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小七—–给霓裳羽衣的生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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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一．

黎明的曙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撒进来的时候，蜷缩在床角下的小七半眯着眼，抬头看看映在地板上的那一缕阳光。声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又努力地蜷起了已经冷透了的身子，手脚上的链子也跟着[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

这是第二个夜晚了。是的，漫长漆黑的夜晚，又过去了一个。可是那一缕阳光那么远，依旧没有打在小七赤裸的身体上。地板很凉，他依旧冷。

挨打已经是36个小时之前的事了，可是仍然在疼。他不知道自己被打成什么样，只知道疼。现在不但疼，而且又冷又饿。

前天晚上主人的心情很不好，至少小七被主人买到家里的这一个星期来没看到她发那么大的脾气。小七没有犯错，却被主人绑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用的是块有4公分宽，70公分长的竹板子。看着就很吓人，一板子下去，小七觉得屁股都炸开了。可是他没有觉得委屈，即便后来被打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叫都叫不出来了，他也没觉得委屈。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他是宠物，宠物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如果主人宠你疼你，那是幸运，如果主人想要虐待你，那被虐待也是职责所在。他从小就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小七在被这个主人买回来前，在宠物教养所时的名字，是叫小乖的。他是宠物教养所里公认最乖的宠物，也就是传说中的模范宠物。后来被主人改名叫小七，是因为他是主人的第七个宠物。

前六个，都死了。有被活活打死的，有被主人忘在家里饿死的，还有主人丢在门口冻死的。反正，最长的也没有活过三个月的。想到这，小七又叹了口气。他还能活多久，又会是怎么死的呢？现在看起来都有可能啊。屁股又疼，身上又冷，肚子又饿。主人再不理他，他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呢。

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死了，生命未免太过短暂了。因为一般贩卖的宠物都应该是满18周岁的。只有成年的宠物才可以把在宠物教养所的登记转为主人户口里的宠物户籍。他其实还没到被卖出的年龄，只是主人太有钱，又是老主顾。所长反复地叮嘱主人千万别把这个在18岁之前就弄死了，他是要担责任的。所以，主人应该不会不管他吧！

哎呦！肚子好饿啊！小七可怜兮兮地想，这十七年来，小七都是最乖的宠物。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熟背了《宠物管理条例》里的每一条，至少，他在宠物教养所的时候，就从来不会受罚。所以从来也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他真不明白，自己多好，又漂亮又乖，为什么主人不喜欢自己呢？

想不通！想着想着，肚子又是一阵叫。小七这回儿真的委屈了。暗暗有了一个宠物人生的伟大理想：我好歹一定要活过18岁，怎么也要有了户籍，证明在这人世活过一次才行啊！！

二．

红桃K心烦意乱地搅动着已经冷却的咖啡。

[你在想什么啊？]坐在对面的黑桃Q挑了挑眉，嘴角浮上一抹迷人的笑。作为一个男人，黑桃Q的魅力是有目共睹的。惟独这个红桃K总是一副没把他放在视线里的样子。

[想我的宠物啊！]红桃K皱着眉，[我把他扔家里有一天两夜了，用链子锁在床角，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就是一个宠物嘛！]黑桃Q笑笑，[不过，这次好歹多养一段时间，听说你买的这个很贵呢。]

红桃K听到对方那满不在意的语气，心里一阵厌烦。宠物怎么了？宠物就不是人啊，只不过是一些身世可怜的孩子罢了！想想，又觉得自己没理由这么说别人。自己都已经弄死六个了。是啊是啊，她也弄不懂自己的心思了。一方面又很喜欢，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该喜欢。可偏偏，对这样衣冠楚楚的男人提不起兴趣。

红桃K想了一下，拎起了包。[你说的对，我得回去看看了。这个还没成年呢，弄死了不好跟宠物保护协会交代。]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扬长而去了，留下了一脸惊诧的黑桃Q。

红桃K一路开着车往家里飞奔，一边思绪纷涌。她最近看了很多书，诸如《如何训练你的宠物》，《宠物爱护办法》之类的。可是，就是没有一本书讲可不可以把宠物当成男人来喜爱。可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啊，显而易见到没人去想，宠物就是宠物嘛。宠物虽然也是人，可是他们的户籍是在宠物籍里的，他们没有婚姻权，只有被眷养权。没谁会把宠物当真正的男人来看的。不过是谁领了，那宠物就落到这人家的户口里了。她的户口里先后已经落了六个宠物的名字了。那六个成年的，被她拥有过的，自然已经被划掉了，就连宠物保护协会都来警告她了。她其实真的不想弄死他们，可是又忍不住想试试弄死他们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

