点的, 带点紧张刺激的那种类型, 而不怎么喜欢丈夫在家里打妻子的那种. 但这只是指读spanking故事的一种倾向(读其他故事也有这种倾向), 希望不要有人以此作为判断人好坏的标准, 那完全是两码事, 更希望此类故事的作者不要有什么顾虑. 希望这里能涌现出各种风格的精彩的spanking作品来, 是我们的这个网占更加兴旺.
2001-8-3 10:33:13
—– 天边月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4/28 上午 05:13:04编辑过]
<>四、秀秀的评论</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大概是天边月在讲谈社发了一个征文启事(现在好像被删掉了),引出<FONT face="Times New Roman">keyboard</FONT>的一篇长篇小说,写的是朱熹怎样逼拷官妓严蕊,二十天里一再打板子,打到“双腿齐断”,以致要上夹板。可谓打屁股文学作品中的一绝了。不过我不喜欢,很想另外说几句。<o:p></o:p></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严蕊是实有其人的,而且蛮有名。《二刻拍案惊奇》中的《硬勘案大儒争闲气 甘受刑侠女著芳名》这回书就是写她的事。在带绣像的本子上还可以看到这个俏妮子坐牢受苦的模样呢。好像根本用不着引用什么《千山》杂志上现代文人瞎编的文章作为创作素材的。<FONT face="Times New Roman">Keyboard</FONT>的小说如果说明是别出心裁的新创故事,也还罢了。却偏要声明是根据“大量史料”写成的,也要人家当作“素材”,就更离谱了。<o:p></o:p></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记得好几个月以前,好像是在spanking,BDSM乐园有人发过一篇关于严蕊的故事,题目似乎是《真的严蕊怎样受杖刑》。看过后才知道《二刻拍案惊奇》中的严蕊故事已经离真相很远了,关于这个台州官妓的实际情形,唯一的第一手材料是《朱文正公(也就是朱熹)全集》中收录的朱熹参劾唐与正(字仲友)的六个折子中提到的她的事,以及奏折中摘引的她在台州和绍兴两地司理院受审时的口供。<o:p></o:p></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基本事实是:因为天灾,皇帝请朱熹出山做浙东赈灾和恢复农业生产的提举使,他在巡察途中,遇到台州(即天台)外逃的灾民,向他倾诉唐太守的劣绩,他才赶到台州查办唐与正,向朝廷上奏本要罢唐的官的。他参唐与正不法的事很多,有刻剥百姓、搜括民财、贪污公库、受赃枉法、生活腐化等,不过这都是当时官场的通病,唐与正也并不比别的官坏多少,加上他和朝中宰相是姻亲,所以朱熹连上六本也告不到唐与正,最后这个迂老夫子急眼要辞官,皇帝要照顾他的面子,也不过把唐与正平调到别处做官而已。<o:p></o:p></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严蕊确实是唐最宠爱的官妓,经常出入唐的内宅,还和别的官妓一起侍侯唐与正洗澡。受审时自已供认不止一次和唐做爱(供状上作“逾滥”)。唐要收他作妾,所以用太守的职权准许她脱籍。叫她到外地去住。可是唐与正要升任江西提刑使了,怕严蕊真的脱了乐籍不跟他去江西,所以并不给她在妓乐司衙门正式办脱籍手续。朱熹参唐的不法之事之一是滥用职权,私放官妓。而严蕊在没办正式手续的情况下,以台州官奴的身份到外地居住,如按“逃亡律”治罪要判徒刑。就算事出有因,也要按“浮浪律”判“杖一百”。所以严蕊从黄岩捉回台州,不必审问,至少就是杖罪。其实是唐与正害她的。朱熹在台州调查唐案时,唐与正虽已停职,势力还很大,一直刮翻案风。司理院衙门要对严蕊决杖,其实是借此打击唐党的气焰。唐听说严蕊要受杖,竟派手下的打手到司理院去要抢人。没抢到严蕊,却更使严蕊非捱打不可了。这就是严蕊第一次受杖。<o:p></o:p></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当时唐案涉及人犯很多,朱熹要进一步查唐的问题,认为在台州受唐党的干扰,所以把一干人犯都送到绍兴司理院再审。并不只是严蕊解去绍兴,单是妓女就有沈芳、王静、张婵等好几个。在绍兴严蕊又供了恃宠干涉公事,替人说情收人财物等事。但在绍兴再审出的事加在一起也没有告到唐与正,倒是严蕊这样的涉案人员,到结案时少不得还要因为犯了“不应律“等罪名,又受一次杖刑。而且至少是“杖四十”。这就是严蕊在二月之间一连受到两次杖刑的实际情况。