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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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26 21:09:05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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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转过街角,莲深摇下玻璃,上海冬天凛冽的风兜头吹过来。莲深裹紧身上的风衣。上海的女孩子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大冬天的莲深的风衣底下只是一条黑色的POLO毛线短裙,不御寒的那种毛线,只有一种廉价香水味道,和莲深身上BUBBERY的TOUCH香水混合在一起。TOUCH,接触。
转过街角的那栋别墅,就是自己的家。
经过那栋别墅时,莲深的耳边模糊地传来钢琴声。比B大调降半音的曲调,B-flat。莲深扭过头去,白色的厚厚的窗帘遮住了传出钢琴声的房间。微笑。只是弹出了音调,没有节拍。应该是个甫学钢琴的小孩子吧?小小的手可能还一下子够不到琴键,哪有什么节奏。
车子开走了。莲深依旧微笑。恩,一定是个小孩子。
呵呵。如果橘也在身边,一定会敲自己的头一下:“丫头,为什么一定要是小孩子啊?是我这样的男人,慵懒地时候随便弹弹不行么?!”
橘也。莲深想到那个名字,心里蓦地疼痛起来。笑容僵硬在嘴角。
“小姐。”保姆从窗子看到自己回来了,打开了大门。
莲深换上一双柔软的拖鞋,走进自己房间。莲深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深红色的印花暗文壁纸,像是空气里浮起了大朵大朵透明的花朵。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别的装饰。对于莲深,一个未成年的女孩来说,似乎是太成熟了,透出一股不羁的女人味道。
将自己窝进米色的布艺沙发,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橘也。我想你了。
莲深是六岁开始学钢琴的。而现在,她十六岁了。
十年。十年。
莲深的母亲是一个精明而美丽的女人。那种女人会在大冬天穿旗袍,有着一张精致的容颜,一双永远闪亮而睿智的眼睛。她们的脸上,揉杂了老上海美女的暧昧与温婉,也柔和了一种精明与干练。她们多是掩藏了自己的柔软,不问披星戴月的艰辛和风雨兼程的困苦,努力使自己脚下的路越走越长,却常常忘了身后的归程越走越远。
莲深的母亲亦是如此。所以,她希望女儿不用太聪明太强势,做一个好妻子即可。
可莲深,却明显遗传了她母亲的睿智。橘也初见莲深时,就这么想。
初见莲深时,橘也还是音乐学院的大学生。有的只是年轻的勇气与才华。第一次见这个富贵人家的小女孩,她穿着白色的BONBON蕾丝连衣裙,坐在钢琴边。那种安定和温婉,精灵和柔软,一下子就震慑住了自己,一个吃饭时要计算着饭票的大学生的心。
莲深的话不多。不同于六岁的女孩,她从不唧唧喳喳地插嘴,也不爬上爬下像一个野丫头一样。橘也总觉得,这个像精灵一样的小女孩,在聆听音乐时,眼里总是有一种像秋天水塘里安静的落叶一样的光芒。
或许是和母亲的疏远,莲深很少对橘也有什么情绪上的表示。
一直到那一次。
莲深想起那一次,还是忍不住脸红,一边脸红,一边还会浮现出沉静的微笑。那件事的原委已记不清了——多半是没有好好练琴之类的事情吧——只记得最后在自己胆怯的眼睛里,橘也那张愤怒的脸。
然后橘也的脸一晃,眼前就已经是琴房浅色的木地板。然后,身后一凉——橘也竟掀开了自己的裙子。
只记得第一下“啪!”的一声,屁股上一痛,自己的眼泪就漫出来。模糊了地板的颜色,模糊了娇嫩的臀瓣上阵阵疼痛。渐渐,视野模糊成晶莹的白色。满世界的泪水。
最后,橘也把自己抱在怀里,轻轻地扶着自己地背,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小屁股。
莲深的臀像丝绵一样柔软,莲花一样的白皙,臀瓣上两抹红色格外地娇美······
橘也还记得,那个小小的人抱在怀里,那样的柔软···莲深的脸贴在自己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穿过来,痒痒的:“哥哥,疼···”
橘也睁大眼睛。哥哥。
看看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哥哥。哥哥。
莲深的脸埋在橘也肩膀上,看不见表情。真丝一样柔顺的发辫上结着蓝色丝带的蝴蝶结,蹭在橘也的脸上。
哥哥。哥哥。
回忆是太沉重的消亡。不可描摹的天成。
莲深离开自己的房间,来到别墅的琴房。
掀开钢琴盖子。门德尔松的厚重黑色盖子。冬天里,琴键冰冷的。
莲深的手抚过琴键,琴凳。冰冷的手。冰冷的琴。摩擦不出温暖的火花。
自此以后,莲深对那个琴凳就有了独特的感情。
莲深是极其聪明的。橘也常觉得,这个小女孩内心深处有一把美丽的匕首。突兀而戒备。但是,对于音乐,似乎有一种像匕首一样近乎尖锐的灵感。
只是聪明的孩子又常是不用功的。莲深还是小孩子。总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橘也那样,十指下流泻出飞扬的音符,却不明白为此需要付出的努力和代价。