试来试去，一个个的领，现在已经第七个了。宠物教养所说这个是最乖最讨人喜欢的。可是越是这样，她越喜欢，凌虐他的欲望就越强。真是矛盾啊！

当她到家的时候，发现蜷在床角的小东西身子冷的像冰一样。身上还有她前夜留下的伤痕，青紫的颜色在白嫩的肤色上格外的不协调。她急忙给宠物医生方片A打了个电话。

方片A是这个小区最有名的宠物医生，总是过来帮她救治宠物，一来二去就相熟了。方片A一看见小七的样子就先嚷了起来。[哇哇，你这个小东西挺贵吧？]一边说，还一边上捏下摸的。红桃K看的不太舒服，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自己跟自己说：算了，摸就摸吧。没什么不大了的，不就是一个宠物嘛！

方片A给小七做了个检查，开了点内服外敷的药。然后例行的，说了一些要爱护宠物的话就走了。临走前还拍了拍小七那姹紫嫣红的小屁股对红桃K说：[我说你啊，悠着点儿，把他打坏了是小事，别把自己弄心疼啊。]说完，还挤眉弄眼的。让红桃K很是不爽了一会儿。

小七醒来的时候都快黄昏了，睁眼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的被子里了。床，当然是主人的床喽。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心里一阵得意，主人的床上有种淡淡的香味，和主人身上的一样。

这时候红桃K正端着粥走进来，正好看见小七像个小动物一样在床上蹭着，大眼睛眨啊眨的，竟然还一脸得意。[起来，吃点东西。]红桃K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尽量生硬一点。

小七一听[吃]字，肚子又是一真咕噜。刚想起来，却还犹豫了。自己一丝不挂呢！当然，他是宠物，〈宠物管理条例〉上第一条说的就是：凡宠物，别把自己当人。自然也不该有性别之见了。可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隐约间，他觉得自己和主人的身体是不一样的。

小七这么想着，觉得害臊是不对的，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可又有点害羞，觉得应该遮住什么，可不知道该遮住什么。只好两只手捂着小屁股就一溜烟的跑下来了，丝毫没意识到前面的小挂件才是不对头的地方。红桃K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七，你还没学性生理课吧？]

[恩，]小七一边把粥放到地板上，撅着屁股喝，一边含糊地回答，[很快就要上这门课喽，可是被主人买回来了嘛！]

红桃K笑着笑着脸色又冷了下来。她发觉这个小东西好像一点都不怕她的样子。以前那六个，哪一个不是必恭必敬的，毕竟，他们的小命握在她手里啊。而且，主人就算弄死宠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七！]红桃K突然皱起眉，[到墙角跪着去！]

小七嘴里正噎着一口粥，一听这个命令，心里一声呻吟。但还是麻利地爬到墙角里跪着去了。他是模范宠物嘛，自然知道主人的命令应当被无条件的马上执行。可是他看着墙壁，心里想的却都是那碗美味的皮蛋瘦肉粥。

红桃K一看他这么乖顺，有火也发不出来。走过去，仔细地看小七的脸希望找到点委屈或不满的神色，也可以借口发挥一下。结果抬起小家伙的下巴，却发现这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剩一对大眼睛眨啊眨地看着她，然后还顺便瞟了一眼地板上那碗粥。

红桃K气不打一出来，最讨厌这种没把她当回事的表情。一抬脚就踢了过去。小七的屁股正疼着呢，这么一踢，身体往前一冲，脑袋就撞墙上了。哎呦了一声，连揉都没敢揉，又跪直了。

红桃K再次抬起他的下巴，希望看到点表情。然而结果一样，小七还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迅速瞟了一眼地板上的粥。

红桃K火大了。[去把板子拿来！]

[哦。]小七应了声，马上麻利地把前天修理过他屁股的那块竹板子拿了过来，按照在宠物教养所学的那样，高举过头顶。然后把脑袋一低，又瞟了一眼粥，心想，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红桃K拿着板子在手里敲了敲。低头皱眉问：[小东西，你怕不怕我？]

小七莫名其妙地怔了怔，然后很认真地回答：[〈宠物管理条例〉第七条说：宠物必须无条件地尊敬和爱主人，不可以对主人有其他不敬的想法。]

红桃K这才发现小七的问题在哪，他太模范了！这样乖顺，让她一点凌虐的快感都没有。红桃K挥挥板子，[那就是说，我打你，你也爱我尊敬我喽？]

