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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在 百度 风隐之怀念吧 看见的,觉得蛮好就转来了,不过好长哦~~~~o(∩_∩)o…

小引

咳,由于我写东西太啰嗦了~~~~~~~所以,大家如果想看SP部分的话需要很大很大的耐心……所以如果您专程进来看SP的,请点右上角的叉叉^-^虽然标有SP,但是偶最不会写的还是SP场面……5555……泪奔……加上我写东西一向虎头蛇尾(这能算风格咩?)所以越后面越不HL了……大家见谅啊~  

就这样。废话部分结束。

正文

淮莳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的少年。 
只是一个极偏的侧影,颀长但是略显单薄。墨青颜色的长衫衬出身体纤细美好的线条,青衫上的纹样并不繁杂却异常精致优雅,做工也十分精细考究,显然是上品中的上品。柔滑的黑发中只绾了一只木钗,也并没有起到什么束发的作用,那一头乌发便松松垮垮地散落了下来。隐约可以窥见少年皎白如玉的面庞,只是眉眼神情皆看不清晰。 
但,仅这一个侧影也可以肯定,这少年必然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 
大约是感到了动静,少年转过身。 
淮莳感到瞬间的恍惚。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的少年。所有的色彩一并褪去,唯他一人,眸色清黑,唇色粉淡。整个人流光溢彩,好似会发光。应该怎样描述那样的容貌与气质呢?教人无端端想起清冷的月光。明明,明明就是极淡极清浅的存在,可却又仿佛耀眼地令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明明,明明是那么清澈的目光,明明是那样纯净的美丽,却总又能让人觉出若有若无的妖娆妩媚。 
少年见他醒了,浅淡一笑。什么话也不曾说,径自走向了窗前的书案。 
案上不知燃的什么香,一丝半缕的清烟袅袅升起,朦胧着他的背影,更是美得不似凡人。屋内暗香盈盈流转。 
色如春花。 
淮莳也算阅人无数,自己亦也算得上俊朗清秀,却也要赞上一声绝美。 
这样的美丽,怕是只有那个人方能一比吧……或许,连他也是比不上的…… 

少年撩起略显宽大的衣袖,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淮莳总觉得他在写字时一直在抿嘴偷笑。 
不过当少年把他写好的东西递给淮莳时,淮莳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这家伙刚才绝对在偷笑! 
只见那出自品砚堂的上好宣纸上用清秀的小楷工工整整的写着: 

昏迷期间 
用去生肌散三瓶,每瓶两百两白银 
凝神丹五颗,每颗七十两白银 
醒梦香露两瓶,每瓶一百五十两白银 
………… 
(以上药物均出自归心堂,如有疑问请前往归心堂查询,绝对童叟无欺) 
另消耗雪蚕丝被一床,一千两白银 
锦绣堂出品的软玉枕一个,三白两白银 
………… 
再另 
服务费每日五百两白银 
本人时间占用费每日五千两白银 

总计,折合黄金两百三十两。 

淮莳的眼角抽了抽。 
作为武林中亦正亦邪势力却又大到绝没有人敢小觑的千水庄庄主,还真没被谁这样明目张胆的敲诈过……虽说他的确很有钱,但并不代表着他就要做败家子。虽说拿出这两百三十两黄金绝没有问题,但并不代表着他愿意不明不白的花掉这些钱。 
不就是受一次伤嘛,淮莳想,庄里那群废物办事效率太差劲了,竟然会让自己先被别人发现,回去以后肯定要严办。 
不过这还不是当下最主要的问题…… 
淮莳沉默许久,终于幽幽吐出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是个穷光蛋怎么办?” 
少年瞥了他一眼,道:“要不是看到你那身衣服的用料竟然是云锦,我才不会拣你回来呢。这世上穿的起云锦的,又有几个?”那声音不似一般的清朗,反而是一种软软糯糯的娇柔,让人想起江南的熏风以及缠绵的细雨。 
果然,美人连不屑的神情都是好看的。 
淮莳向四周看了看竟然还真的发现了自己原来那件衣服,几乎已经成了碎布,颜色文样更是无法识别,竟然能看出是云锦……太神奇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贵到每天时间可以值五千两,似乎比我自己还贵些。后面的话只是默默的想,当然没有出口。 
“我叫如血。” 
“如雪?你竟然是如雪?不过,你的确称这个名字……为什么不穿白色的衣服,白色更配你。”淮莳心想,若是如雪,自己这钱倒也不亏了。 
如血听见他的话,知他也错认成了那个“雪”字,但他并没有澄清的意思。毕竟当初来这“软玉楼”时,就一直被错记成“如雪”,不过这也恰是他所要的效果。 
他只是偏过头,淡淡地说:“我讨厌白色。” 
——那样纯粹干净的颜色,总是让我觉得自己肮脏。 
淮莳有些略微的诧异,似他这类清雅如仙的人物不都是个个白衣不离身的么?连那人也是从来都只穿白衣。这如雪怎么偏偏是讨厌? 
又想,都已经知道这人是如雪了,不过是个小倌,怎可又与他相比?只会生生污了那冰清玉洁的人吧。 
没错,如雪就是个小倌。但不是普通的小倌。 
当朝男风盛行,有钱人家大多蓄养了不少男宠和娈童。而这花街柳巷之地更就多的便是小倌馆。 
软玉楼是全国最富盛名的小倌馆。 
而这如雪,竟是一入楼便成了头牌之首。如雪挂牌不过三月,这软玉楼却从一年前便开始大兴土木,在楼中东南角新建了一座楼阁,名曰“醉梦”。楼中设计巧夺天工,同样也奢华非凡。众人皆道这会是当时软玉楼四大头牌的居所,却不想竟是只待那新人如雪入住。 
挂牌三月,却依然是清倌,只因为初夜的价格一路飚升,还未封顶。 

淮莳望向如血,但见他容色如雪,眸光清冷幽淡,免不了心里一动。 
“既然已被你要去那么多钱,索性一次砸个够吧……如雪,我要买你初夜……” 
如血闻言,不置可否,只是轻笑。 
一笑倾人城。 

[本帖已被作者于2009年4月20日22时50分4秒编辑过]

当夜,淮莳望着沐浴后的如血,透过他所着的轻薄的纱衣,甚至可以看到他那玉色的肌肤下跳动的莹蓝的血管,腹下升起一团燥热,不由分说便吻上了那些跳动的火苗…… 
暗色中不甚分明的纠缠。 
体内的火焰遇上那如水微凉,一次次的被淹没,然后沦陷……沉迷于肌肤上传来的细腻的触感。指间下纠结的发丝滑落。幽香暗含。 
淮莳俯下身,见身下之人面上一片晶莹纵横泪光潋滟,嘴唇也被咬得失了血色。只是却始终闭着眼睛,长而柔软的眼睫投射下两块小小的方影。 
淮莳道:“把眼睛睁开,为什么闭着?” 
闻言,如血缓缓睁开眼,露出一双美丽却清冷的眼眸,眼中没有染上一丝半毫的情欲。 
“调教我的人说,不会有人喜欢在这种时候看到我这样的眼睛……改不掉,所以只能闭上……”如血皱了皱眉,当初为此也不知挨了多少罚。若非培养自己实在是花了大价钱,何况其他方面也堪称完美,说不定会被放弃的吧…… 
“不,我很喜欢。很美。” 
这样的清冷的眸光,很像他,我很喜欢。 
说罢,便轻柔地吻上了如血那一双眼睛,又继续吻去了他面上的泪水。 
如血的心却因为那句喜欢而微微一惊。 
喘息着微微抬头望向淮莳,后者的目光渐渐迷乱…… 
然后听见那人低声的喃喃:“清儿……清儿……” 
如血又是一震,随即转过脸去,面上勾起嘲讽的笑容。如同罂粟般邪媚妖异。但很快又平复了,随即开始迎合淮莳的动作。 
——只是一个任务,不必痴心,不必妄想。 
芙蓉帐暖,长夜漫漫,春宵苦短。 

翌日,淮莳醒来,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了。心下不禁一惊。以他的修为,便是在睡梦中也该是随时保持着警惕的。可是如血下床这么大的动作,他竟然半分都未察觉! 
转眼便见如血倚在窗边,只穿了贴身的亵衣,赤着一双纤巧的玉足。天还未大亮,天空尚是墨蓝颜色的,窗外一棵他叫不出名字的树光秃着枝桠冲着天,有些微微的凄凉。 
“怎么起的这样早?” 
如血没有回头:“一向浅眠,睡不深。”有些淡淡的疲倦,听来让人心疼。 
甚至害怕闭上眼时死一般的黑暗与空寂,是童年挥之不去的可怕的梦魇。黑暗,与惨淡的血色的暗红,铺天盖地……在黑暗中杀与被杀,全是黑暗,然而一站到阳光底下就可以看见满身的血,你的,我的,他的…… 
明明,已经淡忘了很久,明明,已经习惯了,明明,已经麻木了。为何,又会在昨夜想起?是一种警告吗?警告不被容许的沉沦…… 