<o:p></o:p></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南宋时记载这件事最早的笔记小说是洪迈的《夷坚志》,也是最接近事实的记载,现在抄录如下:<o:p></o:p></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o:p></o:p></FONT></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o:p></o:p></FONT></P><P 0cm 0cm 0pt">湖州吴秀才女,慧而能诗词,貌美而贫,为富民子所据。或投郡诉其奸情,王龟龄为太守。逮系司理狱,既伏罪,且受徒刑。郡僚相与诣理院狱观之,乃具酒,引使至席,风格倾一座。遂命脱枷待饮,谕之曰:“知汝能长句,宜以一章自咏,当宛转白侍制为汝解脱,不然危矣,”女即请题,时冬末雪消,春日且至,命道此景作《长相思》,提笔立成,曰:“烟霏霏,雨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诸客赏叹,为之尽欢。明日以告王公,言其冤。王淳直不疑人欺,亟使释放。其后无人肯礼娶,周介卿石之子买以为妾,名曰淑姬。</P><P 0cm 0cm 0pt">台州官妓严蕊,尤有才思而通书,究达今古。唐与正为守,颇属目。朱元晦提举浙东,按部发其事,捕蕊下狱,杖其背,犹以为伍佰行杖轻。复押至会稽,再论决。蕊堕酷刑,而系乐籍如故。岳商鲫霖提点刑狱,因疏决至台,蕊陈状乞自便。岳令作词,应声口占云:“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在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岳即判从良。</P><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o:p></o:p></FONT></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o:p></o:p></FONT></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洪迈把那个家贫而做富家子小姘的吴秀才女和严蕊合在一条里写,显然认为严蕊就是一个官妓,并不冰清玉洁,也不是什么“侠女”。只是因为她俩都能写很好的词,才摆脱了悲惨的遭遇。洪迈的记载很简略,有容易引起误解的地方。比如说“杖其背。犹以为伍佰行杖轻”都没有主语,很像是朱熹就是主语。其实宋朝法制,审理和处决犯人是各地司理院的事,</P><P 0cm 0cm 0pt">台州当时是一个姓吴的通判(积极倒唐的)主管此事。以朱熹的地位和身份,根本不可能坐堂审问一个妓女,或是亲自监临光背裸臀的女犯捱荆条。又比如把“复押至会稽,再论决”和上文连读,很像是因为第一次打得轻了,才发到绍兴再打一遍。其实“罪不重科”是各朝法律的通则,严蕊到绍兴又受杖,是因为她还犯了别的罪。只是一个柔弱的年轻女子在不到两个月就两次受同样的肉体刑罚,的确称得上“酷刑”。</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还要强调的是,那首“不是爱风尘”的词,据严蕊在受审时交代,其实是唐与正的一个亲戚高宣教替她做的。古时的文人常常代妓女写诗作词,借她们的美貌和名气得到流传。所以不必说严蕊是剽窃。倒是她把高宣教在她要到黄岩去暂住前替她做的词,用在岳霖要给她脱籍之际,确实比较应景,真是才思敏捷得很。</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不过,因为朱熹毕竟没有告倒唐与正,而且唐与正在官场上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坏名声,倒是朱熹不久以后就辞了官又回山里教书了,所以当时朱熹为什么要告唐与正,在人们传说中就越说越离奇,迂夫子的为民请命之举,最后竟落得个“秀才争闲气”的评价。而严蕊这个很出名的妓女(她曾是台州的“都行首”,也就是头牌妓女),确确实实捱了两顿毒打,却是很多人都会挤到司理院大堂前参观,很快就成为不胫而走的谈资。于是就附会出不同的传说。到南宋晚期周密写《齐东野语》时,他记录的从“天台故家”听来的故事,就和《二刻拍案惊奇》中的差不多了。——严蕊成了保全唐与正名声的“侠女”。</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朱熹在南宋并没有多高的威望,是元朝皇帝为了笼络汉人才捧起来的。