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公元960年,宋太祖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夺取后周建立大宋王朝。时为北汉大将的杨业因不满北汉皇帝刘崇父子亲奸佞远贤臣,遂借宋太宗赵匡义攻打北汉之际,决定携妻儿归顺大宋。
烟尘滚滚的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飞速向前疾驰。
后面那辆马车似乎负重过多,渐渐被前面的马车抛在身后。从这辆马车的装饰看,显然是从宫中而来,而从车上的一应物品看,却又像是逃难一般。
此时,这条属于北汉王朝的官道上拥挤不堪。放眼望去竟都是前往各地逃难避祸的贫苦百姓。声声哀叹,切切愁苦更令这官道显得千疮百孔,哀鸿一片。
马车一路颠簸,越行越慢。车帘被轻轻掀开,从里面探出一张端庄秀丽的少妇面庞。她看看满路的逃难百姓,轻声一叹:“停车!”
马车停下,先从车上跳下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接着便走出了那位素雅清丽的少妇。
汉子看看少妇,悄声说:“夫人,如今还没有离开北汉的势力范围。假如那些追兵追来,恐怕您和各位小少爷都会有危险啊!”
少妇摇摇头说:“杨洪,你看这些百姓,他们实在太可怜了。你去把带来的干粮分给他们一些吧!现在刘崇已是自顾不暇,我想追兵大概不会这么快追来。”
“夫人,话虽如此,可是咱们还是慎重些好。如果您和各位小少爷有什么危险,我怎么向老爷交待啊!”
“好了,杨洪。你先把干粮拿来,待分给这些百姓之后,咱们就赶紧离开此地。”
杨洪回身正想从车中那些干粮出来,不料这时从车上陆续蹦下五个少年孩童。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年龄、高矮,显然就是杨洪所说的那几位小少爷。他们好奇的打量着路边奔逃的百姓。一个三四岁的孩童蹦着跳着跑到少妇身边,清脆地说:“娘,他们也和咱们一样着急赶路吗?”
少妇一见几个孩子从车上跳下来,顿时着急起来。她紧紧拉住那个三四岁的孩童,转身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说:“延庆,你们几个怎么都出来了?这里很危险,赶快回到车里去。”
“娘,是小七非要出来。我们拉不住他,所以就一起下来看看。”叫延庆的少年说。
“是啊,娘。小七吵着闹着要出去。三哥不答应,他就耍赖。”另几个孩童叽叽喳喳地说。
“行了。你们几个现在马上回到车上去,不许再出来。”少妇吩咐着,接着又看看身边的幼童说:“你要是再不老实,娘就不理你了!”
幼童眨眨眼睛,忽然看到提着干粮的杨洪,急忙撒娇说:“娘,那些赶路的伯伯婶娘们好可怜!咱们把干粮分给他们好不好?”
少妇笑笑说:“你舍得吗?”
幼童马上点头:“嗯!”然后又小声说:“娘,要不,咱们留下一点点,好不好?”
少妇与杨洪听到这句话,不禁啼笑皆非。
少妇轻捏幼童的脸颊,笑骂:“你不是说舍得吗?怎么又反悔了?”
“那娘,还有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和我也会很饿的嘛!”
“对不对,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幼童对几个哥哥眨着眼睛。
少妇无奈的摇摇头,对杨洪说:“你看呢?”
“夫人,七小少爷说得不错。我看咱们还是将粮食留下一些,待追上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再作打算!”
“好吧!”少妇点点头吩咐:“杨洪,快给逃荒的百姓分粮吧!现在天色已不早,咱们还是早些追上业哥和延平、延广为好。”
“知道了,夫人!”杨洪提着干粮走入人群。
“你们几个快回车上去。”少妇看看还在好奇的打量那些逃荒百姓的几个儿子吩咐道。
“哦!”孩子们答应着,一溜烟儿全都回到了车上。
少妇松了口气,紧紧拉着最小的儿子随即也登上了车,放下了车帘。
遥远的天边传来一阵轰鸣。天陡然间昏暗一片。浓墨般的乌云滚滚而来,瞬夕吞噬了整片天空,眼看一场大雨便要倾盆而下。
车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
“杨洪,是要下雨了吗?”车内的少妇轻启朱唇问道。
“是啊,夫人!这怎么办?老爷见不到夫人和少爷一定会担心的。”杨洪焦急地说。
少妇从车内出来,望望昏暗的天空对杨洪说:“看这种天气,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追兵。不过想要与他们会合,恐怕也非易事。这样吧,杨洪,你去前面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雨。”
杨洪领命前去打探。
“娘,要下雨了。”延庆从车内探出脑袋说。
“是啊。所以娘让杨洪去找避雨的地方了。你们几个在车里不许打闹,听见了吗?”少妇守在车旁嘱咐道。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看见车身左右晃动不停,紧接着又听见孩童的叫嚷:“娘,车里不好玩。我要下去玩。”
少妇一听便知道是最小的儿子又坐不住了。她没有搭腔。
车身还在晃动。
“小七!你能不能老实一点啊?”
“不要!我要下去,我要下去!”
车里的延庆见拦不住弟弟,只好喊着母亲:“娘,你看小七……!”
少妇掀起车帘,盯着小儿子,似乎有些生气地说:“延嗣!你是不是不听娘的话?”
延嗣摇摇头,瘪着小嘴,委屈地望着母亲。
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少妇有些不忍。她轻叹了口气,对车内的孩子们说:“好了。你们都出来透透气吧!但是记住,决不可以乱跑。知道么?”