淮莳穿好衣服,走到如血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然后又是皱眉:“大冬天的穿这么点,还开着窗子吹风。手这么凉……” 
一边暗暗的试探,的确,没有丝毫的内力。 
如血回过头,一双过分清冷的眼眸中没有半分涟漪,只是平静地抽开手:“不是季节的问题。一直都是这样的。” 

然后如血忽然抬起头,问道:“你很爱一个人?” 
淮莳楞住了。脸色渐渐转青,灼灼得盯着如血。不再像初醒时尴尬讪笑的男子,也不再是那个枕边温存的男子。 
但他看着如血那一双眼睛,里面没有试探,没有虚伪。只是很清冷,如同十丈软尘之外隔岸观火看遍千帆过尽的淡然,眸光清澈,却望不见底。那样的眼眸,竟似有一种让人安定的魔力。 
淮莳终究没有发作。最后不过是平淡的“嗯”了一声。半晌又加上了两个字“很爱”。 
可以这么平常的与一个人说起这件事,淮莳也实在觉得奇怪。 
“那么她呢?”如血问得轻声。 
淮莳苦笑:“十年了……他……他从不接受……” 
如血长久的沉默。淮莳并没有听见他那声微不可闻的“真好”。 

淮莳等了等忽然说到:“我今天就会走。你救了我,我从不欠人情。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为你达成一个愿望。” 
见如血低头不语,淮莳又道:“你要想好了,若是我办不到的,就是浪费了。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底线。” 
“那……你能带我走吗?”如血终于出声。“收我做男宠吧。” 
淮莳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为什么?” 
如血歪着脑袋促狭地笑道:“嗯,这当然是别有心机,另有目的的。我可是为了伺机接近你,然后吞并你的产业哦。绝对不能答应,还记得要提防我。” 
淮莳大笑起来,疑虑也少了大半。而且,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着充分的信心的。 
“别瞎掰了,总要给我个正经的理由。” 
如血嘟起嘴,碎碎道:“真话都告诉你了,小心以后后悔!嗯,说个好听点的吧,我,我……只是忽然觉得不想让别人碰了……而且,这回是我救你,你不会亏待我的对吧?” 
淮莳忽然想到那个单子,有种想晕倒的冲动。难道说软玉楼亏待你这家伙了?这么金贵,我可养不起…… 
“这——如果做了我的人,可没有你在这里享福。若是犯了什么规矩,我可不会护着你。”淮莳说道。 
想想,这软玉楼的头牌,排场派头都大得吓人。平常见的也全是一掷千金的主,一般人可是甩都不甩的,只有众人天天捧着他们的份。 
“你真当我是娇贵的公子?呵,我们这些人,外头看来风光的很,你们这些人捧着惯着,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骨子里还是脱不了那个字的。只是身价向来都得靠客人来抬,才须得搞出一幅派头来,好不致让人轻贱了去。” 
淮莳想总不能言而无信。何况这如血到底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便问:“给你赎身要多少钱。” 
如血摇了摇头,轻轻笑道:“不用。是我把自己送给你的……” 
“这……怎么可能……” 
“我自有办法。哦,不过你那二百三十两黄金可得照付哟。”

如血去了半日。这软玉楼竟就真的立刻摘了他的牌。要知道之前为了如血,软玉楼花了多大的价钱,如今说走就走,还真没有半点阻拦。 
若非这半日淮莳就已经派人将如血的祖宗十八代查了个遍,确定没有问题,淮莳都要怀疑这软玉楼是他开的了。诶,可谁说不是呢?不过如血是如血,不是如雪啊。 
下午,淮莳携了如血一同回了千水庄。 
叫来了管家赵福,分配了院子以及服侍的下人。规格都是众男宠中最高的。 
淮莳现有的男宠为5人,却因为大公子的位置是一直空着的,排到如血便成了七公子。 
赵福不禁多看了如血几眼。看来是个受宠的主子,切不可怠慢。不过这位公子的确也是美得让人惊叹,受宠是应该的。 
最后,赵管家思量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庄主,这……不知……七公子的规矩什么时候行?”(汗,估计大家都看得郁闷了……这真素SP小说咩?汗,快来了快来了……) 
原来,为了给新来的男宠姬妾一个警示,每位进府时都必须先行规矩,当众去裤受杖。好提醒这些人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这BT的规矩的源头不用俺说了吧?) 
所以,这些姬妾男宠的地位都是很低的。尤其是男宠,虽然男风盛行,但这男妾还是上不了台面的,比女妾又低一等。 
淮莳的脸青了青:“这规矩,不行也罢。” 
想想如血那细皮嫩肉的人,怎么经得住? 
“规矩就是规矩,焉可说废就废?!” 
听到这个声音,淮莳的脸色又变了变。迎面走来一为衣着华丽的老妇人。 
“娘,你怎么来了?”淮莳还是恭敬地说道。 
此人自然就是淮莳的的娘亲,白秀容。 
“知你回来了,我自然要来看你。”说着瞥了瞥淮莳身边的如血,很是慈祥的笑道:“这个孩子倒真是生得不错,我都不忍心伤着他。”然后又看向淮莳,正色道:“但心疼归心疼,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个个都因为不忍就这么惯着,有的人就会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忘了。我看这娃娃也是个明理的孩子——” 
“老夫人说的对。既然是规矩,如血自然不能例外。主人不必为难,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一直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微笑着的如血突然开口打断了白秀容的话。虽然并没有人告诉过他“行规矩”是怎么一回事,但如今也能猜出个大概。 
神情还是一贯的清淡,虽然一直在微笑,但那眼眸中依然清冷淡漠,看不出喜怒。 
白秀容闻言,笑得更是慈爱:“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孩子。那,莳儿,就开始准备吧。” 
淮莳看了看如血,终还是不忍。道:“娘,这个规矩目的是好的,可是方式不合适。这些男宠姬妾毕竟都是我的人,怎可公然让那么多闲杂人等看了去?不若便让儿子亲自为他们在房中行规矩,以示警戒。您是知道儿子为人的,既然如此说,就绝不会放水。您觉得如何?” 
白秀容看着淮莳,明白应该到此为止,于是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既然不是当众,不妨将那量加上一倍。定要能让人记忆深刻才行。” 
淮莳也明白各退一步的道理,便同意了。

如血领了那一套工具,觉得很好笑。竹板、藤条、皮鞭……据说是每个房都会备一套,因为姬妾男宠毕竟不比其他。所以当面犯些小错一般都是由他直接责罚。房中其他东西自有下人置办安放,只这一套工具需得他们亲自拿去,又是另一种警示作用。 
淮莳将如血领进他的院子,来到主卧房,屏退了下人,便欲开始。 
此时淮莳方觉有些后悔,开始不确定自己刚才的主意是否正确。按原来的规矩,是挨上二十下竹板、十下藤条。就已经有许多人哭得死去活来了。这一翻倍又岂是那么好受的? 
可淮莳素来是规矩严明的,作为一个决策者,这是威服下属必不可少的。今日已是违了自己的原则,断不能再不如约执行。 
于是只得吩咐如血裸露下身,趴到床上。 
没有想象中的任何不满,如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顺从地褪去底裤,然后撩起了衣服的下摆,一直撩到了腰上,乖乖趴到床上。甚至自觉地抬高了臀部。 
那修长结实的双腿,以及凝白如脂浑圆坚实的玉臀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淮莳面前。 
淮莳只感到轰得一下热血沸腾…… 
好在关键时刻他还是比较自律的,淮莳定住心神道:“一会儿你会挨四十下竹板,二十下藤条。这不是惩罚,只是一种警戒,日后要安分守己,尽心服侍。规矩是不可以闪躲,不可以哭喊,你可明白?”其实,进门的第一次行规矩,由于只是警示并非真正的惩罚,闪躲哭喊总是免不了的,所以也只是说说而已,不作要求。但如果是真正的惩罚,大多是要加罚的,当然咯,这全凭我们庄主大人高兴。 
淮莳顿了顿又轻声说了一句:“忍着点。” 
如血答道:“嗯,我明白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听他如此说,淮莳便拿起了那竹板向着如血的玉臀打去。 
“啪!” 
雪白的臀上便留下了一道淡粉的痕迹。在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尤为突出诱人。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都是结结实实的五分力打了上去,不多时如血的玉臀之上已经遍布了粉红色。而此时,还不过十多下。 
但如血倒却是安安静静的,既不哭喊也不闪躲,甚至整个身体都很放松,一点也没有紧绷的迹象。神情也是一如平常的安之若素风轻云淡。全然不像一个正在光着屁股挨打的人。 
“啪!啪!啪!” 
那竹板打在臀肉上的声音甚是清脆。淮莳本是小心的不让伤痕交叠,如今却早已没了一块完好的地方,不可能不交叠了。 
三十下后,那粉红已经转为了鲜红欲滴的颜色,肿起一指高。衬着白玉般的双腿,更是鲜红如血。 
淮莳打得很小心,却并没有分毫的留情。 
如血早就汗湿重衫了,但依然很安静,只是略略蹙起了那姣好的眉。表情倒也看不出痛苦。 
淮莳倒是有些郁闷,莫非太轻了?不可能啊,从这伤痕上看来,好像还重了…… 
换了藤条,狠狠心,向那深红色的臀上抽了去。 
如血的身子微微一颤。表情却是始终如一。 
淮莳又皱着眉头一下一下的抽了上去。 
藤条每次落下,就会留下一条青紫的痕迹,很快便会肿起。不多时,如血的玉臀之上已是青红紫交织在一起。 
而如血除了第一下身体有微微的颤动外,之后一直安稳平静,只是轻轻咬住了下唇。 
二十下终于是完了。看两人的反应,若说这是折磨如血,倒不如说是折磨淮莳。 
淮莳伸手去揉了揉如血的臀,只感到热极了。想来应该是很痛的。 
淮莳也不舍得叫下人,便亲自拿了药,细细地涂在伤处。淮莳的动作很轻,但是因为如血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喊过痛或者是其他的表示,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弄疼了他。 
如血的面上一层薄汗,也有汗珠沿着两鬓滑至下颌,整个人看来水气淋淋的,竟也是说不出的清丽动人。 
淮莳只得轻声问他:“疼吗?” 
“不,不疼。”如血答道,只是声音有略微的嘶哑。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嗯,其实不应该说不疼。只要是人,被打到当然会疼,只能说是在我的忍受范围之内吧。”(我承认这句抄袭我们家奇犽……) 
淮莳听他这样说更是心疼:“疼的话也别憋着,想喊就喊出来吧。” 
如血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关系。忍得并不辛苦,真的。而且,我也习惯了。” 
曾经在最痛的时候,也被逼着必须笑得动人。曾经在伤的最重的时候,唯一得到的药物便是盐水。所以,如今这样的忍耐,根本算不上是忍耐。 
可淮莳有些不知该如何理解这“习惯”二字:“难道你经常……被打吗?” 
如血轻笑道:“自然没有习惯过这种打法。习惯的,嗯,只是疼痛吧。” 
疼痛,那种极致的痛感,没有经受过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的。 
你明白那样的感觉吗?痛,不是痛得想要死,也不是恨不得从来没有出生。而是完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去恨……可以感到身体里一点一点的碎裂崩溃或者是腐烂,又仿佛置身烈焰之中。渐渐的渐渐的灵魂几乎抽离了身体,然后又被猛烈地往下拽…… 
这就是他曾经所要习惯的。 
不是要让神经麻木,只是必须习惯忍受。 
嗯,其实,痛多了,也都是一样的。 
呵,真是讨厌的记忆呢。 

