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未完待续)8.26第3页更新_黯夜妖灵

本站致力营造轻松、舒适的交友环境。
另有小说阅读站点,网罗包括训诫文、腐文在内的全网书源。

第1回

这篇不是续,原作并没有写完,原来的是这个地址:http://www.gloomy-rose.net/bbs/read.php?tid=5425&fpage=4 

昨夜无眠,想念很多在这里结识的朋友,我有继续下去的动力,是因为你们。兄弟,回帖的时候,都编辑在一个帖子里边吧,反正幸好我们有修改这个权利。一个贴可以5000字,别浪费了。我会在我还可以呼吸的时候,写完这篇,不想让他夭折掉,学学司马迁吧。 

 

 21、

澹台玄怒气冲冲地在前厅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列云枫回来,打听了下家丁,原来是列家的大小姐列云惜被册封为德佑皇后,所诞的龙子被册为太子了,列云枫接了旨,进宫谢恩去了。

澹台玄情知列云枫是一时半刻回不来的,只好先去看自己的徒弟和女儿,好在他也是行医出身,又行走江湖多年,他们身上的毒并不很烈性的,澹台玄帮着他们煎了药解毒,让他们好好休息,过两个时辰便没有事儿了,自己则又到了前厅等着列云枫回来。

澹台玄是打定了主意,这回就算列云枫说出个天花乱坠来,也是一个字也不听,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小小的年纪,总是这么诡计多端的,只怕将来真的要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如果误入了歧途,岂不是要长成一个阴险毒辣、聪明绝顶的魔头?

等到了午饭的时候,有太监抬着藤床进来,澹台玄吓了一跳,他怎么也猜不到列云枫会被抬回来的,而且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雪白的长衫上,血迹已经开始变黑凝固了。列云枫趴在藤床上,闭着眼睛,好像晕了,又好像睡了,羊脂玉一般的脸庞,白得可怜。他问太监怎么回事儿,太监说小王爷是被皇上教训了。

澹台玄也忘了自己方才狠狠发的誓,抱着列云枫就往自己的屋子里边跑,他前脚进了屋子,太医就来了,忙忙的为列云枫看伤,搭脉,然后开药,有家丁拿着太医开的方子去抓药,等这些乱乱的人都离开了,澹台玄才过来看,列云枫的伤口已经处理了,破了的衣服早剪掉,伤口上了外敷的药,虽然是血淋淋的,不过是皮肉伤,看着吓人,不会又什么大碍,这种伤用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澹台玄这时倒是放心了,道:“人都走了,用不着装腔作势的了,你再不睁眼睛,我可要打了。”

列云枫闭着眼睛道:“师父要打就打吧,反正我爹爹那里有军法,师父这儿有门规,皇上哪儿根本就不讲理,还有”他哼唧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师父你就心疼我,干脆把帐一次算了,让我疼就疼一次好了。”

澹台玄先前还是怒发冲冠的,现在听他说得这么可怜,心又软了,这个孩子气人的时候能把人气死,可是现在又让人不免心疼。

列云枫道:“师父怎么不动手?”

澹台玄叹了口气:“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一会儿吃了药,早些休息吧。”

列云枫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边不出声,澹台玄道:“你早晨还没有吃东西呢,我去熬碗荷叶粥给你吃,那粥清淡,应该合口。”

列云枫没抬头道:“师兄他们的毒,师父解了?”

澹台玄听他一提,才忽然想起这件事来,问道:“你做的?”他虽然是在问,可是已经是肯定是列云枫做的了,口气有些变冷。

列云枫恩了一声,澹台玄又气又恨:“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我,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顿,让你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列云枫还是恩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澹台玄终是叹了口气,道:“枫儿,有些话我想和你说。”

列云枫马上道:“不用了,我知道师父要说什么。我做的事情,我负责,没做的时候,我就想到结果了。”

澹台玄生气地道“明知道结果,你还去做?这叫什么?明知故犯!我看皇上打得太轻了,你都不知道害怕,不知道后悔的?”

列云枫认真地叹了一口气道:“害怕?不过是挨打,有什么好怕的?这个世上有一些人,就是我为他们死了也是无怨的,包括师父你。”他说这句话时也是没有抬头的。

澹台玄浑身一震,列云枫说的这句话实在太有深意,他没有想过这样的话能从列云枫的口中说出来。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也一直怪错了列云枫似的。澹台玄的眼睛湿润了,列云枫的一句话居然感动得他要落泪了。

好一会儿,列云枫抬起头来,脸色依旧是苍白的,道:“师父,麻烦你给我把纸笔拿过来。”

澹台玄道:“你不好好养着,又要做什么?”他这里是没有纸笔的,要去书房里边取,只是列云枫身上还有伤,他要纸笔做什么。

列云枫道:“今天皇上下了圣旨,明天就会有很多官员来贺喜的,我们府里也要谢恩庆贺的,那一样是现成的,那一样不得想到头里去,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放心让别人去办,我写好个单子,让府里的人去准备。”

澹台玄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想着明天的事情,心中叹了一口气,起身后就出了房门,准备到书房去找纸笔来,他的步子刚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一下,要说是准备明天的事情,庆贺也好,应酬来贺的官员也好,找相关的人来不也一样,谁该做什么吩咐下去就是了,用得着这么费事吗?他这么想着,转身又回去。

推开门时,列云枫半倚半坐着,神情依旧是很痛楚的,他拿着一只瓷瓶,正从瓷瓶里边倒出一颗药丸来,澹台玄取而复返,让列云枫吓了一跳,他一手拿着瓷瓶,一手托着药丸,抬着头,愕然不动。

澹台玄看着那个瓷瓶眼熟,问道:“你又乱吃什么药。”

列云枫有些迟疑:“我,哦,是止痛的药,明天好多人来的,我们府里别的人又不在,我不能不去应酬。”

澹台玄有些疑惑,陡然想起来,这个瓷瓶他是见过的,是广平郡王送到天牢里边准备给林瑜吃的,那是极乐散,是一种可以上瘾的毒药,是从罂粟花的果实中提炼熬制出来,入药可以止痛,不过久食身体消瘦,瘾深难戒,最后瘦如恶鬼,难脱一死。

列云枫看澹台玄的神色,便知道他是猜到这个瓶子里边的是什么了,他忙的把药丸放了回去,道:“我觉得这个东西可以止痛,吃一颗也没有什么关系。”他说的声音很低,好像再解释。

澹台玄没有说话,阴沉着脸,走到床边,一伸手,列云枫犹豫着,把装着极乐散的瓷瓶递了过去,犹自道:“师父,明天我真的要去应酬的,我知道这个东西很邪性,我从来都没有碰过它,我只想吃一颗……”他话没有说完,澹台玄的手已然扬了起来,列云枫一闭眼睛,他以为澹台玄的巴掌会掴到他的脸上。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动静,列云枫睁开眼睛,澹台玄就站在他前边,沉默着。

澹台玄道:“你还要纸笔吗?”他的口气特别的冷淡。

列云枫觉得澹台玄的眼光冷着怕人,他一定是生气自己又骗他了。

澹台玄道:“你是要纸笔还是去传什么人进来?”他的眼睛定定的盯着列云枫,口气仍旧是冷淡的。他还是在生气,只是列云枫身上有了伤,他才压制住火气,没有发作。方才那一巴掌差一点就扇了过去了,就在列云枫闭上眼睛的时候,澹台玄才停了手,看着列云枫苍白的脸,澹台玄想起明天列云枫是要应酬来贺的官员的,总不能在脸上带着淤青。只是列云枫也实在可恶,再怎么要撑着,也不用吃这种东西。

列云枫小声央求道:“我知道这笔帐你会记上的,只是,我还有什么好办法?我们这个王府里边,只剩下我一个人,明天那么多人来,我不出头怎么行?师父,你就给我一颗吧,好歹我可以撑过明天的,我也是略通歧黄之术的,绝对不可能和自己开这种玩笑的。”

澹台玄喝道:“你是要纸笔还是要传人进来?不然我去叫你屋子里边的姑娘们接你过去,滚回你自己的地方,爱怎么折腾没有人管你!”

列云枫低低的声音:“什么也不用,我早就安排好了。我”

澹台玄似笑非笑道:“是啊,一向未雨绸缪的小王爷还能做临时抱佛脚的事情吗?上了你无数次的当,今天还是会被你骗到,你应该做我师父才是!”他嘴里边都是嘲讽的意思。

列云枫看了他一眼,却笑起来:“师父你不用赌气,我又不是没遇到这样的机会,虽然做你师父不容易,做别的应该也不难。”他说到这儿,忍俊不住的笑,一笑又牵动了伤口,不免皱了皱眉,轻声呻吟。

澹台玄哼了一声,情知列云枫又在胡扯:“在看你身上有伤,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不过,你要是敢再碰这种东西,我一定不放过你。”他又叹口气“真是冤孽,怎么就碰上你这个混世魔王?这样,我传你一套我们玄天宗的内功心法,可以调经理气,闭合经络,这样就会减轻些疼痛。”他说着将内功心法、要诀讲给列云枫听,本来这门功夫要自己运用真气来调解的,澹台玄怕列云枫第一次运功会出了什么差错,便亲自为他运气调息,

好一会儿,澹台玄的额头上微微渗出细细的汗珠来,这种内功是最耗费元气的,列云枫感觉有绵绵如丝的真气从澹台玄的手掌传到自己的身体,然后他以真气向导,这股暖流便顺着奇经八脉走了一个周天,身上的伤痛果然好了很多。澹台玄的手从列云枫的身上移开,列云枫的身体就软软的靠在床边的引枕上,仰着头,目光不错地盯着澹台玄的脸庞看,好像澹台玄的脸上长出一朵花来似的。

澹台玄被看着有些别扭:“又不疼了,是不是?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列云枫微微地笑,笑得有些暧昧:“师父现在还是玉树临风、器宇不凡的,年轻那会儿,自然风流倜傥,引得好多女孩子暗暗倾慕吧?”

澹台玄没想到列云枫好端端地提这么个话题,想起来自己在安慰林瑜的时候,曾经提起自己年轻时候的往事,也不知道列云枫提这个做什么,便没好气地道:“你最好给我老实些,不要无缘无故地惹事端,应酬那些达官贵人总是有完事儿的那天,你要再给我惹是生非、说谎骗人的,小心我一起跟你算总帐!”

列云枫靠在引枕上,眼波流转:“他们知不知道是被我暗算的?”

澹台玄道:“你说的,既然做了,还怕什么?我没有必要为你瞒着他们,他们是我的弟子,有必要知道真相。他们当你是朋友、兄弟,对你毫不防范,你真的下得去手?”他说到这儿,心中不免又有了些气恼。

列云枫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么简单的道理师父居然都没有教过他们吗?亲兄弟又怎么样?为了权势、地位、财富甚至女人,同室操戈的事情还少吗?隋炀帝能弑父,汉武帝能杀子,这个世界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林师兄还是懂得欢场薄情、婊子无义的道理,怎么能上当?大师兄那么忠厚,林师兄那么痴情,小师妹又毫无心计,他们要是单枪匹马地去闯江湖,不吃亏才奇怪了呢。”

澹台玄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教徒无方?所以你才拿那本罗织经给轩儿看?”

列云枫听他提到罗织经,不用轻轻叹道:“大师兄看了也白看,他的心中哪有那些沟壑?”

澹台玄还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脚步声,原来萧玉轩他们已然没有了事儿,都过来看列云枫,连林瑜也来了。澹台盈很焦急地走过来,摸摸列云枫的额头:“你要不要紧啊,小师兄?那个皇上为什么要打你?”

萧玉轩扶着林瑜坐到一旁,也很关心地道:“皇上是为了什么发怒的?”

列云枫道:“没什么,就是敖古杰死了,皇上怀疑是我下的手,他把这个猜测告诉皇太后了,这个敖古杰在太后落难彭州时,曾私开城门放走了太后。那时候,敖古杰是前朝的游击将军。太后是念旧的人,总忘不了敖古杰的这份人情,不然就凭他们敖家这些年敛财有道,也早该入狱杀头了。”

林瑜惊道:“你得罪太后了,那,那岂不是很危险?”

列云枫笑道:“得罪?也不算是,反正没有事儿了,你们不用担心。”

萧玉轩道:“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是被皇上打了!听你这么说,应该是太后的意思吧?”

澹台盈奇道:“太后不是皇宫里边最大的吗?连皇上都得听她的,她怎么会在彭州落难呢?”

列云枫道:“彭州毗邻前朝的都城,那时候太后还没有入宫,就住在哪里的,后来先帝爷去攻打彭州,前朝的皇宫里边又发生了兵变,情势特别的危急,太后”他说到这儿,骤然停住了,笑道“八百年前的旧事儿了,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反正当时要是出不来城门,太后就会遭遇危险,敖古杰当时正好因为得罪权贵,罚在城门口守门,他私自做主,就把太后给放了。”

澹台盈瞠目结舌的:“太后也有危难的时候啊?那,那你杀了她的救命恩人,岂不是,岂不是……”

列云枫笑道:“太后心里明白,这个敖古杰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儿,贪赃枉法是要动摇国家根本的,是在拆皇帝的台,敖古杰再对太后有恩,太后也不会原谅他做的这些事情,江山是皇上的,皇上是太后的儿子,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能容忍别人的行为威胁到儿子,尤其是坐在皇位上的儿子。”

澹台盈听到晕头转向的:“那太后就直接杀敖古杰好了。”

列云枫笑道:“从先帝创下基业到现在,才二、三十年的光景,四边异族虎视眈眈,前朝的余孽蠢蠢欲动,朝廷现在不能有太多的杀戮,尤其对前朝归顺的降臣。所以太后要是杀了敖古杰,岂不是让人说她薄情寡恩?如今位尊身贵,就忘了当年的救助之臣了?太后不但不能下旨杀他,如果敖古杰要是被俘,太后会下旨恩赦的,可惜敖古杰那个笨蛋不知道,白白丢了一条命不算,还害到了我。”

澹台玄哼了一声:“只怕就是太后恩赦了他,他也未必逃得了你列云枫的毒手。”

澹台盈还是不懂,问道:“那,那你杀了他,不也是趁了太后的心?她没有道理怪你的!”

