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第一章 闺阁训诫
“明绯，快些走。”孙蕴华拉着心腹丫鬟明绯一溜小跑冲向孙府。
蕴华看见守门的赵叔兴奋地挥了挥手，就要进去，却被后滞的阻力拉住，回头一看明绯已经站住不动，脸色骇人，孙蕴华暗道完了，不敢看前来者何人，明绯已经“扑通”跪下，“夫人饶命。”
门侧的孙夫人赵氏面目表情地瞥过求饶的明绯一眼，对身边的吴妈妈问道：“按着府里的规矩，该是怎样？”
“回夫人，主子闯祸，奴仆不及时劝诫甚至推波助澜者，闺内戒尺二十。”吴妈妈怒瞪明绯一眼。
“明绯既是你的女儿，又是蕴华身边的大丫头，惩罚翻倍，你带下去好好管教一番。”赵氏盯着孙蕴华，不含怒气地问道“这一晌午，去了哪儿？”
“没去那儿。娘，你怎么…….”孙蕴华不怕死地不答反问，在赵氏威严的盯视下住了嘴。
赵氏不愿在下人面前给女儿没脸，恰逢发小柳府三夫人宋氏拜访，丢下一句“回房等着”就先匆匆去了。
孙蕴华回房后，提心吊胆地吃不下饭，又担心明绯的现状，坐立不安地想去看看，求吴妈妈手下留情些，也被一向稳重行事的含翠拦住了，“且不说吴妈妈与明绯姐姐是亲母女，小姐去了也是无用，吴妈妈是夫人身边的，最是重规矩，怎么会因小姐几句话就轻饶了明绯，还是想想夫人那儿怎么回话，能罚的轻些。”
蕴华本就担心，被含翠一劝更是惴惴，思及母亲的严厉，更是欲哭无泪，早知母亲今日回族里祭祖会早回，绝计不会私自出府去宝华寺，为今之计只有态度诚恳争取宽大处理。相同这些。让含翠研磨，安分地抄起了《女训》和《家法》，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母亲遣人来请，蕴华让含翠捧着墨迹尚未全干的誊写到了母亲房里。
蕴华请了个稽首大安，未听母亲叫起便继续跪着，赵氏拿过含翠手中捧着的《女训》和《家法》，眉头微皱命其他人都退下。
今日赵氏本虽丈夫回族里祭祖，却被族长夫人唤道一边说话，未曾进得宗祠。原是三代袭爵的威定侯府的秦大夫人袁氏向族长夫人递了话，说是秦府为长房嫡子求娶孙氏女儿。赵氏奇道自家夫君本属孙府旁支，也只个正五品的国子博士，不配侯府门第，怎会与她提及。族长夫人随后深意一笑，只道自己也不明侯府之意，只与她打个招呼，望她心中有数。又听吴妈妈禀报蕴华偷溜出府，两相联系，细思愈恐，便在行礼后提前回府。
赵氏随后一页一页地翻看，思及今日族长夫人所言暗恐问题出在女儿身上。蕴华便一直跪着，神色随着母亲凝重的面色变得戚戚，赵氏看了一遍，又品了会茶，觉得差不多了，问道“这是你方才抄的？”
蕴华好不容易等到问话，一板一眼地回道：“回禀母亲，确是女儿前书。”
“自己看一遍，告诉我有几个别字。”蕴华接过，自己浏览之后回道：“回母亲，总共两处，三个别字。”之后站起，自柜中取出戒尺递给母亲，复又跪下，伸出左手。
赵氏面色稍霁，训道：“快要及笄的人了，抄书竟还有别字，看来先生教导都没好好印在心里，一个字五下，举好。”同时高举戒尺，重重落下，“啪”地一下，掌心处泛白后泅开红晕，蕴华四指蜷回，不想久不挨罚疼痛难忍地几乎要将手缩回。
“手心摊开，规矩呢？”赵氏一怒，对着可怜的小手重重击打十下，手心肿起，蕴华只觉痛意从手心漫过四肢百骸，身子随着母亲的暂停打了个摆子，手臂僵直不敢有丝毫动作。
赵氏敛眉，言道“换只手。”蕴华换上右手，暗道母亲到底心慈，这个念头即在接下来的五下之后飞到云霄天外去了，“啪啪啪啪”略快的五下之后缩回右手边吹边看，右手的肿起只比左手略好些罢了。
赵氏将戒尺一端抵在另一手中，继续问道：“说吧，今日偷溜去了那里？”
蕴华自知狡辩不过，如实回道“宝华寺。”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的礼佛之日，怎会去那？”赵氏疑道。
“圆业大师相邀，推脱不得。”宝华寺是本朝第一寺，前朝曾拒为皇家私寺，香火鼎盛自不必说，是皇室和贵族礼佛之地，那圆业大师便是当届主持，年仅三十却佛法高深，深受今上器重，平日深居简出，不轻易与人相交，如今蕴华却说被大师相邀，赵氏愈觉奇怪。
“圆业大师怎识得你一个闺中女子？莫不是你胡诌哄骗你母亲？赵氏厉声问道。