如血看着淮莳依然疑惑的目光,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就算是头牌,最基本的还是侍人的功夫啊。总要学会应付某些客人的特殊癖好。” 

当晚,淮莳便宿在如血的屋里。只是一夜轻轻搂着他,仿佛守护一件易碎的珍宝。如血在他的怀抱中,几乎要被那温柔灼伤。 
曾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不需要任何的怜悯与安慰,可以固执而倔强地生存。 
然而,只是这一点甚至不属于自己的温情,就已经让他不知所措。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淮莳早早就匆匆赶去处理那些积压已经的庄内诸项事务。然而就算走得很急也不忘仔细叮嘱了下人,好生服侍如血。 
如血洗漱完毕后,便随口问了贴身服侍的惜辰一些有关庄内人员的问题。虽然如血知道以自己的回复能力,那点伤现在估计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对外宣称仍在养伤。 
不过那些需要做的事,还是都不能拖的。 
无论如何,这盘棋还是得继续下。因为自己没有退路。 
特意吩咐了下人照着他给出的方子熬些“补品”给老夫人送去,交代了需要说的话。待伤好之后,如血都会每日亲自送去,晨昏定省,一次不拉,把老太太给哄得喜笑颜开的。 
除此之外,如血总是会在庄内来回的转着。 
在惜辰的感觉里,这位主子是挺好伺候的,待下人虽不亲近但绝不苛刻。事事大多亲历亲为,少有支使他们的时候,一群人倒也乐得轻松。非但没有受宠的公子那种骄横的感觉,反而就算是对着下人也有礼的很。不过就是浑身透着一股疏离,仿佛游离在人世之外一般的感觉。而且总是做些他们不理解的事情。 
就比如这整天的到处转,惜辰就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惜辰跟在如血身后自顾想着,自家的主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惜辰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两个锦衣玉带的男孩子正压着另一个稍小的孩子,对其拳打脚踢,脸上的表情满是得意。 
惜辰立刻向如血解释道:“公子,这是庄主的三位少爷。那个穿着蓝衣裳的是大少爷淮楚然,他是庄主曾经最宠爱的云娘子所出,虽然现在的宠爱早已大不如前,但因为云娘子的娘家似乎与老夫人关系匪浅,所以老夫人向来疼爱大少爷。那个紫衫的二少爷淮可毓,是嫡出。还有一个是三少爷淮羽墨。这孩子……命不好……他的生母……曾是温香楼第一头牌,染玉。” 
“我知道了。”如血突然打断了惜辰的话。 
惜辰这才想起,自己的主子不也是那儿出来的?温香软玉,自是同出一门,如血知道这个故事,不足为奇。 
依然是俗套的故事,因为美貌和孩子而遭人记恨。便被人诬陷为还与他人有染。因她本就是风尘中人,加上证据编造得像模像样,便叫人信以为真。玉染却决不承认,终被屈打致死。还把仅五岁的淮羽墨囚禁了起来。不出三个月,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但也不过仅是惩办了几个人,将淮羽墨放出来恢复了少爷的身份,就再无其他表示。只是玉染本来的身份已经因为这件事在淮莳的心中形成了难以磨灭的隔阂,对淮羽墨,自然也不再有宠爱。 
发现如血沉默了很久,惜辰猛然醒悟,说这件事简直也就是在咒自己主子,吓出了身冷汗,忙道:“公子,惜辰没有那个意思……公子您不要乱想……” 
如血淡淡扫了他一眼:“别怕,我不介意。我不会因此而罚你。” 
说着便又向前走去。 
“公子!别!这,大少爷二少爷与三少爷向来不合……这些事庄主也从来不管的……”言下之意是,庄主大人都不管,您就别正义感大爆发瞎掺合了。 
如血又岂会不明白?弱者,就算是被欺负也是活该,根本没有被同情的资格。 
只是忽然觉得,这些个少爷中或许会有可用的人。 

许是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淮羽墨长得极为精致。另外两个就逊色了不少。而且口里一边骂着类似什么“婊子生的东西”“杂种”“长得跟你娘一样淫荡”云云。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不禁让如血暗叹淮莳的教育实在是不够成功,当然他叹的不是小小的孩子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而是觉得打架这么没水平,骂人也是这么低级。 
他却很快发现,那个被按在地上的孩子,虽然一直都没有反抗,但一点都没有给人柔弱和怯懦的感觉。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着一种冰冷的光。那样的冰冷,锐利而又充满仇恨。但更多的还是一个孩子的倔强与委屈。 
这样的目光,真是熟悉啊……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只见他紧紧咬着的下唇都失了血色,看来是一直在忍耐。虽然情绪外露的还是太多了,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属难得。 
如血对他有了一丝赞赏。很多时候,不反抗并不是一种懦弱,而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不做不必要的挣扎,以此保存实力,到时候再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说不定是个好苗子呢。 
如血想着,便笑了起来。 
一旁的惜辰因为这个有些妖媚的笑容微微一怔。那是暗夜与泥沼中绽放的花朵,带着模糊的邪恶与堕落的气息,却美得惊心动魄。 
“几位少爷在做什么呢?” 
如血的声音柔软得近乎甜腻,却不会让人感到烦厌。 
本来都一直无视着如血的三人全都齐齐看向他。 
如血笑得坦然而纯澈。 
最先反应过来的果然是淮羽墨,只见他略微低下头,将自己脸部的伤尽量埋藏在阴影中,然后说道:“没事,两位哥哥与我闹着玩。你又是何人?” 
——嗯,反应很快嘛,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呢。 
如血笑得更明媚的了:“我不是什么人,我也想同你们一起玩玩而已。” 
说着便上前了一步,微笑着,扬起手。淮楚然根本没看清楚,只觉得如血竟是一步就莫名其妙踏到了自己的跟前。下意识的要往后退,但是一脚还没提起来,就听“啪”的一声,脑中一片晕眩,等反应过来,只觉面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你!你是什么东西……我……”说着便要上来厮打。 
此时只听前方一人遥遥唤道:“如雪!” 
淮楚然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身子一僵,顿住了动作。只因他识得那是他父亲大人的声音。记得母亲曾经耳提面命过,私下里对淮羽墨做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千万不能被父亲正好撞到。虽说淮莳的确不介意他们之间怎么样,但是如果直接闹到面前,总是会需要维护表面上的东西。一番责罚怕是躲不掉的。 
转念间,淮莳已到跟前。 
偷偷斜眼看去,唔,脸色果然不太好。 
“如雪,你怎么会与他们纠缠在一起。”淮莳阴沉着脸问道。 
如血依旧笑得妖娆,只是波澜不兴的清冷双眸与之太不协调:“他们自己说是在玩啊。既然他们喜欢这样的玩法,那我就奉陪咯。” 
“不是!不!爹,你看,就是这个贱人打的我!” 
淮楚然沉不住气了。甚至还把那被打肿的半边脸撅起来。 
“没错,他

第2回

算个什么东西,一上来就教训我们。爹,您要给我们出气啊!”一旁的淮可毓竟然也一同叫了起来。 
如血实在是想偷笑。淮莳所谓的竞争教育实在是太失败了,除了一个淮羽墨有点看头,另外两个根本是又骄纵又单蠢。 
自己刚才那话本来就是在给大家一个台阶下。这两个小家伙这么一叫么……到时候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淮莳的脸越来越黑,果然也是在想,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些个傻子?便自然望向了一直没有出声的淮羽墨。 
“这——本来,是哥哥们和羽墨闹着玩的……” 
“爹,就因为这个杂种这么说才害得大哥被打的!” 
“你住口!” 
听了羽墨的话脸色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淮莳又在听到淮可毓的话使气得脸色发青。 
如血在一边忍笑一边说道:“唉,主人。你也听到了,我只是顺便在替你教训一下而已。‘杂种’,啧啧……” 
“我明白了。”淮莳放缓了口气对如血说,示意不会牵连到他,然后又一下抬高了音调冲着立在旁边的下人道:“去拿家法来!”