捧高了,老百姓就有逆反心理,这就是《二刻拍案惊奇》里把朱熹越描越丑的群众基础。像把审问严蕊的绍兴太守编造为朱熹的门生,叫南宋的严蕊受明朝才流行的拶指和夹棍拷问,都是无中生有的。</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严蕊是实有其人的,不知道苏三是不是真的也有其人。她们都出现在《二言三拍》中,但是苏三后来红得不得了,几乎没有一种地方戏里没有苏三的曲目,“苏三起解”和“三堂会审”几乎人人会哼几句。到现在,还有电视连续剧拍出来。恐怕除了别的原因,民众普遍潜在的<FONT face="Times New Roman">SM</FONT>情结是很起作用的。严蕊却没有苏三走红,我想这恐怕尊孔的传统意识不允许把丑化朱熹的故事搬上舞台之故。要不然,洪洞县现在还有
第3回
相传是苏三住过的死囚牢,天台人怎么会忘了给严蕊造几个旅游景点呢。</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不过严蕊毕竟还是幸运的。她虽然被唐与正害得受了酷刑,要赤裸着如花似玉的娇躯,</P><P 0cm 0cm 0pt">匍伏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香肌雪肤受那无情荆条的反复摧残。但她在老百姓中被美化为“侠女”,终于芳名永驻人世。而同样也要赤身裸体爬在青砖地上捱荆条的王静、沈芳、张婵……呢?</P><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0.5pt">可怜“芳名”,还有几人知?</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o:p></o:p></FONT></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哪位有心人,把严蕊和她的小姊妹们的真情实景写出来吧,让她们重新活在人们的心中。把侠女还原成鲁迅说的“无告的官妓”吧,真实的,不加粉饰的,才是真正动人的。</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天边月,你在吗?动笔吧。</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o:p></o:p></FONT></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o:p></o:p></FONT></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o:p></o:p></FONT></P><P 0cm 0cm 0pt"><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秀秀(此文发表的日期漏记,现在回忆不起来了)</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4/28 上午 05:19:05编辑过]
<>五、天边月对秀秀评论的回复</P>
< 0cm 0cm 0pt; TEXT-ALIGN: left; mso-margin-top-alt: auto;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mso-margin-bottom-alt: auto" align=left>相隔这么长时间, 居然又看到了这个题目, 确实感到有些意外了.<BR><BR>天边月还未消失, 只是基本已成匆匆过客了. 现在不妨再就这个题目说上几句. 首先, 对秀秀的功底很佩服. 将此事考证得这般仔细, 本人实在自愧不如, 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向秀秀学习. <BR><BR>我当时提出这个题目的起因是在网上看到一篇说朱熹因为一个小姐不爱他, 而将她打烂屁股的文章, 所以就想起严蕊的故事来了. 当然我所知道的有关严蕊的故事要简单的多, 主要是从诗词集中严蕊那首词后的注解中了解到的. 其中也根本就没有” 打到’双腿齐断’,以致要上夹板”之类的描述.<BR><BR>另外, 如果你们还有我当时贴的那篇文章, 可以再看一看. 其实我当时的本意并非要大家写严蕊本人的故事, 因为在我的印象中, 严蕊是个才女(至于她的那首”不是爱风尘”是剽窃他人之说, 我还是怀疑, 因为若真有此事, 哪怕是有待考证的悬案, 那么注解中也应该注明的), 而且很早以前就知道她, 似乎已经是很熟悉的人了. 