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中有麻 20140207 更于59楼_大猫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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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NO.1

  大家好,我叫顾晓丘。

  经常会有朋友问我,你为什么叫晓丘呢,你是在小山包上被捡回来的,还是你爸和你妈在小山包上有了你。对这些装傻装天真的问题,我自然十二万分不屑。心中所想是:你才是山包上捡来的,你们全家都是山包上捡来的。你爸和你她才在山包上干那事,你们全家都在山包上干那事。嘴里说的是:我的名字是爸爸起的。出自诗经《国风.王风》,“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我是爸爸妈妈美好爱情的见证。

  其实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骗了他们。我的名字是我老爸起的没错,可不是“晓丘”,而是“晓兵”。我爸估计就没读过诗经,我妈也够呛,他俩顶多能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不错了。爸爸,妈妈都是小三届,文革时还上初中,俩人又都是某一百年名校的文体骨干,美好的青少年时光完全是在唱歌跳舞和训练比赛中度过的,所以他们都无比怀念那段青葱岁月,不止是因为过得轻松惬意,还因为他们收获了比诗经中描绘得还要美好千倍百倍的爱情。自然这是我的猜测与臆想,自从我能听明白人话,他们对自身婚姻的评价便只有两个固定词汇:“头脑发热”和“遇人不淑”。不过谁信啊,自从我能看懂人类的表情,他们从来都是毫不避讳的眉目传情,完全不顾忌身边少年儿童的身心发展与健康成长。所以我现在没事就爱沾在春哥(我后来的老公)身上,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便是从小家庭教育耳濡目染的结果。

  再回到名字上来。从“晓兵”到“晓丘”,下边那两点是我在六年级转学时逼着父母去了的。你们可能也猜到了,我出生在军人家庭。想来只有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才会不论男女地被安上这样悲催的名字。在六年级之前,我还转过两次学,据说每每老师在预告班里要迎来新同学时,仅凭名字没有一个人能准确猜出我的性别,这是我第一次走进教室时从他们脸上读懂的。所以这样的名字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也不能再忍。我在第三次转学之前终于爆发了,借着转学的事,说着改名的问题。转学就必须改名,不改名就坚决不转学。爸爸,妈妈再一次束手无策哑然失声,从小到大我一爆发,他们便会这样,百试不爽,百战百胜。

  看得出爸爸最不愿意我改名。对于他来说“晓兵”有着极特殊意义的名字。据老爸回忆,我出生时,他还在北京军区的某师某团某通信营执行某项特殊任务,妈妈根本联系不上他,是自己一个人在医院生下了我,又坐着同事的自行车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家。多么坚强而又伟大的女性,只是悲惨的我又走上她的老路,历史总是会在某一阶段和某一部分人身上重演,有些轮回真得不是一个巧字便可以说得清。妈妈的伟大对照的是爸爸的羞愧。等到他执行完任务探亲回家见到自己的女儿时,我已经八个多月了。他每每描绘我们父女的初见时脸上都挂着一种难以言传的表情。后来我长大了,遇到了心上人,这才终于读懂。都说女儿是父亲前生的情人,一点也没有错,我爸脸上那笑便是情人一般的笑,从骨子里透出的爱意浓浓。光那笑就已经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配他老人家固定不变雷打不动的话语,天呐,再一次忍无可忍了。“我一进家,你妈正在抱着你坐在床上玩。看到我,便立刻把你塞进我怀里。你穿着黄色的带小鸭子的衣服,又白又胖,头发很短,眼睛很大,跟个小子一样。你太沉了,太沉了,我都抱不动。”每到此时,我都会冲他翻白眼,我才八个月,就让个当兵的大小伙子抱都抱不动,这不是在夸我,这绝对是在骂我。“‘晓兵’是多好的名字啊,你是军人的女儿,你妈妈为你,为我都付出了很多。”

  我爸对我说话从来都如和风细雨,我妈偶尔还嗷嗷两嗓子,可他不会。所以我吃定了他,绝不理会那忆苦思甜与晓之以情。必须改名,必须的。我当时都没有掉眼泪,只皱着眉头酝酿了一小下,我爸便立时缴械投降。我妈就是一看热闹的,谁输谁赢,她都无所谓,而且她向来是看到谁先倒下便跟着踩上自己的两只小脚,这次也一样:“兵啊,我和你爸一直都叫你‘兵兵’或‘兵宝’,要是改成了‘晓丘’,就得叫你‘丘丘’或‘丘宝’。”说到这,我可爱的妈妈招牌式地银玲般欢笑,和我一样美丽的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我倒是凑合,从你爸的嘴里叫出来,‘丘丘’、‘丘丘’,不像逗鸟吗?”我也跟着笑了,两副银铃一起响叮当,叮铃铃,叮铃铃,满屋的回声。爸爸的脸却红了,两只大手一会插腰,一会点指,不知道该放哪才好,憋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转身就走了,我们谁也不会喊他,反正知道他在天黑前肯定回家,哈哈。

  我曾在爸爸单位的训练场上见识过,他站在乌压压一操场的官兵之前,讲起话来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连个喯儿也不会打,可偏偏在我和我妈面前越是关键时刻越是如此的一副又恼怒又羞涩的模样。所以说,男人最好不要生女儿,在那前生的情人与今世的爱侣左右夹击之下,如何还会有腰杆挺直的一天呢?我爸便是最好的例证。自然了,春哥也是。呵呵。不过,好像还有所不同。女儿一转身,春哥便会如回乡团一般地反扑。那我一转身,爸爸有没有反扑过呢?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名字的事以我大获全胜告终,从那以后,我便是顾晓丘了,顾晓丘就是我。小小的我自然心中乐开了花。

  关于我改过名字,上大学时曾对春哥哥讲过。是我们两个人甜甜蜜蜜偷偷摸摸,大中午趁着别人都午休时躲在我们班的英语小教室幽会时说的。想不起来什么起因了,反正是我傻呵呵地自说自话,当然忘不了把老爸小小地讽刺了一把。我是头枕在他腿上说的,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我嘲笑完我爸后,他的腿动了动,接着手也开始动。虎口卡住我的腋下把我的上半身往前促。对这个动作我是太熟悉不过了,这是要开揍啊。我不能坐以待毙,但也知道实力相差悬殊。我只能一边往后使力拖延时间,一边问问题至少保证不做冤死鬼。

  “干什么你,有毛病啊?招你惹你了?”