林瑜也道:“是啊,你杀了敖古杰,也是帮太后解了难题,这件事情,又是不能张扬的,怎么说也不能动用笞杖的?这不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嘛?太后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列云枫正色地道:“林师兄也别冤枉了太后,而且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这是犯了大不敬的。太后有她的用心,她是怪我太任意妄为,她希望我是循规蹈矩的,将来可以辅佐皇帝。皇上呢是怀疑我另有居心,所以借着太后的懿旨来审问我,这件事情当然是不能传扬的,不过,他们知道了也无所谓,”他的脸微微一红“大臣们也不会怀疑别的。”

澹台盈听得的头都疼了,继续问道:“他们为什么不会怀疑?”

林瑜笑道:“大约小师弟是常被皇上教训的。”

列云枫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只是笑,不回答。

澹台盈忽然道:“小师兄,我们还没有找你算帐呢!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

列云枫没回答,忽然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孟而修也会来祝贺的。”

一听到孟而修这个名字,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振,林瑜更加的紧张了,他这些天的遭遇,都和孟而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列云枫道:“我觉得,林师兄明天还是不要和他照面,他明天会来,一定是冲着林师兄的,如果见不到林师兄,这个老狐狸一定很疑惑,只要他有了疑惑,就会按捺不住,有所动作的。”

林瑜有些失望,他很想见见孟而修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设计陷害他。

列云枫笑道:“林师兄不要着急,狐狸再狡猾,也会出洞的。”

澹台玄听列云枫讲到这个人,也特别的想见到孟而修,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他在那种场合出现,合不合适?会不会给列云枫带来麻烦?

列云枫看了澹台玄一眼,笑道:“师父,明天你和大师兄应该都去见见那个孟而修,他绝对不会只带了家奴小厮,应该也有武林中人,对武林中的人,我可认识不了那么多。”

澹台盈急道:“小师兄,我也要去。”

列云枫笑道:“都是些男人们的应酬,你去做什么?”

澹台玄也低喝道:“盈儿不许胡闹。”

澹台盈有些气馁,撅着嘴,不再说话了。

[ 本帖最后由 ffhappier 于 2008-1-4 20:18 编辑 ]

22、

王府出来位正宫娘娘,这样的事情毕竟是不多见的,应该说是天大的恩宠,所以来靖边王府庆贺的人络绎不绝,那些有交情的没交情的,统统满面春风,好像是他们家里出了位娘娘似的。来的人自然不能双手空空的,送来的礼,更不能是马马虎虎的,一时间,王府的客厅里边,很多家丁忙碌着,迎宾、送客,再把那些送来的礼物登记入册,丫鬟们忙着端茶送水,打帘焚香,好像走马灯一样的转,列云枫对大家送来的礼物看多不看,而且来者不拒,只是在嘴里客气客气而已,他倒是不觉得怎么样的,却把萧玉轩的头都转晕了。

列云枫精神抖擞,和这些宾客应酬着,谈笑风生,根本看不出昨天还是挨了鞭子的。澹台玄和萧玉轩都知道他是在硬撑着,心中特别的着急和担心。澹台玄看看列云枫送走了一拨人,好容易空出点儿时间来,便叫他先到大厅的间壁,这里有个小小的书房,其实是招呼比较特别密切朋友的,隔开的部分用了五分厚的木板,坚硬厚实,最主要的是隔音效果好,而已在间壁的木板上边,有块单面水晶镶嵌的壁挂,这单面水晶是只能从一面看东西的,这个小书房看得见外边,外边却看不到里边的事情。

到了这个小书房里边,列云枫好像散了架子一样,趴到书房一角的藤椅上,半蜷着身子,脸上的汗水慢慢地渗下来。因为疼痛,脸色也不太好看。

澹台玄帮他运功调息一下,然后道:“皇上也真是的,他该算得到你今天要如此忙碌的,怎么不手下留情?”

列云枫闭着眼睛,感觉舒服了一些,回头道:“皇上已经放水了,不然我今天是起不来了,师父,我怕撑不下去了,能不能……”

澹台玄喝道:“你要不怕脸上挨巴掌,就再提那个极乐散试试!”他口中这么斥责,却不自主地为列云枫搭脉“你需要休息的,这么撑着不是办法,”他说到这儿,也是无可奈何,王府里边只有列云枫一个人,他不出头,谁能代替啊。

列云枫睁开了眼睛:“我没什么事儿了。”他说着站了起来,神情还是委屈的,不得不坚持的样子让人实在心疼,他看着澹台玄,眼中表达的信息澹台玄自然明白,列云枫还是惦记着那个极乐散,那个极乐散的确可以让人暂时忘记了疼痛,可以麻痹,可以让人立刻精神起来,但是这个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列云枫碰的。

澹台玄的表情是一点儿商量也没有的,列云枫看得出来,他又何尝不不知道这样是饮鸠止渴,在一瞬间,他也有想从澹台玄的身上偷回来的念头,不过是一颗而已,又能怎么样,不过他没有把握能够得逞,万一被发现了,澹台玄固定是不能再忍他的,因此思忖了再三,列云枫终于是选择了放弃。 

外边有家丁传报,说是广平郡王来了,列云枫在里间听见后,马上出来,澹台玄也跟着出来。

大堂里边这时候又来了几个贺喜的官员,广平郡王一来,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一来他们的官阶都没有广平郡王大,二来广平郡王是个有心的,他们怕万一说错了什么话,到最后不知道会被摊上一个罪名,莫名其妙地被弹劾。

片刻之后,孟而修带着几个人进来,他看上去温文儒雅,白皙的皮肤,有江南文士的潇洒和细致,他的眼睛中带着暖暖的一抹笑意 ,看上去亲切可人,眼光到处,笑容如春风抚过,漆漆黑的长髯,修剪得整齐,这个人儒雅中带着贵族独有的气息,让人自惭形秽。

澹台玄和萧玉轩看着有些发楞,他们早想过这个狡猾狠毒的孟而修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今天一见,大出所料,广平郡王居然是这样儒雅风流。孟而修带来的几个人,都是穿着随便的衣服,不是家丁打扮的,他们的神情容貌,也不像是家丁,有四个人抬着一直樟木箱子,箱子外边描金绣凤的,不知道里边会装着什么东西。在这几个人里边,有一个寸步不离的跟着孟而修,这个人特别的引人注目。

他穿着一身白色,不是特别的白,而是带着微微的雪青色的白,这样的白让人感觉有些寒意,他很年轻,很俊气,可是他整个人就想一把没有鞘的剑,一把沾染了太多血腥的剑,在精致迷人的眉眼间,透出一丝丝的邪和阴冷,他走动的时候,好像剑光在闪动,他站住的时候,好像是宝剑要刺出,总是让人感觉到危险的不适应。

这个眼光阴邪的森然的少年,甚至在一瞬间就抢夺了孟而修的风采。

列云枫和广平郡王两个人彼此寒暄,都相谈甚欢的样子,连微微的笑意都是特别的真诚,表面上好像是推心置腹的忘年好友一样。澹台玄心中暗暗地叹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列云枫是在暗中对付孟而修的,看他们现在的情形,竟然是兴趣相投的知己了,再细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却处处绵里藏针,尤其列云枫笑意中咄咄逼人,寸步不让,那个孟而修却圆滑得很,一副宽容豁达的情形。

澹台玄情知列云枫如此以势压人,自然有他的用意,但是还是觉得列云枫的神色言辞有些过分。广平郡王身边的那个阴邪俊美的少年一直用剑一般冷光盯着列云枫,列云枫却全然不放在眼里。就是有时候对视过去,列云枫也是傲然的挑衅地看着那个少年。

澹台玄心中叹了口气,自己虽然在江湖中闯荡了这么多年,很见识了太多的江湖恩怨,总是把江湖险恶放在嘴边,如今看来还是官场险恶胜于江湖。难怪列云枫的谎言总是那么真实,总是轻而易举地就骗过了他。

澹台玄在一旁感慨着,却听孟而修笑道:“小王爷少年才俊,深受皇上荣宠,今天贵府又蒙皇恩浩荡,皇后娘娘德望所归,母仪天下,太子承得天佑,延我天朝龙脉,而修特地敬献一份礼物,礼物粗鄙不堪,希望小王爷笑纳。”他说着回头对身边那个少年笑道“雪,把箱子打开。”

那个叫雪的少年应了一声,眼光依旧是冷厉的,过去把箱子打开,箱子一开,里边居然袅袅婷婷地站起来一个人,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一出来,立刻让所有的人感觉眼前一亮,明艳逼人,这女子真如《登徒子好色赋》里边所言,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真个肌肤若雪,明眸皓齿,体态风流,幽香淡淡,举手投资,一颦一笑都流露着倾城国色。这个世界上,容颜漂亮的女人未必就是可以颠倒终生的绝色佳人,真正的绝世尤物,自须眉眼间那脉隐隐约约的含情,颦笑间依依稀稀的娇嗔,这个女子未言而有情,未笑而先媚,果真是个难的的美人。

广平郡王此时也微微的得意,笑道:“小王爷,她是而修调教多年的歌姬,名叫尤儿,虽然粗鄙,还有一二可供娱戏之处,而修将她送给小王爷,也省得小王爷去那些平常的青楼楚馆,让那些庸脂俗粉坏了小王爷的贵气,皇上自然不悦,只怕老王爷回来也会笑小王爷少不更事了。”他的言下之意,自是讽刺列云枫屡次跑去醉红楼和敖家兄弟争妓打架的事情,其实他心里哪能猜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他也知道列云枫不可能挑明事情的真相,所以才出言讽刺。

列云枫对于孟而修的话,好像一点也听不出弦外之意来,脸上还是淡淡的礼帽的笑容,只是他对于别人送来的东西,向来是来者不拒的,眼下这个孟而修送来了这么个礼物,他倒是有些意外和错愕。

那个尤儿婀娜多姿地过来,软款淡笑施下礼去:“小王爷,奴婢尤儿见过小王爷。”她的声音甜的像一块桂花糖,是入口既化的那种。

孟而修有些得意:“怎么小王爷,是不是嫌而修送的这份礼太薄了?而修为官清廉,一怀明月,两袖清风,府中并无金玉之藏,想来小王爷也不是贪金恋银之俗人吧?”

列云枫笑道:“郡王倒是风雅得紧,只是云枫贸然收下如此重礼,岂不是有横刀夺爱之嫌?”他笑着,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了看那个绝色的尤儿。

尤儿娇羞而含情脉脉地和列云枫对视,连修长娇人的身体也带着一些温柔的暗示。

孟而修大笑:“小王爷哪里的话,这尤儿不过是个玩意儿,和猫儿狗儿没有什么不同,小王爷怎么能说是夺人之爱呢?不过是个礼物而已,小王爷太客气了。”

列云枫笑道:“这么个温香软玉的活宝贝,只怕我供养不活,万一有所折损,岂不是愧对了郡王的心意?”他说话的时候,那眼神黏黏的就是没有离开过尤儿,好像要把尤儿一口吞了一般,他眼角的余光又几次碰到了有着杀人眼光的那个叫雪的少年。

列云枫的眼光是让人脸红的,在场的男人都是过来人,谁不明白他其中的含意?澹台玄干咳了一声,感觉列云枫实在是失态,无论列云枫的反映是真的还是装的,都让他感觉到有些难堪。倒是只有萧玉轩不解风情,看得有些发呆,从小到大,他接触最多的女子就是澹台梦和澹台盈两个师妹,澹台梦喜欢独来独往的,所以一天到晚在他身边晃的就是澹台盈了,澹台盈长得自然也是丽若娇花的,不过澹台盈天性纯真,哪里有过这样的媚惑妖艳,萧玉轩只觉得这个尤儿看他一眼,都让他心跳一下,感觉既是新奇,又有些害怕。

孟而修自然笑得得意:“呵呵,小王爷,既然是个玩意儿,送给了小王爷,就是小王爷的了,小王爷喜欢呢,逗她玩玩儿,小王爷要是嫌弃她愚笨,就杀了她干净。”他说着朗声的笑,他说的自然是个玩笑,这么一个尤儿,那个男人能够拒绝?孟而修也自然知道列云枫聪明诡诈的,只是孟而修觉得列云枫再怎么聪明诡诈,还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王孙公子,那个少年不风流?他就不相信这个绝世尤物的尤儿,降伏不了列云枫。

列云枫笑道:“既然是郡王爷的一番美意,云枫怎么敢辜负了呢?”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尤儿面前,抬起手,轻轻的托起尤儿的下颌,触手之处,滑不留手,尤儿水灵灵的眼睛就无限温情地盯着他。列云枫笑道“风光旖旎红帐里,最难消受美人恩。说她是玩意儿,郡王也太暴殄天物了。”

