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八)
茉莉真是不错,没有几次,我也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虽然我没有看见过她的脸庞——张正义说这是茉莉唯一的要求,不要让除他以外的人知道她是谁,其他做什么都可以——但从她的身形和肤质上可以判断出,她也必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每次正义邀我一起去玩耍的时候,茉莉都带着皮质面具,而且耳朵里塞了耳塞,播放着音乐,这样她也没法知道我是谁,正义说这对大家都好。
我对此毫无异议,毕竟,她让人为之着迷的,就是那神奇的身体,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你放什么给她听?”我问。
“英格玛,里面还混着她自己的叫声。”
真是绝妙的主意。优雅而煽情。
其实第一次张正义把她介绍给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个女孩子年龄恐怕很小,一问之下果然,只有十九岁。难怪前庭和菊花都是粉嫩的颜色。
“像她这样的,用什么玩具最合适?”张正义问我。
我想了想,说:“恐怕还是木马,而且越尖越好。”
张正义也笑了,原来英雄所见略同。
待他从后面推出木马之后,我们便扶着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茉莉坐上去,顺便把她背后的双手挂在钩子上,以防她向两边倒。
木马的尖霹很窄,两侧涂了润滑剂,使得她的双腿无论如何夹紧,如何挣扎着蹬踏,都无法给自己哪怕一点点向上的力,全身的重量,就靠落在尖霹上那最脆弱的部分支撑。没有一会,我看见木马的侧面明显的流下两道水痕,大概是茉莉尿了出来,我和张正义便顿时笑得很开心。
“信不信由你,”他说,“我试过好多玩法,不管什么样的痛苦,到了她那里,似乎总能转化成快乐。”
我当然相信,因为我也曾亲耳听过,张正义用小小的九尾鞭惩罚她的时候,她叫得有多么起劲,而且明显的,那根本不是因为疼痛而起的叫声。
“这么说来,张静怡也是十九岁呢……”我默默思纣道,但马上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联想到这些。
和她两个人的练习进行了一个多月,我开始正式的上了轨道。肌肉和韧带虽然不可能恢复到巅峰时期的水平,但是跳跳舞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而Breaking里面的那些倒立,定格的动作,一点点的也捡了起来,在教我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由担忧和急躁而变成了赞许和欣赏。
整支舞的动作她已经基本教给了我,剩下的是好好踩上音乐的节奏,把动作尽可能的做到位,更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感情加进去。当我在考虑自己的表情和肢体应该表达什么样的内容时,我才想到,我还不知道这支舞的名字。
问起她时她笑了,然后郑重其事,一字一顿的告诉我,叫《久远的爱情》。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是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想到的。”她回答。
我有些愕然,因为完全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而且,更没想到的是,仅仅是在星巴克门口的一面之缘,她竟然对我还有印象。
她似乎等在那里,等我继续发问;而我又深知这样的话题有些暧昧,可能触及其他东西,便没有再开口,于是气氛一瞬间竟变得有些尴尬,看来毫无缘由的。
她低下头,用手摆弄着自己的发梢,一圈一圈的绕在手上,又松开,再绕上,再松开。这一般是小女生在害羞或者想事情的时候才有的动作,完全是内心不平静的自然体现。
我于是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而她被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别人能看出来她在想心事,便赶快解释说没有呀,没想什么。
我被她这种纯真的慌乱逗乐了,而且居然怎么也控制不住,开始还是忍着小声笑,后来干脆笑得直拍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她则奇怪我为何突然纵声,便喏喏的问我笑什么。我根本上气不接下气,没法回答,继续笑。她便气得直跳脚,又问我到底在笑什么,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就应该跟她分享一样。
见我半天也没答话,她就气哼哼的拿上毛巾,扭头朝门口走去。待她消失在门外的时候,我喊了一句:“今天的按摩还没有做呢,腰痛得要命啊!”
过了两秒钟,她又气哼哼的出现在门口,径直朝我走来,拿着大毛巾往地板上一铺,什么也不说就拖着我把我摁在地上。
我已经准备好她会重重的下手敲我的背,会使劲掐我的肩膀以示报复。
等她的手第一下触到我的身体时,我感觉到的却仍然是那种轻柔。她上上下下的轻轻敲打,用指关节一点点的揉着我腰间的筋骨,用手背慢慢的理着我的脊梁。只需透过这些动作就可以想象,她此刻一定是一脸认真,一脸柔情的在做这件事。
于是不知怎么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刚刚还有的笑容从脸上褪去,眼泪慢慢打湿了眼眶。
好在我是背对着她,没有让她看见。
久远的爱情,说的是一对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面的男女,彼此相爱,在当时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两人分开以后各自过着平淡的生活,心灵中因为缺失了对方而造成的空洞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直到有一天,他们都忽然间明白了自己一直如此落寞孤独的原由,于是开始天南海北的寻找彼此。在两人都要放弃的最后一刻,却奇迹般的偶遇在街角,于是,淤积了太久太久的感情瞬间爆发出来,成就的是一段轰轰烈烈,大喜大悲的爱情故事。
这样的内容,如果用芭蕾舞或者现代舞表现出来,是相对容易的。街舞的动作激烈,节奏快而强劲,舞者体力的极限使得整个表演不可能太长,更不能编排成几幕几幕的舞剧形式。于是怎么在有限的时间里向观众传达舞蹈的意境,不仅难为着跳舞的人,更是考验着编舞的人,因为困难在于,怎么把音乐和街舞的元素完美和谐的融入到整个故事中去。
而这支舞,从头到尾的编排,都是张静怡一个人完成的,她在其中投入的心血和时间之巨,不难想象。
有几天练习的时候她脸色不太好,想必是不舒服,追问之下,她才告诉我是因为晚上在迪吧表演之后,有客人找她陪酒,拿洋酒灌她灌得很厉害。而陪客人喝酒也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清清楚楚的写在合同里的,北京所有的迪吧都一样,她也没办法。
之前我还不想把自己对她的关切表现得太露骨,但眼看着她熬夜熬得眼睛有时轻微浮肿,有时跳着跳着还因为前一夜呕吐导致的胃部不适而趴在地上起不来时,我真的心疼了,于是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对她说:“那就把那些工作辞了吧。”
“不行啊,”她苦笑着,“不工作哪来的饭吃。”
“我可以养活你!”话说出口之后连我自己都脸红了,她更是藏不住一脸惊讶的呆在那里,吃惊的望着我。
是啊,跟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说可以养活她,这算什么嘛。
她只呆望了几秒钟,便起身拿了她的毛巾,冲我摆摆手说,今天就练到这里吧,然后丢下我一个人愣在那儿,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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