  “还招我惹我?有这么说你爸的吗?你那没大没小的毛病都是你爸贯出来的。我再不管你,你早晚得反了天。”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爸都不管我。你算哪根葱。”

  “啪”一巴掌隔着厚厚的冬装拍到屁股上,没啥感觉。

  “我得为我以后的日子着想,你爸能忍,我不能。”

  说着,又开始往下扯裤子。每到此时我都无比后悔。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就是没嫁,找这么个虎狼一般的男朋友也是够受。

  “喂喂,这位大哥,你别可着劲地扯,腰里系着皮带呢。我的臀围能和腰围一样吗?又不是水桶。勒死我了,喘不上气了。”

  又一巴掌跟过来。

  “把皮带解了。”

  我特别讨厌这样的话,听着是又色情又暴力。可我又不能不解,自已解和他解还是多多少少会有不同。

  “大哥,你锁门了吗。”如此的担心,追随了我以后的日子。都成了条件反射,每每挨打都会提心吊胆这样的事情,便是结婚后在自己家中也不能放轻松。

  “早锁了,快点,一会儿该吹起床号了。”

  我把手伸在到肚子下面,费劲巴拉地解开皮带。他倒麻利,一把就连外边卡其布冬装裤子,带制式毛裤、秋裤和内裤全都扯到了大腿根。屋里暖气很好,比宿舍还暖和,所以屁股露出来也不会受凉,只是心里发冷。别的女生谈恋爱都是智商降为零。可我却是智商与自尊都降为零了,光着挨揍,连脸都不红。从小没被老爸老妈打过,都在这位大哥这补齐了。是不是人生来都会受这份苦,有早有迟,跑不掉也逃不脱,就是这样的命。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一拳便擂在臀峰上,“噗”的闷响,从肉里往外发散着疼。双手把住他的腿,捶一下,闭一下眼,再跟着哼哼一声。后来也常常回忆大学时挨打,其实真没有多难挨。我是紧张兮兮的,他也是。总有一大帮的同学如影随形,哪能可着劲地教训。最是那声音重要,所以肉对肉时很少会用巴掌,一般都是捏拧与拳击相结合。今天只是一种手法,看来也没气到哪去。我知道生在孔孟之乡的他接受不了我家的民主,他这是提前下猛药,防着我日后像欺负我爸一样欺负他呀。真傻,我怎么会那么做呢?我又怎么敢那么做。我可怜又可爱的老爸,我可气又可恨的哥哥。

  不想火上烧油,只认认**等着他气消的时候,疼得紧了,便扭着身子地挪一挪,他只能伸手把我往怀里带,这一来一往的便能将时间拖上一拖。我不回头,却能想象出屁股上全是被他的拳头砸出来的坑,整个一片都是一窝一窝得疼。真是不明白,如此枯燥的重复动作他怎么会不知疲倦得没完没了。我可等不及了,还有一下午的课要上,总不能跟得了痔疮似是坐不稳板凳。努力转头,看着他。

  “大哥,差不多了吧。我保证日后不会像对我爸那样对你。”

  他咬着牙,脸上根本看出是怒容,还是笑容。

  “你找揍吧。我和你爸一样吗?”

  再次扬手准备挥拳。这在我缩了肩膀想着苦熬下一波冲击的时候,嘹亮的军号声响起。雄赳赳,气昂昂,是我苦苦期盼的福音,怎么欣赏都动听。

  春哥哥以最快的动作将我薅起来。我以最快的速度整理着装。门锁被打开,我们俩的表情瞬时恢复成团结友爱的普通同学模样。不能一起回去,那样便是自投罗网。我前他后,间隔五百米以上。各回各班,各找各床,没睡过也要整理,这就是习惯动作,这就是作风养成。

  区队长没精打彩的吹着集合哨。我也装着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样汇聚到站队集合的洪流之中。春哥哥不漫不经心地瞟了我一眼,眼风悄悄扫过我肥大军裤下的小屁股。我还是没有脸红,他却脸红了。当时,我真心想笑,甚至不再忌恨他刚刚打过我,满心觉得他天真又可爱。可后来我才真得明白,天真又可爱的人是我。一身雪白的可不一定就是小兔啊。

NO.2

  以为改变名字,便可以改变命运,原来还是我too young too simple。

  命运到底由谁来操纵?是自己,还是那许许多多无形的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段里也会有不同的认识。之于我,一样对这个问题有过N种想法。曾经失望,曾经努力,曾经无奈放弃,曾经奋力争取,悲喜交织,得失更替,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还是越来越坚信,大部分命运的走向可以由自己来把握。只是往往在能够把握之时,你并不一定有清醒的认识,机会稍纵即逝,就那样白白地错过去。

  小时候的我。大概多小呢?嗯,应该是上大学之前吧。我对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笃定自信。虽然也会有许多不一样的期许如同水中的泡泡般冒个不停,可还是坚信一切一切尽在掌握。这般与年龄不相称的自信是来自于父母对我过早的放手。从小他们便向我灌输的一种认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的一切我干涉不了(多可笑啊,想让我干涉,我也不会干涉)。一样,我的一切他们也尽最大可能的给予自由。爸爸妈妈的口头禅有些像吴双说过的那句话:“路是你自己选的。”于是我很早便开始自己选择道路,以至于轻意地认为可以永远这样选择下去。永永远远,走自己的路,他们俩什么也不说。