他的手从尤儿的脸颊,慢慢滑到她的脖项,她的脖子圆润直挺,盈盈一握。然后列云枫的手就滑到尤儿的肩头,尤儿娇羞地闪了一下,闪过列云枫的手,低笑道:“小王爷,这里人多……”她的话里边有嗔怨,有暧昧,更有无限的

第2回

风情。

列云枫居然和尤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打情卖俏的,澹台玄的脸腾的就红了,他知道眼前这个情境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发作的,再看孟而修笑容中带着一丝蔑视,而那个阴冷的少年,眼睛中终于有了火的讯息,他几乎要在眼睛里边喷出火来了。

列云枫坏坏的笑道:“郡王爷,你送的这个玩意儿好像不怎么听话啊,我对于不听话的女人,都是会狠狠地教训的。”

孟而修笑道:“小王爷只管教训,想来尤儿也愿意被小王爷教训的,毕竟被小王爷教训也是一种福气,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的。尤儿有幸被教训,是她求之不得,小王爷应该深得其中三昧吧?”他话外之意,自然在敲打列云枫被皇帝鞭打一事儿了。

列云枫笑道:“还是郡王爷明白道理,恩”他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改变,一招手,几个王府的家丁过来,还没等他吩咐什么,有家丁报敬敏公主带着侍卫来了。

刚刚通报过了,敬敏公主装着一身骑马的粉红色劲装,拿着一条金丝鞭子,打扮得伶伶俐俐的,她几乎是飞跑着进来的,双颊上因为高兴而泛起女孩子独有的美丽晕红,那种未成熟的酸甜的青苹果一样的美丽,她神采飞扬的,带着皇家公主特有的高贵和娇气。

广平郡王对敬敏公主的到了特别意外,公主虽然年纪下,可她也毕竟是个公主,皇上能让她到靖边王府来,足见皇上对靖边王府是多么的信任与荣宠了,广平郡王的眼中掠过一丝揾怒。不过他还是微笑着给公主施礼,显得十分从容。

敬敏公主理都不理他,笑着和列云枫道:“小舅舅,是父皇让我来看看你的,父皇说了,昨天的事儿,是咱们的家务事儿,有些奴才幸灾乐祸的也是平常,那些奴才们就知道在背后胡说八道嚼舌根,叫小舅舅不要和奴才们一般见识,你要听见那条狗在背地里乱叫,就告诉父皇,父皇扒了他们的狗皮。还有父皇问你伤得怎么样了,要什么东西只管和我说,还让我给你带来两样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挑衅似地盯着孟而修,孟而修微笑着,想来敬敏公主听见了一些他说的话,所以才这样讲给他听的,他就装做听不懂,敬敏公主说着,拿出两个精致的盒子来“小舅舅,这个不是你一直想要的……”

列云枫做了个手势,笑道:“既然是皇上赏我的,不要告诉别人是什么了,你不说,他们才心里痒痒的想知道呢,就让他们费尽心机地去猜吧。”他顺手接了过来,交给身边的丫鬟,告诉她把这两个盒子给叶眉儿送去。

孟而修的脸色有些微微的不悦,这种不悦也是一闪而过的,可是落在列云枫的眼里,却心中大笑,暗道老家伙,想要看我的笑话,你等着,一会儿小爷就让你好看。

列云枫笑着道:“榕儿,给你介绍两个人”他一指澹台玄:“这位就是我师父,玄天宗的掌门澹台先生,澹台先生是当今武林的宗师泰斗,榕儿也见见吧。”

榕儿是敬敏公主的小名儿,按说这个场合,列云枫直呼公主的小名儿是不合适的,不过列云枫故意这么叫,就是刺孟而修的耳朵,孟而修可以说现在是有权有势,不过他和靖边王府比,还是差的太多,列云枫很清楚孟而修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孟而修也算是有博学多才、满腹经纶的人,这样的人既看不起铁马金戈浴血沙场的武将,又看不起靠着皇家姻亲而飞黄腾达的外戚,现在列云枫故意如此的招呼公主,就是要排挤孟而修,给他好看。

澹台玄可没有想到列云枫会把自己推了出去,这样的场合,他出头露面实在是有些滑稽,而且列云枫还要公主来拜见他,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公主年纪再小,那也是天之娇女,就算他澹台玄统领天下武林,看到人家还不是平民百姓?

澹台玄再不愿意出头,也得过来准备施礼,敬敏公主却先福了一福,尚在弯着身子的时候,忽然问道:“小舅舅,他是你师父,我该叫什么?”

列云枫笑道:“师者如父,榕儿这么聪明,自然知道。”

敬敏公主恍然大悟道:“小舅舅,我知道了,澹台爷爷。”她说着,又深深地万福。

澹台玄一时头大如斗,按规矩,他是要给公主叩头的,可是还没等他跪下呢,公主到给他见礼了。他一时愣在哪儿,尴尬又无措。

列云枫笑道:“师父,这个是家礼,榕儿是枫儿的晚辈,这个礼师父受得起。榕儿,这个是我的大师兄萧玉轩。”

敬敏公主也笑嘻嘻地给萧玉轩福了一福,萧玉轩忙的还礼,也是特别不适。

列云枫用眼角瞟了一眼孟而修,又看了看那个绝世尤物的尤儿,和敬敏公主笑道:“郡王方才送了我一样活宝贝,难得榕儿出宫一趟不容易,今天让榕儿见见美人鼓上舞,榕儿一定是没有见过的。”

敬敏公主奇怪道:“什么美人鼓上舞?”

列云枫大笑道:“金盘春意舞勾魂,玲珑纤腰翻燕尘。都说汉宫的赵飞燕身轻体盈,可以在人掌上跳舞,毕竟我们都没有见过的,不过今天这个鼓上舞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定让榕儿大开眼界。”

敬敏公主更加奇怪了问道:“那美人鼓上舞,应该有美人,有鼓的。”

列云枫一指尤儿:“美人在这儿呢,”

敬敏公主看看尤儿,就十分的不喜欢,道:“她是美人?怎么和狐狸精似的?那鼓呢?”

列云枫笑道:“来人,把霸王鼓给我抬上来。”他笑得那么得意,好像要有一场好戏马上上演一样,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列云枫要做什么,连广平郡王也有些惊讶,因为他发觉列云枫笑得实在太得意了,笑的时候,还向他撇了一眼,尤儿感觉列云枫的笑容让她惴惴不安,而叫雪的那个少年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机。

家丁们答应了一声,匆匆下去,等他们把霸王鼓抬上来的时候,人们瞠目结舌,都直直地愣在了那里。

23、 

这面霸王鼓很大,鼓面有七尺左右,高三尺有余,可与人齐胸,这鼓是青铜铸成的,四面雕着吞云兽,兽的口里衔着铜环,八个壮实的家丁将这面铜鼓抬了上来,不过就算鼓再大再重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个鼓的鼓身上是有门的,两个家丁把鼓身上的门打开了,另两个家丁抬来一担木炭,然后他们把木炭放到鼓的门里,开始生火。 

列云枫看着尤儿嘻嘻的笑道:“人家说,看一个女人是不是真正的美人,就要看她的脚长得怎么样,很多女人虽然有张精致的脸,脚长得却是难看。”他说着,眼光盯着尤儿穿着绣鞋的双足。 

尤儿有些惶惶不安地看着他,不想方才那样有把握了,她方才觉得自己完全是可以把列云枫勾引上的。现在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多言,乖乖地脱了鞋子,露出一双小巧精致的美丽玉足来。 

列云枫向着敬敏公主笑道:“榕儿,一会儿看得太开心了,可不许哭啊。” 

敬敏公主笑道:“人家开心还能哭啊?小舅舅,你搞什么鬼啊?” 

列云枫笑着端起一盏茶来,走到霸王鼓的旁边,把茶水慢慢的倒在鼓面上,那鼓已经烧红了,弥散和青铜特有的气息,这茶水一沾上后,马上就嗤的一声,冒起一股白烟来,转眼就没有了痕迹。 

列云枫笑道:“美人鼓上舞,娉婷自蹁跹,”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忽然就一挥手招呼家丁们“来人,把这个尤儿抬到鼓上去。” 

家丁们答应一声,过来架着尤儿就往烧红了的鼓上抬去。 

这一变化实在太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连被架起的尤儿也是到了铜鼓的近前后,感觉到了铜鼓的灼热,才恍然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不由失声大喊道:“郡王救命啊,郡王救命!”因为恐惧,尤儿的声音特别的凄厉。 

广平郡王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他是万万没有料到列云枫居然想出这样恶毒的招式来折磨尤儿,尤儿是他送给列云枫的礼物,他送的时候也想过,就算列云枫不被这个美丽的女人迷住,而且尤儿是他精心培养多少年的一个绝世尤物,美丽是一方面,更主要是媚惑的功夫,绝对很难在短暂的时间里边找出第二个来,为了培养这样一个可人儿,孟而修是花费了很多的人力物力,他打探过,一般送给列云枫的礼物,列云枫都不拒绝。所以就算列云枫真的不喜欢这个女人,尤儿也会自然而然地留在王府了,在孟而修心中,这个尤儿是个烫手的山芋,他列云枫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可是,现在列云枫居然要尤儿赤足在烧热的铜鼓上边跳舞?那岂不是一种要命的酷刑?尤儿一定会废了的。 

列云枫笑道:“我曾经看过一道很好玩的菜,叫火燎鸭蹼,就是把活的鸭子放在火网上,一边烤一边刷佐料,那鸭子受烤自然无法站稳,它要不停的跑,可是无论它跑到哪里,都是痛入心肺的灼痛,等它跑不动了,鸭蹼也熟了,不过鸭子还没有死呢,我看的时候就像,如果这鸭子变成了美人,岂不是更好玩?” 

尤儿吓得魂儿都没了,嘶叫道:“郡王,郡王……” 

列云枫笑道:“郡王爷不会出尔反尔,又舍不得送给云枫的这个玩意儿了吧?” 

广平郡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这么狠毒的招式他不是想不出来,只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是做不出来的,他就不相信列云枫做得出来。 

列云枫道:“抬上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忍,那么自然,还带着微笑,家丁们答应一声,架着尤儿就往铜鼓上边放,尤儿也顾不得许多,打着坠儿,缩着双脚,没命的求救喊着郡王救命。 

“住手!”澹台玄喝了一声,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他既讨厌孟而修,也讨厌这个妖媚入骨的女人,可是这样的事情未免太残忍可怕了,列云枫怎么会想出这样残酷的刑罚来?澹台玄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他还是有些顾忌的,大约他早动手打人了。 

敬敏公主先是给吓呆了,继而拍手笑道:“好玩,好玩,这个一定好玩,快,快点把这个妖精放上去!火燎鸭蹼,哈哈,现在是鼓烫妖精!” 

敬敏公主一发话,家丁们就要松手了,广平郡王脸都青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发话,他身边的雪却按捺不住了,发出一声森然的长嘶:“列云枫你禽兽不如,你敢动她一根毫毛,老子把你碎尸万段!”一道寒光夹着一股冰雪般的冷气,向列云枫袭来。 

雪的剑原来是藏在腰带间的软剑,剑上的光有着千年冰雪般的寒冷,剑很窄,如一抹残春的雪光,带着冬天的肃杀和血腥气。 

在雪刚刚腾起的时候,萧玉轩拦住了他,萧玉轩在一边是蓄势待发的,本来他看见澹台玄的眼中带着怒意,怕师父一时无法按住火气,会对列云枫骤然下手,所以萧玉轩是准备拦住师父的,现在那个叫雪的少年骤然发难,他本来是靠着列云枫最近的,所以想也不想地就拦了上去。 

看见两个人打上了,列云枫笑得更开心了,他挥挥手,家丁们把尤儿放下了,尤儿一身是汗,瘫在了地上,满是怨恨地望了孟而修一眼,孟而修现在没有看她,而是神色凝重地盯着和萧玉轩打在一处的雪,他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雪的剑急速、迅猛、狠毒,而且每一招的出手位置都刁钻,他好像一条毒蛇,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恐惧。可是他现在又急又怒,很怕一个晚了,尤儿就会被弄个半死不活的。可是,他遇见的是萧玉轩,雪的剑法走的是阴邪一路,他出剑迅速,而且每一招都在引着对方深入,然后在绝地反击,可是萧玉轩的剑法是浑厚的,豁然的,他从来不会占奸取巧地去和别人斗,这就如同一个人设下了圈套,等待着爱占便宜的人去上当,但是如果遇上一个不愿意偷奸取巧的人,这个圈套不仅仅是白设了,只怕还是反成为套住自己的枷锁。 

雪就是很倒霉的遇见了萧玉轩,他剑法里所有阴损设计的部分对萧玉轩统统失去了作用,自己反而处处受制于萧玉轩,两个人错身的时候,他发现尤儿已经坐到地上了,忽然觉得自己上了当,就算他不出头,列云枫应该也不会把尤儿真的放到那面铜鼓上边的。 

列云枫笑道:“早听说广平郡王是饱读之士,知书达理,看了还是眼见为实啊,郡王府就是郡王府,郡王府的奴才七品的官,还真的不同凡响啊。” 

孟而修神色微怒,不过还是没有发作,而是很沉静地道:“雪,住手。”他的声音是低哑的,沉静的,却透着一股威严。 

雪收了剑,杀人的眼光还是忍不住盯着列云枫看,列云枫笑眯眯的回望,那种挑衅的眼神让雪有怒发冲冠的火气。雪的手死死握住剑柄,捏得骨节都要发白了。 

孟而修淡淡地道:“雪,道歉。”他的声音还是不高,但是充满了无可抗拒的威严。 

雪没有动,让他向列云枫道歉,还不如杀了他。而列云枫就笑笑地坐到了一旁,等待着他的道歉。 

敬敏公主冷笑道:“以前我在宫里就听说了,郡王府的人特别的跋扈,我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呢,原来是郡王管教无方,手下的人才这样目中无人。” 

孟而修微微有些怒意了:“雪……”他这次是真的有些怒意了,列云枫怎么嘲笑他是一回事,如果连这个敬敏公主都这么说,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边的话,岂不是多了几分猜忌? 