小七很理所当然地点头，然后表情突然一垮，眼圈就红了。[可是我怕疼！而且肚子很饿！主人，可不可以先让我把粥喝完？]他想了想又说，[如果肚子饱了，主人再打，我也有力气叫啊。主人不是很喜欢听我叫吗？]

红桃K的脸刷一下就都红了。一把拽住小七身子前面的小挂件就把他整个人往前面拉。按道理，主人拽了也就拽了。可小七疼啊，忍不住又拽住主人的手以缓冲特殊生理部位被拽的痛苦，整个身子弓成了一个团就被拖床上去了。

红桃K找出一把刻刀，在小七的身上打量一圈。又把他翻过来，就注意上了背上那块平展的肩胛骨。就左边这块吧！[刻上‘小七永远爱主人’怎么样？]

[好。]小七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永远]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所长说过，[像他这样没人要的男孩子，既然被宠物教养所拣来，就永远只能是宠物了。]这是他第二次注意到这个词。

红桃K按小七那块皮肤的面积计算了一下每个字的大小，然后问小七；[你不会动吧？不用把你绑起来吧？]

小七摇头，[不麻烦主人了。]然后乖乖趴好了。

不过七个字而已，红桃K足足在小七背上划了半个小时。而且总是掌握不好力道，弄得小七流出了好多血。小七咬着枕头都快昏过去了，可疼的时候只能用脚蹬着床舒缓一下，丝毫也不敢动。

弄完了，又添上鲜红的墨水颜色。红桃K满意地看看，突然想起今天新买的项圈。白金的项圈，有三公分的宽度，配套的还有手环和脚环。给小七套上了，欣赏一会她也就困了。

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一会儿是有着绒毛的小狗狗小七，一会儿又是男人小七。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一睁眼却看见了自己怀里的小七。整个脑袋都枕在自己的心窝上，一只胆大包天的腿儿还压在自己的腿上，肩背上却肿了一片。字迹还清晰可见。

这才想起来昨天睡的时候忘了把他赶下床去了。红桃K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抽出了身体，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出门前，略一考虑，取出了衣服放在了床边。

三．

黑桃Q今天扎了一条金黄色的领带，格外扎眼。红桃K是早知道他这个人的，在女人圈子里打滚。他的企图也不难看出来。这个社会女尊男卑，若一个男人想找个安身立命之处，总该是要找一个经济实力强的女人。这样的男人有很多，但黑桃Q算是有野心的那种。他开始接近红桃K似乎是在知道红桃K接受了大笔遗产之后的事情。

这些红桃K全都心知肚明。不过男人嘛，总是这样的，说起来，还是宠物好。

黑桃Q坚持要去红桃K家，红桃K略想一下也就答应了。

小七今天特别开心。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衣服。在宠物教养所的时候穿的是统一的宠物装。来到主人家着些天来，他一直裸着，他还是第一次穿这种最正常普通的衣服。虽然不过是一条米色的休闲裤，一件白色T恤。但这足以让小七雀跃了。

小七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没有身上的那些项圈手环，他走到路上，别人会不会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男人呢？随便想想也就罢了。宠物就是宠物，天生就是用来愉悦女主人的物件。政府不给宠物变成为公民的权利。

可是晚上主人回来的时候，他被惊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另一个宠物，一个装成男人的宠物。小七静静地坐在墙角里看着，心里第一次翻起了汹涌的波浪。那是一个宠物，即便他像一个普通的男人那样和主人吃饭交谈，然而那种宠物才会有的微小动作和长期养成的习惯却是不变的。那些细微末节已经根植到了他们的生命里。所有的宠物都是在宠物教养所长大的，这让他们对同类的辨认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红桃K吃了一会才想到一回来就被她锁在墙角的小七，捡了几个菜到一个盘子里就放到了小七面前。她有些意外，这个小家伙每次看到食物都像饿了几百年一样，这次，却愣愣的，许久都没有撅起他的小屁股去吃。

[小七。]红桃K捏了捏小七的脸，发现那大眼睛里有一片茫然的无所适从。[吃饭了。]她轻声说，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哦。]小七又看了一眼黑桃Q，彼此的对视中，小七看清了对方眼睛里的敌视。或者，是一种已经接近仇恨的东西。他没再说话，趴下身子吃饭。