  未成年的孩子其实也没有多少重要的决择。现在想来,还算是大事的,可能就是高二时的文理分科。我的学习成绩非常符合大多数女孩子的必然发展规律。小学时特好,初中时比较好,高中时还算好。始终保持不变的只有我的语文成绩。因此,在老师们的心中我应该选择文科。可我不愿意。原因有两个,却都说不出口。一个是我讨厌学文的男生,另一个是我喜欢当时的化学老师。于是我坚持选择学理。我妈在关键时刻被班主任裹挟,旗帜鲜明地要帮我选择道路,我没有妥协,因为有爸爸的支持,他说如果我自己不开心,便什么也学不好。二比一,我再次胜利,进了理科班,高二高三,两年的时间却是受尽了折磨。当年的高考还是三加二。我的情况比较复杂,语文很好,化学不赖,数学与英语还凑合,物理却是,却是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教物理老师是一大帅哥,却长了一张扑克牌脸。我不喜欢他那个类型的帅,又不喜欢扑克牌,所以对他的人他的课都失去了探寻的动力,听着都明白,做题都不会,让人苦恼啊,苦恼极了。但物理老师从没有放弃过我,他始终认为我的基础非同寻常得扎实。每次考试,填空、单选、多选、判断不论多难都可以全对,而最后的五道大题不管多容易也可以全错。所以,班里便是一半的同学都考到满分,我也考100分(满分150)上下;一半的同学都不及格,我也还是100分上下。每每那帅哥先盯着我的卷子,再盯着我,都会意味深长地说上一句:“小丘啊,愿老天保佑今年高考物理难一些,对你来说便是福音了。”果然,帅哥容易得到上天眷顾。我那一年的高考物理出了奇的难,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平时,班里所谓的尖子们从不低于140,可成绩一出来,大多只在110多分,而我还是坚挺的100分,以前都是我哭他们笑,终于有这样的一天,让大家换了个个。春哥哥也是一枚物理小尖子。据他说平时如果考不到140,饭都吃不下(听他这样的话我才吃不下)。可是高考却因为把一道简单的题想复杂了,最后仅过120而已,让他抱憾终生。我们刚刚开始在一起,他不知道我的物理水平,曾有一次突发奇想地要与我探讨高考物理的最后一道大题。当时是自习时间,我正把一本小说夹在《高数》书中苦读,根本就无心搭理他,只回了一句话:“对那种小人站在小车上,又上坡又下坡再撞到墙上的弱智题,本小姐是看也不会去看的。”不用抬头去瞧他的脸,我也能猜到他很想把我拖过去擂一顿。只可惜还有一屋子埋头苦读的同学们呐。他坐在我旁边咯吱咯吱磨了半天牙,还是悻悻离开了。

  高中三年,我的学习成绩就像是陷进沼泽泥潭中的一截空心枯木,沉不了底也拔不出来,说上不上,说下不下的,让老师、家长与我自己这三方都辨不清前进的方向。讲得再明白一些,就是都想不明白我该考或是能考上什么样的大学。其实我知道自己肯定能考上大学,却不在乎能上哪所大学。只要不是军校,哪里都好,哪所都成,没有太多的期许,也没有太多的憧憬。春哥哥常说我是一个混子,往往还是一边动手一边说。身上再疼我嘴上也从不服软,只在心里承认,我真是一个混子,我也喜欢当一个混子。我不愿强求自己,我只追求简单的生活与简单的快乐,别累,千万别累,差不多就行了。

  从小学到初中,老爸都反反复复地说起让我当兵的问题,考上一所军校是他对我最大的期许。可我从没答应过,绝不走进军营,几乎是儿时的我心中的底线。老爸他明白我的心也明白我执拗的性子,所以自打我上了高中,这件事便再没有被提起过。爸爸他爱我,我也爱他。是句大白话,也是句大实话。他对我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有条件要答应,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答应。父爱如海,父爱无边,我一直徜徉其中真是太过大意也太过放松。曾经认为,即便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欺骗了我,我的爸爸也不会欺骗我。可真是没有想到,在全世界的男人还没有想要欺骗我的时候,我的爸爸先欺骗了我。

  爸爸骗了我,我也不恨他。先不说骗不骗的伤心事,先说说我有多爱他。看了很多朋友笔下的好父亲,我爸爸应该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类别吧。怎么形容呢?在大多时候,他都不像一个父亲,更像一个守护在我身边的人。可能许多女人都有与相同的感悟。生孩子之前,最爱的人是爸爸,生了孩子以后,最爱的人是妈妈。有些事情非要经历了才有切身的感受。母爱只有母亲才能真正体会。不管是最爱也好,更爱也罢,我的爸爸他非常非常可爱,非常值得去爱。

  很小的时候,爸爸与妈妈两地分居,后来我大些了才调到一起。那时一年只有探亲时他才能回家,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父女间有过什么亲密互动我都记不起来了。总归还是一家子团聚在一起的时间长。有时,也常想,我肯定不能算是个乖乖女,为什么没有挨过打呢?细细地分析也只可能是因为幼时的缺位让他一直对我心存愧疚。愧疚的时间长了,甚至转变成一种畏惧。每次他生气训了我,我都会大哭一场,也许认错,也许不认错。可都会在事后的几天自觉不自觉地躲着他,不想也不敢与他多说话。他受不了这样战战兢兢的我,更受不了我的冷落。只能变着法儿的哄我,逗我开心,逗我笑,期盼着我与他和好如初的一刻。生一次气便要付出如此的代价,爸爸怎么还会动手打我呢?能忍就忍,不能忍就推给妈妈,他好像也只能这么做。