雪咬着嘴唇,狠狠地道:“对不起,小王爷。”他说对不起的时候,眼中依旧掠过一丝杀气。 

敬敏公主撇下嘴:“郡王没叫这个奴才规矩吗?道歉又站着的吗?” 

雪大怒:“我不是他的奴才!” 

列云枫笑道:“我看公子也不像是郡王的奴才,那么公子是郡王的朋友?亲人?” 

雪怒道:“什么也不是,我和他不相干。”他虽然发怒,却是没有忘记自己不能给孟而修带来太多的麻烦。 

列云枫笑道:“这个我不明白了,到我们王府来贺喜,郡王不带着贴身的奴才,反而带了几个不想干的人做什么?难道我们这个王府是随随便便就让不相干的人捣乱的吗?”他说的后来,没了笑容,一脸的冰霜,虽然列云枫年纪不大,平时总是笑嘻嘻的,现在一沉着脸,却有一种让人敬畏的威严。 

孟而修显然是楞了一下,然后喝道:“雪,跪下!” 

雪的眉头一挑,对于孟而修的这个命令,他都要气得吐血了,他手中的剑都在抖,孟而修看自己的命令没有生效,脸上有些发烫,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事情明明是这个列云枫在无理取闹,在暗中挑衅,可是自己为了大局着想,就是不能和列云枫闹翻,因此孟而修再次喝道:“雪!”他喝的时候,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好像是气得心痛,想去按住终是又放下了。 

雪的脸终于白得透明了,但是他还是屈膝跪了下去。 

敬敏公主道:“真是个不知道眉眼高低的奴才,不好好管教,还不反上天了?” 

公主这么一说,孟而修忙点头道:“公主千岁息怒,是老臣管教无方,老臣该死,既然这个奴才得罪了千岁,请千岁降罪就是了。”他知道这个公主的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而且敬敏公主的脾气暴躁也是在皇宫里边出了名儿的,他今天是怎么也没有算计到敬敏公主会到王府来,到了这个时候,他必须丢车保帅了。料想公主小孩子心性,就是生气发火也不至于要了雪的命,而且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列云枫道:“榕儿,这个人是郡王跟前的奴才,就是要教训他,也要看看郡王的面子,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公主随便骂他几句就完了。”他虽然这么说,口中的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还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边。 

敬敏公主喝道:“一个奴才,在王府里边肆意妄为,居然对小王爷不敬,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来人,给我掌嘴!” 

她喝了这么一声,她的侍卫应了一声,就要过去,雪怒极的眼神瞪向那几个侍卫,侍卫们立时觉得心慌意乱,居然有些惶恐的感觉。 

孟而修站起来抱拳道:“公主千岁,息怒,老臣管教无方,让千岁见笑了,公主何必为了一个奴才生气?老臣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自己错了。”他说着,就要向雪走过去。 

敬敏公主喝道:“慢着,难道我竟然打不得他?你竟然敢拦着我?”她说着瞪起了眼睛,孟而修不动了,公主微微的怒意从眼眸中流溢出来,孟而修苦笑道:“公主千岁,冤枉老臣了。”他看了雪一眼,便又坐下。 

雪抬起头,眼中的杀气和怒火越来越浓了,抗声道:“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你觉得我得罪了你,你杀了我好了!” 

敬敏公主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顶撞我?给我掌嘴!” 

见公主动了怒,侍卫们一拥而上,两个侍卫按住雪的双臂,压住他的腿,另一个就准备拽他的头发,省得他被打的时候乱动和躲闪,还有一个侍卫就站到了雪的前面,准备开打。 

砰的一声,雪愤然喝了一声,双臂发力,四个侍卫应声仰面摔倒,雪还是原地未动,四个侍卫却哀嚎连连,痛得在地上打滚。 

这一变化让人们更是惊讶,这时节又来了好几位朝臣给列家庆贺的,见到这个场面都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只能陪着无言而立。不过人们可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居然敢动手反抗,不免得把眼光转向孟而修。 

孟而修也没有想到雪会反抗,脸色立时变得发白了。 

敬敏公主一愣以后,不由大怒:“好奴才,你居然敢和我的人动手!找死!”她说着一挥手中的鞭子,就要动手打人。 

列云枫拦住她:“榕儿,他算什么东西,怎么值得你动手?让人看见笑话。”说着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萧玉轩。 

敬敏公主也看见一旁的萧玉轩了,喝道:“你,给我掌他的嘴!” 

萧玉轩听到公主点到了自己,有些惶然,他虽然是忠厚宽容的人,可是也不笨,看出来列云枫就是在找孟而修的茬儿,就是在故意要激怒孟而修,方才雪向列云枫进攻,他会不假思索的拦住雪,但是他并不赞同列云枫的做法,尤其列云枫想出这个什么鼓上美人舞这么狠毒的招式来,他不觉得雪为了维护尤儿而出手有什么错,看得出来,这个雪和尤儿应该是认识的,所以敬敏公主口口声声要教训雪,列云枫在一旁还推波助澜,萧玉轩更是觉得他们过分,很显然,列云枫就是在利用敬敏公主来欺辱孟而修。 

萧玉轩抱拳道:“千岁,这个人毕竟是郡王的人,郡王自然会教训他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千岁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了。” 

敬敏公主蛾眉扬起:“本宫要做什么,也要你来教训我?过去!” 

萧玉轩有些不悦:“千岁,萧某没有教训过人,实在难以从命!”他是最讨厌专横跋扈的人,虽然这个公主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可是这副样子实在让人感觉不舒服。 

敬敏公主气得楞了一下,列云枫笑道:“大师兄,公主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何况人家也未必感谢你为他求情,只怕会恼你如此矫情呢。没有教训过别人又怎么样?大师兄没有吃过肥猪肉,总是见过肥猪跑吧?” 

敬敏公主接着道:“不错,你没有打过人,总是该被人打过吧?萧……姓萧的,还愣着干什么?” 

被挤兑在这儿,萧玉轩一肚子不情不愿的火气,却是无法再抗拒公主的命令,他瞪了列云枫一眼,心中十分怨恨列云枫,这么多人看着,萧玉轩慢慢走了过去,他实在是没有打人的习惯,在玄天宗身为大师兄,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师父发怒的时候,他倒是常替师弟、师妹们挨打,却从来没有打过师弟师妹们一下子。现在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去责打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萧玉轩感觉自己的脸上先发起烧了,红红的烫着。 

雪还是抬着头,看着走过来的萧玉轩,眼中的杀气和怒意慢慢散去,但是仍然是恨恨的,带着冰冷与愤恨。萧玉轩都走到他身前了,雪瞪着他,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萧玉轩有些紧张,手心出了细细的冷汗。 

敬敏公主喝道:“还不动手,给我打!” 

啪。 

萧玉轩抬手打了雪一记耳光,自己的脸腾地就红了,喉咙里边也是干涩的,有些怯意。他这一掌不响也不重,雪的脸更是苍白。 

敬敏公主皱眉道:“你在干什么?打蚊子吗?我让你停了吗?” 

啪,又是一下。 

还是不重,雪的脸红都没有红,可是这毕竟是一种难耐的屈辱,俗话说打人别打脸,当众被掴耳光的屈辱是别的责罚都无法代替的,萧玉轩也被师父当众打过,自然了解雪现在的心情,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被打时还是感觉无地自容的,现在这个雪一定羞愧得要死了吧? 

敬敏公主气得要命:“你怎么这么废物!你要是不会的话,本宫教教你!” 

萧玉轩陡然单膝跪下:“千岁,请千岁不要为难萧某了,也放过他吧,千岁是堂堂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了。萧某想他也该知道做错了,得到了教训,请公主高抬贵手!” 

敬敏公主更是生气,手指着萧玉轩:“你,你……” 

澹台玄也过来道:“公主千岁,轩儿无状顶撞了千岁,不过澹台玄也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过是郡王身边的一个仆从,公主千金之躯,和他认真生什么气?澹台玄替劣徒向公主赔罪。”他说着便要跪下施礼。 

敬敏公主拦住他,脸上特别的不情愿:“算了,算了,既然是你替这个奴才求情,本宫也不和他们计较了,孟而修,你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不然会让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带累的,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孟而修连连称是,站起来告辞,又喝令雪谢恩,雪僵硬的服从孟而修的命令,眼光却盯着还瘫在地上的尤儿,道:“小王爷既然嫌尤儿粗鄙,尤儿……” 

列云枫笑道:“怎么可能,郡王爷送的这个宝贝果然好玩得紧,哦,郡王不会又是舍不得了吧?如果郡王爷舍不得,云枫自然完璧归还。” 

孟而修的脸阴晴不定了一会儿,才道:“小王爷说笑了,既然是送给了小王爷的,她的生死荣辱全在小王爷一念之间,走!” 

广平郡王带着他的人愤愤的离开,全然没有了来时的潇洒,来庆贺的大臣们见孟而修离开,也纷纷地告辞离去了。 

尤儿绝望地看着孟而修带着人离开,绝望地盯着雪的背影,雪跟着孟而修走的时候,回了一下头,和雪四目相对,然后也愤然离去。 

列云枫哄着敬敏公主道:“好了,你气什么?今天有人会气得七窍生烟的,榕儿”敬敏公主还是撅着小嘴儿,列云枫笑道“你见过人是怎么变成干儿的嘛?” 

敬敏公主张着嘴,摇头:“人会变成干儿?” 

列云枫笑道:“我们常说红颜祸水,红粉骷髅,这个妖精似的美人自然是祸水骷髅了,留着她岂不是遗害苍生?我们把她吊到王府最高的摘月楼上边去,风吹日晒,不吃不喝,让她变成人干儿如何?” 

敬敏公主大喜,拍手道:“好啊,好啊,我去挂她,跟我走。” 

她一招呼,侍卫们拖住了尤儿,先前被雪打倒的几个人也呲牙咧嘴地起来了,敬敏公主拉着列云枫:“小舅舅,我们一起去。” 

澹台玄沉声道:“枫儿,我有话和你说。” 

列云枫松开敬敏公主的手:“榕儿先去吧,我有些事情和师父谈。”他脸上微微地笑着,很安然的样子。 

敬敏公主从第一眼就讨厌这个尤儿,现在有这么好玩的机会,哪里肯放过,就兴冲冲地带着侍卫,拖着脸色铁青的尤儿,往摘月楼去了。

24、 

王府的大厅里边,一下子鸦雀无声了。 

静得可以听见人心跳的声音。 

家丁和丫鬟们也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一个个眼观鼻,鼻问心,和木雕泥塑的一样,他们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澹台玄坐在椅子上边,沉默不语,他的脸色比方才走的孟而修还要难看,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手上的青筋慢慢凸起。 

列云枫挥挥手,家丁丫鬟们悄然离开,大厅上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还是没有人说话,太压抑的沉闷实在是让人忐忑不安。今天的事情,让萧玉轩感觉到列云枫实在是太过分了,每次列云枫做了什么,他都愿意为其说情开脱的,可是今天,他倒是宁可师父澹台玄狠狠教训教训列云枫才是。他现在满眼里都是尤儿的哀求和雪苍白的脸,他感觉自己打人的那只手隐隐作痛,火烫火烫的,还有雪的眼光,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 

列云枫低着头,摸娑着霸王鼓,鼓面已经冰凉了,炭火早已经熄灭,他的手在上边划来划去,冰凉的感觉,从他的指尖慢慢地蔓延开来。他身上的伤还在作痛,汗水在衣裳里边一点点往外渗出来。 

萧玉轩看看师父又看看列云枫,最终忍不住还是开口道:“这个孟而修还真是能忍,”他说完这句,发觉这句话不太对劲,明明想让师父息火的,可是这么一说,可怕会勾起澹台玄的怒气来。 

砰。 

列云枫的手轻轻地叩了下鼓,青铜的鼓发出沉闷的木头一样的声音。 

澹台玄冷然道:“你就没有话说?”他没提名字,但是冷厉的眼光就盯着列云枫。 

列云枫的手还是在那面鼓上:“我其实不该让你来。”他好像是自言自语地,又好像在回答澹台玄的话。 

澹台玄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是不会把那个女人真的放到这个鼓上面,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你居然如此对付一个弱质女流,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说你,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 

列云枫蹲下来,把鼓门打开,里边的炭已经烧成了灰烬,他从担子里边又倒出一些炭来,添了进去,然后点着了火。客厅里边立刻又迷漫着一股灼热的气味。 

萧玉轩愕然的道:“你,你做什么,你不是还要……”他以为列云枫还要用这个恐怖的东西来收拾那个尤儿的。 

列云枫站了起来,道:“师父你要觉得我真的是残忍无耻的话,就请君入瓮好了。”他就站在铜鼓的旁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萧玉轩张大了嘴,请君入瓮?萧玉轩知道澹台玄再生气也不会真的请君入瓮,把列云枫也按到这个铜鼓上面去,不过他想不到列云枫敢这样做,这分明就是向澹台玄挑衅。 

