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写在前面的话：
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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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不知道行政部搞一封感谢信需要多久。但是在我的大学。写一个论文提纲只需要五个小时左右。而你们到现在已经做了整整一天。却还没有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黎源松开左袖口的纽扣。看着面前满脸通红的行政经理。这是个颇为自负的中年人。黎源还记得。当他做为APRAS新任首席执行官刚上位时。这位年龄几乎可以当他叔叔的人就颇为不满。“也许在中国那老掉牙名为传统的观念里，老的总是会觉得。年轻人。你不行。你得让我教教你。但事实证明。他们却恰是不行的。这些老东西们。”
黎源心下这么想着。把那份A4大小的纸页轻放进碎纸机。摁下按钮转过脸。礼貌但正色地说。“那么拜托你。杨叔。明天八点以前我希望桌上能有一封让我看得下去的感谢信。”中年人的脸更加红涨。但也只得忿忿转了身。然后走出门去。
黎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用手揉了揉太阳穴。APRAS到底是一个多大的摊子。他不知道。可是。黎源清楚地认识。自己才二十二岁。踏入社会不过两年。尽管。他是一个在高中就开始学高数拿Z大全额奖学金各门功课A 的金融天才。可是。他没有什么太多叫做经验的东西。“把你那些像屎黄色居然还叫奖状的玩意儿给我从墙上扯下来。到我这个年龄你就会知道这些东西有多搞笑。”
当时自己刚好十七。读高三。从斯坦福大学回来的姐姐。也就是黎汨。在看到小黎源书房满墙的奖状后如是说。于是在这之后。黎源拿到雅思。拿到GRE。拿到驾照等等。他都直接放一个箱子里生怕黎静再看到。还好。它们都不是屎黄色的。
黎源正想得有些出神.没有注意到眼前一只正不停摇晃的手.只到这手轻轻敲了下他的头.他方转过神.化了一脸烟熏装的Lina正静静看着自己.右手捧了一大叠文件.
“什么问题？”
Lina则一脸淡然地把开始把文件一份份往下放.“人力资源部的报告书,具体问题你自己看.广告部关于新项目的任务书.财务部的预算.还有他们的报表让你再看一下.然后…”
“放那吧.”
黎源痛苦地抹了一把脸.Lina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位比自己还小两岁稚气好像都还没脱净的男人.也不说话.走到柜子边拿出一盒咖啡豆.一边拆包装一边走了出去.
于是办公室再次只剩下黎源一个人.他深吸了口气.开始看那堆文件.
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全楼的人几乎都走空.于是显得格外安静.而在楼外.悬空于楼正中金属材质的几个巨型字母APRAS在几近收进云层的微光里泛出一圈白光.在这个喧嚣繁杂的城市.
2.
任何事物均有强弱.而它的量度.往往是比较出来的.
所以.尽管.此时黎源仍在焦头烂额地看着文件.在四月旺季这种时段里总是让人近乎疯狂的忙.而黎汨却正悠闲地端了咖啡.轻描淡写地与面前的人作着谈论.
“黎小姐.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满意你用这个价格及这个方式收购我们的公司.”
对面是个与黎汨年龄相仿的男人.他正打量着面前这个一身浅色轻装的黎汨.选择着措辞
.黎汨则只是笑笑.用两根手指拈起一份纸放在他面前.“贵公司从去年十月份开始.经济就极其不稳定.在十二月的时候就近乎亏本.设备陈旧不说.而且据我所知.贵公司的投诉在近一月的时间已经突破了百例.”顿了顿“我相信你也一定清楚VADL的实力.对于将贵公司收入旗下的案子.内部也做了不少讨论.实话说.反对的并不在少数.那么我们都很清楚.如果要我再顶着压力去要求加高价码.结果只能是让人遗憾的.现在的价格对于贵公司来说.是再三斟酌而合适不过的.”一连贯的各点击破.无懈可击.在对方还仍沉在黎汨的分析中时.她已经面带微笑地端起了杯子.“贵公司当然可以考虑.不过VADL的态度已经表明.不会再加一分钱.”