  现在的春哥哥对我们的大宝也是如此。毕竟从孩子在我的肚子中开始,他就调到外地去工作了,聚少离多,女儿便是他心里最柔软的一处,碰也碰不得。记得有一次,我婆婆打电话来,和他说完话还想和孙女说话。大宝只顾着玩死活也不肯出来。他是真生气了,挂了电话就冲进孩子的房间,破天荒地大声训斥起来。大宝抱着她的小熊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咬着小嘴唇,眼泪一对对地涌出来,什么话也不说。他立时就泄了气,赶忙过去抱在怀中哄。不哄还好,这一哄倒反而惹得孩子嚎啕大哭。倒了傍晚时分,春哥哥要离开了。以前,大宝都会追到门口,两个人躲在玄关处又是亲又是搂的,且要腻歪一大阵子,我都插不上个,哭哭啼啼洒泪挥别更是永远不变的戏码。可那次却不同。大宝就呆在自己的房间,任他喊了好几遍,爸爸走了,女儿也就回了一句,再见爸爸。他走时很失落,我看得清楚。我和我妈一样,就是一看热闹的,门一关便去问大宝:“怎么今天爸爸上班,你不伤心不难过了。”大宝在画画,蜡笔使力涂在有些粗糙的绘画纸上擦擦作响,她还是咬着小嘴唇,想了想才回答:“不知道,突然就不难过了。”风波过后,我和春哥哥也曾议论过,他真得是懊悔极了,总觉得自己伤害了宝贝无辜脆弱的小心灵,诅咒发誓再也不能这样简单粗暴了。我就依偎在他身边,立时也打蛇上棍:“我的心灵并不比大宝坚强多少,你把对女儿的好挤出一小丢丢匀给我吧。”他这条蛇比我上棍还快,稍一用力便把我拽到大腿上。我刚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前面后面都印着米奇的长T恤里什么也没穿。真是太便宜这位大哥了,不废吹灰之力就倒着个光光的屁股噼噼啪啪的一顿拍。我使劲伸手才够到沙发转角处的一个靠垫,用力扭着身子抽上他的脸,却被他轻松躲过。因为我的反抗,冲突立时升级,从客厅的沙发转战卧室的大床,工具也从肉掌变为竹棍。那人咬牙切齿的话音伴着“咻咻”的风声从背后传来:“这回是你自找的吧,是不是你自找的?”有时他离开家时很早,我与大宝还没有起床。他收拾好行装总是会先去女儿的房间,从来都是熊二舔蜂蜜般的亲亲又哼哼,更趴到小耳朵边去脉脉倾诉:“宝贝,爸爸最爱你。”孩子睡不醒,只能听到轻微的呓语。他便蹑手蹑脚地出来,再拐到我们的房间。立时转换面孔,恶狼一般扑过来,我就是再捂紧了被子也能被掀开,永恒不变的只有温热的巴掌和那几句颠来倒去永恒不变的恫吓:“听话,记住没有,要听话。” 神马老公呀?我经常是无语还凝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女儿与女人的差别怎么会那么大。真是恨死他了。

  所以我还是怀念未嫁的时光,所以我还是更爱我的爸爸。上了高三,压力也徒然增大。每到周末或是假期都盼着爸爸能陪着我出去走一走。有时只是在家附近溜达,有时是我们父女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到很远很远的城郊去。现在我才能体会,大人是与孩子相伴成长的。孩子有学业,大人有事业,谁都轻松不得。那个时候,爸爸也很忙,很少能回家吃晚饭,可只要我央求他陪着我,他都从未推脱过。有时答应了却回来得晚,也一样会把我从书桌前拽起来,就我们两个,踏着雪一般的月光到安静的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走着。我喜欢把自己的小手放在爸爸的大手里握着。爸爸是军事干部,长年的训练,手掌结了厚厚的茧子,有些粗糙却带了质感,便是这样的手握住了你,才不用担心会滑开,永远是那么紧实。爸爸还常常趁着我不注意,突然叉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夹住我的手指,稍稍一用力,我便颤着身子尖叫出来,他则会哈哈大笑,眉眼都弯弯的,像个得了逞的坏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会这招啊。当初我与春哥哥的关系还是蒙蒙胧胧,那层窗户纸欲捅破还没捅破的时候。一个周三的晚上,我们不上晚自习。他第一次约了我到宿舍北面的训练场去。在我们学院,男女同学去训练场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事情,如果被约的人同意了,便预示着彼此的关系进入了新的纪元。他忐忑不安地问我,我却是极爽快地答应了,看得出他高兴极了,耐不住地兴奋,一边说着他先过去,一边便一溜烟似地跑下了楼。我们也是一圈圈地在操场上走,先是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后来便是肩并肩,再后来到了不见什么人影的暗处,他一下子就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也很大,可是没有爸爸的大,他的手也并不粗糙,相反还有些柔软。我多多少少地失望,因为没有找到熟悉的感觉,那种踏实又妥帖的感觉。谁知,突然,他也用手指夹住了我的手指,使的力好大,我马上又要尖叫,却被猛得拥进怀里。声音就闷在他的胸前,颤抖着身子也被按着坚实。我以为接下来便会是传说中的湿吻,结果没有。当年只有十九岁的春哥哥只轻轻亲了亲我的额头,说出了一句被我嘲笑至今的话:“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我当时,先是迷茫,随后便暴笑到弯了腰,笑够了才板起面孔,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大哥,我不想乱伦。”他本来就让我一惊一乍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听了这话更是不知所以措,停了好一阵,又盯了我好一阵,才眯上眼睛似是下了决心。他也笑了,与我爸爸的笑正相反,不是使坏的孩子,而是看到使坏孩子的大人。他伸手扭了我的手臂带到腰间,跟着一巴掌便扇到我的屁股上。这是我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真正意义上的打屁股。隔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只是稍稍有些发麻,可我的心却像坐上了过山车一样,是飞一般的感觉,突然间冒出一个想法:“这个世上便是有再好的男人我也不要,就是他,就是他了。” 嘤嘤,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我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悲惨生活正是从那个周三的夜晚开始了。

  有时候我也常常会想,我的爸爸应该算是世上最好的爸爸(之一),可他从没有打过我,这算不算是遗憾呢?春哥哥啊,充其量算是称职的老公吧,可他有事没事的修理我,这算不算也是遗憾呢?该爸爸做的事却被老公做了。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被当作成人一般地对待,当我是个成人了又被当作孩子一般地对待。这样的错乱人生,是不是杯具呢?呜呜,谁能告诉我?

  快过年了,不能听哭声。把那两个字改了吧。哈哈,谁能告诉我?

马年马上到,大猫拜早年了。祝朋友们:一家和和睦睦,一年开开心心,一生快快乐乐,一世平平安安!过年好!