所以我倒并不怎么希望看到真的就把她作为spank故事中的角色. 我当时的意思是, 大家可以多发掘些古代题材的故事. 怕有些人觉得古代的事离现代太远, 显得不太真实, 所以举了这个例子给大家看. 其实以前在社区也贴过这类文章的(名字记不清了). 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象小白鞋的”小凤儿裸臀决杖”这类故事.<BR><BR>我那篇东西先是在老社区贴出的, 当时应着寥寥, 后来搬到新社区了, 忽然热了一阵子. 但大家后来似乎都把注意力转到严蕊本人的故事上了. <BR><BR>我从来未将严蕊当作”侠女”, 这种封号在我看来多少有点”哗众取宠”的味道(“鉴湖女侠”秋谨那样的才是响当当的”侠女”), 但她在我的印象中是个有才华有骨气的女子, 而且一般情况下我也不想轻易改变这个印象. <BR><BR>当然我决不反对那位同好以秀秀所提供的素材写一篇严蕊她们的故事, 如果写得好, 我也会喜欢, 只是我不会把它当真事来看. <o:p></o:p></P>
< 0cm 0cm 0pt"><BR>2001-9-16 15:12:54<o:p></o:p></P>
< 0cm 0cm 0pt"> <o:p></o:p></P>
<>六、秀秀对天边月的再回复</P>
< 0cm 0cm 0pt">非常不好意思的是,不知道我说错了哪些话,好象惹得挺宽厚的天边月哥哥不大高兴了。<o:p></o:p></P>
< 0cm 0cm 0pt">我实在很喜欢看月哥哥的作品,特别是对admin新拟的《创作规定》所作的讨论,条条都精彩得很的。<o:p></o:p></P>
< 0cm 0cm 0pt">我写《话说严蕊》是针对现在文学社第5页还贴着的《一则历史故事(附征文启事)》而言的。那篇小说署名是Keyboard,因为回复中还有月哥哥写的评论,Keyboard自然不是月哥哥的化名。那里才有打断双腿和上夹板等我一点也不爱看的情节,当然也会有人喜欢,也不妨有人说说不喜欢看的道理,对不对。<o:p></o:p></P>
< 0cm 0cm 0pt">这篇小说一开头就说是“天边月在讲坛社所发的一篇征答所引起的”。我是由此才知道月哥哥曾在讲谈社发过征答,只是我进社区晚,在讲谈社没找到月哥哥的征答。倒是在这篇小说的最后一个回复中看到一则“征文启事”(就是引《千山》杂志的),我以为就是月哥哥在讲谈社贴的征答了。如果是我搞错了,月哥哥不要生我的气吗!你把你原来的征答再发一遍给我看看好不好?还生我气吗?<o:p></o:p></P>
< 0cm 0cm 0pt">我说严蕊被捧成“侠女”,是指《二刻拍案惊奇》中严蕊故事的回目作《硬勘案大儒争闲气,甘受刑侠女著芳名》而言的。如果月哥哥你也不把严蕊当作“侠女”看待,那我是很高兴的。<o:p></o:p></P>
< 0cm 0cm 0pt">其实,我一个小小女孩子,只看了几本书,就想改变几百年里民间流行的朱熹是狗官,严蕊是有骨气的女子等既成观念,本来知道是很滑稽的。只是说说自已心里痛快一些,一点也不想惹你不高兴的。你的严蕊活在你的意想之中,本来不必和我意想中一样。对不对?不过在各人不同的意想中,我还是相信:</P>
< 0cm 0cm 0pt">真实的,不加粉饰的,才是最能动人的。<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秀秀(此文发表日期也忘了)</P>
< 0cm 0cm 0pt">—————————————————————————————————————————————</P>
< 0cm 0cm 0pt">(附:被秀秀误以为是天边月“征答”的一篇短文,作者不详</P>
<P 0cm 0cm 0pt"> </P>
<P 0cm 0cm 0pt">天台市领导真的是厉害<o:p></o:p></P>
<P 0cm 0cm 0pt"><BR>我市历史上有位含冤受屈的才女严蕊,据《千山》杂志介绍,她的一生令人惊叹。<BR><BR>南宋孝宗时,台州才女幼芳,因身为临安府尹的父亲上疏,触犯权贵,没官为妓,她也改名为严蕊。严蕊生性聪颖,通诗书精六艺,颇为世人青睐。台州太守唐仲友,请她去天台城北宝相村天台八景之一的<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桃源春晓<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参加秋社《民间庆丰收集会》写诗助兴。王参军写上第一树,严蕊接着:高山泻素湍。王参军再写:满天星斗灿。严蕊接着:遍地动管弦。唐仲友接着:钟响国清寺,严蕊接着:鸟啼桃花源。唐仲再写:斜风仍脉脉,严蕊接着:欢情何绵绵。