蕴华知道事情难以瞒住，只得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事情起由上月蕴华随赵氏去宝华寺礼佛之时，赵氏参拜佛像后与熟稔的空文大师探究佛理，蕴华无聊便带着丫鬟在寺内闲逛，到了寺里平日待客的厢房之旁，在寺墙拐角处撞上了一个男子，时下民风虽开放，对于女子的名节仍是十分看重，蕴华撞了个趔趄也不敢抬头看看撞上了何人，只说了句“请恕无礼”便落荒而去，回府才发现手上的珠钏不见了，想是相撞时碰掉了，因那珠钏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物件，也没带上孙府的标记，略心慌了一阵，蕴华便把这事撂下了，不料前日有个沙弥来府说是圆业大师觉得蕴华颇有慧根，想与她探讨佛理，那时赵氏去府外料理庶务，蕴华见那沙弥眉清目秀言辞有节，又拿着宝华寺特有的请柬便随他去了。
待得到了寺里，确是圆业大师在竹林品茗等她，蕴华正惶恐疑虑，圆业大师却让她不必拘礼，随意问了几句浅显的佛理，她一一答了，大师拿出她丢失的珠钏笑道：“孙姑娘莫怪，贫僧虽已遁入空门，尘世牵绊却不可能完全断了，此次受友人所托，替他归还此珠钏。”随后便请她回了，蕴华一头雾水地回府，待了两日终究敌不过心中疑虑，今日再次到寺里请求拜访，大师却不见，上次都是瞒着母亲的，这次被抓了现行。
赵氏听到她已经私自出府过一次，心中大怒，待知晓她真是去了宝华寺，与名节无碍，提着的心总算放了放，与侯府求亲之事联系，心中大致有数，只是女儿不守闺训，私自出府却是不能轻饶，厉声道：“不止一次私自出府，自小学的女训都到哪里去了，若不是看在圆业大师为你和缓的份上，今次我便打断你的腿。”
蕴华知道母亲训的狠厉，罚的不会太重，若是母亲语调平稳地让她去跪佛堂才真的挨大罚了，当即认错：“蕴华知错，母亲莫气。”
“既然规矩都忘到脑后了，今次就好好帮你提一提。去了中衣，背《女诫》妇行篇。”
蕴华自小被母亲训导，闻言不敢有慢，去了中衣再次跪好，开始背诵：“ 妇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齐音斋），以奉宾客，是谓妇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然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古人有言：“仁远乎哉？我欲仁，而仁斯至矣”。此之谓也。”
“背的倒是通顺，可惜半点未记在心里，今次我便只罚你三十闺尺，若有再犯…”
“绝无下次。”蕴华连忙回道。
“俯身。”赵氏用戒尺点了点她的背道。
母亲的规矩，挨闺尺时双膝跪地俯身以手撑地，蕴华摆好姿势，还未挨打膝盖跪得有些痛麻。赵氏一手按在蕴华背脊，一手扬起戒尺打在蕴华臀上。
此时阳光透过窗格密密地撒了一地，春日煦暖，只可惜蕴华无心感受，随着戒尺与臀肉接触的声响痛感阵阵袭来，不过十下，蕴华已经耐不住痛，身形微晃小声呜咽，赵氏皱眉训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好好受着。”落下的戒尺分毫不见收力，“啪啪啪”连续落在蕴华小经风霜的臀上，蕴华只觉身后难以忍受，，小声求饶。赵氏见她如此，也怕打坏，掀起小衣，看她那处不过红肿，训着：“不过才打了一半，再出声讨饶，可就不只这些了。”
赵氏积威日久，蕴华当即不敢出声，只咬唇落泪。赵氏心中不忍，却知规矩不可随意更改，也不放回小衣，戒尺直接落在臀上，响声更脆，蕴华又痛又羞却不敢求饶，生生挨了这三十闺尺。训毕，蕴华那处已经肿了一圈，不敢放下小衣，哭着不忘规矩回道：“谢母亲教导，女儿记下了。”
赵氏按下心疼也不哄她，只命人将蕴华送回房间。
可能因为复制的关系，排版有点乱，连着看就应该还好，点击只看楼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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