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的晨曦——小樱生日快乐_晓拂鸾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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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提前一日,祝小樱生日快乐!

本想写个轻松且温暖的故事作为生日文送给小樱。写到七千多字,到底把自己写的索然无味,然后放弃。按照中国“贺喜”的传统而言,我这一篇篇略带悲伤的生日文送出来还真不大好。但转念一想,如果能送个好一点儿的故事也是好的!毕竟我们不是故事中的人,于是我们都可以有欢喜的结局。我想我是恶劣成性了,因被人世作弄,于是便要大发权威,作弄一下文中人。

呵……只愿小樱能够心中一动,翻过这一页小文,然后看看新的一岁早晨升起的太阳。

鸾纱曰:我们是可以幸福的!]

 

 

走出糖果咖啡屋的时候正是凌晨三点,城市陷在一片雾气之中,曙光微露。

把记着地址的纸条塞到钱包里,我最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竟然连地址和时间都要用笔记下来。

落地窗外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半长的头发有些凌乱,盖住了面孔。他伸手去抹沾满了雾气的窗子,似乎想看自己的眼睛。我走过去,从包里取出小镜子递过去。

他怔了一下,瞪大眼睛打量着我,似乎有些茫然,然后接过镜子。

他的眼睛实在漂亮,眸子漆黑,眼角有错落了风情的稍许疲惫。鼻梁高挺,肤色白皙,嘴唇是性感的微薄。左边的嘴角挑起一个戏谑的弧度:“我快瞎了。”他低声说着,身体靠过来,发丝垂在我的脸上,有些痒。

我往后退了一步,习惯性地与人保持距离。

“谢谢你。”他声音依旧在我耳边,镜子送回我的手上。

不是个鸭子吧?我有些失笑,“不用谢,你的样子很像我的弟弟。”

“哦。”眼睛闪了闪。显然,他以为我在用老套的说法搭讪。

我懒得解释,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伸手拦下。

“你的弟弟,”他突然大声问,“去哪儿了?”

我回头看他,他正半眯着眼睛,似乎努力想看清我。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秋天已经来了这么久,穿得实在太单薄。

“早死了。”我笑笑,关上车门。转头说:“开车。”

车子开出这条寂静的街,司机师傅转头问我:“去哪里?”

“回家。”

师傅笑了,“你可真逗,我哪儿知道你家在哪儿啊。”

也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茉莉路,恩……”我咬了咬嘴唇,“还是茉香路来着?”

那师傅以为我在开玩笑,“现在的女孩子啊,一个比一个幽默。”

我有些懊恼,我并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低头翻包去找我的备忘录,入眼的先是包上一道十公分左右长的口子。

钱包不见了。

“茉沉路58号,香阑小区。”我对司机师傅说。心里却骂:小兔崽子!我操!

 

从家里拿了钱付了车费,洗了一个热水澡,打电话给萧南。

“今天的时间和地点。”

他似乎已经开始睡觉,声音有些懒怠。“你不是记了么?忘记放哪儿了?”

“钱包被人偷了。”

电话彼端沉默良久,然后才说出了时间和地点,我用笔记下。

“莫晴,若是让老K知道我们有联系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所以这次是你帮我一次,我会拿笔记下来。”我皱皱眉,“这次以后,不要再喊我的名字,你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错误何止如此?”他淡淡地说,似乎正在彼端轻笑,“莫晴,再见!”

变得这么有礼貌?我放下电话,先去补觉。只有精力充沛了,才能好好工作。

晚上十一点,我按着纸条上的地点打车去“金碧辉煌”。道路却被封锁,警车出动。

取出纸条,先拿打火机烧掉。然后点燃一支烟,立在街口静静地看。

我的手没有抖,我这么告诉自己。

“李老板安排了三十多个人装成客人的样子,把周围的包厢都包了,到底还是没逃过一死。”有知情人在旁边低声谈论。

“不是说被水果刀一刀割断了气管么?那些人干什么吃的,竟让那杀手近了李老板的身?人都死了,再抓住凶手又有什么用?”

“那小子装成服务生!”那人吐了一口吐沫,“妈的,幸亏出事的时候我正好走到门口准备给我养的那小骚货打电话,不然也被带回局子里,可就麻烦了。”

他们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头脑有些发蒙。

萧南是提前动手了?还是他根本给我的时间就是错误的?