王参军接着:千斛喝不醉,稻香说丰年。<BR><BR>因为这次秋社定诗助兴,唐仲友被提举茶平司朱熹弹劾回金华故里归隐。严蕊也被下狱。后来新任岳飞三子岳霖、居官清廉、重审严蕊案件,赏银五十两,并在官妓馆除名释放。在过堂时,严蕊又以词言志:<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最后,她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天台山深处走去走去<FONT face="Times New Roman">……<BR><BR></FONT>这样一位含冤受屈的才女,在天台很少关她的传闻,可能因为她曾被没为官妓。严蕊的冤案,岳霖已予平反,还其清白。作为天台民众,理应为有这样的才女而高兴!<BR><BR>作为天台民众,理应为有这样的才女而高兴!<BR>作为天台民众,理应为有这样的才女而高兴!<BR>作为天台民众,理应为有这样的才女而高兴!<BR><BR>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P 0cm 0cm 0p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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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0cm 0cm 0pt">七、秀秀最后的回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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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0cm 0cm 0pt">多谢沙班主重发了月哥哥的征答,我才恍然大悟。果然是我搞错了。实在不好意思,真该打屁股。<o:p></o:p></P>
<P 0cm 0cm 0pt">幸亏我在《话说严蕊》里提到我看过署名“上下”的那篇文章,否则沙班主这次又重发这篇文章,就让我很下不来台了。比如我文章的结尾就是摹仿那篇写的(因为当时看了有一种触电一样的感觉,印象至深),未免有剽切之嫌疑。不过为了表明基本上还算清白,我想申明:我是自已又去看过朱文正公集的,还找到一本文革前编的和《三言二拍》有关的资料集(公开出版的),里面收了不少和严蕊故事有关的记载。而且我没有下载那篇文章,所以所说严蕊的实际情况,不是抄它的。我对那篇文章里对严蕊怎样受杖那样细致的“考证”和津津乐道的样子,很反感,不喜欢这种心理状态和文字表露。所以没有全学它的写法。<o:p></o:p></P>
<P 0cm 0cm 0pt">月哥哥不生我的气,也不笑话我有剽窃的嫌疑,还说要和我交朋友,我特别高兴。所以月哥哥不管说我什么,我都乖乖地听的。不过,我因为就此机会看了一点点朱熹的东西,觉得他虽然太迂,人还是正直的。就说“存天理,灭人欲”,对皇帝老儿和唐与正为代表的官场说,实在是仗义执言,正气凛然的。只是后来统治者和御用文人专用它来对付穷老百姓,尤其是可怜的小寡妇,就成了没人性的话了(其实佛教也讲的是灭人欲,好像就不大有人恨的)。不过,我们这个社区是大家快快乐乐地谈打屁股的,根本不必对朱老夫子有一致的看法。月哥哥千万不要因为我又想说朱熹的好话而说我不乖,好吗? 秀秀<B normal"><o:p></o:p></B></P>
<P 0cm 0cm 0pt"><o:p></o:p></FONT></P>
<>八、spanking,BDSM乐园曾发表过的另一篇严蕊故事</P>
<>作者: 上下 (61.139.128.48) <BR>日期: 2001-04-24 12:19<BR><BR>营妓严蕊受杖刑的故事 <BR>有个自称是“怜香惜玉”的问,鲁迅说的朱熹让“无告的官妓吃板子”是咋回事?我想,不少人看了这句话,都会想着是一个靓妞,脱了裤子,光屁股趴着,劈劈拍拍捱毛竹板子。心里不光是可怜,多半会“荡漾”一番。但实际是怎么一回事,且听慢慢道来。 <BR>一般人都知道朱熹是南宋时著名的理学家(或叫“道学家”),是专门维护封建伦理的“大贤”。受朱熹整治的那个妓女,叫严蕊,是浙江天台的营妓。只要是看过《二刻拍案惊奇》里“硬勘案大儒争闲气,甘受刑侠女著芳名”的人,都知道严蕊这个芳名。 <BR>先要说说“营妓”。宋太宗灭北汉时,掠了北汉的妇女做随军妓女,是宋朝营妓的开始。后来营妓不再专为将士服务,是在官办的窑子里接客,给地方政府赚钱。而且义务为长官服务。