澹台玄本来是满腔的怒火,被列云枫一激,纵身过来,一把揪住列云枫的衣襟,列云枫不恐惧也不挣扎,一双明亮的星光一样的双眸盯着澹台玄,澹台玄犹豫了一下,手还是慢慢的松开了。他也知道列云枫方才那么做,自然是有目的,不是无缘无故的胡闹,只是他对列云枫这样的做法实在无法认同,列云枫怎么样咄咄逼人,怎样任性胡闹,他还可以忍受,但是这个什么霸王鼓的东西,他看见就气,无论列云枫是真的打算那么折磨那个女子还是只是吓吓她而已,他都特别生气。 

列云枫看着澹台玄激怒焚心的样子,忽然一笑:“师父你好糊涂,我们这里又不是广平郡王府,怎么会有那么吓人的东西?霸王鼓?”他说着忽然趴到那面鼓上,双手和脸贴着鼓面,笑道“把她弄上去又会怎么样?她道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真是好笑。” 

澹台玄吓了一跳,没想到列云枫会趴到铜鼓上面去,一急之下,伸手去拽起列云枫,无意之间他

第3回

的手也碰到了铜鼓,铜鼓竟然是暖的,微微的暖,好像三月的阳光一样。 

烧得如此泛红的铜鼓,怎么会不是灼人的烫,而是微微的暖?澹台玄楞在那里了。 

列云枫叹气道:“我要是真的敢把霸王鼓弄到我们府里来,只怕早让我父王打死了。” 

澹台玄忽然想起方才列云枫敲鼓的声音是沉闷的,好像木头的声音,他打开鼓旁边的门,里边的炭火熄灭了,炭火是在一只密封的瓷炉里边燃烧的,瓷炉上边有耳子,他顺手拽出了出来,鼓堂里头很大,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里头是厚厚的木头,在鼓面和鼓身上又镂空了好多地方,这些镂空的花纹排列着奇怪的图案,这个鼓居然是木头的,澹台玄错愕的又摸摸鼓面,鼓面上边应该是馏了一层铜水的,那些镂空部分发射着红红的火光,瓷炉和鼓之间有着很空的距离,这个鼓又是木头的,难怪烧了这么半天也不烫,只是,只是列云枫倒上去的那盏茶水怎么会沸腾又蒸发?除非那盏茶盏里边装的根本就不是茶,而是挥发迅速的药液,这个药液里边还散发出青铜的气味。 

澹台玄看清楚后更是生气,抬手给了列云枫一记耳光,啪的一声,打得甚是响亮,力道却不是很大,列云枫的脸上泛起红晕,他看着澹台玄有些委屈,澹台玄气道:“好好的你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列云枫挨了一掌,虽然不是很痛,却也火辣辣的,脸上是滚烫的,他知道澹台玄还是生气,不过现在的火气应该是小一些了,他摸娑着这面鼓,委屈过后又微微地带着一份得意:“师父你别看这个鼓是假的,却是百试百灵,那些什么绿林豪杰、江湖杀手,没等被抬上去就都吓得什么都说了。” 

澹台玄又气又恼:“你就用这个去刑讯逼供?” 

列云枫道:“不然我用什么?既然是江湖上混的,难道挨顿鞭子板子的就会招供吗?只有这些非人酷刑才有震慑力嘛,你看今天那个女人,她既是孟而修送来的,自然调教好了的,还不是吓得魂儿都没了?”他说到这儿更加地得意了,眼角露出一丝丝笑意来,啪,脸上又挨了澹台玄一记耳光,这下打得比方才那一下要重了些,列云枫的脸更红了,急道“师父你怎么总是趁人不备就打人?我不用这个东西去吓人,难道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吗?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哪里听得进去什么道理?还不是对牛弹琴?” 

澹台玄哼了一声:“你和那个小公主,拼命的挤兑折辱那个孟而修也就算了,干什么还要羞辱雪和尤儿?冤有头,债有主,凡事太过了就会适得其反。” 

列云枫不服气地道:“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分明是一条藤上的,孟而修有很多爪牙,我就是要把他的爪砍了,把他的牙拔了,看到最后剩了他一个人,无爪无牙的,还能算计谁?还有什么本事横行!好好的送个礼,也能送这么一个玩意儿?师父你看那个女人的眼神,带着钩儿的,会是什么正经货色?不知道钩走了多少人的魂儿了,留着她也是贻害无穷。” 

澹台玄骂道:“你看见她害人了?只凭武断臆想,你这是刚愎自用!还有,你让那个小公主去做什么?人干儿?你把一个好好的女子吊到摘月楼去晒干儿?就算那个尤儿是孟而修的人,也是个无辜的牺牲品,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用这种方法对付她,难道不觉得羞愧?你痛快儿地把她给我放了!我不和你计较今天的事情!” 

列云枫不屑地道:“我怎么武断臆测?胸中正则眸子瞭焉,看她一脸狐媚子像,还说什么无辜?我是看不出她哪里无辜,我又不打她不骂她,她又死不了,不过就是吊在那儿,既然她愿意当孟而修的牺牲品,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当一回鱼饵?师父你死了这条心,我不可能去放了她的!” 

澹台玄气道:“岂有此理,你不去,轩儿,你去!” 

萧玉轩答应着,犹豫了一下,他也不赞成列云枫的主意,可是他还是对付不了那个公主的,所以有些迟疑。 

列云枫嗤地一声笑道:“大师兄去了也白去,榕儿那丫头娇纵蛮横,大师兄怎么应付?只怕去了反而会受气!” 

澹台玄瞪着他,感觉胸中的怒火渐浓。本来他是看列云枫的身上有伤,有强撑着应酬,虽然是气得要命,也没打算要从重责罚,现在列云枫居然不听他的命令,还阻拦嘲笑萧玉轩,其实澹台玄也知道,要想阻止敬敏公主,就得是列云枫亲自去才行,别的人去了也白去。列云枫就是有这个把握,才如此的自持。 

列云枫道:“那个尤儿等个一时半刻也不会死,师父急什么?师父难道不感觉奇怪吗?今天孟而修到这儿来,居然会送这么个东西来?” 

澹台玄冷笑道:“你不用岔开话题,要么你现在放了那个女人,要么我去放了那个女人。” 

列云枫看澹台玄真的是有些急怒,忙道:“师父,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萧玉轩还在看那个鼓,他特别奇怪列云枫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东西来,而且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吓人,如果有人宁死不屈的话,岂不是露了马脚?现在澹台玄的忍耐应该到了极限,萧玉轩忙道:“师父,我看那个雪和尤儿很奇怪的,雪肯为了尤儿不惜拼命,他们的关系应该非比寻常,小师弟留住尤儿,应该是想把雪引来。” 

澹台玄哼了一声道:“这个谁看不出来?孟而修也一定知道雪和尤儿之间关系应该非常亲密,可是他偏偏要棒打鸳鸯,把他们拆开还不算,还把尤儿当成礼物送过来,当然另有用意。” 

列云枫道:“就是这点很奇怪啊,冷丁的看见尤儿,我还以为孟而修在用美人计,可是转念过后,感觉想孟而修那样的人,不可能笨到明晃晃地就送了个人来,如果他还要用美人计,绝对不可能是这么个安排法。” 

澹台玄冷笑道:“我知道你弄那个霸王鼓就是为了逼一逼孟而修,结果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列云枫道:“那个雪居然敢对抗公主的侍卫,对孟而修的命令不是绝对的服从,他应该不是孟而修家里边养着的那些江湖客。” 

澹台玄愣了一下,想起来孟而修在胸前比划的姿势,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冲口道:“离别谷,那是离别谷护法命令弟子听命的手势,还有雪的剑法,应该来自离别谷。” 

离别谷,是江湖中人特别忌讳的一个地方,因为离别谷里走出来的人都是杀手,离别谷是一个专门培养杀手的地方。人们只知道离别谷神秘莫测,谷中之人行踪不定,离别谷中的人形形色色,分支很广大,反正天下最好的杀手和最差的杀手都是从离别谷里边出来的。纵然同是离别谷的人,他们之间也相互残杀,决不留情。 

列云枫也眼睛一亮,道:“离别谷?如果雪和尤儿都是离别谷里边的人,那就很好解释了。” 

澹台玄点头道:“离别谷的弟子是不允许动情的,犯此戒规者,要受万蛇啮咬的酷刑。”他说这句话时,神色暗然,当年他就认识了一位离别谷的杀手叶知秋,他们本是水火不同炉的黑白两道,叶知秋是奉命来杀澹台玄的未婚妻子云真真的,可惜命运弄人,叶知秋居然在危难时候被澹台玄所救,他们相惜相知,成为莫逆之交,只是最后,澹台玄为了去救叶知秋,反而误伤了叶知秋,致使叶知秋丧命于他的掌下,这件事,澹台玄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然。他听叶知秋说过,他们离别谷的门规,是不允许任何人动情的。他曾经看过一次离别谷的人用那个动作来逼叶知秋回谷,现在想起来这个手势,他自然想起了叶知秋,很多前尘往事一时都涌上了心头。 

列云枫沉思道:“孟而修居然请到了离别谷的人,还真是神通广大,不过他既然要利用离别谷的人,怎么会把尤儿送个我?除非他就是有意激怒那个叫雪的人,尤儿留在这儿,雪就一定会来,雪如果和我们王府杠上了,离别谷当然不能袖手……”列云枫咬牙道“王八蛋,真是老而不死足为贼也,居然这么下流无耻,要我们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他一时恨的咬牙切齿,才发觉尤儿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 

澹台玄哼了一声:“现在你知道你这一局谁输谁赢了吧?别以为天下人就你聪明,好像什么都在你的盘算之中。你都说过孟而修是只老狐狸,你以为你这招釜底抽薪可以对付他?打得算盘倒是不错,他怎么会任你宰割?枫儿,我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你是要激怒了孟而修,好逼他出手,他只要出手,你就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可是他那么狡猾,怎么想不到这一点?” 

列云枫无言,想想自己还是被孟而修摆了一道,不由愤愤然的,脸上时青时白,身上的伤更是痛得要命了。 

澹台玄看着列云枫,本来还想骂他几句,最终还是叹口气:“枫儿,你以为师父是老顽固?我也知道要对付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一定要用非常手段,但是既然是非常的手段,就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使用,你列云枫心高气傲,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总得为你们王府想一想,今天你做的事情是让孟而修下不了台,你好像达到了你的目的。可是那么多人看见你用那样狠毒的方法对付一个女人,他们自然认为你列云枫仗势欺人,心黑手辣,认为你们靖边王府滥用私刑,你们王府在朝中地位显赫,从来是位高遭忌,落人口实总不是件好事情吧?” 

列云枫道:“我,我当然知道这些,只是我这样做,孟而修就不会防着我,他一定以为我就是这样骄横无礼,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弟,两者交锋,骄兵必败,他轻视了我,自然会有纰漏让我抓到的。师父不用担心皇上降罪下来,这个鼓,这个鼓是皇上送我的,后来我把它改成这个样子,皇上也知道我要做什么用的。”他虽然说着话,可是脸色还是苍白的,想来还是有些气愤。 

澹台玄看他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怜惜,道:“卧龙先生那么聪明,还会失街亭,还不是六出祁山也统一不了天下?孟而修是在架桥拨火,只怕他最后会玩火自焚,那个雪是少年心性,沉不住气,不过离别谷里总有沉得住气的人,我们看得出来孟而修的算计,离别谷里也总该有人会看得出来吧?就算他们利欲熏心深陷其中,我们不也有法子让他们看出来吗?” 

萧玉轩也道:“小师弟,师父可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么多话的,我都听明白了,小师弟这么聪明,自然也是明白的,你放了那个尤儿,她也该看出来孟而修是怎么对她,人都是血肉之躯,都有感情尊严的,就算是石头也会有感化的一天,师父方才生气,是觉得你用的这个方法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你就是一时成功,还是戾气太重了。你读过那么多书,应该也知道以德报怨,才能春风化雨的,这个江湖上,还是有情有义,除了不共戴天之仇,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化解的?就算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一定要刀剑相向,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冤家易解不宜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敌好。” 

平时萧玉轩不是特别的爱说话,不过他今天说的话,列云枫还是听得进去的,虽然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却没有想平时那样嘲笑反驳。 

澹台玄道:“放了尤儿,你不要去招惹离别谷的人,不过,就是要放人,也得见到雪再说,现在你放了人,如果孟而修来个杀人灭口,栽赃嫁祸,你就百口莫辩了。现在就要防人,也要防孟而修杀人,知道吗?” 

列云枫听着听着,眼睛慢慢的湿润,晶莹的泪水慢慢地淌下来,澹台玄关切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有痛了?” 

列云枫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事儿,师父,我……”他欲言又止,微微皱着眉头“我们去摘月楼吧。”他这么说是同意了澹台玄方才的话,不再坚持把尤儿挂到摘月楼上边。 

三个人离开大厅,径直走去摘月楼,这摘月楼是王府最高的地方,也是最幽静的地方,等他们到了摘月楼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侍卫东倒西歪地爬在地上,楼里边传来了敬敏公主的哭声、呼救声和咒骂声。 

三人大惊,飞身而起,破窗而入,只是看得的情景让他们大吃一惊。

25、 

敬敏公主兴冲冲地带着侍卫们,押着尤儿一路跑到了摘月楼,她在宫里闷那么久了,好容易出了一趟宫,还遇见这么好玩的事情,兴奋得双颊通红,上次出宫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自己是只鸟就好了,不过幸好有这个王府,她出来可以去的地方也就是靖边王府了。 

府里的人大多数是认识敬敏公主的,见了公主都忙忙的施礼问安,她要到哪里去,谁敢询问?谁敢拦着? 