NO.3

  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依然记得高考刚结束时那段疯玩疯闹的日子。

  一天,我和三个最要好的朋友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商业街上喝东西。座位是那种秋千似的,缠了塑料的假花和藤蔓,乱七八糟的,可当时就觉得浪漫无比。因为是不是周末,店里没有几个人,大都是俩俩相伴的情侣。我们几个小丫头考完一身轻,又不知道最后的成绩,正是醉生梦死的时候。大家伙笑的声音很大,说话的声音却很小,椅子也是晃晃悠悠的,满心满腹都是对大学生活,更准确的说是对大学恋情的憧憬。

  其实三个好友都比我强,都有过所谓刻骨铭心的初恋。其中一个的小情人还是我爸同事的儿子。他们俩从小学毕业时萌芽,初中时牵手,高中时定情,六七年的时间都是在打打闹闹,哭哭笑笑,分分合合中渡过的,情节堪比芒果台的电视剧。这一男一女全是我的死党,我为他们当牛当马好多年。不但要帮着传情书、送礼物,有时还得把我的房间都让出来做他们幽会的场所。自然干的最多的还是劝架,哄完这个,哄那个。两人闹得狠的时候,女的哭完,男的哭,用了我好多包面巾纸。估计摆起来也能绕地球好几圈了。我是如此的尽心,却挡不住他们在大学毕业后分手的步伐,自然这是后话了,高考结束时正是他们如胶似漆的时候。三天前,俩人还趁着大人们上班到我家见面来着。躲在我屋关着门,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在客厅磕着瓜子瞧着电视还得为他们掐着表。男同学先走的,女同学小脸儿粉红的趴在书桌上回味。我依然磕着瓜子,走到她身旁笑话她:“你俩没上我的床吧?”我的好朋友抬起头来,很认真地回答我:“你太龌龊。不过,你放心,我们在你的床上只接吻旁的什么也没干。”无耻至极,对着一个纯洁得如同对圣女一般的女孩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我把瓜子皮全咽了,瓜子仁吐了满地。

  那天晚上,我又和我爸出去散步。盛夏的傍晚,漫天的火烧云,低飞的燕子,夜出的蝙蝠,还有终于吹起的凉风,干干爽爽,一切都美好无比。走在路上,我的心情却不美好,满脑子想的还是关于那俩人结吻的事儿。当时我还没结过吻,有点儿小羡慕,还有点儿小嫉妒。爸爸散步也像急行军,如果不被他拉着手,我没多会儿就得给落下。果然,我思考的这功夫他已经走出很远了。没办法,我只能小跑着去追。追得我又出了一身的汗。爸爸还恶人先告状,埋怨我走得太慢,我也不依不饶,批评他孩子丢了都不会知道。他忽然笑着问我:“你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真是有些仇,也有些苦,高中都毕业了,没有男友,没有初恋,没有被别人吻过,三无女孩一个。琢磨着爸爸总算是过来人,于是问他:“爸爸,结吻很幸福吗?”这位过来人一愣,脸上还浮出一点点红,不过他总是还算镇定,双手背到腰后,拿出了父亲的威势,居高临下地告诉我:“谈这个问题,你还有点儿早。”他这个样子能唬住谁?我在极不耐烦的情况下便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密友:“

第2回

行了吧。林华和邱伟就结吻了。”这俩孩子全是我爸认识的。他立即就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了,连叹气带摇头,仿佛那俩人已经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一般。如果爸爸只是生气我还能理解,家长吗,都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可他还不全是生气。特别是听到我第二次再提到“结吻”两个字时,他的脸变得很红,火烧火燎的,说话都颤颤的带着羞涩:“说什么呢?别说这个。”我没有骗大家,真是羞涩,我爸爸当时的表情就是羞涩。我立马就不行了,笑到崩溃,直接就坐在了马路牙子上,不仅在笑,我还在说:“老爸,老爸,我求你,你别,你别这样。你和我妈没结过吻?你是处男吗?”我爸被我问到崩溃。当时行人不多,可也有人来人往,我就那样肆无忌惮地坐在路上指着他哈哈大笑,爸爸就上前拽,一边拽一边小声吓唬我:“别胡说,不许胡说。”可怜的爸爸既吓不住我,也拽不动我。一怒之下,他老人家甩手就走了。我笑够了才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没事人似的回了家。进了家我妈正在客厅看电视,不知在看什么,泪眼朦胧的。她见到我时还没出戏,沙哑着嗓子问我:“你和你爸吵架了?他怎么猫卧室去了?”我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我本来也打算回房间着,可心里还是存着疑惑,于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妈妈,你和我爸结吻吗?”就这一句话,我妈瞬间就出戏了,从一脸的悲悯一下子转成一脸的鄙夷:“和他结吻,我有毛病吗?”我什么也不再问了。中国孩子美好的婚恋观绝不是从父母的言语中获得的,要见行动,见行动啊。还有眼神,眼神也很重要。

  自然,他们结不结吻的,我很快就不感兴趣了。因为没有过多久,我就结吻了。是转过年来的春天。确切的讲是大一寒假结束,新学期刚刚开始的春天。自从那个周三后,我和我哥哥又到后操场上约会过几次。春寒料峭,黑灯瞎火,我俩都穿着军大衣,熊一样的漫步。大衣的袖子很长,两人肩并肩,他牵着我的手,从外边根本看不出来。便是如此,如果有跑步锻炼的人过来,我们也一样会掩耳盗铃似地松开。我满足于这种感觉,清新还浪漫,有点儿山楂树的调调。春哥哥不行,干走了几回便突然加快了恋情前进的步伐。他选的那天实在是不敢恭维。根本就没有月亮,风还不小,又赶上寒流逆袭。没走多久我就快冻僵。我平生最恨也最畏惧跑步,可还是提议也跟着操场上其他人一样跑几圈。他不同意,很虚伪地问我:“你冷吗?要不把我的大衣也给你吧?”我当时是真信真感动了,摇头拒绝,心里却暖得不行。现在回忆,我太傻了。如果他是别有用心,那他就太精了。这样问话根本就不成立。首先 ,我不会忍心看他冻着,其次,没见有谁能穿两件军大衣,根本套不进去。