“知道了,娘!”几个孩子高兴跳下车,在空地上玩耍了起来。
延嗣拉着母亲的手,羡慕地看着几个哥哥,问母亲:“娘,我可不可以和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一起玩啊?”
“当然可以啊!”少妇摸摸延嗣的脸蛋笑着说:“不过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延嗣已经挣脱了她的手,高兴的要去找哥哥们玩。
少妇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他,将他拉回自己身边,接着说:“娘的话还没说完呢。等咱们到了汴京安定下来,你再长大些的时候就可以和哥哥们玩了。”
“娘,汴京是什么地方?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汴京?我想快快长大!”
“汴京是大宋朝的京师,咱们现在就是要去大宋。”少妇搂着儿子,娓娓诉说着汴京和大宋。
天边的云越堆越厚,豆大的雨点越下越密。
杨洪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对已经与孩子们一起回到车上的少妇说:“夫人,前面除了一座关帝庙,并无其他避雨之所。”
“既是如此,那咱们就去关帝庙避一避吧!”少妇看看已有倦意的几个孩子,接着说:“他们几个也玩累了,那里正可以让咱们歇歇脚。杨洪,走吧!”
车子在关帝庙前停下。杨洪撑开油伞将少妇和五个孩子让了进去。
几个孩子刚踏进庙里,便被一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关羽塑像所吸引。他们跑上前摸摸这儿,瞅瞅那儿,显得甚为好奇。
一个比延庆年龄稍小一点的孩子,盯着塑像问:“娘,他是谁啊?好威武啊!”
“四弟,我听爹说过,他是关帝关老爷!”延庆回答。
“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比他俩又小一些的孩子抢着说:“ 三哥四哥,我也听爹说过。爹说关老爷与刘玄德、张翼德桃园结义,誓保天下太平、百姓安乐。爹还说关老爷是一个大大的英雄呢!”
又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摸摸关帝塑像,回头问:“三哥四哥五哥,关老爷厉害么?”
“当然啦,爹说关老爷是三人中间最厉害的一个。”延庆指着塑像手中的一把刀说:“爹说,关老爷手中这把青龙偃月刀更厉害。就和咱们的杨家枪一样锋利威猛,无坚不摧。关老爷曾用它斩过什么颜良、文丑。还差点把曹孟德给斩了呢!”
“三哥,那后来呢?”六岁的孩童追问。
“后来……我不知道了,爹没有说过。”延庆摇了摇头。
“六弟,”老四接着说:“后来因为关老爷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就把曹孟德放了。”
“哦!”老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那颜良、文丑是什么人啊?他们为什么要跟关老爷打架?”
“六弟,以后让爹告诉你吧!”老五说:“总之,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但是一遇见关老爷,就不行了。所以爹说,关老爷最厉害!”
“哼!”这时候在旁边听哥哥们说话的延嗣接口道:“我才不信!他们有爹爹厉害么?爹爹才是大英雄呢!”
“小七,谁说爹爹不是大英雄了?”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反驳。
少妇在一旁看着几个儿子叽叽喳喳不停的斗嘴,无奈笑笑说:“你们几个在一起就吵个没完,不嫌烦啊?你们不烦,娘可是要被你们烦死了呢!”
“娘!”延嗣跑到母亲身边说:“娘,爹爹才是大英雄!对不对?对不对?”
“对!爹爹是真正的大英雄!”少妇的眼神中透着缕缕敬佩的目光,由衷地说。
“娘,我以后也要做像爹爹一样的大英雄!”延嗣坚定地说。
接着他又看看几个哥哥问道:“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你们要不要做大英雄啊?”
“当然了!”四个孩子不假思索地说:“我们都要做像爹爹一样的大英雄!”
“嗯!”延嗣重重的点着头说:“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咱们拉勾勾。不许赖皮哦!”
“好!”延庆接着说:“还有大哥二哥!我们大家说好了,今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永远都要做像爹爹一样的大英雄!如有反悔,天地不容!”
“如有反悔,天地不容!”几个孩子的手紧紧勾在了一起。
少妇眼含热泪,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忍不住奔上前紧紧的拥住了这几个许下了永恒诺言的兄弟们。
夏日的雨总是来的急去的也急。眨眼的工夫,天空便慢慢明朗起来,不过仍有些许淅淅沥沥的小雨点顺风飘落。
正当大家其乐融融之际,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杨洪机警地向外张望。远处,一行二十余人催马扬鞭正奔关帝庙而来。
“夫人,看那伙人的装束,应该是北汉的追兵。夫人和小少爷们的安危……夫人!咱们如何是好?”杨洪请示着。
此时少妇眼中的温柔与爱怜逐渐被一股凌厉的杀气所代替。她冷哼了一声说:“看来,刘崇父子当真不肯放过我们杨家。既然如此,我佘赛花也只有拼死一战了!”接着她又看看几个孩子严肃地说:“延庆、延辉、延德,你们赶紧带着延昭和延嗣到后殿去。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出来!娘和杨洪会去找你们!”
三个大一点的孩子从母亲严肃的口吻中猜到一定有事情要发生,他们拉着两个弟弟便要往后殿而去。
“娘!”延嗣大叫着不肯离开。
“延嗣!”赛花半严厉地说:“现在娘不能分心照顾你,你必须听哥哥们的话。否则,娘真的会生气!听见没有?”
“听见了,娘!”延嗣怯怯地看看母亲,顺从的随着哥哥们离开了。
马蹄声疾,眼看离此地越来越近。赛花紧握手中雁翎刀,严阵以待。
“杨洪,准备好了么?”