终于回到了如血的院子。淮羽墨只觉得身上一软,就再也使不出半分力了。 
如血皱了皱眉,还是决定这次先算了,毕竟欲速则不达。就走过去把淮羽墨抱了起来,回到房里。 
想将他放在床上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孩子紧紧地抓着他,紧紧的。 
只是眷恋那个怀抱里的温暖与安全。 
可是这样奢侈的东西,是如血自己都得不到的。又怎么给得起? 
同时的,如血也能感到那个孩子身上的热度以及身体轻微的颤抖起伏。 
“你如果想哭的话,不妨现在痛快哭一次。” 
淮羽墨没有什么表示。 
真是别扭的小孩。如血心想。然后把他从自己身上拉了下来放在床上,拿过药,掀起他的衣服为他抹上。 
小屁股果然伤的不轻,青红紫交错还隐隐渗血。 
衣服掀得高了点,才发现淮羽墨白皙的后背上竟然有许多的疤痕。一条、两条、三条……狰狞地纵横而过。任谁瞧了都会不忍吧?可如血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开始为他抹药。 
手触到伤处时,淮羽墨的身体颤了颤。如血挑了挑眉,手上却是加重了力度。疼得厉害了,淮羽墨开始轻声的啜泣。 
上完了药,如血拍了拍他的背,那低声的呜咽最终变为了放声大哭。 
想起娘亲温柔美丽的面容,想起那些日子里娘亲怀抱中的温度。想起娘亲最后那个圣洁而坚定的笑容。那时候,她被人从自己的身边带走,离开的姿态那样从容优雅不卑不亢。而那句微笑着的“小墨,别哭”竟成了最后的诀别。不久之后,又有人将他带走,锁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在那个狭隘的空间里,他哭得声嘶力竭,换来一顿又一顿的鞭子。可他还是不停,一直到嗓子发不出声音。于是除了例行的送饭,没有人再进过屋。小屋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子,他便日日夜夜靠在窗前,妄想抓住任何一点的光明。 
五岁,他开始天天看着窗外的世界,问自己为什么要存在。 

如血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哭。 
人怎么能有那么多眼泪呢? 
不明白。 
为什么很多时候,明明感到很痛苦,却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呢? 

淮羽墨哭够了,停下。 
如血便开始问他:“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有些是……五岁那年被禁闭的那段时间留下的……还有,是后来,淮楚然和淮可毓那两个家伙……”声音有些略微的嘶哑。 

五岁,五岁的孩子应该在做什么? 
应该喜欢在外面与别的孩子玩得满身是泥的回家。 
应该为了得不到的糖果而哭得很伤心。 
应该可以逗着地上的蚂蚁而开心一下午。 
可是如血不知道。 
如血不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很长一段的时间中,他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岁。第一次被告知自己的年龄,好像是十岁,然后是整整三天的厮杀,同组三十个十岁的孩子,活下来的只有三个。也是因此,他在叫着别人“孩子”的同时,常常忘记,自己今年,也只不过十七岁。 
如血的身上没有疤痕,完美无暇。那是在他终于几乎不再受伤的时候起,每日洗一种特殊的药浴,整整一年后,才使所有的伤痕全部消褪。(广告:特效祛疤药,疗效好,不反弹。)

如血问:“你开始练武了吗?” 
“嗯。是的。五岁入的学,文武兼修。”淮羽墨答道。 
“啧,那你打不过那两个人?” 
“现在还不行。他们比我大两岁,多学了两年。但是我想,快了。” 
“是这样啊……嗯,我明白了。” 
如血微眯着眼睛,好像在考虑些什么,目光似乎飘到很远的地方。俊秀的脸在因微风而有些摇曳的烛光下显出飘忽的妖异。 
那一刻,淮羽墨分明的感到一股心悸。那种排山倒海的力度!看来自己没有跟错人,他好像真的很强…… 

“小叔……你……为什么……会要我?”淮羽墨看着如血迟疑良久轻声问道。 
(某璃:叔这个称呼是针对“姨娘”来的……偶自己也觉得粉囧……但素实在想不出鸟……泪……) 
为什么呢? 
不是因为可以作为一步有用的棋吗? 
可是,到底有什么用呢? 
也许会有一点推进作用,但绝不会成为关键的一步。 
这孩子,还太小。 
那又为什么,会接下这么麻烦的事情?而且因为这个大动作,致使他至少在两个月内不宜有其他行动,否则就太焦点了。 
这实在不是自己的作风啊。 

不愿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 
只是突然明白了那种初见时的目光为何极为熟悉。 
因为,那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真的,不是不曾心软的。 

淮羽墨在如血迟疑的神色里看到一丝温柔,还有一丝无奈。 
忽然觉得,那样安心。这个人,也许真的可以放心依靠。 
有谁没事想坚强? 
羽墨不想。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够躲在父母的羽翼下一辈子单纯一辈子任性一辈子不长大。如果可以,他不要什么所谓的坚强,懦弱也好无用也罢,他宁可一辈子庸庸碌碌的过去一无所成也不愿意用这些苦来换取这所谓的坚强。 
可是,那些发生的事情,容不得我们选择。想活,所以不得不坚强,不得不学着戒备学着长大。 
淮羽墨太累了。小小的孩子,整整四年都是一个人在坚持着背负着。站得太久,也想要好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痛了太久,也需要一个人可以让他卸下一切防备扔掉所有坚强,好好哭一场。 
     
如血轻叹一声,终于看向那个孩子说道:“只是,在找一种感觉。” 
守护,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给他疑惑的时间,如血又道:“不早了,你且先睡吧。” 
便要去吹那烛火。 
只觉衣角被人轻轻拉住了。 
回过身,那个孩子眼里闪烁着他一度不屑的神色。 
软弱的依恋,懦懦的害怕,深深的疑虑…… 
“别走……小叔……别走……” 
那些陈旧的伤口,在今天被一点一点的撕开,血肉模糊。你又怎么留我一个人面对黑暗? 
如血的神色却很淡漠,他依旧吹灭了烛光。 
黑暗中,听见他轻软的声音:“羽墨,你要知道,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忍受的。那些你所害怕的东西,总要学会面对。也只有你自己,才能跨过你自己心中的障碍。我不会留在这里的。因为很多战争,注定单枪匹马,没有人可以一直陪你。你要习惯。而且,依赖,真的是一种不好的东西。” 
夜色惨淡,黑暗无边。 
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黑暗。

淮莳总算认识到这个教育问题以前实在是疏忽了。所以决定开始亲自传授三个孩子武功。而淮羽墨除了武学外的课程就全部交予如血负责。不过在这以前,先给了他们三天假修养一下。 
然而淮羽墨的那一份,却被如血给推掉了。 
理由是那点伤根本不需要理会,而且淮羽墨比另外两个孩子少学了两年,即便天资聪颖但如今也差了半年的进度,必须尽早补齐。方便淮莳一起教授。 
淮莳想一想也就答应了。 
只是可怜了淮羽墨,需得忍着屁股上的伤痛,每日要完成是以前整整五倍的训练量。 
白日里,如血便站在一边,看着淮莳教淮羽墨武功。 
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细碎地散落在地上。树下长身玉立的青衫人影,人面桃花。 
淮莳只道如血没有任何基础,因此也毫不避讳。 
何况大汗淋漓的时候,能有美人送上一杯凉茶也是件美事。 
而淮羽墨这小子也让他感到非常愉快。 
饶是如此,第一天下来,淮羽墨还是累得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更郁闷的是,如血也不是个心软的主。不要说抱,连扶都不肯过去扶他一下。 
强撑着走上两步,浑身的骨头便如同要散架一般,身上也没有一处不在痛。淮羽墨直疼得嘶嘶地抽气。 
终于捱到了自己的房间,这刚一趴下去又被如血拎了起来。 
其实本来淮莳说这三天就让淮羽墨专心练武,别的课业暂且停下。 
可是如血显然不准备照做。他清楚地明白自己还能够留多久。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所以淮羽墨又只能坐到书桌前。直到子夜才被准许睡觉。 
而且如血教的东西很杂,其实早已超出了淮莳以为的那些范围。除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包括医药毒物社交技巧等等。 
如此往复,到了第三日,淮羽墨结束了训练,实在是撑不住了。走出两步,身子便晃了晃,直直倒了下去。 
可最狠的是,即便累到晕倒,淮羽墨醒来时竟然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坚硬的地板上。那个时候,感到的不是身上的疼痛,而是心凉…… 
从心底渗出的凉意,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人窒息。 
转过头,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如血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 
假的。 
原来还是假的。 
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我,真正在乎过我,从来没有。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是。 