前者可能性极小,我们做了三年搭档。如果联手合作的话,他怎么会轻易落得被抓住的地步?虽说顾主要求的时间紧,却也不至于再无机会。

如果是后者……我警惕地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烟头差点烧到手,顺手扔到垃圾箱里。如果是后者,我必须马上准备逃亡!

转过这条肮脏的小街,饶过散发着臭味的垃圾箱。抬眼看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我认真想想,终于想起。依旧是早晨穿的那条牛仔裤,上身却多了一件米色短打外套,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很多。

“没有钱买衣服为什么不直说?”我临时起意,向他走过去。

他抬头看我,半眯着眼睛。直到我走近,似乎才认出我。白皙的脸蛋红了一下,脚下却没动,“还剩三千,都还给你行不行?”

“怕我报警?”我笑了出来,伸出手指去挑他的下巴,“那为什么还要偷?”

把脸别开,他有些不自在。从兜里掏出一个女士钱包,却不是我的。“这还有五百,都给你。剩下的一千三我再想办法。”

“这又是从哪儿偷的?”我学他今早的样子,把身子挨了过去。眼睛正好对上他紧抿着的薄唇,依旧……很性感,有些青涩的性感。

他慢慢地张开嘴,舌头伸出,卷着一截刀片。把刀片用手取下的时候,舌头还顺便舔了一下嘴唇。他斜着眼睛看我,“我不能坐牢,甚至不可以被拘留。我没有时间了!”他低声说:“我今天刚学会一个杀人的方式,其实我不想……”

学萧南么?我笑了起来。

很早就有人说过,我笑起来很漂亮。

所以他确实怔住了。我迅速地捏住他那只拿着刀片的手的腕部,轻松地向他身后一掰。顺势回转过身体,鞋跟在他膝后用力一脚。他就被我反制住一只手,单腿跪在了地上 。

半长的头发用力一甩,他转头瞪着我:“你……”

“我?”我还能滕出一只手点烟,把烟雾喷到他那慌乱的脸蛋上,“别怕!只是想在你那借住几天,你的地方没有别人吧?还方便么?”

他眯着眼睛打量我,突然露齿一笑,“只有我一个人,不嫌乱的话,就来吧。”

很好,我松开手。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里面还有两万,这几天就先不要干活了。”

他没说话,接过卡也没问密码。转身带路。

 

他住的地方在靠近的郊区的一个破旧的楼房。楼道的灯光昏暗,有几层甚至根本不亮。墙壁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涂鸦以及各种小广告,空气中还有一股腐败的味道。真是个适合拍鬼片的地方。

他住在八楼。

房间其实不算乱,收拾的很干净。但实在寒酸。墙壁甚至没有刮大白。

“只有一张单人床,我明天出去买张垫子。”他面色有些窘迫,似乎无法好好招待客人的那种手足无措。

“不必去买,”我看向他,“我们两个都不算胖,可以睡。”我说着便开始脱外套和外裤,他怔在那里看着我的动作,然后嘴角浮上一抹笑。

“找过鸡么?你。”我看到他的脸猛然一红,似乎有些愤怒。

他转身去关窗子,我便跟在他身后,手顺着他抬手时腰间露出的空隙摸到他的牛仔裤里。

他没有动,似乎在看外面残横断壁的破落景致。

裤子是低腰的,有些紧,我摸到那条诱人的股沟。年轻人才有的结实和弹性,相当棒!

“我不是……”

“我知道。”我笑着去解他前面的扣,“你不是鸭子,是职业扒手。”

“你……”

“我给你钱并不是买你。只是房费,你不需要多想。”深蓝色的三角内裤,包裹的形状很漂亮。我忍不住伸手拍拍。

他转头看我,半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我猛力反手扭了他的手臂,然后将他上半身摁到床上,一把扯下内裤,踢开他的双腿。

“啪!”的一声很清脆。

他的力量或许胜于我,可惜没有多少技巧性。挣扎了几下就被我用他的T恤给绑结实了,脖子正好被领口勒住,袖子缠在他赤裸的手臂上从后面吊起。露出的腰腹细而有力,平滑间隐有肌肉的纹理。

“你打我干什么?”他吼。

“我现在必须找点刺激的事情做。”我说,单手解下腰间的牛皮宽皮带,甩在空中对折。抽在空气中的“劈啪”声让他的臀部一紧。

“太……过分了吧?”他吃惊地看着我手里的刑具。

由不得他抗议,四指宽的皮带猛力地在他左臀上印下一道红痕。接着,是右边。

他的身体在床上僵硬的趴着,胯部抵在床边,臀部在每次打击来临之前都猛的收紧。由于腿被分开,那收紧的程度很有限,还不至于破坏圆润的形状。

他抽着气,一声不吭。看样子是认命了。

我以前也同萧南玩这个游戏,萧南似乎能猜到我的喜好,会配合的小声呻吟。有的时候我故意下手非常重,希望能听到他哭出声来。他那时垂着眼睛问我:“真的很想看我哭?”