“是!夫人!”
“好!今天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佘赛花的厉害!”
坐在后殿台阶上的五个孩子托着腮互相对望着。
此时忽然从前殿传来阵阵厮杀声和兵刃相接声。
延嗣见几个哥哥似乎都没有注意,于是便偷偷跑到门边,探身向外仔细听了起来。然后回头对几个哥哥说:“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快来!前面好热闹啊!”
四个兄弟谁也不妨延嗣有这么突然的举动,吓得连忙捉住他,使劲往回拽。
“三哥四哥五哥六哥,我听见娘的声音。我想去看看嘛。”延嗣挣扎着要躲开哥哥们的掌握。
“是啊,三哥四哥五哥,”延昭被延嗣的话吸引,对三个哥哥说:“咱们去看看吧。听洪叔说,娘的刀法很厉害。就连爹爹有时也打不过娘呢!”
“爹打不打得过娘,我不知道。”延庆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对延昭延嗣说:“我只知道娘吩咐过,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咱们都不能出去!否则,娘会很生气!”
延昭低下头不吭声。
延嗣接着又说:“可是,外面好像在打架啊。要是有人欺负娘,怎么办?”
延辉与延德不由自主的也走到门口,侧耳细听,似乎想知道母亲是否真如延嗣所说在奋力抗敌。
“四弟五弟!”延庆叫住他们:“你们难道连娘的话也不听么?”
听见延庆此话,老四老五只好无奈的重新坐回到台阶上。
“四弟,你看着六弟!”延庆吩咐着延辉,接着又拽过延嗣对延德说:“五弟,咱们俩守着小七,决不能让他离开半步!”
延德使劲点着头。
延嗣见被两个哥哥守得严严的,无法离开半步,不禁耍起赖叫道:“三哥五哥,让我去看看嘛!我保证不让娘分心!”
“三哥,我的手好疼哦!”
“五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让我去看看吧!”
延庆和延德只是紧紧的拉着他,并不答话。
延嗣看这些话都不能令哥哥们放开自己,于是转了转眼珠,抱着肚子喊道:“哎哟,我的肚子好痛啊!”
这句话虽不打紧,却还是令延庆延德吓了一跳,他们看着弟弟疼痛的表情喊道:“小七!你怎么样?哪里痛啊?”
延辉和延昭也跑过来,担心地看着延嗣。
“这里,这里。”延嗣指着肚子说。
延庆延德顾不得许多,连忙松开手安慰着延嗣:“不怕,小七!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
延嗣看看终于松开手的哥哥们,忽然翻身跳起来笑着说:“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你们被我骗了!我才没有肚子痛呢!我要去看娘打架。”说完,便要跨出门。
“站住!”延庆反应快,也顾不得用力的大小,一伸手扭住了延嗣的胳膊。
“三哥,好痛!你放开我啊!”延嗣疼得叫了出来。
“不行!”延庆似乎有些生气,他看着延嗣说:“小七,我不管你痛不痛,总之我不会放开你的!”说完,竟不知不觉中又加了几分力道。
延嗣的泪花儿在眼中打转,显然是有些受不住了。
“三哥!”老四老五老六看着延庆说:“三哥,你放开小七吧!他真的很痛啊!”
延庆却执拗的不肯放开。
推推搡搡间,突然‘砰’的一声,延嗣的头撞到了一根梁柱之上。还没等几个孩子反应过来,延嗣已经倒在了地上。
“啊?小七!小七!”几个孩子看看倒在地上的延嗣,全都吓呆了。他们围住延嗣,拼命的喊着,但是延嗣却丝毫没有回音。
“怎么办?三哥,小七……”延昭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其他三个孩子见延嗣始终没有回音,惊慌失措,也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这时,后殿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便走进一个身着劲装的十四岁少年。他看看殿内情景,不由惊问:“三弟四弟五弟六弟,你们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小七呢?”
“二哥!”延庆忍不住,一头扑进了少年怀里哭着说:“二哥,是我不好。小七,小七他……”
“小七怎么了?”少年不由分说,急忙分开几个弟弟,正看见延嗣倒在地上,额头上微微渗出一缕血迹。
“七弟!七弟!”少年搂住延嗣叫着。
“这是怎么了?”忽然,一个颇为威严的声音在孩子们身后响起:“好端端的,怎么又哭又叫的?”
“爹爹!”孩子们望着面前身着铠甲,不怒自威的英伟男子,慌忙止住了哭声。
“延广,延嗣怎么了?”英伟男子走上前问道。
“爹!”延广焦急地说:“爹,七弟昏过去了!”
“什么?”英伟男子伸手摸摸延嗣的脉搏,然后看了看延庆,沉声喝问:“延庆!你娘不是要你们在此等候么?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延嗣怎么会昏过去?”
延庆低头不敢吭声。
“回答我!”英伟男子加重了语气。
几个孩子的泪水被吓得再次夺眶而出。
“业哥!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时佘赛花与另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也走了进来。
看见赛花进来,延昭猛地扑进了她的怀中,大哭道:“娘,我们不是有意的!”
“延昭,别哭!”赛花安慰着儿子,然后走到延广身边,心疼地搂过昏迷的延嗣,轻轻的擦去他额头上的血迹,同时也把了把他的脉搏,然后对男子说:“业哥!别问那么多了。我看延嗣没什么大碍,先把他救醒再说吧!”