可是下一刻,却看见如血走了过来。 
第一次,对他伸出手。 
如玉般纤长优美的手指。 
淮羽墨迟疑地抬头。 
如血看着他呆愣的神色,又是自嘲的一笑:“果然,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我。第一次做对方就不配合。” 
笑话,自己什么时候对别人伸过手?自己还有身边人都早就形成了那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如果靠自己的力量站不起来,那就只能被淘汰。 
说着便要把手抽回。 
淮羽墨见状却是立刻不假思索地握住了如血的手。 
指尖下,清润柔滑,微凉。 
不要,不要把你的手收回。那会让我觉得好像被丢弃。 
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被丢掉的感觉,很不好受。 
抓紧我,不要放开。 

感受到从淮羽墨的手上传来的灼热的温度,如血甚至有了微微的失神。 
但是那个难得一见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如血很快恢复了过来将淮羽墨一把拉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举动牵扯地淮羽墨浑身早已酸疼的肌肉突然一阵抽痛。他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如血还是松开了手。 
——我到底在做什么?真是疯了……这次的任务一旦结束就必须重新回去,在那里,心软就意味着死亡……不可以,不可以的…… 
转过了身去,看不到他的表情。 
“走吧。” 
再没多余的表示。 
一个人,径自离去。 
淮羽墨忽然觉得,即使是那个人的背影,也是值得自己去追逐的。 

三天,终于熬了过来。淮羽墨开始与淮楚然淮可毓一起上课,比之那三天,反到是轻松了不少。尽管很多时候他还是会被命令单独留下来再练。

转眼这样过了一个月。 
淮莳仍是常常去如血那里。 
那人总是清清淡淡的,不吵。让人心静。但偶尔的孩子气又显得那样可爱,也不会乏味无聊。 
而且,他们有那样相似的目光…… 
淮莳这种人,宠你时可以将你捧上天,但是一旦宠爱不再便看也不会再看你一眼。而且,就算是宠你的时候,只要触到他的底线,他也绝不会心软姑息。 
显然,如今的如血很受宠。 
这日,淮莳在如血处与他对弈。 
淮莳饮下几杯酒,身体里带了几分温热。看着眼前人蹙着眉凝神思索。白玉般的两颊也因屋内的热气而浮上两抹淡淡的嫣红。执着黑子的手骨节分明而匀称,那黑色更是衬得他的手白皙莹润。 
只见他终于展颜一笑,落子。 
果然妙招。 
几番下来,淮莳便认了输。 
性子起来了便拉着如血到了他的书房,说是房里的古玩字画任他挑选。 
书房是淮莳常呆的地方,停留时间几乎要比卧室还长。 
处理庄内的事务也多是在此,因此书房是千水庄内不可擅入的地方之一。如血也是第一次来。 
桌案上紫金熏炉里燃着气味清淡的香。壁上直挂了两幅书卷。 
如血一走进书房,便皱起了眉…… 
这是…… 
淮莳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叫他挑选。 
其实淮莳隔三差五的便会赏赐下些这样的东西给他,不乏珍品孤本。如血有时也会送给淮羽墨,顺便教教他此类鉴赏。此时,他也只是不甚在意的挑了两样。 
回到自己的房里。叫惜辰把负责自己房里薰香的下人秘密喊了来。 
那是一个长得颇为清秀的小姑娘,名唤忧怜。 
“公子。”忧怜恭敬地行礼道。 
如血闲散地半躺在贵妃塌上,一只手轻轻扣着床板。长发自由散落下来,绛紫的衣衫透明柔软,衬出他的冰肌玉骨。 
“这么上等的云魅(瞎扯的……汗……),你是从哪得来的?” 
忧怜低着头,仍是不卑不亢地答道:“庄内各院的香料都是上面分配的。” 
如血斜眼瞧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哦?庄主的书房里用的心字盈灰都不及这云魅一半的价钱啊。这分配,倒是有趣的很。” 
“这……这奴婢就不清楚了。”额上已经隐隐沁出汗水。 
“这样啊……那就算了。你回去吧。” 
如血凤眸一转,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让忧怜离开了。 
忧怜显然是一怔,但还是行礼告退。

忧怜回了自己的房间兀自心跳不已。左思右想,便换了一件衣服出了门去。 
她拣了无人的小路在庄内各处都转了两三圈,最后停在了四公子的后院旁。 
瞅准了四下无人后,她在一块墙壁上,先是连敲了三下,然后两下间停顿大了点,又是连敲五下,最后轻扣三下。 
出来一名小厮,开了侧门,忧怜迅速走了进去,门又立刻关上了。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这四公子,名为秦天,长得极为英气。是曾经名噪一时的揽月山庄秦老庄主的幼子。 
忧怜将刚才的事情禀告给了秦天。 
秦天听完后一阵深思,眉宇间划过一丝狠戾。 
“怎么可能?他竟然会发现……不行,任何有阻于我杀死淮莳的人都要死!是他逼我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谁说没有别的办法了?”蓦地传来一个糯糯软软的声音,听来叫人无比受用。 
屋子里竟突然多出了一人。那人眉目如画,美如谪仙。不是如血是谁? 
“你!” 
“秦少爷莫要惊慌。如血此行并非是来找麻烦的。我想,秦公子费尽心思寻来这雪魅加上心字盈灰的方子,为的,就是杀了淮莳以报杀父之仇吧。唉,令尊当年叱诧武林,秦少爷也是少年英雄,却生生被那淮莳弄得家破人亡。实在可惜。而淮莳,也是我的仇人。我们,其实可以合作。” 
如血笑得优雅。那是一种没有人可以拒绝的笑容。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从容温和,但总让人感到一种不可质疑的压力。 
秦天听他可惜自己的父亲,不禁对他有了一丝好感:“你?你跟他又有何仇?” 
“你应该知道玉染的事吧……” 
“莫非……” 
“不错,她来自温香楼,我来自软玉楼,并非巧合。玉染她……是我的姐姐……她那样好的一个女子,竟被淮莳折辱致死,要我怎样坐视这仇人就这么活得逍遥快活?” 
说着,神色甚是凄楚,美眸中甚至闪出泪光。 
加上他收养了淮羽墨的事情,秦天一想觉得合情合理,又对如血多了几分同仇敌忾:“若是这样,你只需不把那香的事情抖出去,淮莳他就死定了!” 
如血叹了口气:“你错了,此计不妥。长期同时吸入雪魅以及心字盈灰的确可以致人于死地,而且这两种薰香极为罕见少有人识不易察觉。可是,你莫忘了,少夫人的娘家是哪里的?” 
“毒圣南宫家!这……这我竟然给忘了!这可怎么是好?” 
“秦少爷不必惊慌。如今少夫人尚未来过我的屋子,不会起疑。你且先教人将书房里的心字盈灰撤了去。要杀淮莳,自有他法。我研究他的武功已经很久了,终于找到了一招他绝对躲不过的必杀。” 
“真的?……可,七公子为何不自己去杀了他呢?你的机会也更多啊?” 
秦天到底还不是傻子。 
如血又露出一幅哀戚的神色:“我也想亲自结束了他!可是,可是我的傻姐姐,留给我的一封绝笔上,唯一的要求,便是不杀淮莳……” 
秦天还是信以为真了,便让如血演示那一招给他。 
唉,谁说他不是傻子来着? 
…………………………………………

如血走出了四公子的院子,心情很好。
走到半路,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偷偷摸摸不知道要干什么。

淮羽墨轻手轻脚地溜到了淮楚然的房间。仔细确认了四下无人,便推了房门进去,见那桌上放着的一盒霹雳弹,知他素爱暗器,便笑了笑将那一整盒霹雳弹从窗外扔到了院中的水缸里。
却听得“啊!”地一声大叫,便见淮楚然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一把抓住了淮羽墨的衣襟。由于太过突然,淮羽墨竟然一时没有反应,便被他轻松制住了。
那淮楚然涨红了脸,大吼道:“你!你竟然毁了我的霹雳弹!”
淮羽墨不屑地偏过头。淮楚然伸手便欲打他。
但手才刚举起来,便听得“啪!”地一声,眼前一闪,淮羽墨竟已不在自己手上!
只见如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抢先一步将淮羽墨拉走了。
只是淮羽墨的右脸上一片红,面颊高肿了起来。那一巴掌,显然没有丝毫的留情。若是让淮楚然打说不定还没有这样的力度。
然后却又是“啪”地一声,左脸也肿了起来。
淮羽墨只觉得喉咙中一阵腥咸,头脑一片晕眩,两颊麻麻地疼。
淮楚然不禁有些呆住了。他肯定这自己曾经挨过的如血的那一下巴掌与刚才的两下根本不能相比。
可打人的如血却完全优雅地站着,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大少爷,我的人,我一向比较喜欢自己教训。”
说罢,也不等淮楚然反应,便一把拖起淮羽墨转身就走。