“想,但我发现你晕过去或许比哭出来容易。”我对装出来的可不感兴趣。

“可以的。”萧南把眼睛闭上说,“先把我绑紧扔柜子里关上三个小时,房间里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我想他对黑暗和幽闭或许都有恐惧,然而每个人都有不愿朝向光亮的过往。或痛或伤,我无意探询。

我照做后把他拎出来的时候,他面色发青,浑身都在颤抖。当他麦色的肌肤上印满血痕的时候,他果然啜泣出声。

后来我问他:究竟是因为疼痛哭的,还是因为恐惧?他那时正趴在床上抽烟,下身的伤口还在幽幽的渗血,他说:“是舒服的哭出来的。”

我想我们真是天生适合的搭档。

然而事后才知,我们之间的默契和适合并非只在SP上。这算不上一件好事。

我琢磨着,萧南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心绪万千地抽打着,白皙的臀部已经暴红,肿痕参差不齐地排列着。这个年轻人还在咬牙忍着。 

我停手,问自己:这个人是谁?我为什么要打他?

掰过他的脸,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我才想了起来。

“你今早偷了我的钱包?”

他一头汗水,下唇有自己的牙印,“为这个打我?”

你是这么想的?我不知如何解释。拍拍他的脸,我继续。

“我……”他抽着气,断断续续地问:“真的像你弟弟么?”

我甩了皮带,在床上坐下。然后梳理今天发生的事情。“恩……不像的。我今天早上记错了。”

他费力的直起身子,似乎想穿好裤子,却伸不出手。用目光请求我。

“别穿了,挺好看的。”我由衷的说。

似乎在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他失声笑了出来。“见鬼了我!”

我拽拽他的头发,“以后别偷东西了,常在河边走,早晚要湿鞋。为了这点小钱,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不值得。”

他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你这么年轻,又干净漂亮的,只要肯吃点苦,以后想混好不难。”我把他往床上推,他的裤子还挂在膝盖下。

也许是屁股直接坐到床上有些疼,他皱着眉。

“你能借我些钱么?”他突然说,眼睛瞪大了看我。

“要多少?”

“一个眼角膜手术要多少钱?”

我摸着他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很漂亮,眸子很黑很黑,眼角有错落着风情的少许疲惫。“谁的眼睛出问题了?”

他缩了一下瞳孔,冷静地打量着我。“早上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快瞎了。”

有么?我回忆一下,似乎是这样。“哦,没问题的。你就是为这个偷东西?”

“我大学还没有毕业,”他说,“我不能肄业,不能变成瞎子。我无法允许我的生命有残缺。”

这话好耳熟,似乎曾经也在哪里听过。我仔细回想,我的弟弟,莫雨,他似乎也这么说过。可是他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十五那年吧,就死了。我赚了那么多钱想给他换心,却始终等不到一个合适的心源。而他,却在一次短暂的好转中跳楼了。

他怎么说的来着?想不起来了……

我却记得他不喜欢自己因为生病输液而变浮胖的身体,他是个爱美的孩子。

我有些气恼,扬手就给了眼前这人一个耳光。

他被我打愣,“你怎么这么暴力?”

我翻过他的身子,还想揍他。

“够了!够了!”他喊,“很疼的知不知道?”

“是么?”我突然生出点歉意。“那我给你揉揉?”

“免了!”他费力的转过身,“松绑吧,姐姐!我胳膊都麻了。”

姐姐?真好听!“你叫什么?”

“童言。”

“名字很好听。”

“可以松绑么?”他苦笑。

“先做爱。”

“什么?”