地方官有什么宴会,便要去陪酒,表演节目。犯了一点错,就弄到公堂上受官刑处分。昨天杨先生讲的“打鸭惊鸳鸯”故事就是太守用官刑处罚营妓。营妓的身份是官奴,也有因为家里犯罪或本身犯罪罚做营妓的。这种妓女不能自行从良。户籍由各州的妓乐司管,叫做“乐户”。 <BR>严蕊是生于“乐户”而当营妓的,书上说是“色”和“艺”都拔尖,远近闻名。宋朝盛行节庆出会游行,游行队伍一般都由盛装的妓女队伍做先导,好像现在游行队伍前头要有彩旗队、鲜花队。所以妓女也叫“行首”。严蕊是天台的“都行首”,就是全体妓女的总领班。她深受天台最高长官太守唐与正(号仲友)的宠爱,所以地位便和一般妓女不同了。她出名的原因之一,是她除了唱歌唱得好,还会自编新的歌词,当时叫“填词”。其实能填词的妓女并不都是自己编的。有些文人学士做了新词私下送给妓女,使她可以在不同场合,选合适的拿出来算是自已的创作。像严蕊最有名的一首歌词:“不是爱凤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就是唐与正的亲戚高宣教代她做的。这有她在天台受审时的供词为证。 <BR>再说朱熹,他那时被皇帝请出来做官,要他负责浙东地区的赈灾和恢复农业生产的事,官衔是“浙东提举使”,天台是他所管的范围。他老先生做官很认真,不辞辛苦到一个个州县去巡视。巡视途中遇到天台的灾民背乡离井到外地求生,一打听,都说太守唐与正如何不好,所以要离开天台。朱熹就赶到天台去查办唐与正了。他到了天台就让唐与正停职反省,并全面调查唐的贪污公库、中饱私囊和贪赃枉法、生活腐化的事,生活腐化的事就牵涉到严蕊和其他营妓了。 <BR>严蕊跟唐仲友睡没睡过觉?真睡过,还不止一两回。营妓是官奴。户籍在啥地方,就得应啥地方的官差,有啥宴会应酬,叫你去唱曲、陪酒就得去,去迟了就能拉到公堂上打的。当官的喝得来了劲,要搂摸亲嘴,都得笑脸相迎,要你上床脱裤子,是高看你一眼嘛,那就得脱了捱操。唐仲友是把公库钱当自家钱花的官,官妓当然就跟自家的丫环一样,在家摆上席,官妓就得到他家里去伺候。严蕊是他最喜欢的妓女,还能少捱他操?据严蕊在天台受审时的口供,她不但一次次跟唐与正“为滥”(做爱的代名词),还跟一些年轻漂亮的妓女,轮班上唐与正家里替他洗澡呢! <BR>可她在天台被判受杖刑,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太守喜欢她,就用太守的特权判她脱籍,这是为了要娶她当小老婆。可在天台娶她太扎眼,先叫她到唐与正老家的亲戚那里住了两个月。还没安排妥,唐又升了官,等着到江西上任。就叫她到黄岩去暂住,将来再去江西。可又怕她翅膀硬了飞了,只给了她一个脱籍的判状,却不在州的妓乐司办正式落籍的照会,卡着她听他安排。等朱熹一到天台,有人告发唐出于个人目的,让严蕊谎报“年老”从良。到妓乐司一查,她的乐籍还在。官奴跑到外地去了,那就犯法了。当时律条规定:乐户逃亡的,逃亡一天到九天的要“笞三十”。满十天就加一等,“笞四十”。十天十天的加罪,最高可以判到三年徒刑。象严蕊这样情有可愿的,不算逃亡也得算“浮浪”。浮浪够十天的“笞十”,二十天的“笞二十”,最高可判“杖一百”。要按她在婺州、黄岩两处住的日子估算,就是算“浮浪”,也该判“杖一百”了。 <BR>严蕊是从黄岩一个妓女家里抓回天台的。天台既有她的乐籍,不用拷问取供,至少是铁定的“浮浪”犯。该判杖刑的犯人,下牢就得戴上十五斤重的长枷,那时的枷一扇一米来长,一扇两米长,两扇合起来时一头是平齐的,另一头长出来的部分就叫”枷梢”。”枷梢”上还凿一个眼可以穿上绳索,可以牵拉犯人,也可以拴到柱上或吊到梁上。.女犯人规定不上“肘子”,也就是木板手铐。好自己解手。在牢里要叫犯人吃苦头,枷梢穿上绳子吊起来,犯人就得弯腰撅腚的“坐喷气式”,所以这“喷气式”的名是新的,这法子可古得很哩!严蕊戴了枷有没有“坐喷气式”,那可说不准。可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妮子,光扛着这么面长枷也就够受了不是? <BR>在天台受审,是在州的司理院,由州里的通判负责,主要是问严蕊为什离开天台到外地去,在外多少天。这事既无法抵赖,也无从编造,所以严蕊基本是从实招供,并没有做熬刑不招的蠢事。对她判的刑其实有“杖刑”和“徒刑”两种可能,当时像她这种要随时应官差的乐户,是规定用多判杖刑来顶坐牢和做苦工的。所以不管判啥刑,都免不了受杖。她是唐太守的心肝宝贝,唐太守能不着急上火吗!他仗着当朝宰相是他弟媳妇的本家,压着朱熹告他贪赃枉法的奏本不给皇帝看,又在朝里大官那里大肆活动,要撵朱熹离开天台,另外派人来处理他的案子。有这些仗势,唐在天台也大搞翻案。竟然派他亲信的打手,到司理院衙门大闹,想把严蕊从牢里抢出来。又让人给通判放风说,朝廷就要另外派人来处理唐案,涉案的人犯先不能判决。