  我们没跑圈,他却拉着我跑了几步。脱离了那帮精力无比充沛没人组织自行锻炼的一帮牛人。我们俩躲到了操场角上一处训练塔的后面。其实那里也不绝对安全。塔有两面背阴,很可能藏了不止一对鸳鸯。据说那上面也能行,有体能好的男女都爬上去幽会,可惜我不行。那天可能是自然条件太恶劣了,整个一片黑暗都归我们,半个人影也没有。哥哥勘察了一周后,迅速抱住了我,还没等我反应,他就进入主题,一下子吻住我的嘴。何止是我没结过吻,他也没有啊。我们的初吻完全是一边脑补电视剧中的小儿不宜镜头一边进行的。他太急切,我太青涩。不是我咬到了他的舌头,就是他硌到了我的嘴唇。没等到小说上描写得那样彼此都喘不过气来就双双放弃了。我还在想是怎么回事,春同学却有些拿大:“你这技术不行啊。”“大哥,我就这水平。”在任何事上,我都是能混就混。“你得练,多练,知道吗?”那人总是喜欢诲人不倦。我别的不行,就接话快,而且是稳准狠:“好的,我会抽时间找人多练的。”他这次是直接揽住我的腰揍我的屁股,而且是一边揍一边问:“你想和谁练?你想和谁练?”我就是随口一说。

  其实上大学以前,我不是成心要做圣女的,也前赴后继的出现过一些男生喜欢我,可我本来就开窍晚,中学时又有点中性,像男孩子,有大哥大的感觉,在男女同学中都是一呼百应,混了个好人缘,却是没有留下什么像模像样的恋情。春哥哥也没有中学恋情。他上的是县里的重点中学,从高二开始,一个月就休息半天能够回家。他们学校什么都是靠分数说话,每考一次试都重新排一次座位,在如此的情况下没人有闲心恋爱。据他说,他的女同学都让学习折磨得内分泌失调满脸疙瘩。一次我在一篇小说中看到女主人公没经初恋就匆匆找人嫁了,感慨没有人午夜梦回时想起自己。我也伤感地问哥哥:“你在中学时有没有遇到心宜的女生,不痛苦吗?”他很坦诚地回答我:“如果我遇到了那些女生,我会更痛苦。”我不能相像他曾经的生活,可我同情他们班的女生。

  不过,我没有春哥哥那么痛苦。我没有恋情,可我有暧昧。现在想来算是暧昧的大概三两个人。一个是高中同班的男生,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上学放学常常结伴而行。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所大学。那时每每我被物理虐着了,都会让他陪我到那所大学溜达一圈。他总是很爽快地答应,我们一起走着穿过整个校园,常常是一句话也不说,我的心情却会慢慢好起来。他的成绩很不错,平时模拟时都要高出我三十分左右。高考发挥也很稳定。可我更稳定,主要是因为物理稳定。最终他的总成绩只比我高出三分。我还曾笑着问他,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考成这样吗?他笑着一会儿点头,一会摇头,最后总结了一句话:“在这个事上,不是你傻,就是我傻。”他考上了哈尔滨的一所大学,我们从不联系,但在寒暑假时会时不时的聚一聚。记得大二那年的夏天,我们几个高中好友,四男四女结伴去秦皇岛看海上日出。其中的三男三女是情侣,只有我们两个是纯得不能再纯的男女朋友。晚上在海边的大排档,我们吹着海风,吃着海鲜,喝着啤酒。喝着喝着就高了,男男女女,装着童言无忌。他们不知是不怀好心,还是不忍心,撺掇着我俩喝交杯酒。我是多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多了,反正我俩喝了,不但喝了,还留了影。这一伙没有外人,都知道我在大学谈恋爱了,知道名也知道姓,于是其中有一好事之徒大声喊着:“这张照片一定要洗出来,我要亲手送给小丘的那位春哥哥。” 我能让他把如此的罪证送给春同学吗,我偷摸的就删了。上大学时,春哥在男女大防上对我管得厉害。可以说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我总嘲笑他是小农意识,封建思想残余。有时他也知道自己不对,可到了关键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记得一次,我们在宿舍楼的女生学习室里就为了这样的事吵得不可开胶。

  先介绍一下我们大学的宿舍楼吧。可能跟许多朋友的大学不一样。为了方便管理,我们是一个队住一层,男女在一起。可不是宿舍混住,是楼层,楼层。以楼梯口为界,男同学住右手边楼道的房间,女同学住左手边楼道的房间。队干部住中间,把住门户重地,对两边的一举一动都一揽无余尽在掌握。住在一起,可纪律严格,男生不许到女生的楼道来,找人也只能站在楼梯口喊。女生却可以倒男生那边去,不光是因为有特权,而是因为女生厕所与洗漱间都在那一边的楼道口处。所以我们不分男女,不分白天黑夜,也不分寒冬酷暑,只要不到熄灯上床的时候,我们时时刻刻都穿戴整齐。呵呵,虽然麻烦一些,可我们住惯了,也就习惯了啊。只是偶尔来了外校同学朋友的,一不小心便会闹笑话。我们宿舍老二的同学就玩过悬。那位小姑娘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想上厕所。当时是夏天,她以为还在自己的学校呢,穿着小吊带小三角裤的就往外走。也亏得老二睡得轻,睁眼看到她都走到房间门口了,下床光着脚就给揪了回来。多险呢,就这半裸的装扮出去,不遇到同样夜游的男生还好,若是遇到了,那小男银还不得尖叫着鼻血流成河。