“哼!”杨业瞪了瞪几个儿子,然后从赛花手中接过延嗣,为他推宫输气。
赛花见丈夫暂时分了心,便对老大老二说:“延平延广,你俩把弟弟们带过来,娘有话问。”
延平延广带着几个弟弟随母亲来到后殿庭院。
“都不许再哭!”赛花看看几个儿子问:“延庆,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娘!”延庆擦擦眼泪说:“娘,可不可以不告诉爹?”
“为什么?”赛花听出延庆话中有因,于是说:“如果你老老实实的告诉娘,娘会考虑。”
“嗯!”延庆点点头接着说:“我们几个在后殿等娘的时候,小七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声音,他担心娘,想去看看。但是我们知道娘和洪叔一定在抗敌,怕小七出去危险,所以不让他去。谁知他不肯,结果……结果,我们没拦住,他就不小心撞到了梁柱上。”
“延嗣真是不听话!”赛花摇摇头说:“你们也是担心他,这不能怪你们!”
“可是娘,如果当时不是我没拉住,小七就不会撞到柱子上了。娘,都是我的错!”延庆内疚地说。
“延庆,你并没有错。就是有错,也是延嗣的错。”
“娘,求求你别告诉爹,好不好?小七也是因为担心娘,所以才会想出去的。”几个孩子纷纷求道。
“是啊,娘!”延平延广看看母亲说:“娘,要是爹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缘由,七弟也会受罚。他还那么小呢!”
“好了,咱们现在离汴京还有一段路程,你们赶快去准备准备,等延嗣醒来,咱们就起程。”赛花没有回答,只是这样嘱咐着儿子们。
“娘!”延庆还想说什么,却被赛花打断:“娘知道该怎么做,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赶快去准备吧!延平延广,带弟弟们去前殿等我们。”
“知道了,娘!”延平延广领着弟弟们离开了。
赛花回到后殿的时候,正巧延嗣从昏迷中醒来,他看见爹娘都在,很是高兴。
“延嗣,还痛不痛?”赛花走到儿子身边问道。
延嗣摇了摇头。
杨业见儿子已经醒来,也暗暗松了口气。接着他脸色一整,望着延嗣说:“延嗣,你是不是和哥哥们打架了?”
延嗣怕被爹爹责骂,闭着嘴不说话。
“说呀!”杨业微怒。
赛花感到怀中的儿子轻轻颤抖,急忙对杨业说:“我问过了。他们几个看见关帝圣像就说以后都要做像你一样的大英雄。结果几个人互相拆招的时候,延嗣不小心就撞在了柱子上。”
杨业显然对妻子的话深信不疑,他欣慰地点头说:“这几个小东西还算懂事!”
“你满意了?”赛花笑着说:“杨将军,咱们是否可以起程赶往汴京?”
“夫人说的是!咱们这就起程。”杨业一马当先带领妻儿直奔汴京而去。
一家人昼夜兼程,很快便抵达大宋皇城汴京。
皇宫外,旌旗飘扬,鼓乐喧天。宋太宗赵匡义亲率群臣在宫门外迎接杨业及赛花。为了彰显大宋纳贤良举名将之诚意,宋太宗不仅封杨业为右领军卫大将军,而且御赐天波府为杨府官邸。从此杨府一门便开始了保大宋安民心的忠烈征程。
杨家军骁勇善战,威名远播。一直对大宋虎视眈眈的边远之国大辽更是闻杨家军之名而丧胆,见杨家军之厉而失魂。
杨业素以治军严明被朝臣们所推崇,然而他身为一家之梁柱,对膝下七个儿郎更是严厉无比,甚至不近人情。他们稍有过犯,轻则受罚,重则杖打。几个孩子对此无不深感畏惧。只要杨业在府,府中便常常悄无声息。
而对延嗣来说,爹爹不在家的时候便是自己将天波府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时候。虽然赛花也时常对延嗣的捣蛋胡闹加以惩戒,不过延嗣仍然和母亲最为亲近。
岁月匆匆,寒暑更替。转眼已是孩子们来到大宋的第五个年头。
二十一岁的延平与十九岁的延广已是两个英气勃发的青年。他们奉父命时常随军操练,出征。而其他几个孩子也依次开始操练杨家枪法,读书习字。
这日清晨,刚从边关回来不久的杨业整好戎装,准备上朝复命。穿回廊绕过天波府后花园之时,正听见妻子与延嗣母子俩在说话。
“娘,好闷啊!”延嗣的声音。
“府里天天都被你闹得鸡犬不宁,你还闷?我问你,今天要你写的字、背的书、练的枪法,你都写好背熟练完了?”
“娘,大哥二哥要随爹爹打仗,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不是在教场就是在私塾,好没意思哦!爹爹还要我写字背书还有练习枪法,真的好辛苦啊。娘,今天就让我出去找哥哥们玩玩嘛!”
“调皮捣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喊过苦?你根本就是想偷懒。”
“娘啊……”
“你不用再说了。总之如果你不想被罚,就老老实实地去完成功课。”
“我看,让你去祠堂呆上一天,你就不会觉得又闷又苦了!”杨业背着手走了过来。
“爹爹!”延嗣怯怯的看看父亲。
这时延平延广急匆匆地穿廊而过。
“站住!”杨业微皱眉头叫住了两个儿子。
“爹!”延平延广垂首站住。
“你们两个今天不是应该去军营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身?”杨业不满地责问。
“爹,”延平嗫嚅着说:“我们……我们起迟了。”
“作为军人,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守时!两阵交锋,每时每刻都充满着危机与变数,占领先机便可掌控全局!像你们这样,如何能处之泰然而立于不败之地?这道理我平时没有教过你们?”