可朱熹也是牛脾气,皇帝不处分唐与正,他就不离开天台。通判是一开始就积极揭发唐仲友贪赃枉法的,案子翻了他也没好。所以坚持要尽快判决一批人犯,杀杀唐党的气焰。严蕊是唐私放的营妓,罪名确实。当然要头一批判刑。再说人人都知道唐与正喜欢严蕊,严蕊拉到大堂上受杖,打了严蕊就是打了唐与正的脸,是杀唐与正威风的有力措施。所以严蕊非捱打不可了。 <BR>严蕊在天台受杖是不是捱屁股板子?其实不是。宋代最早记载这事的《夷坚志》中说是“杖其背”。宋朝打犯人有两种处决方式。一种是用大头宽二寸、厚九分的木板打。这样的板子比清朝的毛竹大板要厚得多。判杖刑的,是用这种板子打屁股,判“杖一百”只折打二十板。因为再打多了人抗不了。要是判徒刑呢,用板打顶徒刑的办法是:“徒半年”的打后背十三下,最高的徒刑是“徒三年”,也就是在背上打二十下到顶。但这样的大木板打后背,常常要打出人命的。另一种是用黄荆条子打,打人的一头直径只有一分七厘,长三尺半。杖刑和笞刑都按判的实数打。但笞刑只打屁股和大腿,杖刑是后背、屁股、大腿都要打到,各捱三分之一的数目。用荆条打顶徒刑的办法是:徒半年要打一百,多判半年多打二十,判三年刑的就要打二百下。都是背、臀、腿各捱三分之一。书上只说严蕊在台州受杖时是打背,没说到底判的是啥刑,使啥打的。但要按她犯的罪来看,如果是按“逃亡”一百二十天论罪,要判徒二年半。如用大木板处决,是背上打十八下。用荆条处决,是背上、屁股上、大腿上各抽六十下。不管是哪种打法,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不当堂打死,也必是只剩得一口气,哪能再老远解送到绍兴去审?而且她有唐与正给的脱籍的判状,只是手续还没办全,想必是按“浮浪”一百二十天论罪,判的是“杖一百”。这样,用大木板处决,是屁股上打二十板,打不到背,就不能说“杖其背”了,所以应该是用荆条打的。鲁迅未加深考说是“吃板子”,显然是搞错了。现在没有历史知识的人,不知道古代杖刑、笞刑曾用荆条处决,常常把杖、笞都当是打板子,这是不对的。 <BR>想起来,处决严蕊时,从牢里提出来去上堂,该是穿的囚衣囚裤。八月初的天气,浙江是挺热的,只能穿单衣单裤。坐了十来天牢,长头发大概是乱蓬蓬披着的。扛着面老长的板枷。还得让公差用穿在枷梢上的绳子牵着走。在牢里虽可以不带手铐,到上堂时,还是要戴。把两只手抱在枷的前头,套上两尺来长的板铐,手就铐在枷面上不能动了。得呈堂报名之后,才能脱下手铐,但要捱打的犯人枷是不脱的。有人准要问,严蕊捱打脱不脱裤子?脱!不光脱裤子,上身的衣裳还得扒掉呢! <BR>等到宣读了判状,要打犯人哪儿就得露出哪儿的皮肉来。女犯人本来可以留单衫单裤遮遮羞的,可严蕊是妓女就没这个便宜了,打背的时候,上身的囚衣得剥掉,前胸也许可以留个兜肚
第4回
什么的挡一挡,后背可一定得光露着。那时受刑的犯人戴着长枷捱打, 不能平趴在地上,而是屈着双腿,屁股坐在地上,掌刑的一个差人上来,把转到犯人身后的枷梢一扳,犯人就不得不把背弓起来,头低下去,等着捱打。这种打背的姿式,在敦煌藏经洞发现的十王经图卷里有清楚的描绘。打完背脊要打屁股和大腿时,要改为跪着的姿式。解了裤带把囚裤褪落到腿弯以下。扳枷梢的差人逼着犯人把上身伛得低低的,屁股撅得高高的。为了防止捱打时扭动挣扎,还用棍棒压着犯人的后腰,用长绳子套住犯人的双踝,还有个差人拉着犯人的长头发,再朝犯人光赤的屁股和大腿上抽打。那荆条挺细的,打起来的动静,准不是叭、叭、叭的,该是披、披、披的。可越细的东西,捱着的地方越是疼不是?要不你自个试试,就跟使刀拉一样。严蕊那样的细皮嫩肉,打到的地方是一条条青紫的印子,没打到的地方也得一色的红肿起来。打破的地方得淌血,蹭了油皮的地方得冒黄水。捱打时不知要疼出多少汗,泚几回尿,樱桃小嘴里不知叫唤出啥动静,那就你自个儿去捉摸吧。 <BR>严蕊在天台受杖是背脊、屁股、大腿都捱了荆条抽打,《夷坚志》中只强调“杖其背”,是因为历来都认为背部贴近内脏,打背比打屁股造成的伤害更大,所以特别点明杖背,来表明严蕊受刑之酷。 <BR>不过,严蕊在天台捱的这顿打并不算很重。她生在天台,堂上的公差没有不认识她的。还真说不定有跟她睡过觉的呢。唐与正又不定倒不倒台,谁想往死里打她?要是这个人见人爱的“都行首”没死没活叫唤起来,那就更舍不得下手啦!要不然,她是阴历八月初捱的头一遍打,大暑天还得穿上粗布的囚衣囚裤捂着伤残的皮肉,回牢还得扛着长枷,躺平身子养息都不能。还咋能后来再长途解到绍兴去继续受审。,再捱二遍打?所以《夷坚志》里说朱熹认为天台的衙役对严蕊下手轻,并不能说是他用心刻毒,而是比较客观的看法。其实,捱打时受的罪再大,也只是一阵。打过了还要坐牢、起解、再过堂受审,这没完没了的折磨才真难熬啊!就那一身血衣血裤。