这个小东西怎么了？红桃K有些奇怪。

黑桃Q发现红桃K是很喜欢小七的，在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这样可不好！而且他已经被小七辨认出来了，他知道。他还是褪不尽自己身上的宠物气息，尽管如今已经是西装笔挺的男人模样。

如此一来，更坚定了他的决心。想到这，黑桃Q倒是笑了笑。

四．

晚上红桃K告别了黑桃Q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小七发现主人的脸色非常不好。

分别的时候，黑桃Q给红桃K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宠物是怎样把大量的安眠药放到主人的牛奶里，然后毒死主人挟款潜逃的事。末了，黑桃Q说，[养宠物还是小心的好，这些小东西一有摆脱宠物身份的机会，是不会放过的。]

红桃K听的心惊，她也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若是死了，也可能被法医认为是不小心服用过量。她回到家沉默地检查了所有的杯子，还是发现床头杯子里的牛奶果然还有一些未分解的固体。心一下就凉透了。

小七还在用那种特别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红桃K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给了小七一个耳光。

小七被打的晕头转向的，却听到主人声音冰冷地说，[把衣服脱下来，你也配穿衣服。]小七觉得胸口好像中了一拳一样，有点莫名的难受，还是乖乖地开始脱衣服。

小七的T恤才脱到脖子就被红桃K一把拽住，她拽着小七就往浴室拖。棉布像一条绳索一样紧紧地勒住了小七的脖子，而小七整个人像条死鱼一样就被拖到了浴室。红桃K打开喷头，滚烫的热水就往小七身上喷去。小七抱住头在地上蜷成一团，倒吸着冷气去适应被烫熟的感受。可是热水喷到肩上的伤口的时候还是疼的厉害。小七有点想哭。

红桃K突然想到自己在小七肩膀上刻的字，觉得有些讽刺。拎着喷头就往小七身上抽了过去。终于把小七打的哇哇直叫。红桃K这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那本《如何享用你的宠物》，她还从未如书上写的那般去享用过自己的宠物呢！

红桃K走过去扒净了小七的衣服，男孩子还有些单薄的身体在热水后突然变冷的空气中略微地发着抖，白皙的皮肤被烫的通红。红桃K抬眼，正对上小七有些茫然的眸子，前面还搭了几缕淋湿的头发。红桃K一把抓住小七的头发，就把他的脑袋往浴缸里摁。浴缸是空的，只有刚才洒进的一些热水，现在也是温的了。

红桃K顺手就拿了一个长把的塑料刷子往小七撅起的屁股上抽了下去。

小七咬着嘴唇忍着疼，心想当宠物还是很不容易的，总是莫名其妙地挨揍。打了好久，疼痛像一座座叠加的山烙在可怜的屁股上，越来越重。小七觉得忍不住了，呻吟声和呼痛声就从口中漫了出来。

红桃K听着小七哀叫，心里觉得很享受。她用力地打他，一只手摁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就高扬到空中。小七痛哭失声，心里更是害怕，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活不到有户籍的那天了。红桃K听到小七的嗓子都叫哑的时候才停了手，看着他爬了满脸的眼泪，才觉得确认了什么。她问：[小七，你想要我死吗？]

小七愣了一下，他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现在一想，主人要是死了。他不就没有东西吃，也没有衣服穿了嘛！摇头，小七湿漉漉的脑袋飞快的摇了摇，眼泪都摔到了浴缸里。落到水里，也就没了。

[那为什么在我的牛奶里放药？]红桃K很奇怪地问。

小七就更奇怪了。被摁在浴缸里的脑袋从浴缸边就递了一个奇怪的眼神过去。然后恍然大悟，[是那个宠物放的！]

那个，宠物？

红桃K检查了屋子里的所有瓶瓶罐罐，发现小七专用的盘子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她找来方片A。方片A仍然用她那夸张的声音叫，[有人想杀死你的小宠物诶！]

红桃K请她去调查一下黑桃Q的身份。方片A询问了黑桃Q的种种特征，很惊讶地说，[真像我以前看过病的一个宠物。]

红桃K细想了一下，把这个黑桃Q是杀了主人逃窜的宠物的想法告诉了宠物司法局。

这件事算是平息了。

红桃K晚上还是享用了小七。就是那本书上介绍的方法。她觉得挺有趣的，特别是压在小七身上时，自己的胯骨撞在小七肿痛的屁股上时他发出的[咿咿呀呀]的叫声，像在抒情，又像在压抑。红桃K觉得很满意，打算把小七在身边多留几年。

只是从此，红桃K决定要小心一点。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宠物有那么强烈地成为公民的欲望。每当她感觉不安全的时候，小七总免不了一顿狠揍。