回到了院子里。
如血已经屏退了下人,关上了门。
淮羽墨才算是清醒了点。他颇为委屈地对着如血道:“明明是他先……”
“先砸碎了你娘留给你的玉。”如血接口道。
“你……你知道啊?”
“哼。”
“那你还打我?”那个时候的淮羽墨,的确是像个普通的受了委屈的孩子。
如血只是冷笑了一声:“打你?还没开始呢!裤子脱掉!”
淮羽墨怔怔地望着他。
“怎么?不肯?无所谓,我早就说了,跟着我就要按我的要求做。做不到,就给我滚出去。”
淮羽墨本来红肿的脸却又变得苍白,这一个月来,不是不清楚如血的规矩和脾气。也发现自己真的需要他。淮羽墨舍不得如血。那个人对他,从没有温言细语。跟着如血学习的时候,不是没有被罚过,事后却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的温暖和安慰,总是丝毫不心软地将他一个人丢下,任他独自面对伤痛与黑暗。可是,正是如此,淮羽墨可以深刻的感到,自己不是被轻视的更不是被同情被怜悯的。

终于,淮羽墨伸手去解自己的裤子,虽然双手有些颤抖。 
如血只是冷眼看他。 
淮羽墨将裤子褪至膝。 
如血又道:“过来。” 
淮羽墨往前挪了两步。 
“趴上来。”如血指了指自己的腿。 
淮羽墨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了上去。 
如血道:“我不会定什么不许哭喊不许闪躲的规矩。你若要哭要喊要躲,可以,而且我会立即停止打你。并且今后再不打你。因为大声哭喊挣扎将全部被视为无法接受我的管教,若是如此,你就自己离开这里吧,我自不会再管你。你自己斟酌吧。” 
淮羽墨欲哭无泪,这真的有区别吗? 
如血又问道:“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我没错!”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反驳道。 
如血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拿起一旁的竹板,朝淮羽墨的屁股打去。 
“啪!”地一声,屁股上立刻肿起一道红色的板印。 
淮羽墨痛地身子一颤,但紧咬了牙不敢呼出声。 
接着是又狠又快的连续四下。 
淮羽墨只觉得屁股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奈何连喊叫都是不许的。 
板子停下了。淮羽墨轻舒了一口气。 
“既然你想不到,我便告诉你,你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吧。”如血顿了顿又拿起了竹板。 
“第一,淮楚然的霹雳弹可以再买,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只有那玉,已成了碎片,又怎是补得回来的?你若要报复,必要教他比你痛上百倍!如此不痛不痒,又算什么?第二,你既然要去毁他物件,事先又全无计划,甚至退路都没有安排。更是被他直接撞到,你说你该不该打?第三,被他直接撞到后,你竟然又被他一手擒住,你的武功是怎么练的,难道有差了这么多么?你说你丢不丢人?” 
每说一个字便在淮羽墨的屁股上重重打上一板,一通话说完,淮羽墨的屁股上已经挨了一百五十多下,早就一片姹紫嫣红,肿得不成样子。 
那痛楚,简直如同置身于火热的炼狱之中! 
淮羽墨实在忍不住,轻声闷哼了几下。下嘴唇也已经被咬破了。

“站起来。”如血放下板子道。 
淮羽墨慢慢从如血的腿上下来。 
如血也站了起来:“如今,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没错?” 
淮羽墨嘶哑着声音说:“我……我错了……” 
“好,知道错了。那就趴到床上去吧。” 
淮羽墨惊恐地抬头:“小叔,我,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今天可以不可以看在第一次,就饶了我?” 
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哭腔。 
如血只是自顾自地去箱子里拿藤条,连头都没有回就答道:“可以啊。现在从这里走出去就可以了。我不会勉强你的。” 
淮羽墨哽咽了一下,还是趴到了床上。 
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棉被,很柔软。 
如血拿来了藤条,站在淮羽墨身后说道:“你要知道,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所以,这样的错误,一次也是不可原谅的。” 
藤条便夹着风声挥上了淮羽墨已经红肿不堪的屁股上。 
淮羽墨一下子抓紧了被面。 
疼! 
痛苦的不止是疼,还有那种压抑。 
不待他喘息,第二下接踵而至。 
如今,淮羽墨的屁股只是轻微的触碰便会痛苦不堪,何况,是如血毫不留情抽下得藤条呢? 
淮羽墨将整个脸埋在了厚厚的棉被中。 
浑身在痛苦地颤动着。 
酷寒冬日也是硬生生疼出了一身的汗。 
藤条不停地抽在屁股上,屁股早就由红肿变为了青紫。 
房间里响彻着藤条破空划出的“嗖嗖”声以及抽打在屁股上清脆的“啪啪”的声音。 
淮羽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控制住不出声的。但脸部的那一块被子已经全都被泪水与汗水浸湿了。淮羽墨还是忍不住流泪了。 
真的好痛。 
而且,你不知道这样的痛什么时候会停止。 
你可以喊叫,而且只要一出声,这样的痛楚就会停止。 
多大的诱惑。 
可是你还是不能。 
没有任何人勉强,而是你自己选择必须如此。 
不是强制的要求,也不是因为有可能招致更多的痛楚,而是将会毫无余地地被驱逐。 
那是自己对自己的考验。 
你需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来控制自己。 
…… 
直到你痛得几乎失声。

藤条终于停了。 
可如血所说的话又让淮羽墨如坠冰窖。 
他说:“现在,出去跪着,或者,躺在这床上直到不愿意躺了就可以直接出门。” 
淮羽墨又哭了。 
幸而,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无声地哭。 
如血从不勉强你,他每次都让你选择,接受或者离开。 
可是,谁说其实我们有选择? 
淮羽墨还是认命地用手撑着床,想要起来。 
可是失败了。 
轻微的移动都是一阵剧痛! 
这次他没有祈求了。他已经明白,对于如血来说,任何的哀求都是没有用的,他所决定的就不会改变就必须执行。 

如血看着那在床上挣扎的男孩,从臀一直到大腿,已经全是青紫一片没了一块完好的地方。整个人也似从水中捞出来得一般浑身湿透了。羊脂玉般精致的脸上乌青一片高高肿起,下唇也咬出了血,两只紧攥着被子的手已经发白。裤子拉不上,只得放下外面的长袍。然后一点一点地向床下挪去,可是稍微一动便疼得嘶嘶抽气,但始终不敢叫喊出声。 
好容易从床上挪到了地下,却又浑身一软跪到了地上。扶着一边的墙,再缓慢地站起来,然后继续扶着墙走出了屋子。便在门口处的石板上跪了下来。 
严寒的冬日,冷风凛冽,石板坚硬而冰冷。 
真是**两重天。 
淮羽墨只觉浑身无力,不自禁地屈起了身子。 
只听如血冷冷的一声:“跪直了!” 
当下不敢违背,挺了挺身子,跪得笔直。 
“淮羽墨,你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忍。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淮莳,还是对淮楚然淮可毓。你今日是对淮楚然冲动,大不了只是被打上一顿。若你有一日,头脑发热就这么毫无准备地冲到淮莳面前呢?当然,若是你有让对方无可奈何的资本,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可是你现在有什么?凭你的武功?哼,竟然会被淮楚然一下子就擒住!凭你的后台?你没有一个惹不起的母亲,你没有一个疼爱你的父亲,你也没有一个旁人都要尊敬听从的宠你的奶奶!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而现在的你无论哪一样都是不能与其他人相比的!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这种任性妄为的资格!你必须也只能忍耐屈从,忍到有一天你强大到可以为所欲为,到那时候,谁也无法阻止你。你想要找谁麻烦都没关系,当然,也包括我。我不介意你讨厌我,如果你觉得我苛刻的话。只是,在你没有跟我叫本的资格之前,你仍要跟着我的话,就给我记住,我最恨不自量力的人。再犯,让我抓到,就不是一顿打的问题。” 
淮羽墨听呆了,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有什么资格任性妄为? 
九岁的孩子,你问他,你有什么资格任性妄为? 
任性,原来是需要资格的。别的孩子都有这个资格,唯独你没有。 
淮羽墨想要大喊,这不公平!武功比不过,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后台拼不过,可是,这不是我的错。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这样做。 
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他早该知道了。只是一直一直不愿意去承认。 
忍耐屈从,积蓄力量,直到无人可敌。

只是,我真的是一个人吗?  
那么,你为什么会让我跟着你? 
那么,你为什么还是没有让我被淮楚然打到? 
那么,你为什么要说“我的人,我一向比较喜欢自己教训”? 
那么,你为什么要

第3回

告诉我这些? 