“孩儿知错了!”延平延广说。
“哼!”杨业看着两个儿子说:“到了军营之后,你们两个给我绕较场跑十圈,听见没有?”
延嗣见赛花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不禁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小声说:“娘,大哥二哥好可怜啊!”
赛花看看他:“你也知道。那还不赶紧去习字背书练功?难道真要等进了祠堂,你才肯乖乖地听话?”
“可是娘,大哥二哥……”
“还不走?”赛花轻斥。
延嗣又眼巴巴地看了看俯首听训的延平延广,趁父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见杨业仍然在训斥延平延广,赛花走上前对丈夫说:“大清早脾气就这么火爆,也不怕被外人听见笑话。你不是要回朝复命么?再不走怕是也要误了。”
“哎呀!”杨业经妻子一提醒,才猛然想起还要回朝复命。于是对延广延平说:“我刚才说的话,你们两个都听见了?”
“听见了!爹!”延平延广转身便要出府。
“延平延广,”赛花叫住两个儿子心疼地说:“就是要去也得吃完饭啊!”
“娘!”延平延广感动的看看母亲。
“好了,快去吧!杨洪等着你们呢!”赛花理解地看看两个儿子说道。
赛花见两个儿子走了,这才对杨业说:“你也是的!他们平时随军操练哪一次不是披星戴月、起早贪黑?其他士兵每天只要操练两三个时辰你就很满意,可是他们两个每天却必须练满五个时辰,你才准许他们回府。这哪是操练,分明就是‘受刑’嘛!”
“夫人,我是为他们好!”杨业看看妻子说:“皇上如此器重我杨家,我杨家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解难。况且我身为右领军卫大将军,又怎能不以身作则,严于律己?”
赛花轻叹了口气。
“好了,夫人!”杨业柔声宽慰妻子:“我知道你心疼他们,我何尝不是如此?我不过希望他们将来都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我明白你的用心!”赛花点点头接着说:“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动身吧!”
“夫人,辛苦你了!”杨业感激的看看妻子,忽然又问道:“嗯?夫人,延嗣呢?”
“他早回房练功习字了。”赛花轻描淡写地说。
“哼!”杨业轻哼一声:“他倒是比兔子溜得还快!”
赛花看看丈夫,轻笑着说:“你一瞪眼,一皱眉,任谁见着都心惊。能溜的不溜,难道还等着被你骂?”
杨业尴尬地笑了笑,告别妻子前往皇宫复命。
困在书房内的延嗣百无聊赖地写着字,背着书,眼睛却盯着房门。似乎在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溜出天波府去找哥哥们玩耍。
他抬头望望窗外,忽然开心地笑了。他拿起一杆靠墙而立的木枪,翻过窗户悄悄地来到天波府后门的石墙前,踩着几块高矮不一的石块轻轻一跳,便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天波府。
出了天波府,延嗣便像撒欢儿的兔子一样兴奋雀跃。他时而跳起采摘路边的树叶,时而刷刷地挥舞手中木枪,时而学着树上鸟儿啾啾鸣叫,时而又扬拳踢腿练着把式。总之在他看来,再没有比现在更自由开心的时候了。
他一路奔跑着来到一处开阔地带。此时正有两位劲装少年对着很多稻草人舞动着手中银枪。他们身法迅捷,步法稳健有序。两杆银枪在他们手中恰如灵蛇出动又似猛虎归山,熠熠生辉,光芒四射。
“真好看!”延嗣高兴的拍掌叫道:“三哥四哥,你们好厉害啊!”
两个劲装少年闻声而止,转过身看见延嗣,连忙跑上前说:“小七,你怎么来了?是爹娘让你吹模俊?p> “不是!”延嗣高兴的看看两个英俊少年说:“三哥四哥,我来和你们一起练枪啊!”
“诶?”延辉惊奇地看看弟弟说:“小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
“嗯?不对吧!”延庆忽然说:“小七,你老实说,是不是偷偷溜出来的?”
“不是,不是!”延嗣摇
第2回
着头说。
“还说不是!”延辉在延庆的提醒下又仔细看了看弟弟说:“小七,你一定翻了后墙才溜出来的,对不对?”
“三哥四哥,你们怎么知道?”延嗣奇怪地问道,一时竟忘了说漏了嘴。
“你的衣服上还沾着泥灰呢!”延辉笑笑说。
“三哥四哥,你们真讨厌!”延嗣噘起嘴。
“小七!”延庆忍着笑对延嗣说:“你赶快回去。要是被爹娘知道了,又是一顿好罚呢!”
“三哥四哥,我好多天没和你们在一起了。今天咱们一起去玩玩啊!”延嗣看着两个哥哥说道。
“不行!我们还没练完呢!爹爹如果查问,怎么办?”延辉摇摇头。
“不会的!”延嗣拉着哥哥们的手说:“今天爹爹上朝去了,不会那么早回来的。”
“那也不成!小七,你快回去。别耽误我们练功了!”延庆说道。
“三哥!”延嗣蹭到延庆身边求道:“我真的好想你们的嘛!三哥,别让我回去好不好?最多我看着你们练枪,绝不捣乱。好不好?好不好嘛!”