我把他的身体抵在墙上,就要坐下去。以前,三年以前,我和萧南是这么玩过的。

他坐着,我坐着。很煽情。

然而,童言那儿是蔫的。

“为什么不兴奋?”我奇怪。

“你……”他脸红了,斜着眼看我,样子颇为无奈。“吻我。”然后这么说。

我照做,他的嘴唇凉凉的,舌头却是柔软的温热……

我似乎很少这么动情。

 

我不敢再去糖果咖啡屋,很多情况都是未知的。或许有危险。

坐在童言的小屋里看电视,果然,那个杀了李老板的凶手自杀身亡了。我想萧南是足够出色的,他找到了解决自己的机会。

童言在厨房炒菜,没有油烟机,一屋子呛。我吸吸鼻子,闻到一种陌生的味道。

家。

我想老K早就认为我不适合再干这一行了吧?如此下去,我大概会在拿着刀子的时候,忘记了哪个才是暗杀的目标。

萧南是因为已经不信任我了,所以才提前动手的么?

或者,他早就意识到有问题,所以想救我一命?

我随手翻着备忘录,上面从来不记与工作有关的事情,不安全。但却有随手写下的怕自己忘记的重要事情。

翻到一页,我怔住。

——“此生第一份爱情,既然不能相忘于江湖,只好同赴沧海。”

我恋爱了么?

备忘录后面夹着一张机票,今天的日期。

童言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两盘青菜,两碗米饭,还有碟咸菜。

“你怎么哭了?”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摸摸自己的脸,真的一脸泪湿。取出那张银行卡——我唯一的一张用自己真正的身份办的银行卡,再翻出密码让童言背下来。“快!去帮我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童言惊讶地看着我,却没有说什么,解下围裙就出去了。

我突然想起,我和萧南早就商量好了,干完最后这一次,我们走……

然而,不该有风声透露,他即便单枪匹马也不该被抓。那只剩下一个可能,老K把我们两个人都放弃了。

而萧南,去堵了枪口。

童言回来后,报了一个令我瘫软的数目。

萧南早已料到,把钱都留给了我。

 

萧南,我们,爱过么?

 

我的大脑里装满了碎片,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恰当的时候把它们恰当的提取。

把密码留给童言,“去治好你的眼睛,”我说,“以后好好活着。”

童言从身后抱住我,“别去……”

“不要对任何人说你见过我。”

“求你……”

“认识我,并不是一件好事。会给你带来麻烦。”我并不一定会死,我会珍惜萧南给我留下的生命。然而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否则,无法这样自得的活着。然而,我却不想再害了童言。

“我不准你走。”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门。

“童言,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该再有交集。”

“你想不想打我?”他笑眯眯的,“脱了裤子让你随便打。不要去,好不好?”

我反身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在地上,“别闹了!我必须走。”

他咳嗽着弓起身子蜷在地上,然后笑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知道你想为你的伙伴报仇。”

“你说什么?”

“你钱包里装着那个地址,所以我那天晚上才会去那里。”童言突然这么说,“我知道你是杀手,也见过你的同伴。是我帮他打晕了那个服务生,就在包房的旁边,然后假装自己是那服务生的朋友,才让他顺利的进入了李老板的包房。”

我自己地盯着他的眸子。“说谎!”

“我从不说谎!”童言说,“我给他看了那张纸条,问他你为什么没来。他说他告诉你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他说你们早已经被出卖了。”

“可是你……”我无法相信。

他拉着我往房间里走,从一个角落里取出我的钱包。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那张纸条已经被我烧了!这是你弟弟的诊断书!这是他死前留下的纸条!这是……萧南给我机票。”他看着我,眼角的韵致烁烁如妖,“我本来,只是想把这些东西还给你。你弟弟的遗物应该对你很重要。”他说,“我偷窃,但没失了良心。却没想你……”

原来,让我塞到钱包里。难怪,我晚上出门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我拿起弟弟的字条。“这件事和你无关,现在你有了钱,就去好好生活,不要参合进来。”

“晚了!”童言慢慢眨眼,“我回来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我迅速从原地跳起,想取别在腰间的折叠刀。

童言一伸手,刀子却在他手中打开。“人我是暂时甩掉了。但是现在必须走!不是你自己走!而是我们,我们一起离开。”

“你自己离开。”我断然说。

“不可能!”