  男女宿舍的中间地带除了队干部的房间还有两间学习室,是为了给休息后点灯熬油的好同学准备的,自然也是男女分开。不过这样的好同学不多,倒是在快到考试时临时抱佛脚的不少。我们房间里都有学习桌椅,所以大家还是习惯于在自己房里学习,熄了大灯还有小台灯,所以学习室便是一处荒废的所在。女生学习室还是发挥了作用,确切的讲是对我发挥了作用。因为我们女生是单数。其他房间都是四个人一屋,只有我们宿舍是五个人。屋内空间有限,就有一个人的桌子摆不下,要放在学习室去。毕竟这是个不方便的事,所以刚上学时,我们约定五个人轮着来的,一个月一个人,倒了学期末正好轮完。不过她们幸运地遇到了我,我刚谈恋爱就发现了那是一处绝佳的所在。于是乎,自从我和春哥哥相知相爱后,我就把这事全包下来了。宿舍的姐妹们心知肚明,虽然没有表扬我的善举,可她们还是自觉又自愿的不去那屋了。整个女学习室便成了我一个人的,确切的讲,是我与春哥哥两个人的。但万事没有十全十美,房间是空的,可位置不好,就在我们队政委房间的隔壁,在队长房间的斜对门,又是同学们常来常往的楼梯口。所以,每次要想进到那屋与我幽会也并不是容易的事。要天时、地利、人和。楼道没人,领导关门。他一敲,我立马开,他迅速闪入,这完全都是地下工作者的身手。

  毕竟那是险境求生,所以很少会用,春哥哥就是来了也不会呆太久,说几句话,抱一会儿,解解相思苦,他便会离去。可那一天不是,我们闹矛盾了,在学习室里急赤白脸地小声争吵。为什么要小声呢?因为当时是个周六的下午,门外楼道都是游手好闲的同学们,还没到饭点,可人们却精力充沛,说的、笑的、唱的、扎堆看电视的,嘈杂一片。也亏得嘈杂,我们控制不住声线提高点,也没人能发觉。那天为什么吵呢?想不起来了。开始时彼此肯定还冷静,文文明明的说话,特别春同学,低声下气的哄我。但我不领情,越哄越傲娇。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不说,还甩给他一句话:“我就这脾气,你愿意受就受,不愿意受就拉倒。”他有些恼了,恋爱中的小情侣们都这样,最听不了如此的话,于是他就着外边男生们看球赛的呐喊,抬高声音嚷了一句:“你别总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地球离了谁都转。告诉你,我们现在分手,不出学院的大门我就能再找一个。”他有如此的底气我太知道原因了,肯定是他所在的校园广播站里那几个白胖的小师妹没少向这位大师兄献殷勤。可我顾晓丘是谁啊,那几个小萝莉能和我比吗?我冷笑到岔气,才回他:“这位同学,我与你想到一起去了,地球的确离了谁都能转动。如果此时我与你分手,我不会走到学校大门的,太远也太累。我不出这个楼层,确切的说不出你的宿舍就能再找一个。”我是一针见血,一招制敌啊。他的下铺,他旁边铺的上铺,都明着暗着的追求过我,不过是比他慢了一拍而已。特别是他的下铺,是我英语课的后桌,我们始终保持着良好的互动关系,考试我都帮忙传纸条,那是他严防死守的对象。春哥哥的精神被彻底打垮了,他的精神一垮,我的某个部位便要不保。果然,他怒了,眼睛变成了骇人的血红色,脸都有些扭曲。那一次,我的记忆太深刻了。因为是我第一次被剥了个精光,又被按在腿上挨拳头。那是宿舍楼啊,外面都是快乐享受周末的小伙伴,还时不时的听到我们政委富有磁性的声音,而我俩却隔着一道木门在里面大逆不道地赤身肉搏。确切的讲是我赤身,他穿得很齐整。我脸朝下眼见着自己的上衣和裙子被扔了满地,还好内衣内裤被残留了些许理智那人放在了书桌上。我当时的想法是,如果内衣内裤也被扔到地上,他动完手,我立马说拜拜,如果没有扔在地上,就再给他一次机会。我在替他庆幸的时候,他的拳头正肆无忌惮地捶在我的屁股上,全是绷得凸起的指节硌出来的坑坑洼洼的疼。他不说话,一门心思地揍我。我也不说话,只一门心思地装哭。装也是动了真情,一半是因为疼得哭,一半是因为吓得哭。我想扭身子躲,可我一扭,他就拧我。拧比捶还疼,所以我就乖乖的不动。我又不争气地放下身段求饶:“我不找别人了行吗?求你别打了。”“就是因为你不敢找,我才打你。如果你敢找,我就打死你。”他说话咬牙切齿的,却难得吐字清晰,还是播音的语速。躲也不行,求饶也不行,我绝望的垂下了脑袋。外边看电视的那帮人凑趣一般的起哄,连喊再跺脚震耳欲聋。正好悲催的我有一把长尺子放在桌面上没有收起,他可瞅准了机会,操起尺子照着臀峰肉肉最厚的地方就是好几下。火辣辣还刺扎扎的疼啊,这一下的劲刚从肉皮子底下泛出来,那一下又挥上去了。一下挨着一下,一下赶着一下,我都能感觉到屁股像蒸笼中的馒头一样热乎乎地发了起来。我伸手去挡,他便抽打我的手。我被逼上绝路了,双手都探到身后紧紧抢住尺子攥住。他夺我也夺,一攻一守,各不相让。可毕竟我的力气不如人,眼见着便要败下阵来。明白一但那尺子失手,屁股也就不保了。当时是夏天,我的汗水都顺着脸流。他也一样,全都滴在了我的屁股上,淅淅沥沥的,就是热的,既不降温也不镇痛。我再次哭求:“饶了我吧,哥哥,真不敢了。”“不可能,你还敢反抗,真是长本事了啊。”这回不是播音的语速了,吓得我胆战心惊。正在这胶著的关键时刻,突然听到,外面男生宿舍那边有人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是他们班的班长。我俩迅速结束了战斗,他和我一起,手忙脚乱的找衣服,帮我穿衣服。我还没系上最后一个扣子,房间就响起了敲门声,配合着暗号:“晓丘,开门,是我。”是我的死党张丽。春哥哥躲到门后,我迅速开了门,张丽一闪身进来,看到春同学后眉毛都扭成了结:“就猜你在这。政委让人到处找你呢。”我俩一惊,他想趁乱往外走,却被张丽拉住:“你找死啊。政委拿了把椅子就在门口那坐着等你出去呢。你们俩这不知是让谁看到,去打了小报告。”我们仨一起站那发愁。外边喊他的声音却是不绝于耳。春哥突然就走到窗户边,他往外看了看。外边是我们队晾衣服的阳台,与男生宿舍那边相通。他这一看,我和张丽也明白了,我俩帮着他探了风声,拉开窗帘,他又卸了纱窗,飞身就跳了出去。我躲在屋里屏了呼吸,终于听到他与政委的对话。

  “政委,您找我?”