然后黎汨笑了笑.看着面前这个脸色有些发白的男人.
这个时候.也叫生活.尽管只是冰山一角.
黎源终于看完所有文件.他揉揉眼.看了一下表.十一点整.还好.赶紧回去吧.一边想着.他就准备关掉电脑.突然“咔”的一声.弹出一条msn对话框.黎源立马神经紧张起来.他点开看了一眼就痛苦地捂了脸.
淡蓝色的条框里是十号的是黑色的宋体字:我在你楼下.去吃夜宵吧.署名是安泽.
“所以…你也谈成了JIL的收购案…就在你还没来得及补上睫毛膏的时候…？”黎源咬着嘴里的沙拉声音模糊道“唔.可以这样对我的胜利果实做如此解释.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用了也.”安泽一边看着眼前这个连正装外套都没来得及换的男人一边往他面前的餐盘加了些蕃茄酱.黎源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因为黎汨今天也谈成了Gars的案子.”想了想“不过她肯定上了要用两小时来完成的烟熏装”安泽闻言不禁一楞.随之耸耸肩.“黎少爷的家姐我可不敢比.何况还是目前VADL的财务总监.”黎源听安泽这么一说.心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禁觉得有些沮丧.安泽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怎么？黎总？便秘？”黎源翻个白眼“我说你这张嘴必然会成为未来你老丈母最大的心患” “或许我可以选择不结婚”安泽不在乎地切下一块牛肉“说说吧.不定我能帮你什么呢.”
黎源苦笑笑.“黎汨交给我公司的时候.说了.两年后她要看到盈利八百万.现在我还剩一年零五个月.”
“你目前盈利多少？”
“什么都放一块算.还不到一百万”
安泽嚼了几下牛肉“其实还不算太难.有一个办法.”
黎源见安泽突然难得的正经.不禁给她吊了胃口.
“怎么做？”
“嗯…你去买两组乐透.一组完税四百万.两组.刚好够.然后你还可以去渡个假.”
“……………滚”
3.
一物降一物.用在黎氏家族是再合适不过.
首先.黎家大梁.也就是黎远清.这个商界的奇才.尽管现在年过五十.但是由他一手开办的VADL已经成了内陆最大的龙头企业之一.涉及面广.黎远清的威严在外自不必说.可是在家.他惧怕他的夫人――顾薏.从顾夫人的名字就能看出她的不善.顾薏.故意.这个享有极大声誉的而又多愁善感的形体老师.尽管生下了黎家两姐弟.可是身材完全无变.而且.在黎家越发发达后.各类可供她选择的保养品让她越显韵味.她总是每天很早起床.形体操.做脸.喝各种抗氧化剂.然后吃饭.晚上同样的步骤.这样一个精致的女人.却怕她的宝贝儿子――也就是黎源.黎家并不重男轻女.可是不可避免地.黎源这个从妈妈肚子晚五年爬出来的孩子.还是更能得到顾妈的宠爱.黎源小时候就是应有尽有.慈母多败儿的道理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的写照.可是.他受他的姐姐――黎汨各种压迫.从小.黎源就爱跟着小黎汨身后.黎汨怎样他怎么.小区里大家一起玩.黎源受了欺负.黎汨也必第一时间赶到.打走欺负他的人前.总是会先对黎源一顿毛吼.再大一些.因为父母的工作太忙.黎源就完全地被黎汨照顾.从小黎汨的坚强个性和雷厉风行的手段.使她那弟弟被其深深折服.那么这样看.黎汨该是食物链的最上层.但是不然.她却俱怕黎爸.这个极有能力的男人.教会她不少东西.然而那套绵延的说教.实在是吃不消.
这是条完美而绝对平衡的食物链.一摇晃就是近二十八年.