看着延嗣眼中流露出来的浓浓不舍,延庆有些不忍。加之他对五年前的那次无心之失一直心存内疚,于是摸摸延嗣的脸颊说:“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四弟,咱们练了这么久了,出去透透气我想爹娘也不会怪罪的。”
延辉巴不得如此,急忙点点头。
延庆延辉收起银枪,与延嗣一起离开了草场。
“对了!”延嗣攀着延庆拉着延辉蹦蹦跳跳地说:“三哥四哥,咱们把五哥六哥也叫出来,好不好?他们天天在私塾一定也很闷的。”
延庆延辉点点头。
“好啊好啊!”延嗣高兴地说。
“如果,”延庆想起军中的延平延广,无奈地说:“大哥二哥也能和咱们在一起就好了。”
“是啊!”延嗣点头说道:“三哥四哥,大哥二哥好惨的!今天早上他们又被爹爹骂了!”
“真的?”延庆延辉吃了一惊。
“嗯!爹爹还罚他们绕较场跑十圈呢!”
延庆延辉相互对望,默默地走着。
不一会三人便来到了一处院宅内。此时从里面传来了阵阵孩童打闹嬉笑声和些许读书声。
延嗣攀着窗沿向内看,只见延德和延昭安静地在看书,而座上并无私塾先生的身影。
“五哥六哥,快出来!”延嗣冲着屋里喊道。
“嗯?三哥四哥小七?你们怎么来了?是爹娘让你们来的么?”延德延昭走出来看见延庆延辉和延嗣,不禁高兴的围了上去。
“当然不是啦!爹娘不知道的。五哥六哥,咱们一起出去玩啊!”延嗣拉起延德延昭就走。
“小七,难道你是偷偷溜出来的?”延昭看看弟弟:“爹娘要是知道了,你准会被罚!再说我们的功课还没完成呢。”
“哎呀,五哥六哥,你们看先生都不在,咱们出去玩也不会有人知道,而且爹爹今天上朝去了,肯定不会来查问。走嘛走嘛!”延嗣催促着。
延德延昭被延嗣说得心痒痒的,于是也顾不得和其他孩子打招呼,便随延庆他们一起离开了私塾。
汴京城乃皇城,商旅云集,繁荣昌盛。来此经商之人多如牛毛,甚至连走江湖卖艺的艺人也比别处更为密集。
城内最为繁华的广宁街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大小不一的各式各样摊位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精雕细刻的古董、名人骚客们价值不菲的墨宝和许多五颜六色、栩栩如生的孩童玩具。走街串巷的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喧嚣。
延庆等平时只在天波府周围玩耍,从未见过如此热闹场面。他们走在街上,情不自禁地东看看,西瞅瞅,渐渐慢下了脚步。
这时有几个穿着邋遢的乞丐围住了他们,哀告着求他们赏些银两或干粮。
“六弟,”延德同情地看着几个乞丐,对延昭说:“他们那么可怜,咱们把娘给的干粮分给他们吧!”
“嗯!”延昭说着便掏出了母亲做的饼给了几个乞丐, 延德则把母亲做的饭团全数不剩的分给了那些乞丐。
“五弟六弟,我们这里还有一些碎铜板,也都给了他们吧!”延庆延辉也拿出身边的铜板,交给了延德。
“谢谢!谢谢!各位好心的少爷!”乞丐们感激涕零。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此年少便有这等菩萨心肠,实在难得!难得啊!”路边一个化缘的和尚暗自赞叹,一路尾随着延庆他们走着。
忽然,延嗣被一阵阵喝彩声所吸引,他拉着几个哥哥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只见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人山人海,喝彩声此起彼伏。延庆他们瞅个空当便钻了进去。原来是一伙卖艺人正在玩着杂耍。翻筋斗、走钢丝、踩高跷、吞火圈,悉数功夫博得围观百姓的阵阵掌声。
“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他们好厉害啊!我要是能学到这些本领该多好。”延嗣羡慕地说。
“得了吧,小七,你连习练枪法都觉得辛苦,还想学这些呢!”哥哥们吃吃笑着。
“谁说的?我才不怕辛苦呢!”延嗣反驳。
“你不怕辛苦?那你干吗还从家里偷偷溜出来?”
“哼!不跟你们说了!”延嗣羞红了脸。
“噗哧!”延嗣身边传来一阵轻脆的女孩笑声。
延嗣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比自己年龄稍小,身着红衣的女童正眨着一双亮亮的黑眼睛,比划着笑话自己。
不知为何,延嗣只觉脸烫的厉害。他哼了一声,瞪了瞪女童,转过脸不再理会。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接着便有人高喊:“都让开,都让开!我家小少爷路过此地,你们赶紧避开,到时候踩死踏伤那可就怪不着我们了。快走,快走!”