转眼到了摘月楼,敬敏公主几步上了台阶,却看见两个少年男女在楼门口哪里说话呢。 

那少年道:“小师妹,不要去了,这里再高,还能看见前面嘛?” 

那少女道:“谁说要看大厅里边的事情啊?这几天一直闷在这里,我要看看外边的风景嘛。” 

那少年又道:“外边有什么好看的?大白天车水马龙的,你要看风景,晚上我们赏月好不好?” 

那少女嗤地一笑:“赏月?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天天挂在天上?又不是天天都圆,冰凉凉的一团,看它有什么趣儿?” 

那少年叹了一声:“盈儿,要是梦儿妹妹在,一定还要饮酒赏月的……” 

那少女抢白道:“对啊,要是姐姐在,还要写诗填词呢,你不用笑我,我也奇怪我怎么和姐姐没有一点儿是一样的。” 

原来这个两个人就是没有到前厅来的林瑜和澹台盈,澹台盈感觉气闷,拉着林瑜到了这个摘月楼来,她是想上楼去看看外边的,林瑜不怎么想去。 

敬敏公主听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几步走过去,眼睛一瞥,然后道:“你们退下,我要晒人。” 

澹台盈看了她一眼,敬敏公主傲然的样子让她有些不快,便问了一句:“你是谁?” 

敬敏公主向来是发号施令惯了的,她说的话,自然是一呼百应,谁可能反问她一句?不由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再不滚,我可不客气了!” 

澹台盈好笑道:“不客气?这里是王府,你要怎么不客气?” 

林瑜拉着澹台盈道:“走吧,她也许是列云枫的客人。”林瑜虽然有些气敬敏公主的无礼,但是看这个小丫头趾高气扬的样子,多半又是个千金小姐,大家娇女,他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去惹事,澹台盈也不是认真和公主置气,只是感觉这个小丫头太娇纵了,她更不愿意在列云枫的家里惹事了,所以林瑜一拉她,她顺势就要跟着离开。 

敬敏公主拦住了去路:“走?不道歉了就走?” 

林瑜一皱眉,还是抱拳道:“对不起,姑娘,方才多有得罪!”澹台盈虽然没有说话,却用眼睛瞪着敬敏公主。 

敬敏公主哼了一声:“你们懂不懂规矩?和我道歉是要磕头的,你们要是给我好好的磕个头,我也许会饶了你们,不然,我把你们两个也和她一样,挂在这个楼上晒人干儿!” 

她这么一说,林瑜和澹台盈才注意到了被侍卫们扭着尤儿,尤儿此时被绳索绑得和粽子一样,楚楚可怜,看见了他们两个,连连娇呼道:“救命啊,两位侠客救命啊,他们要杀死奴家。”她一哭,泪眼婆娑的,甚是可怜。 

林瑜的眉头皱着更深了:“姑娘,不知的这位姑娘怎么得罪了你,她要是犯了什么王法,应该送去官府治罪,姑娘好像不应该滥用私刑,草菅人命吧?” 

敬敏公主瞪起眼睛:“王法?我就是王法!我喜欢杀她,怎么样?害你们那根筋疼?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敢管我的事儿?你们活的不耐烦了吧?” 

林瑜本来是不愿意惹事的,只是这个小丫头也太不讲理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克制地道:“姑娘……”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敬敏公主手中的鞭子一扬一卷,居然兜头就抽下来,可是她自然是打不到林瑜的,林瑜手指轻捻,夹住了敬敏公主的鞭子,猛地一收,敬敏公主只觉得虎口一麻,鞭子脱手,自己也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要不是林瑜心存仁厚,只怕敬敏公主握鞭子的手都会被震到骨折。 

那几个侍卫一看公主摔倒了,吓得魂飞魄散,一拥而上,忙扶起了敬敏公主,敬敏公主气急败坏地道:“把这两个奴才给我杀了!就地正法!”侍卫们领命,也不多话,各持刀剑,围着林瑜和澹台盈,下了杀手。 

皇宫里边的侍卫,功夫自然不错,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林瑜,林瑜身上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动起手来只是隐隐作痛。澹台盈的功夫一般,不过这种场合也不需要她来动手的,林瑜根本没有把这几个侍卫放在眼里。 

敬敏公主跟着皇后列云惜学过几年功夫了,因为怕吃苦,所以进步不大,勉勉强强可以强身健体,她功夫虽然也是一般,眼力还是不差的,看看这几个侍卫未必就是林瑜的对手,她一把抓住了捆着尤儿的绳子,拉着尤儿往楼上跑,尤儿被绑着,如何能挣脱呢,只有被牵着往上跑,澹台盈也没多想,跟着跑进去。 

扑通一声,后跟进去的澹台盈被绳子绊倒,原来敬敏公主先跑进来,把绳子绕到了柱子上,尤儿也被压紧在柱子上了,那剩下的绳子在地上一绷,澹台盈猝不及防,一下子绊上了,敬敏公主抽出腰中软剑,压到澹台盈的脖子上:“别动!不然我杀了你!” 

这时林瑜放倒了几个侍卫,也跟着进了楼,看见师妹被敬敏公主的软剑指着咽喉,惊讶之极,澹台盈的脸红如朝霞,自己被这个小丫头暗算了,实在是丢人。 

敬敏公主怒道:“你们真是无法无天,居然敢和我动手,你要是敢动,我先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再杀了你这个有眼无珠的混帐东西!”她说着手中的剑一动,锋利的剑锋啄破了澹台盈的肌肤,一道细细的血痕马上印在澹台盈雪白如玉的粉颈上,她吓了一跳,手有些抖了,她平时乱发脾气,骂人打人也是有的,不过杀人,她也就只是说说,现在看见了血,自己先是慌了。 

林瑜看敬敏公主动了手,大吃一惊,指风一弹,公主手中的软剑也就掉地上了,澹台盈一跃而起,羞得双颊绯红,敬敏公主见状不好,转身就要跑,却被林瑜一把抓住了后心,按在楼中的八仙桌上,他脚尖一勾,勾起了方才掉地上的软剑,喝道:“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你不是要杀人吗?我先杀了你。” 

啪,软剑一下子就抽到了敬敏公主的身上。 

敬敏公主又惊又羞又害怕,差一点没晕了过去,还以为林瑜真的要杀她呢,不过臀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明白这个少年居然在打她,敬敏公主从小娇生惯养,皇上看在她幼年丧母的份上,凡事也都纵容她,几时被人家打过?现在这个陌生的少年居然打她,敬敏公主害怕、着急、羞涩又疼痛,大声地哭叫呼救。 

林瑜也没有想要杀了这个敬敏公主,他只是气她如此无礼和霸道,不过怎么说这还是个小女孩子,所以才用软剑打她以示惩戒,林瑜下手也不重,但是对于敬敏公主来说,这件事情本身已经让她无法承受。 

正在此刻,列云枫他们进来了。 

澹台玄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断喝道:“瑜儿住手!”

林瑜吓了一跳,忙松开了敬敏公主,敬敏公主大哭着站起来,扑到列云枫的胸前:“小舅舅,这两个人好坏,他们欺负我,我要不杀了他们,我都没有脸见人啦!” 

林瑜听敬敏公主叫列云枫小舅舅,不觉有些尴尬,这个小丫头居然是列云枫的亲戚,自己动手打人,好像太唐突了。 

澹台玄喝道:“林瑜,盈儿,跪下!” 

林瑜和澹台盈看澹台玄的神色很难看,没敢多问,只得听命跪下了。 

澹台玄向着敬敏公主抱拳道:“公主千岁,他们是我的弟子和女儿,想来和千岁发生了误会,希望千岁原谅海涵,澹台玄一定会严加管教。”他是见过这个公主的性情的,林瑜和女儿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和公主纠缠,尤其林瑜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更不会这样没有分寸的动手,不过到底是林瑜动手打了敬敏公主,这件事情倒是有些麻烦。林瑜听说这个小丫头居然是公主,立刻头大如斗了。 

敬敏公主抬起头,泪痕满脸地怒道:“当然要严加管教!你现在就要管教给我看!不然我告诉我父皇,看看你们哪个能跑得了?”她满面的怒色,显然是气急了。 

列云枫笑道:“榕儿,师父还会骗你吗?等你回宫了,师父就会狠狠地教训他们,一定让他们记住这次教训的。” 

敬敏公主怒道:“为什么要等我回宫?我就是要亲眼看看!” 

列云枫依然笑道:“傻丫头,盈儿妹妹是女孩子,女孩子冰清玉洁的,师父就是要打她,也不能在我们面前打的。” 

敬敏公主听列云枫这么说,哼了一声,然后一指林瑜:“那,那他是男的,总不会因为男女有别,也不当着我的面教训吧?” 

列云枫笑道:“榕儿,你自己也说了,男女有别啊,我们玄天宗的规矩可是要剥衣受鞭的,就是你好意思看,师父也不敢亵渎了公主,所以公主更不能看了。” 

萧玉轩心中暗笑,方才还担心林瑜和澹台盈被师父责打,尤其这个公主又哭又闹的,真怕师父被迫之下,真的会动手,现在听了列云枫的话,便知道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敬敏公主呆了一呆:“小舅舅,你都不向着我的?他连公主都打了,我为什么看都不能看?”她说到这儿,又哭起来。 

列云枫拿出手帕来,给她擦泪,哄着敬敏公主:“他们知道你是公主吗?”敬敏公主想了想,摇头。列云枫又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敬敏公主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诉说了一遍,她到没有藏着拽着的,统统具实讲了。 

列云枫听完笑道:“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算了吧,不过是一点误会,大家又不是外人,你还哭什么?” 

敬敏公主怒道:“误会?他打人算白打的嘛?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不管他知不知道我是公主,无缘无故的打人,就这么算了?我从来都没有这么丢人过!要是传了出去,我还怎么见人?” 

列云枫笑道:“榕儿,你不总是羡慕江湖吗?你知不知道,在江湖上第一重要的口诀是什么?” 

敬敏公主听列云枫说到江湖,满眼的羡慕之色,问道:“是什么要诀?” 

列云枫道:“不过是两句话而已,英雄当有四海志,相逢一笑泯恩仇!在江湖上受人尊敬的大英雄,可都是胸怀宽广,有容人雅量的,可惜你生在深宫,不然榕儿要是行走在江湖上,一定也是个响当当的女英雄,一个英雄怎么会如此小心眼儿?别的女孩子一定不依不饶的胡闹,榕儿才不会和她们一样呢,对吧?” 

敬敏公主听了有些泄气,噘嘴道:“我会是什么英雄?小舅舅又骗人,英雄哪里会挨打?” 

列云枫笑道:“我骗你做什么?英雄就是要能屈能伸的才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英雄一旦交手,就要彼此尊重,愿赌服输,方才你和林师兄是在切磋武功吗,你不过是输了,丢什么人?榕儿要是连这个都计较的话,会让别人笑话的。” 

敬敏公主也听出来列云枫是在替林瑜说话的,换成别人,她早翻脸了,不过列云惜和列云枫一直对她特别好,她对这两个人的感情却是千真万确的血亲之情,既然列云枫护着林瑜,她也只好不去认真的追究,不过终是悻悻的别过脸去:“你就是偏心,说来说去,都是替他开脱。” 

这时候那几个被打的侍卫连爬带跑地进来,纷纷跪下:“公主千岁,奴才们护驾来迟,望公主赎罪!”他们方才也听见公主呼救,现在看,公主只是在哭,好像没有什么大事儿,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敬敏公主眉毛一挑,就要发作,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不愿意让侍卫们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方面她感觉特别丢人,另一方面她怕父皇知道了以后,不许她再出宫了。 

列云枫笑道:“好了榕儿,你出来半天了,也该回去了,不然皇上会惦记的。” 

敬敏公主恨恨的瞪了林瑜一眼:“小舅舅,你实在是偏心,你已经不疼我了,看我不告诉父皇母后,让我父皇母后教训教训你。” 

列云枫笑道:“我怎么不疼榕儿?哪次我看见好玩的东西没有给你买一份?还特特地送到宫里边去,你自己算算,我送给你东西,哪一件不是精挑细选的?是不是能摆满了一屋子?” 

敬敏公主哼了一声:“算了,我才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呢,我堂堂的公主千岁,要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家会笑我小家子气,只是太便宜了某些人了。”她有咬牙切齿的瞪了林瑜一眼,一副犹自不甘心的样子。 

列云枫看她也是不想再纠缠了,对着几个侍卫道:“你们几个怎么侍侯公主的?他们不认识公主,你们也不认识,早说明白了,怎么可能发生误会?” 

几个侍卫跪在那里,连连叩头,哪里敢说话,只是在心里委屈,这个公主倔犟任性,什么时候能让他们说话了,公主例来的规矩,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的,犯了规矩可是要挨板子的。 

敬敏公主看侍卫们吓得那个样子,心中才感觉到一点点平衡:“小舅舅,你也不用怪他们,他们虽然是奴才,却一直循规蹈矩的,哪里看过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人?”她说着,仍然是瞪了林瑜一眼。 

列云枫道:“既然公主不追究你们失职之罪,你们也要知道好歹,回去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别为了一时口舌之快,招来无妄之灾,到时候,痛快的是嘴巴,送掉的性命!” 

侍卫们连连叩头,这件事情他们没有全部看到,自然也敢乱说,只求敬敏公主不要追究就阿弥陀佛了。 

列云枫笑道:“好了,榕儿,我送你出去,你也早些回宫吧,哪天我去看你,好不好?” 