“我已经害了你。”

“是!你已经害了我。”童言笑着说,“负点责任吧!我都认命了。”

“你总不是因为跟我上了一次床……”

“老实说那次的做爱经历并不算非常愉快,”他竟然还开玩笑,“不过我以前听过一句话。”

他说,“人的一生也许只有一次燃烧,而那一次的点燃,也许只需要一秒。”他这么说,“我现在信了。”

下一秒,刀子已经抵上了他的咽喉。“童言,你还小,我负不起责任。而我,也不是打算去报仇的。萧南已经死了,我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更不冒没有意义的险。”

“那你是去做什么?”他不解,眼睛里流露出痛苦。

“去找回一些记忆。”我指指我的备忘录。“我的大脑开始坏掉了,我怀疑我和萧南爱过。可是我无法确认。”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碎片,趁时间还不算太远,是可以拾起的。不过,我需要一些提示。需要证据,需要那些能帮我拾起记忆的证据。”

情绪和感觉最孤立无援,在的时候没有依傍,走的时候不留痕迹。它们不似事件那般显而易见亦容易被发现。我要把它们找回来!

童言看着我,满是疑惑。

我不需要他明白。他也无法明白。莫雨死后,我便成为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这些年,我除了赚钱,究竟是凭借着什么活着?

是萧南么?可是萧南死了,我却想不起我们的爱情,多么可耻!

“人生不可以是一笔糊涂帐!我不剩什么了……”

童言放弃,孤伶伶地站着,“好,你去!”

我不能再看他,情绪和感觉如此强烈,我无暇分辨。

 

我包了一辆出租车,带上墨镜。按着备忘录里写过的地址,在城市里乱逛。

三年前再一年前,我似乎便与萧南认识了。那时候我们都做过什么事情呢?我们似乎始终没有过那种正常的情侣式的关系。

他是一个样貌英俊,但灵魂却早已破败的人。我亦是。

我们是从来不需要正常人的幸福和甜蜜呢?还是从来没敢想过?我不知道。

这三年内,我们应该极少有私下的接触,我们都足够职业。有些错误不可以犯,一犯便再无机会改过。

萧南那天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或许早已知错?

车子拐进一个偏僻的胡同,我一惊。刀子在手中飞出。

我不能在光天化日下杀人,我没疯。

几个人把我包围。

“虹姐请你过去。”其中一个人说,“你逃又能逃到什么时候?”

虹姐?我歪头想了一下,似乎是老K身边那个妖娆的女人。我冷笑着后退,一脚踢开了正逼近的男人。

果真是一群上不了档次的混混,这种货色,也只有同样不上档次的人才用。

一刀割断手腕,一刀割断腿筋,另外一个,直捅他的会阴穴。不要小看折叠的水果刀,用好了最无害。

警方没办法查,又携带方便。终于退到路口,一辆车在我面前猛然刹闸。

一个年轻的男子打开车门,“快!”

是童言。

车子飞驰出去。

“正好时间来得及,我带了你的身份证件和我自己的。”他简单的说,“我们去机场。”

“童言……”

“听我的!”童言几乎是吼着说,“我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光明的未来,我根本无法再在这个城市混下去。我管你那该死的爱不爱的,你他妈的必须要回报我!”

我无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他说的对,我已经欠了他。

一笔一笔的烂帐,我要怎么偿还?

 

童言说,这是他的老家。不过家里的人早已死光,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我喜欢这个小镇,道路干净,空气潮湿。没有城市如同牢笼的冷灰色建筑,天空是大块大块的,夜晚能看见星星。

我们住在破旧的平房,房后有很大的园子,可以种些蔬菜。

我们早就提取了很多现金,不用担心生活所需。

童言依旧每天出门,他说不愿这样让自己废掉,他要找工作做。体力劳动也好。他可以偷,但不能被女人养活。

我无法辩驳。

童言说:“我以前很想做一个建筑师。”

我转头去找他的眸子,“然后呢?”

他笑笑,眼睛微微眯起,没有说话,下巴上有胡碴,青色的。我忍不住去扒他的裤子,然后停住。

“童言,你的屁股怎么是青的?”

“是啊,不好看了吧。”

我想哭,“我打的么?”

他不说话。

怎么办?我快要变成一个白痴了,我记不住的事情越来越多,就连开始写日记都困难。我可能写着上一句,就忘记下一句要记什么了。我随时写,随时记。有的时候却找不到本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童言现在每天都把脸凑到我脸上来看我。他说:“想再看你,再多看看。”

我想,我以前一定忘记了些什么,忘记去拿笔记录什么。

我脑子不好使,找不出没有记录的记忆。

可我有心心念念的事情,备忘录上有一行字:

——我一定要找回爱的证据!

爱的证据?爱的证据!