围观的人们被呼和声吓得四散逃命,人群骚乱不堪。
“三哥,六弟,小七!”延辉和延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群冲散,转眼间已看不见延庆、延昭和延嗣的身影。
这边厢,二人焦急的寻找着兄弟们。那边厢,一骑烈马已奔到了延庆延昭和延嗣的面前。马背上端坐着一个头带锦冠的十四岁少年,他手执马鞭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原先在延嗣身旁的那个女童像是被吓呆了一样,只是直直地站着不动。
“三哥,快拦住他!”眼见马蹄就要踏上女童,延嗣慌忙拉过她,闪到一边,对延庆大叫道。
延庆看情势危及,也顾不得许多,一抬手一用力便拽住了那匹烈马的缰绳。马吃不住力,一个踉跄把马背上的少年抛在了地上。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赶拦本少爷?”马上的少年龇牙咧嘴的慢慢站起身,叫骂着。
这时又有个家丁打扮的人骑马奔了过来,看见少年被马抛下,急忙飞身扑上来,对延庆说:“臭小子,敢摔我们家少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便挥拳向延庆打去。
“三哥,小心!我们来帮你!”延昭和延嗣看看哥哥腹背受敌,慌忙跑来帮忙。
无奈他们人小,武功又只是初学,没几下便被家丁们围住。眼看他们便要支持不住,忽然不知从何处刮来阵阵掌风,瞬间打得几个家丁嗷嗷乱叫。
“你们还不快走?”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三个孩子耳边响起。
“快跟我来!”这时,被延嗣救了的那个女童见有人替他们解围,慌忙拉着延嗣就跑。
延庆和延昭也随着他们一起跑出了杂耍场。
一杆木枪被丢弃在地上。
眼见几个孩子已经无影无踪,那阵掌风也随之消失殆尽。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丁们只看见一个人影飞身而去便再没了踪迹。
“你们这群笨蛋!”锦冠少年骂着家丁们便要翻身上马,忽然看到遗落在地上的那杆木枪,他奇怪的检起一看,只见枪身上刻着一个“杨”字。他恨恨地说:“我一定要爹爹把这几个臭小子找出来,替我报仇!”
少年飞身上马离开此地。
延嗣被女童拉着跑进了一个小巷子,女童回头看看身后并无追兵,便大大的松了口气。她看看呼哧带喘的延嗣,不由又脆脆地笑着说:“亏你还是男子汉,还没我跑得快呢!”
“才不是!”延嗣不服气地说:“你是女孩子,那我当然应该让着你嘛!”
“还说呢!”女孩说:“要不是那个和尚伯伯,你一定被那些坏蛋打得哭鼻子!”
“和尚伯伯?”延嗣奇怪地问:“他是谁啊?你认识吗?”
女童摇摇头:“我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他一直在你们附近的!”
“哎呀,我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呢?”延嗣被女童提醒,方才发觉不见了哥哥们。
“有两个哥哥跟着我们。”女童说。
延嗣稍稍放心,看看女童说:“多谢你了!”
“不对,应该是我谢你啦!”女童微微红了脸说道:“要不是你,我肯定被那匹马踩死了!那个男孩子真坏,都不管别人!”
“嗯!以后让我看见,一定帮你教训他!”延嗣气愤地说。
这时延庆和延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小七!你在哪里啊?”
“哎呀,三哥六哥来了。我要走了。回去晚了,爹娘要罚的!”延嗣看看女童说。
“嗯!好吧!”女童点点头,忽然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杨延嗣!你呢?”延嗣问道。
“爹爹和叔叔们都叫我琼儿的!”女童不好意思地说。
“琼儿?很好听啊!”延嗣笑着说:“我走了!再见!”
“嗯!”女童不舍地看看延嗣,接着又说:“对了,你的玉!刚才你在看杂耍的时候掉在地上了。”
“谢谢啊!”延嗣接过一块半月形状晶莹剔透的玉佩高兴地说。
“小七,你真在这里啊!快回去吧!咱们还要去找四弟五弟呢!”这时候,延庆从远处跑过来,后面紧随着延昭。
“是啊,小七!再不回去,就要挨板子了!”延昭着急地说。
“知道了!”延嗣点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女童说:“我真的要走了。再见!”
说完,延嗣转身与延庆延昭离开了小巷子。
“杨延嗣,再见!”女童望着延嗣的背影轻轻地说。
眼看太阳就要西落,延嗣慌忙随延庆延昭飞也似的往天波府方向急奔。
不近不远紧随在他们身后的化缘和尚喃喃自语:“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侠义之心,日后定非池中之物。也罢,就再护送他们一程,量来也不至耽误大事。”
延庆延昭延嗣三个孩子在和尚暗中护送中安然回到宋太宗御赐的天波府大街前。他们远远的看见延辉和延德正在一处面摊前坐着。延嗣连忙跑上前高兴地说:“四哥五哥,你们都没事啊!我和三哥六哥好担心你们啊!”
“小七,我看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延辉说。
“怎么啦?”延嗣拉着延昭坐下。
“是啊,四弟,怎么了?”延庆也坐了下来。
“三哥,”延德瞅瞅天波府方向说:“我和四哥回来的时候,看见娘守在府外,我们不敢进去。”
“啊?娘守在府外?”延嗣有些害怕,拉着延庆说:“三哥,怎么办啊?”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延庆看看弟弟说:“如果爹也已经回来,咱们就会更惨!”
“那怎么办?” “三哥,”延辉想了想说:“还是让小七翻后墙回去看看,爹如果没有回来,咱们再回去。”
“如果爹爹已经回来了呢?”延昭小声地说。
“那咱们就只有等着挨板子了!”延德无奈地说。
“不管怎么样,还是让小七先去看看!”延庆点头同意。
于是几兄弟商量完毕,便绕过大街来到天波府的后墙处,一起用力将延嗣送了进去。
延嗣悄悄的来到杨业书房门前,耳朵贴着房门,想听听屋内有无声音。这时一个惊讶的声音叫道:“哎呀,七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夫人都快急死了!”
“啊,洪叔!”延嗣叫道:“洪叔,爹爹有没有回来啊?”