  “你从哪来的?”

  “宿舍啊,政委。”

  “真是宿舍?”

  “真是宿舍,我骗您干嘛?”

  “在宿舍,你磨蹭这么半天,没听到人喊?”

  “政委,我先去的厕所。听见了,可没法答应。我从厕所回到宿舍才知道您找我。”

  “你就编吧,编吧。学员在校期间什么许做什么不许做,你不是不知道。别给我找事,知道吗?”

  “是,政委,您放心。”

  “我放心,我放什么心。早晚被你们气死。回你的宿舍去。”

  其实政委很喜欢春哥哥,对我也相当不错。因为这样,他才会担心我们出什么差错。我们的校园不允许公开的恋情存在,可是这真感真意永远纸中包不住火。队里、系里、院里,谈恋爱也绝不只我们两个,大家都一样,人前普通同学,人后甜蜜爱侣,提心吊胆却甘之如地享受生活。还是那句话,越是禁忌才越是诱惑。

77  2014-2-9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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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77 发表于 2014-2-9 22:13 

看这段真是勾起回忆啊,考高那年,我奔着全国最自由的大学去了,我姐姐去了军校,九月开学,十一月我就勾搭 …

能够戳中你的萌点很开心呢。

其实这篇文章不算小说,是一篇随笔,是我想此文与朋友们分享我对学习、工作、生活,以及亲情、爱情、友情的感悟与感动。社会是熔炉,职场是战场,我们所有人都会边成长边蜕变,边蜕变边成熟,不管是不是华丽丽,可都要转身,告别过去,抛开回忆,轻松或不轻松的离去。

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一句句说吧。

关于军校。我中学是走读,上大学又这样,我一直以为所有的地方都是男女同楼。所以我一讲起那些个青葱岁月,身边的小伙伴们就惊呆了。高中的同学也好,现在的同事们也好,反正是地方大学毕业的,尤其是男银都哈喇子流了一地。我告诉你,我们楼道里连铁栅栏门都没有,畅通无阻,全凭自觉。不过我们那时学校没有足疗,但舞厅和影院周末对外开放。对于谈恋爱,得看你赶上哪一波,关键在院领导,这届抓,那届不抓的,全凭运气。我与春哥悲催的正碰上严打的时候。据说我们前头就自由,眼见着我们后面也自由。我们当时给吓出根了,再放开也束手束脚。

对于初吻,我真不想多说了,就那感觉,俩瓜娃子碰一起了,给彼此留下阴影了,连带我们现在也不热衷湿吻。

关于转变。我后面还会有很多涉及,我在变,他也在变。岁月催人,造化弄人,我们谁也躲不掉。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父母以为可以留在身边永远娇生惯养下去的小丘,却在大学毕业后逼着父母放开羽翼,与她的他去了千里之外的地方。爸爸妈妈一直努力把我留在北京,可我当时却是铁了心的要和他走。爸爸永远都会妥协,他通过各种关系帮我跨省分配,当我派遣令下来那天,我妈却直接躺在床上起不来了。那时的我以为有了爱情便有了一切。现在的我呢?多年的两地分居,一个人面对一切。孩子病了,医院里只有自己。工作上不开心不顺利,只有自己。也牵挂父母啊,想他们时,才发现还是只有自己。吃尽千般苦,我也依然相信爱情,但我并不再如当年那样,因为爱情而看不到父母为我的付出和对我的不舍。大宝还小,可我却每每担心她总有一天会离开我。晚上她睡了,我总会去闻她身上的那股肉肉的香,舍不得,真舍不得。大宝也经常安慰我,说她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呵呵,这样的话如何能信啊。将来她也会华丽转身,说不定就会抛下她爸爸,抛下我。

梧桐 发表于 2014-2-9 22:28 

接吻那段儿实在是太可乐了~~~

记得我四五岁的时候吧,被妈妈的同事“教唆”着一定要找到爸妈相爱的“证据” …

小梧桐,我从小就觉得爸爸妈妈是最喜欢说谎骗小孩的一类人。

明明爱的死去活来,偏偏装得相敬如宾,自然我们身边还是有相敬如宾的夫妻,但幸运的是,我的爸妈不是。他们的爱唧唧咕咕,打打闹闹还眉开眼笑。

梧桐是书香门第,我们的家庭有差别也有相同。差别是父母的职业,相同是父母的深情。我爸和我妈都是那种活泼可爱型的,俩文体骨干组成的革命家庭,从小到大,我们家始终充斥着他俩嘹亮的歌声,好像我上大学以后才唱不动了。尤其是样板戏,是他俩的最爱,整天的对唱,你一句,我一句,一会儿刁德一,一会儿李铁梅,啊啊啊,我啥也没继承,都无话说了。

最近央视一直在主推家风,虽是有些虚,但主旨却很积极。你的文中,我的文中,其实都在体现着这些东西。家风千万种,所以主流核心价值观能够体现的内容全部涵盖在其中了。我们每一家的家风如果能汇集起来,那便是中华民族优良的传统。说起来,这话显得有些空,其实道理没有错,就是这样的。

这些天,也和我爸我妈在探讨,我也说出了从他们对我的教育中体味出的家风。其实最能体现我们家家风的是两个词:“真爱”与“无畏”。爱是广义的词,真爱也是。爸爸、妈妈他们彼此间深爱,他们当时门第悬殊,能走到一起,曾经险阻重重。他们也爱彼此的父母,虽然父母反对过他们的婚姻。他们更爱我,完全地付出不求一丝回报。他们也在爱春哥哥,因为那是我的选择。“无畏”是一种生活态度,也是一种性格。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是爸爸妈妈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他们这样鼓励自己,也一样这样鼓励我,我也这样鼓励大宝。多难、多苦、多累,只要你不害怕,只要你能坚持,什么样的路都可以携手走过。

我努力,争取周末更一章。

谢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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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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