只要有一两处粘在身上了,动一动是啥滋味?你就想去吧。 <BR>为什么严蕊受了处决还得坐牢?因为朱熹目的是要告倒唐与正,把这事向皇帝上了奏本,要等结果,严蕊是重要案犯,就还得在大牢里押着。后来皇帝总算是见了朱熹的奏本,跟宰相一说,宰相说这不过是他俩斗气,皇帝笑笑就搁下了。这一搁不要紧,严蕊就还得在牢里扛枷受罪。坐了一个多月的牢,还没结果,朱熹还想再从她身上搞出唐与正更多的问题来。可朱熹不能老在天台不回去,又担心让天台衙门再审她审不出什么,就把严蕊押解到绍兴的理刑司再受审.。当然,涉案人犯又解到绍兴去审的不止严蕊一个,妓女也有好个。但已受处决的只有严蕊一个女的,路上吃的苦头比别的女犯更大。 <BR>到绍兴审她, 除了要她继续交代唐与正让她落籍的详细经过外,主要是抠她受人钱财, 到太守那里通关节、套关系,引断公事的事。严蕊已经落到这份上,唯一出路只有老实交代,少吃苦头。她跟太守睡觉之类的丑事,都是她在绍兴已经主动交代的。宋朝并没有禁止官和官妓睡觉的法令。有这事,官只是个人作风问题,不犯法。妓女本来是让人睡的,也不算通奸罪。宋代通奸罪判得很重,最轻也要判一年半徒刑,官妓跟官睡觉,情节再恶劣,也只能按“不应”罪(就是做了不应该做的事)判刑,最重“杖八十”就到顶了。按她供认的受人钱财到太守那里通关节的一些事,按不应律也顶多判“杖八十”。所以承认睡过觉也加不了刑,不承认也减不了刑。严蕊在绍兴受审后究竟是判了什么刑,用板子还是荆条处决的,现在已经考证不出来了。《夷坚志》里只说她到绍兴后被“再论决”,而稍晚一些的《齐东野语》中也只说她“两月之间,一再受杖,委顿几死。”可以知道她在绍兴又是受杖了。就算她被判了“杖八十”吧,用大木板处决是只脱了裤子在屁股上打十七板,用荆条处决是剥衣褪裤在后背、屁股、大腿上各打二十多下。当她再次捱打时,头一回打的伤是不是全好了?这也很难说。可这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捱打时就占不到便宜了。要是头一回打的伤又没全好,那真是雪上加霜,实在太难熬了!所以说她第二次捱打后“委顿几死”,差点丢了小命。是很可信的。就是后来养好了伤,她后背。屁股、大腿上都得落下疤痕,一辈子身上都留着受过官刑的标记。可怜不可怜? <BR>唐与正的案子后来怎么了结的?皇帝还是给了朱熹一个面子,不让他升官去江西,而是平调到别处还是做官。朱熹碰了一个软钉子,也没有再做官的念头,不久又回山里办学院去了。严蕊当然也就放出来回天台了。 <BR>其实朱熹告不倒唐与正的根本原因,是那时唐与正这样的官太普遍了,要办唐与正,天下就没几个官能剩下。何况唐与正还有文才,很有一点名气。所以社会上很多人不懂朱熹为什么揪住唐与正不放,便私下传说朱熹是因为唐与正看不起自已,故意用职权找唐的岔。朱熹自以为是为民请命的事,便被传成公报私仇了。在给严蕊脱籍这件事上,明明是唐与正滥用职权、贪色枉法。但他既然继续做官,便不受任何处分。而严蕊是个无告的营妓,便要两次判刑受杖。按当时的法律来说,她是不冤枉的。在天台是天台的通判办的案,有绍兴是司理院办的案,一次是“浮浪”罪,一次是“不应”罪,受杖都是罪有应得。不过在老百姓看来,严蕊的“浮浪”其实是唐与正为了达到个人目的所致,她和唐“为滥”也只是服从太守的欲念。至于她收受别人的东西也只是衣料、银盏等寻常之物,不过是替小姐妹求情免受责打,替朋友请求免除官差之类小事。比起唐与正贪污公库,受贿枉法等劣迹,实在不值一提。凭什么唐与正照样做官,严蕊就该爬在公堂的冰冷的青砖地上,赤身裸体遭受毒打?更何况她本来是天台乃至浙江民众钦慕的偶像,受刑的惨状一定哄传很广,舆论自然会出来打抱不平。加上唐与正又并没罢官,便会有种种自称知道内幕的小道消息流传。这样才会有《齐东野语》这样的记载,把严蕊变成宁肯备受拷打,坚决不肯诬赖唐与正跟自已睡过觉的侠女。给民众的偶像戴上圣洁的光环。到明代理学已被政府大力提倡,民众对它有很大逆反心理,才有《二刻拍案惊奇》这样的话本,用这个虚构的“侠女”形象对朱熹痛加挞伐。让他变成心底龌龊不堪的小人。这实在是当初朱老夫子不自量力要和腐败势力拼死一战时,根本想不到的结果。 <BR>不过,从可靠的记载来看,当时和严蕊一起牵在唐案中的天台妓女还有王静、沈芳、潘蕾、张婵等,从她们的案情来看,至少都犯了“不应律”,最轻要判“笞四十”,最重也要“杖八十”。她们一样也得爬在砖头地上,剥衣褪裤,打得血淋淋的。可是因为当时并没有严蕊那样的知名度,所以同样受苦受难,却没有严蕊那样得到“侠女著芳名”的机会。她们的芳名如今还有几个人知道呢?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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