敬敏公主道:“就知道赶我走,那个人还晒不晒了?”她一直那个还绑在柱子上边的尤儿,问道。 

列云枫笑道:“晒干了也不能吃,白费那些力气做什么,等我再去皇宫的时候,送你一件最好玩的东西,好不好?我亲手做的,可是街市上买不到的啊。” 

敬敏公主只好依他,列云枫亲自送她到了大门口,看着敬敏公主上了车,然后侍卫们驾车离开。 

列云枫看见敬敏公主走了,急急地赶往摘月楼,林瑜和澹台盈还跪在哪儿呢,今天的事情纵然不全怪他们,保不准澹台玄会怒而责之。 

转过垂花门的时候,叶眉儿迎面截住他:“小王爷,刚才紫歌传话来,杜太医自从咱们家大小姐顺利产子以后,就惶惶不可终日的,不过这几天他们家还没有什么动静的,但是小王爷要找的那样东西却有了眉目,就在杜太医家的密室里边,那个密室机关重重的,紫歌没有贸然地去闯,这是她画的地图。”她说着掏出一张图来。 

列云枫一边走一

第4回

边接过来:“紫歌姐姐辛苦了,找到那样东西,远比别的事情重要,你让她小心一点儿。”他说着,停了下来“眉儿姐姐,这些天你忙着这些事儿,没有去看看他?” 

叶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我看他又什么用?他的心又不在我身上。” 

列云枫也有些伤感地道:“可是他就算再伤心又什么用?有些事情既然注定了,怎么可能改变呢?他虽然情痴,却也不是糊涂人,应该看明白这一点的,何必远有比会这个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呢。” 

叶眉儿摇头道:“自古情关最难躲,就算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也是无法逃脱的,连项羽那样的盖世英雄,也会对着虞姬悲歌虞兮虞兮乃尔何。这几天,他更是伤心了,把自己灌得烂醉的,叫也叫不醒,打也打不醒……”她说着,眼泪潸然而下。 

列云枫叹气道:“你还是去陪陪他吧,有个人在旁边,听他诉诉苦也好。” 

叶眉儿道:“他身边有人照顾,我还是留在这儿吧,今天大厅上不是又闹了起来?你留给什么人在府中?我听丫头们说,好像你那个师父又发脾气了,你怎么样?他是不是又打你了?” 

列云枫摇头:“没有事儿。” 

叶眉儿劝道:“其实,到了现在,还瞒着他做什么?你何必自己辛苦,谎话再好总有拆穿的一天,我看那个澹台玄虽然脾气是暴躁了些,对你还是很喜欢的,你怎么不干干脆脆的和他把实话说了?他也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了,你也别小瞧了他,现在还是瞒着,将来可怎么解释?” 

列云枫呆了呆,有些懊恼的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说什么?这么乱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一句两句就说完的?我若真的能说,何苦还千方百计的掩盖着?眉儿姐姐你跟我去摘月楼吧,把那个尤儿先关起来,我想他们就是来抢人,也不会在大白天的抢,起码要等到晚上,你告诉府里的人,今天晚上大家要特别小心。”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摘月楼,幸好人还都在哪里,林瑜和澹台盈还是乖乖地跪着,尤儿已经被解开了,吓得瑟瑟发抖,本来站也站不稳的,现在看见列云枫进来,腿一软,也跪在地上了。 

列云枫向澹台玄道:“师父,这个人我先关起来,想来他们要杀她也好,救她也好,总是要等到晚上的。” 

澹台玄坐在那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列云枫一使眼色,叶眉儿带着尤儿离开了。澹台玄还是沉吟不语,萧玉轩看看师父的脸色,跪下道:“师父,方才的事情,经过始末我们也听到了,瑜儿和盈儿也没有什么不是,师父就别怪他们了。” 

澹台玄没有看萧玉轩,反而看着列云枫,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列云枫笑道:“师父怎么好好的又寻上了我?我又有什么不是了?” 

澹台玄道:“我没有时间和你罗嗦,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列云枫还是笑着道:“师父要问什么?” 

澹台玄道:“方才来庆贺的人那么多,除了别有用心的孟而修,哪个对你小王爷不是恭恭敬敬的,前次为了瑜儿的事儿,你私造圣旨,皇上也没有把你怎么样,还有你暗中下手杀了敖古杰,皇上就打了你几鞭子,也不深追了,今天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公主,谁的帐都不买,就是对你的话还听从,这么看,你在朝中应该是能翻云覆雨的,那么人人都巴不得巴结的小王爷,为什么偏偏要想方设法地留我在这个王府?” 

列云枫好像也猜到澹台玄能问这个问题,所以不是很吃惊,笑道:“师父是聪明人,怎么也在这上边犯糊涂,相逢是缘,缘来则聚……” 

澹台玄打断他道:“你不用跟我打机锋,枫儿,我只要你一句真话,以前你跟我说的,我统统先放在一旁不去计较。以前我们是主宾关系,你爱怎么说谎骗人,我都不深问,现在你虽然没有拜过我们玄天宗的列位祖师的牌位,却也是我们玄天宗的正式弟子,你既然对玄天宗的门规那么熟悉,总该知道玄天宗的弟子是不可以对师长说谎的。”他停了一下,又道“枫儿,你听给我明白了,我就是要你一句真话,你想利用我们也好,你还是别有用心也好,你都不妨说出来,我不想再听你的谎言,你总是要我相信你,可是你也得让我感觉能够相信你,如果你连这句真话都没有的话,我怎么相信呢?” 

列云枫看他说得那么正色认真,知道今天是不能再信口雌黄的去搪塞他,以前澹台玄也问过这个问题,不过他没有说,澹台玄也没有深追,但是今天澹台玄好像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他心中自然犹豫了半晌,想了好久才笑道:“师父,这个故事说起来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完的,师父信不信我,如果只凭我能不能说一句真话,也未免太轻率了。我也没打算要一直瞒着你,不过是在等合适的时间,我当初要留师父一个月的,现在也求师父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澹台玄眉头深锁:“你还是不肯说?枫儿,我不想妄动刑罚,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他这么说,显然是有些动怒了。 

列云枫见状,反而决然地道:“师父这么说,是瞧不起枫儿,枫儿幼承庭训,知道什么是原则坚守,威武不能屈,这个我还办得到,师父要想为了这个拷问我,就请师父动手吧!” 

包括澹台玄在内,谁也没有想到列云枫会如此生硬的回绝,平时里他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会想办法逃脱狡辩的,可是列云枫越是不说,澹台玄就越是疑惑,只是真的要让他为了这件事儿去严刑逼供的话,又是他不屑所为的。 

又是难堪的沉默。 

最终澹台玄阴沉着脸道:“你们都起来。”他说着,神情落寞地站起来,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

26、 

  广平郡王的府邸在京城里边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华,出出进进的人形形色色,孟而修平时就喜欢呆在天下楼里边,天下楼在孟府的位置,好像是皇城的勤政殿,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到这儿来的。 

  暮色渐渐苍茫,郡王府里灯火辉煌。 

  天下楼的所有窗子都开着,窗子后面都垂着湘妃帘,孟而修喜欢站在帘子后边,看下边发生的事情。现在他的神色特别的得意,心情应该也是特别的好,所以平时滴酒不沾的他,现在手中居然端着一直景泰蓝的酒杯,杯子里边盛着上好的女儿红。 

他的身边一个躬着身子,满脸堆笑的人,跟着孟而修的眼光游弋着。 

孟而修浅浅的抿了一口酒,笑道:“蒋犁,今天的事儿,你也看见了。”他说的是今天去靖边王府的事情。 

蒋犁笑道:“是。”他跟了孟而修很多年了,他的身份特别的搞笑,他是孟而修的师爷,其实以孟而修的才智,还缺什么师爷?蒋犁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他不过是孟而修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孟而修得意的时候,和他说说话,失意的时候,骂他几句出出气。蒋犁的才学从来就是半瓶子,孟而修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半瓶子,蒋犁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什么本事,对于没有什么本事的人,孟而修既是瞧不起,又是很放心。蒋犁脸上的笑堆得特别自然,他知道今天孟而修的心情是好的,孟而修只是想找个人分享他胜利的喜悦,不过孟而修生性多疑,所以孟而修需要倾诉的时候,多半是不会找自己得力的心腹。 

孟而修又看看楼下,隔着一道院墙,他看见别院里边,雪在发疯似的舞剑,院子里边的花草树木,被剑气斩得七零八落。得意的微笑慢慢爬上了嘴角:“你觉得列云枫是个什么样的对手?” 

蒋犁笑道:“和郡王比,他算什么对手?不过是一个娇纵任性的纨绔子弟。” 

孟而修摇头,不过还是笑:“够霸道,够嚣张,够聪明,够狠毒,可惜啊可惜,居然是列龙川的儿子,要是在我这里调教几年,应该是算尽天下无敌手了。”他叹息一声,倒是有些真的可惜在里边。 

蒋犁点头笑着,连一个是字都不接了,孟而修有一个最忌讳的秘密,其实大家都知道,是个公开的秘密,不过这个是孟而修最大的疮疤,谁也不敢提的。孟而修虽然姬妾成群,膝下却没有一男半女的。后来孟而修的一个爱妾因为调笑孟而修一句,结果孟而修在大堂上把她剥光了衣服,用鞭子活活打死了,当时很多人看着,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无论怎么哀嚎求饶,孟而修连眉毛也不挑一下的,最后那个女子被打得血肉模糊,终于咽气了。从那儿以后,再没有人敢提这个话题了。 

孟而修叹道:“可惜,就是太浮躁了。”他说着又看了一眼别院里边还在发脾气的雪,又冷笑道:“这个更是没意思。” 

蒋犁陪笑道:“郡王,列云枫坏了咱们很多事儿,郡王就不和他计较了嘛?” 

孟而修笑道:“列云枫做那么多的事儿,不过是要我出头,然后他好伺机而动,死了几个走狗,对于我来说又算什么?我会为了那么几个爪牙犯险嘛?他也太小瞧我了,能成就大事儿的人,是不能有妇人之仁的。你看刘邦,他老子被项羽捉去要煮时,他怎么样?可是受胁迫了,没有?他还笑嘻嘻的要分一杯羹呢,别人骂他不孝无耻,结果还是他当了大汉皇帝。”他笑得有些寂寞,一个人做了太伟大的事情,如果没有人来分享他的胜利,总是有难耐的寂寞。 

蒋犁心中就是一跳,孟而修忽然提到了刘邦,难道孟而修的心中有九五之尊的妄想?如果孟而修真的有这个妄想,自己跟着他,岂不是谋反吗?虽然俗话说成者王侯败者寇,成功的机会不是没有的,但是就算孟而修成功了,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他现在不过是孟而修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个摆设,真的等到孟而修凳上了宝座,他知道孟而修很多事情,只怕孟而修第一要杀的就是他了。反过来如果孟而修失败了,他是从犯,也要杀头的。想到这里,蒋犁在心里打了寒战。 

孟而修看着窗外浓浓的暮色,笑道:“列云枫,可惜啊,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天妒英才,陡然早逝啊。”他说着嘿嘿的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蒋犁又打了个激灵,忙忙的回收自己的乱想,笑道:“谁让他得罪了郡王呢,是他不知道好歹,自寻死路。郡王,这个雪也太狂妄了吧,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发疯呢,郡王也不教训教训他?不然他以后就不把郡王放在眼里了。” 

孟而修鄙夷地道:“他?他还不配让我教训,一个男人,居然为了个女人这样没出息,能成什么大事儿?我看离别谷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杀手无情,这么简单的规矩他都守不住,要是在我手下,我早把他打死了。养这么一个废物也是浪费时间。” 

蒋犁忙笑道:“人家寒汐露可是当他是宝贝呢。王爷可是把这件事儿通知寒护法了?” 