那个夏天,记不清多少次,窗外阳光透明,夏茵蓊郁。白裙的莲深坐在钢琴边,专注的练习。通常还有站在自己身后的橘也,一脸的欣赏,一脸的珍视。可每次不小心或是不熟练的停顿后,莲深也会被拉起来,在屁股上重重挨几巴掌。钢琴的声音夹杂着手掌打在臀上的声音,变得渐渐流畅而舒滑。
而有的时候,橘也的巴掌打下去,莲深会疼的流下眼泪。红肿的屁股接触到硬邦邦的琴凳,更加疼痛。而橘也看见莲深的眼泪,总是将她抱紧,却不说话。轻轻褪下小女孩的内裤。丫头,你看起来这么娇嫩这么柔软,我怕打伤了你。柔软白皙的臀瓣上鲜红的手印层层叠叠。有一瞬间的愣神,橘也却毫不纵容,依旧挥起巴掌抽在莲深裸露的颤抖的臀瓣上,留下几个更红的手印。
赤裸的臀瓣碰到琴凳,莲深总是不禁一抖。但橘也从那以后责打时,便一直褪下自己的内裤。在哥哥面前,没什么害羞的吧。
莲深的眼前漫出泪花。冬天,琴房的窗外是依旧葱茏的香樟。只是不再像夏天那样,在泪水里渐渐透明。
橘也。。。。。。
记得以前每次考级前,自己都会拒绝母亲派司机送,而是坐在橘也的自行车上。进考场前橘也对低下头,抱抱自己。自己总是需要踮起脚,身子倾在橘也的手臂里。
而每次从考场出来,都会看到橘也微笑的脸庞。
十二岁那年考十级时,那样斑斓的盛夏,自己从考场出来,就是看到立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的橘也,干净出尘。
没有玩伴的童年,莲深从来都是一个住在别墅里的小公主。什么过家家、老营抓小鸡、官兵和强盗·····没有。通通没有。
如果没有橘也,自己的童年大概会像钢琴的琴键一样单调吧。
而有了橘也,琴键的白黑白黑白白黑白黑白黑白,也不再单调。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橘也和自己,差了十四岁。
十四岁。足够让他永远将自己看作一个妹妹。
十年里,橘也毕业。优秀的男孩,留校做了助教。
十年里,莲深念小学,念初中。
十年。
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无梦得还家,独立青峰野水涯。
十年能改变的太多了。
十年过去。莲深明白再也不会有一个男人将哭泣的自己抱在怀里像对一个孩子那样。
再也不会有人用那样的眼光珍视自己害怕伤了自己了。
再也不会有人在自己犯错误时给自己一顿惩罚然后原谅了。
再也不会有人在自己从舞台上下来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了。
再也不会有人在自己从考场出来时立在绿荫里对自己轻柔地微笑了。
其实,橘也还是橘也。
他还是会不经意的时候露出那种慵懒而温和的微笑。
他还是会用自己纤长有力的手指,将一首欢快的曲子弹得无比悲壮。
他还是会在困惑犹豫的时候,轻轻抿起薄薄的嘴唇。
只是那样的微笑,那样的手指,那样的嘴唇,从此以后都要加上一个定语“别人的”了。
莲深按下一个琴键。声音幽长。
叹气。温热的呼吸迅速融入冬天冰冷而干净的空气。
自己是真的太小了吧。橘也有了女朋友,都没告诉自己。直到她成了他的妻。
自己真的太小了。橘也那样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别的女孩一晤倾心。
橘也那样的男人,怎么会爱上自己呢。莲深,看看窗子上你的影子。你才十六岁。而他,已然而立。
永远都记的那天,橘也说自己像一个公主。而他,只是从一个吃饭计算饭票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买单时仔细数钱的音乐教师。带着柏拉图式的激情和菲利亚·福克式的温和。
公主。莲深想。我才不是什么公主。
母亲那该死的钱除了给自己一个寂寞的童年,什么都没有。现在,有成了禁锢自己的水晶城堡,缓慢而无形地拒绝了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
莲深合上门德尔松钢琴的琴盖。手抚过琴盖和琴凳。
目光落在琴凳上,俶尔飘远。
忽然就想起那一天。十年前。橘也的手打开琴房的门。自己的BONBON白色蕾丝裙。发辫上的蓝丝带。琴房浅色的木地板。柔软白皙的臀瓣。娇艳的鲜红。满世界的泪水。透明的绿意。温热的呼吸。
目光定格在琴房的门上。仿佛橘也会打开琴房的门,走进来。自己会再次穿起童年的裙子,扎上蓝丝带。
人生若知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莲深闭上眼睛。橘也的脸孔浮现出。
睁开眼睛。泪光朦胧中,橘也的脸消失不见。
找不到了。过去的一切。
十年里,在我们匆匆像前义无反顾地奔去时,不知道确切什么时候,那样的爱,那样的往事,就消失在某个不经意间经过的转角,从我们紧紧夹着它们的手臂间滑落。待他年,再回首,只是泪满衫。
二OO八年一月十二日。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约瑟芬 于 2008-2-26 21:09 编辑 ]
更新好了···全文结束····
SP的成分不多···
不过···我···写得很难过···
是的,约瑟芬是我小时候受洗的名字Josephine的音译···话说我小时候一度想改,因为这个名字有点太不尽人意了,过于高贵了···拿破仑的王后的名字····我爸不同意····唉····
同时看到自己的文章都在第一页,小约好开心额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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