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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苏芳晓摇曳着腰肢,手里端着一碗黑色的药汁,推开门就看到阮郁怔怔地看着正在床上昏睡的柳鸾。只见那个一向自命风流潇洒的阮大公子此刻却显的身形佝偻,脸上亦是一片憔悴茫然之色。苏芳晓轻轻地一声叹息,惊动了阮郁。阮郁猛的回过头来,脸上还残留着些许错愕,但瞬间又恢复了那好象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身子可好些了?苏芳晓扬了扬下巴,望向面如白纸正昏睡着的的柳鸾轻声说道。 
他敢不好试试。幸亏剑偏了一寸,不然……嘿嘿,当然也多亏了晓晓千金难买的灵药救了这小子一命,不然以他那动不动就病歪歪的身子这些日子哪能恢复的这么快? 
苏芳晓微微一笑,伸出一个宛如玉葱般的手指点了一下阮郁的额头,轻声道:阮公子,别人不知道,晓晓可清楚的很。这个柳鸾是要死还是要活,要伤心还是要快活,可由不得你说的算。你对他这份心,嘿嘿,可算是枉费了。 
阮郁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轻咳一声道:我怎么听不懂晓晓的话呢? 
苏芳晓娇笑道:阮公子以为晓晓说什么呢? 
阮郁没有答话,转过去头去看柳鸾的脸又慢慢沉了下来。 
许久柳鸾头微微一动,轻声呻吟着睁开了眼。入眼的略微撇着嘴角似笑非笑的一张脸,回想起在顾俯发生的种种事情,觉得内心疼痛不堪,越发觉得胸口的伤如刀绞一般。 
苏芳晓走过去,端着药碗捏着柳鸾的下巴就把药灌了进去。根本看不出这么娇俏的女子行事居然这么不温柔。柳鸾本是不肯的,但这些日子以来竟被她灌的成习惯了,所以也不反抗。他有点不把苏芳晓当女子,好象也看不到她的美色。苏芳晓灌完药,对着阮郁露齿一笑,没有说话便径自出去了。 
阮郁突然想到之前柳鸾说他早晚死在女人手上的这句话,当即冷笑道:好象差点死在女人手上的人不是我。 
柳鸾也不去答话,许久才说道:他闭关已有三年了吧?该出关了。 
阮郁点头道:前些日子收到他老人家的飞鸽传书,说近些日子会来江南一带办些事情。见到他老人家你可乖一点,我们这两年做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免不了要受责罚。 
柳鸾没有表情地说道:你的**自然会见你管你,他又不是我的师傅,哪里会见我管我? 
阮郁眨眨眼睛:不知道你们叫的是什么劲。他老人家哪一样功夫又少传与你了?我们一同习武生活这么多年,你样样都比我好,不就是没有一个师徒的名分么? 
柳鸾道:他虽传我武艺教养我也不过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其实心里讨厌我的紧吧。 
说着好象又想到了什么,竟突然又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嘲讽的笑。一边笑一边喃喃地说:我还当只有他讨厌我,原来是人都会讨厌我。嘿嘿,我可当真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阮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心里想的却是:是人便都讨厌你,难道我不是人么?又转念想到他现在必然灰心,多说无益,还是闭嘴吧。 
柳鸾闭上眼睛,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显然是伤口疼痛。过一会又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阮郁道:我杀父之仇已报,“忘重阁”也不想再管了,就交给你了。要继续要解散都随你,只要不断了大家的生路便好。 
阮郁没有回答,却问道:你要做什么? 
柳鸾把目光投向窗外,悠悠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这件事情办完了,我就去找她。心里又想反正我父仇已报,也不想再杀人了,除此之外活着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了。姐姐若是不齿我是一个杀手,那我便死在她手上好了,也算是一件美事。 
阮郁笑嘻嘻地说道:你要去做什么事情,怎么也得带着我啊。 
柳鸾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我打家劫舍你也跟着我去么?随即又叹了口气道:阮郁,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没法报答你,也不想再拖累你了。 
阮郁仍是笑嘻嘻的说道:打家劫舍可好玩的紧呢。再说,你哪里拖累我了?这两年不再**身边我可玩的快活着呢。杀人还有钱赚,有钱了,还可以左拥右抱绝色美女。我可快活着呢。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冷哼。只见一个儒生打扮形容英俊飘逸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口中说道:打家劫舍好玩的紧?还左拥右抱?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啊。 
柳阮二人向门口望去,两颗心顿时一起沉了下去。来人正是谷风子。谷风子修道家之学,只是并不拘泥俗世之见,亦不做道家装扮,乃出世之人。所以以他修为之高明,却并不为世人所知。柳鸾看着谷风子此刻虽然面色冷峻,但声音中气十足,脚步稳健。心里想问问他身上的毒伤可又复发,可是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却见阮郁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柳鸾这些日子身体已渐渐开始康复,也挣扎着爬下床跪在地上。阮郁一看他下床想阻拦,却又终究不敢再说话,只觉得**的目光冷冰冰的,不知道他们的事情他老人家知道多少了。心里暗暗叹息,大事不妙。柳鸾虽然是谷风子一手抚养长大又教他读书习武,可是却坚决不肯让他以师徒的名分相称。尽管如此柳鸾心中对他的敬畏也不减半分,虽然不能够唤他一声“**”,又兼性情不像阮郁那般讨喜,一句撒娇的话也不会说,倒只会硬生生的顶撞。但见到谷风子从来却也以弟子之礼。 
谷风子看着并排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阮郁是四脚着地,整个身子也伏了下来。而柳鸾跪着的身子却是直直的,一副做错事不认错的样子。 
他其实已经来杭州城有一段日子了,他们的事更是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虽然谈论的**多道不出他们的名字,但刚才听到这两个小子那一段对话,更加确信了他的猜测。怒的他直后悔怎么养大了这两个人,倒不如趁他们小的时候打死算了。 
谷风子看着柳鸾道:你要报杀父之仇,自是情理当中。可是又为什么培养杀手,为了钱竟枉杀好人,又弄出这么多事? 