小七从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眼睛眨啊眨的，很无辜。

五．

在小七十八岁之前的一天，红桃K带着小七去逛街。因为明天，红桃K就要去办理手续了，成年宠物的户籍就可以落在主人家里，这样，小七就彻底属于她了。

她这天的心情非常好，临出门前给小七穿上了牛仔裤和白衬衫，让他看起来很像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少年。但也只是像，如果没有拴在他手腕上的链子的话。小七也很开心，他觉得自己对人生的理想就要实现了。当然，这理想是主人不知道的，主人从来没有问过嘛。要是问他，他是会告诉她的。

这天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太阳也明媚的很。红桃K牵着拴在小七手环上的链子沿着街道走，小七就跟在她侧后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红桃K想用这种方式让小七知道她对他有多好。看看别的宠物，都被女主人栓着脖子紧紧拽着，很多时候连腰都伸不直。还有路对面的那个胖女人。她正把她可怜的宠物拴在路边的栏杆上，用粗皮鞭抽呢！她当然不会说，她想小七自己会看到的。

小七当然看到了。他的小脸一下就红透了，他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主人也把他像那个宠物一样扒掉裤子在路边打会是怎样的状况。一定又疼又难堪。他想到这偷瞄了主人一眼。

红桃K这时正把链子往路边的栏杆上栓。小七的心就咯噔一下，他慌了，觉得大事不妙，耳边传来对街那个被打的宠物凄惨的叫痛声。小七的腿都抖了起来。

红桃K却笑了笑，[你在这呆会儿，我去劝劝那个人，怎么能这么对待宠物呢。]

小七安下心来，开心的笑笑。红桃K看着突然绽开的笑脸，心里动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小七的脸。然后就往对街走去。

小七闻到了主人手上的香味，他才知道，这种熟悉的香味不是什么香水之类的东西，那是主人特有的体香。小七很喜欢这种味道，这些日子来他总是找到机会就往主人身上钻，用力地嗅。主人变得特别宽容，每当这个时候都宠溺地把他搂在怀里。代价是肯定有的，一般来说，往往被修理的屁股冒烟之后才会有这样好的待遇。打的狠的时候，还可以赖在主人的床上睡，靠着主人柔软的身体，还有香香的味道。他已经很少再睡在冰凉的地板上了。

小七愉快地想，主人还是很喜欢他的。他抬头去看主人的身影，却发现急速驶来的一辆摩托车。

远远地，他就认出了那曾和他对视过的眼睛，是那个宠物黑桃Q。奇怪，主人不是说他已经抓起来被宠物司法局惩处了吗？

黑桃Q嘴角逸出一个笑，是的，他恨！左手一扬，甩开了折叠刀，刀身在明媚的太阳下泛着白光。

所有的人都大叫起来，一时间，满街都惊慌的女人和男人的尖叫声。

这些都是那一刹那的事情。

小七想喊也来不及了，因为摩托车正向主人驶去，可她却愣在了街中央。他用力地拽着手上的铁链，整个栏杆都跟着剧烈的摇晃起来。那厚厚的白金手环磨破了小七的手腕，管不了那么多了！小七一脚蹬住栏杆，用力的一拽，然后借着链条和手环接口绷断的劲向主人身边冲了过去。

世界有片刻的宁静。

当人们看到那辆被一个人撞出去的摩托车时，黑桃Q的头已经撞在了路沿上，到他断了气的那一刻，他也没想通，一个宠物怎么会拼了命去救虐待他的主人呢？

最后的宁静属于这样的情景：

红桃K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小七，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嘴里和胸口流出来，堵都堵不住。可苍白的小七还是在微笑，脆弱的微笑着。红桃K突然觉得很心疼，那种心口被揪住的疼，找不到一丝缓解办法的疼。她看着小七颤抖着抬起手，拽开了衬衫，纽扣一颗颗地滚落跑掉，比生命溜得更快。

小七的胸口在大量的流着血，映的他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可小七不是让她看他的伤口，他费力地扭转身体，那薄削的肩膀在她眼前——在所有人眼前，划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他把自己的左肩胛骨展露在主人面前。这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待红桃K透过自己被雾气模糊的眼睛看清那七个字的时候，小七的头已经彻底的垂了下去。

好多围观的人都哭了，他们第一次为一个宠物流泪。虽然人人都知道《宠物管理条例》上的第二条就是：宠物应该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主人。但他们都以为那就是一句话，他们从没被真的感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