孟而修笑道:“我要不通知那个老乞婆,这个雪还不得去王府抢人?只要这个老乞婆来了,雪为了保住尤儿的性命,自然不敢去抢人了,只要他不去抢人,我们就去杀人,等杀了尤儿,雪自然会找列云枫的麻烦,靖边王府和离别谷要是掐起来,呵呵,我们只等着看戏好了。” 

蒋犁媚笑道:“难怪郡王明明看出来雪喜欢尤儿,还是把尤儿送去了,原来郡王是早有个主意了。” 

孟而修得意地笑道:“那也多谢那个小王爷肯火上浇油,不然我的戏可怎么唱啊。” 

帘栊一动,微香抚过。 

孟而修看见一条白影飘进了别院,不由淡淡地笑道:“寒汐露可真沉不住气儿啊,来得这么快?”他马上有了看戏的好心情,就直直地站在窗帘边儿,静静地看过去。 

雪的剑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谁来了,那种气息让他骤然一凛后,无声无言的跪了下去。 

倨傲的雪跪得笔直,连衣衫也不打一丝的皱褶,他的脸上有着委屈和恍然,眼中闪着点点的泪光。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下,眼角的余光飘了天下楼一眼,她早看见了藏在帘栊后边偷窃的身影,心中不免一阵嫌恶。她穿着白衫儿白裙,通体如雪的苍冷,她的容颜也藏在一袭如雪的白纱里边,只露出凄厉如剑光的双眸,她的声音更是冷漠如刀:“不要再和别人说你是我寒汐露教出来的弟子,雪,你太让我失望了。” 

雪不敢多言,只是低头,眼中的泪忍不住滴落下来。只有在寒汐露面前,他才肯破露出他的脆弱,可是他这份脆弱却常常让寒汐露怒不可遏。 

寒汐露沉默了一会儿,道:“跟我走。”她说着身影一晃,就纵上了房顶,雪想都不想地跟着寒汐露,他也知道如果寒汐露在这里发脾气,多少都会有些顾忌,可是如果把他叫出去的话,只怕会是另一番情景。他和寒汐露相依为命多少年了,自然知道寒汐露的脾气,不过,他也看见天下楼里边那个偷觑的身影,那个孟而修也让他无比的痛恨,纵然是死,也不能让孟而修看见。 

转眼到了郊外,一片废墟出现在眼前。这片地方原来有座很雄伟的寺庙,方圆百十里的地方都是庙上的财产,只是后来荒废了,田地没有人种,寺庙里边也剩下断壁危栏。寒汐露纵身到了荒庙里边,雪也跟了进去,他的心一点点地发冷。 

夜色深沉,月上梢头,洒了满地的凄清月光,寒汐露仰着头站立,雪悄然跪在她的身后,脊背上感觉到阵阵地发冷。他猜想一定是孟而修把事情告诉寒汐露的,心中不免愤愤然。 

寒汐露终于冷冷地开口了:“你不用在心里埋怨孟而修,今天的事情,我也看见了。” 

雪大惊,如果是寒汐露亲眼看见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只怕他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他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规矩,也猜到寒汐露会怎样惩罚自己,可是他更担心的是尤儿,如果寒汐露认定了尤儿会乱了他的兴趣,尤儿一定会死得很惨的,为了让他成为寒汐露心中希望那样的人,寒汐露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没有什么人是不敢杀的,如果寒汐露真的看见了一切,那么他再撒谎否认的话,尤儿也不可能逃出升天。雪越想心里越充满了恐惧,终于抬起头:“求你,放过尤儿吧。”他这么说,是承认了对尤儿的感情,承认了有情的他,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果然,寒汐露冷冷地道:“做为杀手,最忌讳的是什么?” 

雪无言,一个问题问得是那么屈辱,做为一个杀手,如果连最忌讳的事情都不知道的话,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寒汐露的声音比月光还冷:“也许你能给我一个另外的答案。” 

另外的答案?雪在心里恨道,我知道杀手应该无情,而且必须无情,只是有很多事情是明明知道却无法办不到的。 

雪的沉默让寒汐露勃然大怒道:“无情、冷静、隐忍,这些对于杀手来说,远比武功还重要,你不但没有这些,连武功也打了折扣!你居然对着萧玉轩下不了手?你究竟在想什么?”她说着,终于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条鞭子,这条鞭子是她随身的武器,鞭子是鹿筋的,鹿筋里边还缠着铜丝,打到人的身上会骨断筋折,鞭子上沾满了人的鲜血。寒汐露原来用的是一把轻盈的剑,很窄很薄,却能一剑就要了人性命的剑,后来她弃剑用鞭,因为用剑杀人是干净俐洛的,用鞭子则不同,鞭子会打断人的筋骨,让人在痛不欲生中受尽折磨,再慢慢地死去。这条鞭子本是寒汐露用来杀人的,这么多年,她只用它打过雪两次。 

雪惊愕,惶然,看寒汐露拿出了鞭子,便知道她今天的怒火是很难平复的,他还记得那两次,都是在床上趴了一个多月后才能下地的。可是雪不会求饶,他被打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求饶,他的求饶只能让寒汐露更加恼怒。 

寒汐露用鞭稍点了点庭院里边一方倾斜的断碑,脸上木然冷漠,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雪起来,慢慢的走过去,然后解开了衣衫的带子,一尘不染的衣衫立时委褪到地上,然后跪伏在冰凉的断碑上,雪感觉从断碑传到自己裸露肌肤上的阵阵凉意。他很清楚,今天晚上又是一场难逃的劫难,如果可以死去,倒是一种幸福。 

寒汐露怒喝一声:“你错在哪里?” 

雪沉默。 

啪~ 

鞭子轻盈地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挽了一个美丽的鞭花,然后抽打到雪的臀上,一条暗红色的蛇一样蜿蜒的伤痕立时爬上了雪白皙的肌肤,撕裂开来的痛苦,让雪倒呛了一口气,脸更加苍白,白得欲死,疼痛是从一点蔓延全身的,他在发抖,心和身体都在发抖,他感觉整个人都掉进了火海里边,灼热,燃烧,窒息又无助。 

寒汐露的手腕很轻盈地翻转,鞭子卷起的风影摇碎了满地的月光。 

啪~啪~啪~啪~啪~ 

寒汐露怒喝着:“你做错了什么?” 

还是没有回答,雪的沉默让寒汐露的怒火烧得更盛,她等着他的认错。 

空荡荡的庭院里边,鞭子击打皮肉的声音传得那么远,雪的泪和汗都潸潸而下,他微青的唇已经咬破了,眼前阵阵地发黑,咽喉里边发出沉闷的悠远的声音,那是强自压制住的呻吟,疼痛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颓然跌到在地上,地是那么冰冷,冷的让人想死去。雪在哭,他这个时候只想死去,死去了就没有这么多的痛苦。 

啪~ 

又一下重重的抽打,雪终于忍不住啊地惨呼了一声,这一声呻吟却遭来更重的鞭打,雪蜷成一团,好像死去一样,在寒汐露的鞭风下,如雨中摇曳的残花,凄冷的呻吟声再也控制不住了。 

暗红的鞭痕,在雪白皙的肌肤上纵横交错,雪感觉自己奄奄一息了,痛得就要死去,好像自己真的就要死去了,可是寒汐露好像没有停手的意思,雪有些神志恍惚,忽然大哭嘶叫:“娘~” 

这一声娘,叫得痛彻心腑,寒汐露的怒火忽然就止住,她呆了一呆,手软软地垂下来,泪水也忍不住滚落下来,她轻轻地开始抽噎,继而哭得戚然。 

雪听到了寒汐露的哭声,才缓缓地回到了现实,他勉强起身,月光下,寒汐露泪眼婆娑,梨花带雨,有着柔肠寸断的凄凉,雪悲声道:“娘,为什么我们要做杀手?我不喜欢做杀手,我要离开离别谷,我不要那些我守不了的规矩!” 

寒汐露的泪断如珍珠,冷冷的道:“世上的事情,还由得你选择吗?” 

雪哽咽道:“娘,离别谷里边,没有我们的亲人,留在那里边还有什么意思?” 

寒汐露黯然道:“离别谷外,也没有我们的亲人,离开了离别谷,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雪哭道:“离别谷外,怎么没有我们的亲人,只是娘不认他!”他哭得伤心,多少年来,只有在他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才能叫她一声娘,在平常时候他只能叫寒汐露师父,在别人面前,他们母子不能相认。寒汐露一心一意要把他培养成顶级的杀手。 

寒汐露的泪干了,脸上的表情开始阴沉:“认他?他已经认贼作父,背宗忘祖了。” 

雪忙道:“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这个不共戴天之仇的话……”他听到母亲的话里,动了杀机,如果寒汐露真的动了杀机,没有人能阻止她要杀人的。 

寒汐露冷笑道:“他不会相信的。还有,他不是你的亲人,雪,就是因为他,你才是一个连姓都没有的孩子,就是因为他和他的娘,你爹爹才不承认你!才要背叛离别谷!没有姓氏是最大的耻辱,这个耻辱是拜他所赐!” 

提到没有姓氏的耻辱,雪的脸上好像被人砍了一刀一样,痛苦的扭曲着:“我不相信他连血脉亲情都不顾了,他也是爹爹的儿子,我们是兄弟……” 

寒汐露冷漠的道:“你连姓氏都没有,你哪里来的兄弟?雪,如果你要认这个哥哥,别怪我手下无情要了他的命。” 

雪不敢再提,身上的伤痛让他气喘吁吁,他还是惦记着尤儿,尤儿还在王府里边,他试探的道:“娘,尤儿总是我们离别谷的人……” 

寒汐露怒道:“从现在起,你只当尤儿死了,不许提她,不然,尤儿会死得很惨。” 

雪的脸色立刻苍白了,又惊又怕,寒汐露的话从来是算数的:“娘,她不会武功,她不能逃跑,她只是谷主培养出来的一个玩意儿,她……” 

寒汐露满面的怒容,然后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和雪身上可怖的伤痕,心中一软,默默地蹲下身子,把雪抱了起来“离别谷收了孟而修的钱财,是为了孟而修办事儿的,我们求了谷主前来郡王府,就是为了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你报了仇,你才有资格姓你父亲的姓氏,你才配做叶知秋的儿子,你爹爹曾经是天下第一杀手,是江湖中最昂贵的杀手。可是这个最好的杀手,最终还是毁在情债之中。雪儿,你要记住,只要你做一天杀手,就不许动情。” 

靠在寒汐露的怀里,感觉一丝丝儿时的温暖,身上的伤痛虽然还如火烧火燎一样,雪把头靠在母亲的臂弯上:“娘,谷主对你觊觎多时了,他那么狠毒冷酷,娘就不怕早晚会……” 

寒汐露的脸上一片冷漠:“你爹爹死去的时候,我也死了,现在活着的寒汐露,不过是具行尸走肉,我还留着这个皮囊,就是要给你爹爹报仇,只要能报仇,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雪一阵心疼:“娘,你不是说杀手无情吗?你还是对爹爹念念不忘!”他的口气里,有几分埋怨几分伤感,母亲对父亲的思念,是一直跟随着他们这些年的。 

寒汐露恨恨的道:“凡是犯了杀手忌讳的人,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雪儿,你没有看到吗?娘对你爹动了情,所以老天就用一辈子的孤独和思念来惩罚我!”她说的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呐喊了,带着血音的呐喊。 

雪的心更痛,心中在想着尤儿不知道会被怎么样的折磨,他的眼中都能喷出火来:“娘,让我要杀了列云枫……” 

啪~ 

寒汐露一把揪着雪的衣领,重重的给了雪一记耳光,这一掌打在雪苍白的脸上,立刻泛起了晕红,寒汐露怒道:“你的仇人不是列云枫,是澹台玄!还有,不许你叫我娘,你没有爹,没有娘!斩不下仇人的项上头颅,你什么都不配有!” 

雪黯然无言,咬着嘴唇。 

寒汐露微微地皱着眉,她知道儿子是心有不甘的,可是她仍然很冷漠的道:“明天你去城西十里亭。”这样的口气是下达命令。 

雪面无表情地道:“去杀谁?” 

寒汐露道:“不是去杀人。”寒汐露的表情复杂起来。 

雪有些愕然:“不去杀人?”他从小到大,还没有接过一个不去杀人的命令。 

寒汐露道:“孟而修探听到,澹台玄的大女儿澹台梦和三弟子贝小熙明天会到十里亭,因为慕容休在十里亭那里约斗贝小熙。” 

雪道:“澹台玄会不会去?”他说话时,臀上的鞭痕灼痛难忍,明天就还要去十里亭,他忽然感觉母亲的心实在是狠,这种无情让他特别伤感,尽管他也明白母亲这些年的痛苦和对他的期望。 

寒汐露冷笑道:“和人约斗的事情,贝小熙怎么可能让他师父知道?况且这个慕容休已经让他挨了一顿好打了。” 

雪问道:“那我去做什么?” 

寒汐露几乎是狞笑道:“贝小熙和慕容休打斗时,一定不会再顾及澹台梦了,你把澹台梦给我抓回来,雪,你不是要报仇吗?到时候,列云枫怎么对付尤儿的,你就可以怎么对付澹台梦,而且你把那些屈辱和痛苦可以加倍放在澹台梦的身上,只要我们把澹台梦抓到手,澹台玄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哈哈~~”寒汐露忽然狂笑起来,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雪一脸的冷漠,他不喜欢做杀手,更不愿意乘人之危,只是,他没有选择,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选择,母亲的笑让他的心陡然的下沉,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地的冰凉月光和身上刀挑针剜一般的伤痛,才让他感觉到自己还真真切切的活着。

我在这个楼里边回答兄弟们关于这个文的一些问题,因为不能占贴,也只有这样的啦,不然就发短信吧,兄弟们所有的回帖,编辑后的贴,我都有看,知道这个规矩,所以看得很细。

  伏线的问题,因为是个长篇,我准备写100-200万字的~~如果可以写下去的话,所以伏线很多,不过要慢慢的解开一个个的谜团。我有备忘录,每个伏线都记录了,不会忘,谢谢兄弟的关注。

   拖沓的问题也是有,总是想在感情上细节上多铺垫,这个文没有打算写得怎么血腥或者暴虐,只想是细腻的温馨的文,所以才这样节奏的慢,会注意。

   澹台玄的问题,这个人并不笨,只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生活的环境,澹台玄来自江湖,在这个王府和宫廷之间,没有他的位置,所以他一时间无法适应,在阴谋、倾扎、算计之中,澹台玄会慢慢熟悉并且适应,如果是在江湖里边,他是很有本事的一个,不然第一高手也不是素的啦,慢慢的,会看见他的厉害,不然列云枫怎么会叫他师父的~~

   兄弟们有什么问题,只管在自己的帖子里边问,我会看到,并在这边答,帖子会沉,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他们说有个连载的,可以申请,却是发了也没有回音儿的。我会暂在这里给大家一一答复。

   咳,好好的暗夜啊~~

我去长篇连载哪里了,兄弟们去那里看文吧,我都贴上了,可以不断续的啊。

© 版权声明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点赞0
评论 抢沙发
头像
欢迎评论!若上传图片,请点击左侧导航栏的图床工具,获取图片链接。
提交
头像

昵称

取消
昵称表情代码图片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