“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还在军中,夫人说要是再见不到你回来,就要派人找老爷去了。七少爷,快跟我去见夫人,她还在府外等着呢!”杨洪拉着延嗣就往外走。
“不要!不要!”延嗣挣脱了杨洪,回身便往后院跑。
“七少爷!”杨洪追了出去。
延嗣跑到后院墙前,还想攀着石头翻过去,却被杨洪一把拽住:“七少爷,老爷不在家,你又不知跑哪里去了,夫人真的很着急。你听话,快去见夫人,也好叫她放心!”
正等着延嗣回音的延庆等四兄弟在外面听见杨洪与延嗣的对话,心知延嗣无法再出来,于是几人相视一看,无奈地绕过后院回到天波府正门前。
佘赛花正徘徊在天波府门前,焦急的翘首等待着儿子。
“娘!”延庆延辉延德延昭走到了母亲面前。
“你们……”佘赛花看见几个儿子回来,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接着又严厉地说:“你们还知道回来么?”
“娘,我们知道错了!”几个孩子垂首而立。
暗中护送几个孩子回来的化缘和尚远远地看见他们在天波府门前停住,又看见翘首等待的佘赛花,不禁暗自点头:“原来他们果然是杨贤弟伉俪的少公子,不愧为将门虎子。和尚的确没有白走这一遭!”说完便转身离开。
“延庆!”赛花看看三儿子说:“娘问你,延嗣是不是去找你们去了?”
延庆点点头。
“你们为什么不催促他回府?现在他人呢?”赛花又问。
“娘!”延嗣的声音在赛花身后响起。
“延嗣?”赛花转身看见儿子安然无恙,不禁又喜又怒。
她快步走到延嗣面前,扬起手便要打。手到中途忽然又放下,对几个儿子说:“都给我去祠堂跪着!”
几个孩子垂头丧气的随母亲来到祠堂中跪下。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都到哪里去了?”赛花问。
“娘!”延嗣小声说:“是我要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和我一起出去玩的!”
“你还敢说!”赛花气恼地盯着儿子:“既然你这么不听话,今天这件事你自己向爹爹解释好了!”
“不要啊,娘!”延庆延辉延德延齐声求道。
“娘!”延嗣害怕的呜咽起来。
这时杨洪急匆匆的走进祠堂对赛花说:“夫人,老爷和潘大人一同回来了!”
“潘仁美?杨洪,他来干什么?业哥不是去军营了么?怎么又会和潘仁美一起回府?”
延庆他们听说父亲从军营回来,均吓得慌了神。
“可能是在府外碰上老爷的吧!听潘仁美的口气,似乎要还什么东西。”杨洪接着说:“夫人,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你们几个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反省!”赛花看看儿子们说,然后抽身与杨洪一同离开了祠堂。
“这次咱们谁也逃不掉了!”延庆看着弟弟们。
“三哥四哥五哥六哥,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们!”延嗣抹着眼泪说。
“算了,小七。”延庆安慰着弟弟:“你也是希望我们大家开心一点啊。”
“是啊,小七!咱们这次出去,见到了好多有意思的事情,也算值了!”延辉延德延昭也同声说道。
兄弟五人互相安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他们跪得困乏了的时候,忽然从祠堂外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这几个小东西不只私自溜到外面胡闹、在街上和人打架,甚至还掀翻了潘家少公子的马,简直是无法无天!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孩子们被这威严的声音吓得睡意全无,眼神中充满了畏惧,脸色也变得煞白一片。
“老爷!”杨洪的声音:“几位少爷此番也属侠义之举,而且他们还年少。老爷,你就饶了他们吧!”
“不行!倘若现在不对他们严加管教,日后还不知道这几个小东西会再闯出多少祸事来。杨洪,你不必再替他们求情!”杨业说着便推开了祠堂的大门,怒气冲冲地走到几个儿子面前。
“爹爹!”几个孩子战战兢兢地看了父亲一眼,慌忙又垂下了头。
“你们不错啊!”杨业沉着脸瞪着儿子们说:“越来越威风了。小小年纪就敢在街上和人动手,真给我长脸啊!”
几个孩子大气不敢出一声。
“延庆!”杨业怒声说:“你身为兄长,应该知道怎么办!说给我听听!”
“爹,我……!”延庆咬了咬牙说:“孩儿身为兄长不能以身作则,愿受爹爹杖罚!”
延嗣惊恐万状地看着门外,似乎在盼望什么。
“你不用看了!”杨业恼怒的一扫延嗣说:“你娘不会来的!”
“爹爹!”延辉延德延昭抬头望着杨业说:“孩儿知错了!爹爹,你罚我们吧!”
“好!”杨业凌厉地看看几个儿子点头说:“延庆延辉,你们身为兄长,自当以身作则,劝导幼弟。现将你二人各杖责十五,以示惩戒!延德延昭,你们本该在私塾好好读书习字,却定力不足。你二人各罚十杖!听见没有?”
“听见了!”四个孩子小声说。
“杨洪,家法!”杨业命令道。
杨洪无奈,拿过一根又粗有硬的藤杖交给杨业。
祠堂里响起阵阵噼啪与抽泣。
杨业罚完几个儿子,又瞪着延嗣说:“私自离府、偷懒胡闹。你说该怎么罚你!”
“爹爹,我不敢了!”延嗣望着抽抽噎噎从凳子上慢慢爬起的哥哥们,哭声更大。
“哼!这次不让你受点教训,恐怕你以后还会再犯!”杨业说着便将延嗣摁倒凳上,褪下他半截衣裤,拿起藤杖重重地打了下去。
站在祠堂外的赛花听着里面频频抽打声、嘶喊哭叫声,心如刀割。她几次想推门而入,却又强忍心痛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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