我一边打扫房间,一边想这句话的含义。然后转头,便看到萧南摸着门进来。

手里拎着一条鱼,“莫晴,今天吃鱼好么?你来做吧。”

他笑的真好看,他很少笑的。眼睛微微眯起的样子,像是一种诱惑。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想他。很强烈的想念,似乎煎熬了许多许多年。

去扯他的衣服,他嬉笑着一下把我抱了起来。

“你这个色鬼!”

“闭嘴!”我去咬他的耳垂,“皮痒了吧你?”

我们很快折腾到床上,我去抚摩他的臀部,有肿痕,一定又是我干的!

我坐在他的身上,仔细舔咬他凸显的锁骨。“萧南,你瘦了好多,”我捏着他的下巴,“也白了好多。”

他突然推开我,用难解的眼神看着我。

我依旧缠过去,“我刚才还在想,要找爱的证据,”我笑,我记得我笑起来也是很好看的,点着他身上我留下的痕迹说:“哪里用去找呢?这儿!这儿!不都是嘛!”

他全身都僵硬着,然后缓缓的伸手抚摩我的脸,“莫晴……”

“我今天脑子很清楚哦,”我试着学别的女人那样撒娇,我要趁着我记忆还清楚的时候表明心迹,“我记得你问我:究竟是喜欢你的人多一些,还是喜欢欺负你的感觉多一些。”我把头拱到他的怀里,“萧南,我爱你啊!我爱你!”

“是么……”他把我紧紧的环住。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幸福?

“我也爱你。”他回应我。

“你从来没有说过,你为什么惧怕幽闭?”我今天突然想起很多事情,我想一口气问清楚,然后记下来,免得再忘了。

“我……”他闭着眼睛,想去摸水杯。“啪!”的一声,杯子打碎在地。他慌忙站起,“我去扫!”竟睁着眼一脚踏在了碎片上。脚流了好多的血,我急忙去帮他包扎。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我真的快瞎了。”

我的心脏猛然收紧,这样的话,好熟悉……我抬头去辨认眼前的人。

只觉得漫天飞舞着的都是摸不清条理的碎片……

“对不起……”

他是童言!是童言!

没有一种歉疚可以这样刻骨的清晰,我泪水喷涌。

一年的记忆,第一次以完整的形式回归脑海!除了道歉,我不知再说什么!

眼睛!他的眼睛,他早说过!我没有记!我忘了!

我站起身,急忙去翻包。

“童言,我记得,你要做眼睛的手术,不能再拖了,快!要快!”我慌了神的在房间里乱找。

“别找了……”他说,“钱已经花完了,卡里的,早就被冻结了。”

我怔在原地,“我被通缉了?”

他没有说话。想来定是如此。

“你走吧。”我突然冷静下来。

我的冷静,让我知道。这叫回光返照。

“莫晴……”他拉住我的手,突然哽咽。“我已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他的眼泪流下来,我的脑袋虽然长期混乱而空白,但他的眼泪是陌生的。这种陌生的感觉,很真实。

我舔着干裂的嘴唇。

他说,这一年来,他开始不断地后悔。在想当初他是不是太过冲动了。没了学业,没了身份,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人生。他不知道原来爱情是可以燃烧尽的。他说他不知道……

不知道激情原来会被困顿消磨,不知道原来人生如此单薄,经不住一纸证明的考验。

他说,他还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繁华……

“原来……已经有一年了……”我很心疼,究竟是怎么过的?情绪和感觉业已无从考证。

抱住他的脖子,我笑了。“傻孩子,你还可以回去的。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事情过了这么久,你完全可以从容的回学校办理完档案。你不似我,并没有把柄捏在别人手中,或许看到过你的人都早已经死了。你可以继续上学,顶多换个学校……”我絮絮的帮他设想出路。他在我怀里呜咽。

“你……你打我吧?好不好?”他拽着我的衣服说。

我不能拒绝。把他的衣服一件件脱掉……然后取出绳子和藤条。

把他四肢大敞的绑在床角,在小腹下塞了枕头。脑子里开始不断的恍惚。

“呼啦!”一下抽下去,皮肤上猛然升起一道白色,然后又迅速升起一道几乎渗出血的鞭痕。童言的四肢无法克制的挣扎。

我记得,萧南是嗜痛的。他说:“我是舒服的哭出来的。”

快速的抽打,把白皙的皮肤抽的布满了丑陋狰狞的痕迹。童言一声声的哀叫,却似在天边那么远。

“莫晴……你停……停一下!”他断断续续的大喊。我却听的并不清晰,只有藤条在耳边呼啸的声音,以及落在肌肤上的脆响,一次次地扯住心房,阵阵的抽搐!