想到这些,淮羽墨竟然感到一阵雀跃。 

可是下一刻,如血又一次留下他一个人自己离去了。 
虽然早就知道如血便是这样的人,可还是感到一阵难过。 
淮羽墨不知道跪了多久。膝盖近乎麻木。屁股上的痛却依然钻心。天色越来越暗,气温也越来越低,淮羽墨觉得自己浑身都冻僵了。可是他还是坚持着跪得直挺,因为他害怕要是如血什么时候进来看见自己跪得不合要求便会将自己赶走。 
然而,渐渐地,淮羽墨发现原来人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他很多次都以为自己一定撑不住,很多次都觉得已经疼到不可能不喊叫的地步,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并且忍受了下来。控制与忍耐,难道这就是如血给他上的又一课吗? 
淮羽墨苦笑,这样的学习方式实在是深刻彻底,可是未免代价太大了。那种微微酸涩的表情出现在一个九岁的孩子的脸上实在是与年龄不相称。这是到底是一种值得称赞的成熟懂事,还是一种,悲哀? 

淮羽墨已跪了两个时辰,如血其实一直都是在隔壁悠闲得喝茶或者一个人摆着棋。他身边的惜辰看起来却是很不安的样子。 
“公子,两个时辰了……” 
“嗯。” 
见着如血不冷不热的样子,只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惜辰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其实是很心疼淮羽墨的。只不过,那样小的孩子被打得那么狠,又被罚跪了两个时辰,怕是普通人见了都会心疼的。 
如血又怎会不知惜辰的意思? 
可是,还不够。 
如血自问当不了好老师,他所学到的有关生存最宝贵的东西,都是环境与现实教给他的。他明白有些东西光说是没有用的,只能靠他自己去体会。 
怪不得他心狠,那只因为,曾经他所承受过的,比之他对淮羽墨要狠上百倍。 
又过了一个时候,看着惜辰那局促不安的模样,如血终于发话了:“你现在也别急了,急也没用。过了子时再去让他起来。告诉他明日上午就先休息,下午再把缺掉的课补回来。” 
惜辰一听,要跪到子时,而且伤成这样明日还得上课,一张脸顿时就苦了下来。 
可刚要开口,便被如血抢断了:“你什么也不必说,你替他求一句情,便让他多跪一个时辰好了。” 
“公子的心,难道是铁打的吗?” 
如血没有任何表示,他向来都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惜辰见他一副冷淡的模样,跺了跺脚,不再多言。 
却见如血开始坐在桌案前,提笔写些东西。这一坐就几个时辰没起来。淮羽墨跪在那里是连晚饭也没吃的,可如血居然也同他一样什么东西都没吃。 
一旁的惜辰不得不陪着如血,却早已哈欠连天。 
过了子时,惜辰问道:“公子,您不去看看?” 
“不了,你自去喊他好了。” 
“可——小孩子是要哄的,您若不去安抚几句,他说不定就明白不了您的苦心,反而恨起了您,就得不偿失了……”若非如血平日里不是个严苛的主,惜辰是断断不敢如此讲话的。他只是不明,如血为何单单对淮羽墨如此狠心? 
如血头也未抬道:“无所谓,我本就不是想要做什么好人,也从不指望他感念。他若恨,也随他去。” 
一句话直噎得惜辰没了语言。只得自个儿去让淮羽墨起来休息了。

惜辰走到后院,门前跪得笔直的身影叫人心酸。 
他快步走上前去,对着淮羽墨说:“三少爷,公子让您起来。” 
说罢便伸手要去扶他。 
淮羽墨却轻轻推开了他的手,敛起完美的笑容道:“不必了,让我自己起来吧。小叔一定不希望让你扶我的。” 
惜辰怔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竟然想起了如血那种优雅而疏离的笑容。 
淮羽墨揉了揉麻木的双腿,一点点适应着缓缓站了起来。 
只见他一步步踉跄着走进自己的房间,夜色中,小小的背影看来却是那样孤傲而顽强。惜辰跟了过去,拿过准备好的药,要为淮羽墨擦上。 
淮羽墨淡淡说了声谢谢,便趴在了床上,撩起了衣摆。 
惜辰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淮羽墨肿得难以想象的屁股已经全是乌青深紫甚至发黑的痕迹。 
惜辰定了定神,才开始轻轻为他抹药。 
可是轻轻一碰,淮羽墨的身子便是一阵微颤。惜辰心下不忍,但药还是不得不擦的,只得继续。 
那个孩子却从头到尾都不曾吭过一声。 
罚跪的时候,想了很多。如今的淮羽墨,已经不同。 
虽然这条路会很辛苦,但是淮羽墨已经决心要走下去,就算,是为了对得起他…… 
一夜难眠。 
如血房中的灯却也不知何故亮了整晚。

第二日清晨,如血还是去看了淮羽墨。 
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说话。 
晨光散落在男孩深黑的眼眸中。那种纯粹的包容一切的黑暗。 
那个孩子眼中曾经的倔强与尖锐已经不复存在,只在他面前存在过的那些脆弱疑虑也没有了痕迹。 
很多时候,成长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如血看着这样的羽墨,微笑。 
虽然他并不希望淮羽墨变成如他一般的样子,但是那些成长的痛迟早要经历。淮羽墨不是普通的孩子,平凡的幸福是一种奢望,要生存就必定要明白某些东西。如果要以后淮羽墨自己慢慢去经历与体会,只会比如血亲自让他明白来得辛苦。 
虽然如果要淮羽墨自己去选择,他不见得会愿意这么早就学会,但这就是如血的私心。 
不用再像自己曾经那样,横冲直撞到头破血流才醒悟。 

淮羽墨从未见过如血那样的笑容,记忆里如血的笑有千种姿态,只是那双眼眸从来不曾浮上过半分笑意,一直都是漠然冷淡。而这次的微笑,竟让淮羽墨看到了如血眼中漾过的一丝清浅的暖意。尽管那不是他最完美的姿态,可却让羽墨觉得真实。 
——那个人从来都美得那样虚幻。 

如血只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路上经过一树白梅,散落了一地的破碎的花瓣依然散发出幽寒的香气。 
如血拾起几瓣落花,喃喃低语道:“已经凋谢了呀……真快。” 
真快。 
没想到为了那个孩子自私了这么久,可总算没有白费,如今的他已经成长了不少。 
不过下面要忙的还有很多呢。

两杯清酒,碧莹澄澈,酒杯用上好的玉石精工雕琢而成,摆在飞絮亭内的石桌上。 
悠然品酒的男子约莫二、三十岁,坐在亭中,着一件银白色狐裘大衣,袖口及领口处绣有流云纹饰,冷然但英俊的面容上,一双墨钻般地眼睛,叫人移不开目光。 
庄主淮莳。 
他在等人。 
他等得时间不太久,但也不算短了。全庄敢这样让庄主大人等着的,不超过三个人。他看来很定心,很悠闲,似乎这样的等待也是一种愉快而且还能一直等下去。 
好在一抬头,看见等的人已经来了。 
盈盈而来的身影翩然如乘风踏月,略显清薄好似不胜凉风。 
初冬,微雪。 
那人也不曾打伞,带雪的身影像个梦境。 
淮莳看到他停在了亭下,素衣乌发,眼瞳里有漫不经心的清寂。 
微微垂首行礼,一声温软的“主人”,然后抬头,轻轻一挑的眉睫惊起繁花满地。 
淮莳展颜,眼中带上了几分温柔宠溺,那是旁人难以见到的神情。整个人的线条都变得温柔起来了。 
“上来吧,坐这儿。” 
淮莳微笑着指了自己对面的位置。 
如血上前,步态轻盈优雅,刚要坐下,却见淮莳一步跨到了自己的面前。 
淮莳拂去了如血身上几片雪,皱眉道:“天凉,你怎么总是穿这么少?本来体温就低。”说着便解下自己的外套往如血身上披。 
淮莳的语气温情脉脉,为如血披上外套的动作熟稔地如同对着相识已久的恋人。 
如血轻轻叹气,自欺欺人的感觉竟然这么好啊。 
其实,谁都希望自己是被在乎被疼惜的,不是吗? 
“穿得少一点,才觉得轻松。衣服太重了,不舒服。”如血笑道。 
“说什么呢?到时候生病了看你还轻松不轻松?”淮莳瞪了他一眼,但眼神里满是宠溺。 
如血笑笑,转身差人拿了件外套来:“主人的衣服还是留着您自己穿吧。如血病不病不要紧,若是拖累了主人,那罪过就大了。” 
“瞎说,不许随便糟蹋自己的身子,这是命令。看你收拾淮羽墨那小子挺有一套,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呢?” 
“嗯,主人喊如血有何吩咐?”如血岔开了话题。 
“也没什么。最近忙得很,顾不上去看你,今日好容易的了空,还下了雪。此处的寒梅开得漂亮,这就叫你出来陪我看看。” 
珠帘垂下,风轻轻吹过,响起叮当的碰撞声。 
亭外一片梅花胜雪,薄白的花瓣宛似禁不住清风的抚摩,颤颤地从枝干滑落,在空中优雅地旋舞几圈,又淡淡落在地上,叠了几叠。 
“就赏雪赏花?” 
“哟,怎么,我们七公子架子大啊,陪主人赏赏雪都不乐意?呵,难怪去喊你喊了那么久才到,你在做什么呢?” 
“如血怎么敢?主人看得起如血是如血的荣幸。只是路上有些事给耽搁了一会儿。还望主人见谅。” 
在淮莳真切的关怀中,如血微垂下头,敛起眸中一丝肃杀。 
淮莳,你在乎的,真的是我吗? 
如血忽然想起那样一句话,有时候,爱,并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好,只是因为,想爱了。 
可是,即便爱了,又能如何?