整八点。
城市开始以苏醒的姿态展开了身躯。黎源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走进了APRAS大楼。前台比自己都要大的接待小姐们恭敬地叫了声黎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两下头。然后急匆匆地跑进电梯。稍时。他到了自己的办公室。Lina正踩了12cm的高跟鞋有些吃力地整理着黎源的办公桌。然后放上了一瓶蓝色的抗氧化剂。看到黎源后点头笑了笑“黎总早上好。”黎源同样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走到自己的桌前。皱眉喝了那一小瓶蓝色的玩意。然后开始看报表。Lina则到了隔壁的助理室开始工作。
黎源突然想到了什么。招呼了Lina过来。
“什么事。黎总？”
“你刚收拾文件的时候，有看到行政的感谢信么？”Lina偏头稍回忆了下“没有。”
“知道了。”Lina本想多问一些事情。但是看到脸色微变的黎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走了出去。
“这个老顽固。存心跟我对着干阿！”黎源气得拍了下桌子。上面的文件随之一震。他很清楚。再有六个小时。就是四月与UM的合作合同续约环节。感谢信占的比重虽然不大。却是个挣脸面的部分。所以现在怎么办？
“真是窝囊。”
正当黎源皱眉想着对策的时候。一声不大不小清清浅浅的骂声传了进来。对于黎源来说。这声音简直再熟悉不过。
黎汨。
她一米七一的个头踏上十厘米的高跟鞋后居然只比黎源矮那么一点。极简约而不简单的一身黑色半袖裙。裙子的下摆是好像随意揉出的一圈碎花边。却仍然是严肃的黑。她摘下在她那小脸上框着的Prada墨镜。露出一张像是用利刀薄刃仔细雕琢过的脸。瞳仁里是干净的深褐。透出一片像是凌晨一点突然从路边打来的车灯光。两道修剪过的眉毛微微敛了起来。看着有些无措的黎源。
“…你怎么来了”黎源边说边解开左袖衬衫的一个纽扣。咽了咽口水。黎汨则冷笑一身。从手中刚买的Findy绣花包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交给你APRAS半年了。而我刚刚发现。我亲爱的弟弟在这半年内居然毫无进展。连人事都还是老样子。”黎源顿觉尴尬。黎汨却仍然在办公室内踱着步。像是只昂了脖子的黑天鹅。可是明显地。这只鹅的嘴是抹了砒霜的。他甚至能够看见那绿色的幽光。他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说。“行了我的姐姐。您要拿我练脱口秀能不能换个时间。再有六个小时不到就是跟UM的…”他最后一句话被黎汨递来的纸给掐断。他清楚地看到了“感谢信”三个纸。马上接来一浏览。“…你写的？”“杨叔该退了。我已经帮你告诉了人事。这样的职员留着只能是消耗资源。”黎汨走到咖啡机边接了一杯端在手里。自顾自地又继续说。“UM一直是我们的长期合作人，今年纸张成本翻了接近一倍.这次需要在续约里谈到这个环节。”黎源拿着感谢微微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
“咖啡还要糖么？”
Lina突然出现在门口。同样化着烟熏装的脸笑吟吟地问。黎源突然发现。她今天也是一身黑色的半袖裙。
“所以你这个二货现在才知道Lina跟你姐姐是朋友？”安泽挎着包跟黎源走出会场。刚刚谈得不错。可黎源仍然内心郁闷。当然。他是不明智的。如果在心情郁闷的时候想得杯蜂蜜水。他显然不应该找安泽。那是杯胡椒水。“……是…”“唔，倒也正常。在汨姐眼里。你就是个被定位永远长不大的角色。监视也是必须的嘛。”安泽微微咪了咪眼睛。黎源转脸过去看看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跟自己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的女孩。也开始由素面朝天改成了精致的妆容。也开始学会踩上并不舒服的高跟鞋而不是帆布鞋。也懂得出入各种场合所持的态度。黎源看着她。心里莫名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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