萧南终于失声痛哭,他是觉得舒服么?

哦,不!是

第2回

童言!童言是不兴奋的……我慌乱地仍下藤条去看童言。

他几乎喘不上气来,身体一抽一抽的,很久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莫晴,对不起……”

他为什么道歉?

我眼前一黑,不再有任何知觉。

 

水!好冷!

我被冷水泼醒,面前站着一个妖娆的女人,烟熏装、猩红唇。周围还有五、六个健壮的男人,面孔很陌生。

她妖笑,“莫晴,原来你好这一口。难道萧南也喜欢么?”

我茫然地看看她,萧南是谁?然后寻找童言。他站在角落里,双目无神地看着眼前这女人,似乎又没在看。

“一年不见,你怎么从豹子变成小猫儿了?”女人用靴子尖来挑我的下巴,“让老K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转头去找童言,“童言,她是谁?”

“少他妈的给我装!”女人恶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他早就把你卖了!五万块钱!”

女人大笑,“莫晴,你就值这点儿钱,你知道么?”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仰头看她。

“我说这个小偷,”她指着童言冷笑,“本来就是我雇来看着你的。你可真单纯,萧南死后,你竟然放心地把自己的银行卡拿出来让他去查里面的钱。”她狠狠地捏我的面颊,“他早被我收买了,你知道么?这一年来若不是我忙着处理老K,顺便取而代之,哪里会放任你在这逍遥一年?”

女人说着,然后笑出了泪花。“萧南那个傻B,我暗中告诉他老K想除掉你们俩的消息,其实不过是想让他逃!他成全了你。你却带着一个小白脸,自己跑出来快活。”她说,“你他妈的还有没有心?”

我还是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双手被绑在身后,胃里急剧的翻搅,我俯身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很难受……

我头脑恍惚,飞舞的都是有关童言的碎片。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不明白她所提到的事和人,只有与童言的记忆清晰而凛冽……

……

糖果咖啡屋走出的凌晨,在一片浓浓的雾气中,他对着我大声的问:“你的弟弟,去哪儿了?”

……

“我今天刚学会一个杀人的方式,其实我不想……”

……

他的臀部被我用皮带抽的班驳,眼睛明亮,眼角妩媚,他一头汗水地转头看我,下唇有自己的牙印,“为这个打我?”

……

我坐在他的腿上,质疑他为什么没有勃起。

“你……”他红着脸斜着眼看我,样子很无奈。“吻我。”他这么说。

……

“我以前听过一句话。”他还说过,“人的一生也许只有一次燃烧,而那一次的点燃,也许只需要一秒。”他这么说,“我现在信了。”

……

“童言,你的屁股怎么是青的?”

“是啊,不好看了吧。”

……

“莫晴……我已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他的眼泪流下来。

……

“你……你打我吧?好不好?”

……

“莫晴,对不起……”

……

童言缓缓伸出舌头,我看到他伸手取下舌头上的那截刀片。然后他似疯了般,迅速割断了一个男人的咽喉。另外几个男人扑上去把他摁倒在地。童言几乎毫无反击之力,任几个男人踢打在身上,却始终站不起来。他滚爬着,艰难地向我靠过来。

“童言,你疯了!”女人大叫,后退着向后躲去。

我飞跳而起,甩开之前绑在我手腕上的绳子,套在她的脖子上。她惊恐的看着我,似乎在问:你怎么解开了捆绑?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手腕灵活地转动几下,就摆脱了捆绑,这似乎本身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虹姐!”那几个男人慌乱地喊着。

女人艰难地说:“别动!都退后!”

童言踉跄着走到我身边,手上嘴角都是鲜血。

“莫晴,我并没有想至你与死地!”女人神色紧张的说,“而且,说起来我也算你的恩人。”

她说,“当初正是老K对你弟弟说过你做的事情,他才会想不开跳楼自杀的。你一定不知道吧?我杀了老K,间接也等于帮你弟弟报了仇。”

我摇摇头,依旧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要带童言走,”我这么说,“他是我的。”

童言眯起眼睛试图要看清我,脸上没有任何除了茫然之外的表情。

推开女人,我拉着童言往外跑。童言看不清路,紧紧地拽着我的手,踉跄的跟着。

我想我一定把他打的很疼,还有……他的脚。

“莫晴,”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哑,“我们不要跑了。”他眯着眼睛抬起头,指着小镇里最高的那栋楼问:“那是什么?”