两人谈笑间,倏然的,所有的花瓣都飞舞起来,弥漫了天地,一片雪色的清寂,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剩下白色的幻影恍恍惚惚。 
危险! 
出自一个习武之人的直觉,淮莳感到强烈的不安。 
果然,纷乱的花雨中突然腾出一个白色的人影,向淮莳欺来! 
令如血始料不及的是,淮莳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握住他的手而非拔剑! 
淮莳右手拔剑,左手握着如血,迎上了那人的攻击。 
淮莳没有时间去看如血的表情,但是可以感到他手上的冷汗以及颤抖。以为是因为害怕,于是一边轻声安慰到:“别怕,我会护着你,没事。” 
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如血却觉得心里好像被扎了一下。 
他有了那么一刻的迟疑,犹豫着不再走下去。 
可是他闭上眼睛,又看见那些深沉的黑暗与惨烈的暗红。 
没有退路的,没有退路的。 
已经不能回头。 
双方实力相差十分明显,淮莳只用一只手便能抵御那人的攻击。但,也只限于防御而已。 
如血看得心惊。竟然漏算了! 
他从没想到这种情况,淮莳会拉着自己限制了武功的发挥,更没想到那家伙一上来不用他教的那招反而在那瞎招呼,若非淮莳拉着自己,那这局棋就算废了! 
实在幸运,漏算了两点竟然负负得正取得了想要的效果。

此时那人见到守在院外的守卫已经进来了一些,正在上前,明白时间不多,一咬牙,再次挥剑…… 
只见剑光一闪,淮莳惊觉那直指他死穴的一招,冷汗淋漓。这一招……正中他招式中的弱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看破过的那个弱点…… 
避无可避! 
闭上眼睛,听见沉闷的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 
然后却又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接住了向自己倒来的那个人…… 
他的身体柔软但微凉,他的笑容绝美却凄然,他微笑着握起几乎呆住了的淮莳持剑的那只手,向同样呆住的刺杀者刺去。 
“主人,他伤不到你了……” 
低语,然后闭目。浅灰的衣衫上绽出绚烂的血色的花朵。 
如血…… 
如血……你为什么,要扑过来?  
淮莳抱着如血,紧紧的,好似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他抱着如血大步跨过迅速赶来的护卫人群,一语不发。 
众人战战兢兢地让开了路,没人敢出声询问如何处置那被一剑致命的刺客。 
但看淮莳的表情,没有想象中的震怒和冰冷,只有无尽的温柔。

如血在昏迷。 
他的神情安然恬静,好似在沉睡。 
那一剑是他自己飞扑上去挡掉的,所以甚幸并无伤及要害。 
淮莳微微安心了点。 
但那一刻,他真的怕了、痛了。 

明明是不爱你的,明明爱的不是你啊…… 
可是,为什么也感到这样痛? 
初见时那个一边敲诈他一边笑得狡黠的少年,那个衣裳永远单薄体温永远的微凉的少年,那个挨打时也安之若素风轻云淡的少年,那个眼中总是冷漠淡然笑容却时而单纯时而妖娆的少年…… 
不,不,不是。 
只是因为他两次救了自己,而已。是人就都会感动的吧。 
淮莳这样安慰自己。 
他拒绝另一个人走进他的心。他已经知道自己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不可以再有一个!

三天后,如血终于醒了。 
淮莳又继续陪了如血整整半个月,温言抚慰悉心照料,大小事宜都恨不得亲历亲为。各种珍贵的药物补品更是成堆成堆往里送,还有各类奇珍异宝。 
至于那个刺杀者,当场被如血杀死了,拉下他的面罩,发现竟然就是四公子秦天。于是,淮莳处死了与四公子院中的所有下人,还将本来为了秦天而放过的一些揽月山庄的势力全部连根拔起。 
各房各院尤其是淮莳和如血身边的守卫人数增加了一倍。 

如血在看天,今日是淮莳十多天来第一次离开他。 
苍蓝的天空很有些悲壮的气韵。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很少能看见除了黑红灰以外的色彩,总是下意识的寻找,所以形成了仰望蓝天这种毫无意义的习惯。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各项事务的淮莳被告知,如血失踪了。

薄幸(吞文补充)
作为武林中亦正亦邪势力却又大到绝没有人敢小觑的千水庄庄主,还真没被谁这样明目张胆的敲诈过……虽说他的确很有钱,但并不代表着他就要做败家子。虽说拿出这两百三十两黄金绝没有问题,但并不代表着他愿意不明不白的花掉这些钱。
不就是受一次伤嘛,淮莳想,庄里那群废物办事效率太差劲了,竟然会让自己先被别人发现,回去以后肯定要严办。
不过这还不是当下最主要的问题……
淮莳沉默许久,终于幽幽吐出一句话:“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是个穷光蛋怎么办?”
少年瞥了他一眼,道:“要不是看到你那身衣服的用料竟然是云锦,我才不会拣你回来呢。这世上穿的起云锦的,又有几个?”那声音不似一般的清朗,反而是一种软软糯糯的娇柔,让人想起江南的熏风以及缠绵的细雨。
果然,美人连不屑的神情都是好看的。
淮莳向四周看了看竟然还真的发现了自己原来那件衣服,几乎已经成了碎布,颜色文样更是无法识别,竟然能看出是云锦……太神奇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金贵到每天时间可以值五千两,似乎比我自己还贵些。后面的话只是默默的想,当然没有出口。
“我叫如血。”
“如雪?你竟然是如雪?不过,你的确称这个名字……为什么不穿白色的衣服,白色更配你。”淮莳心想,若是如雪,自己这钱倒也不亏了。
如血听见他的话,知他也错认成了那个“雪”字,但他并没有澄清的意思。毕竟当初来这“软玉楼”时,就一直被错记成“如雪”,不过这也恰是他所要的效果。
他只是偏过头,淡淡地说:“我讨厌白色。”
——那样纯粹干净的颜色,总是让我觉得自己肮脏。
淮莳有些略微的诧异,似他这类清雅如仙的人物不都是个个白衣不离身的么?连那人也是从来都只穿白衣。这如雪怎么偏偏是讨厌?
又想,都已经知道这人是如雪了,不过是个小倌,怎可又与他相比?只会生生污了那冰清玉洁的人吧。
没错,如雪就是个小倌。但不是普通的小倌。
当朝男风盛行,有钱人家大多蓄养了不少男宠和娈童。而这花街柳巷之地更就多的便是小倌馆。
软玉楼是全国最富盛名的小倌馆。
而这如雪,竟是一入楼便成了头牌之首。如雪挂牌不过三月,这软玉楼却从一年前便开始大兴土木,在楼中东南角新建了一座楼阁,名曰“醉梦”。楼中设计巧夺天工,同样也奢华非凡。众人皆道这会是当时软玉楼四大头牌的居所,却不想竟是只待那新人如雪入住。
挂牌三月,却依然是清倌,只因为初夜的价格一路飚升,还未封顶。

淮莳望向如血,但见他容色如雪,眸光清冷幽淡,免不了心里一动。
“既然已被你要去那么多钱,索性一次砸个够吧……如雪,我要买你初夜……”
如血闻言,不置可否,只是轻笑。
一笑倾人城。

当夜,淮莳望着沐浴后的如血,透过他所着的轻薄的纱衣,甚至可以看到他那玉色的肌肤下跳动的莹蓝的血管,腹下升起一团燥热,不由分说便吻上了那些跳动的火苗……
暗色中不甚分明的纠缠。
体内的火焰遇上那如水微凉,一次次的被淹没,然后沦陷……沉迷于肌肤上传来的细腻的触感。指间下纠结的发丝滑落。幽香暗含。
淮莳俯下身,见身下之人面上一片晶莹纵横泪光潋滟,嘴唇也被咬得失了血色。只是却始终闭着眼睛,长而柔软的眼睫投射下两块小小的方影。
淮莳道:“把眼睛睁开,为什么闭着?”
闻言,如血缓缓睁开眼,露出一双美丽却清冷的眼眸,眼中没有染上一丝半毫的情欲。
“调教我的人说,不会有人喜欢在这种时候看到我这样的眼睛……改不掉,所以只能闭上……”如血皱了皱眉,当初为此也不知挨了多少罚。若非培养自己实在是花了大价钱,何况其他方面也堪称完美,说不定会被放弃的吧……
“不,我很喜欢。很美。”
这样的清冷的眸光,很像他,我很喜欢。
说罢,便轻柔地吻上了如血那一双眼睛,又继续吻去了他面上的泪水。
如血的心却因为那句喜欢而微微一惊。
喘息着微微抬头望向淮莳,后者的目光渐渐迷乱……
然后听见那人低声的喃喃:“清儿……清儿……”
如血又是一震,随即转过脸去,面上勾起嘲讽的笑容。如同罂粟般邪媚妖异。但很快又平复了,随即开始迎合淮莳的动作。
——只是一个任务,不必痴心,不必妄想。
芙蓉帐暖,长夜漫漫,春宵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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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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