“政府大楼。”我说着也回头看去。天色还很暗,我一时分不清是黎明还是黄昏。

然而空气清晰且凛冽,到处都是蒙蒙的雾气,有小鸟在树上清脆的叫着。

 

于是,我们站在这个小镇唯一的十二层楼顶。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他眯着眼睛,眼角微微上扬,我怀疑他眼角那一抹疲惫的风情,便可称为“单凤”。

“哪句?”

“我偷窃,但没失了良心。”

“记得。”我记得。

“还有一句,”他说,“我无法允许我的生命有残缺。”

都记得,我拥住他,手依然不自觉地去扶弄他的伤痕。

“我……早就卖了你,”他说,眼角有泪,“也踏碎了我自己。”

我想他是愧疚的,虽然我不明白。

他偷窃了我的爱情,我暗杀了他的光明。

这是不是叫,两全其美?

呵!我已经连成语都快忘光了。

却突然想起莫雨留给我的纸条,上面写:

——姐,不要哭!请你为我微笑。我想你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你,我是带着幸福离开的……

我努力对童言微笑,有人说我笑起来很美。童言的样子很像我的弟弟。

童言看了我许久,转过头突然开心地大叫,“太阳!莫晴我看清楚了,是火红色的太阳!”

他的头发被风吹起,抚摩着我的面孔,很痒。

太阳升起来了,一大颗,又圆又红。日出的那一刻,天空完全放亮。

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叫着,我搂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上他的唇。

他的薄唇冰凉,舌头却是柔软的温热。

我是为他动情的……

 

这个世上没有天使和海豚的故事,也不会有鱼和飞鸟的爱情。

据说盘古开天地后,把一只眼睛化作了太阳,另一只变作月亮。他用两只眼睛交替着照看大地的子民,于是人类不必惧怕夜的黑,可以期待日出时的温暖。

萧南摄取疼痛消除恐惧,他用死亡,被我成全。

童言承受疼痛抵御愧疚,却终究无法释怀。

那些我所有过的、错失的、遗忘的,也不过都是生命的碎片。

当我和童言相拥着投入大地的怀抱时,红日在我们头上冉冉升起。

一切就此完满。

 

 

  
  (全文完)

原帖由 sanyuefeiying 于 2008-9-17 14:12 发表 

 谢谢小纱,我笑纳了^_^

好有感觉的文,虽然温情文是我的大爱,但是万没想到你竟能猜透我此时的心境,让我这么生生的模糊又清醒了自己。如果这是我最初猜测的温情文的话,我应该是满足的感动的微笑的。但是, … 

没想到小樱会有如此感受。或许,这是每一个人内心都有的角落?我不知。

其实,我是真的很想写一个风格轻松的温情文,因为可以大致猜得到你的喜好。大概我的内心总是这么斑驳的吧,总是找不准温情的状态。呵呵……

人的记忆有几多?我们又偷窃过谁的感受和感动?

我们最初的白马王子不断地被身边擦身而过的人涂上越来越斑驳的颜色。里面其实不过一个词:自我。我们不过在印证,自己的感动自己的痛苦自己的那些快乐悲伤都统统存在过。

愿小樱年年有那日,岁岁有那朝,呵……

原帖由 路过而已 于 2008-9-18 21:31 发表 

看完啦~~~

真的真的是好喜欢呢……

无论萧南,或是童言,都好喜欢好喜欢…………喜欢的我都觉得感动了…………

作者的笔墨……让人有错觉……你好像真的有过这种,渐渐无力抓住回忆的经历呢……

纱纱……你绝 … 

小路子同学,我昂首接受你的谄媚。

原帖由 且喜嫣然 于 2008-9-19 12:00 发表 

这次这篇 可以说是你这段时间以来  把握感最好的一篇。

甚至超过安言。

很好,终于有了一次完满。关于生命的脉络,也不过像渐渐风干的树叶,那些旁支末节,最后都碎裂,消散在风里。

丫国庆也好好给我拿出这 … 

嫣然姐姐的回帖向来都是这么有水准的!谄媚之…… 此篇我自己也甚为满意。虽然仍不免习惯性的恶劣性的刻意煽情,但自我感觉对故事节奏的掌握已经稍有长进。托痛苦写《鞭鬼》的收获。

至于国庆节,你只要想像两个美女僵尸玩SP,还XXOO的,从立意上,我认为已经很有水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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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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