柳鸾看着地说道:“忘重阁”虽然收取佣金取人性命,但没枉杀一个好人。 
谷风子一听,且不去细想事情究竟是否,但看他那个态度语气便登时大怒,右手扬掌便要打过去。可手掌挥到空中,抖了抖,究竟没有真的打下去。谷风子自然知道柳鸾这孩子打小就是这么个硬脾气,且受了伤,自然也不忍心再打他。但口中却冷冷说道:既然你什么都那么明白,我自然也管不到你。 
柳鸾心中一涩,倒宁愿他打自己,打的狠也没关系,总好过一副全然不相关的样子。心中又想:是了。我又不是他的弟子,他自然懒得管我。从小也是,虽然在习武上非常严格,可是对于其它的事根本不去过问。不像对阮郁,事事约束,动辄打骂。想到这,微微一笑,更觉苦涩难当。 
谷风子便不再去看他,突然一脚把阮郁踹倒,厉声道:畜生,我便是这么教你的么?胡作非为,闹事嫖娼。你还有脸见我么? 
阮郁被踹翻后又急忙跪好,连声说:徒儿知错,请**重重责罚。 
他平时买乖耍巧,现在看**当真动怒了,竟老老实实的,大反与往常。跪在地上,身子忍不住地有些发抖。 
谷风子正待痛骂却听到远远有脚步声,正向这房间走来。不一会,人就进来了,却是苏芳晓。苏芳晓一进来看到一个中年男子长身而立,另外两个却都跪在地上,觉得好笑。却仍是极为有礼,向谷风子盈盈一拜,给谷风子问好。谷风子冷冷一看,只觉得这女子美貌中大含妖媚,心中又是一怒。向阮郁问道:这是谁? 
阮郁道:她是晓……苏,苏姑娘,是徒儿的好……好朋友。 
谷风子一看他的样子,怒气更增。 
阮郁知道这次恐怕不能好过了,不如自觉点,便向苏芳晓道:麻烦姑娘,帮我取条鞭子来。 
谷风子又冷哼一声,心想这小子倒是长进了。 
苏芳晓更是笑意大增,一会便取了条马鞭过来,又向谷风子道:还望前辈略加惩戒便好,轻饶阮公子。晓晓也不便参与前辈的家事,这就告退了。 
这个苏芳晓其实是落井下石,知道谷风子见她定然不喜,为阮郁求情更显他们之间关系暧昧。心想,阮郁这回可有好果子吃了。 
谷风子果然气的发抖,看苏芳晓摇曳着腰肢走出去,心想这小子趁我不在,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厉声道:你还不褪衣受打? 
阮郁心中暗恼,这个晓晓当真故意,害我被**痛打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却也没办法,只得把衣服脱了下来,赤裸上身,转过身去用双手支着墙。 
谷风子看了他一眼道:裤子。 
阮郁想哭的心都有了,磨磨蹭蹭地把裤子也脱了下来。顿时全身赤裸,忍不住想用手去遮羞处。谷风子却早已拾起他褪落的腰带,把他双臂向后一扭捆在一起,又把剩余的部分抛向房梁,转瞬之间便把他反手向后吊了起来。阮郁顿觉双臂疼痛,腰自然弓了起来只能脚尖杵地,几乎站立不稳。心里却是又羞又怕。 
柳鸾仍是直直地跪在一旁,看到阮郁被吊起来心里也是一惊。 
谷风子已经一鞭抽了下去,“啪”的一声伴随着阮郁的一声惨叫。 
阮郁以前挨打的时候也没少装腔作势地喊叫,但这次是真的受不住疼痛。只觉得臀上像被砍了一刀一样,心中害怕,便更觉疼痛。 
柳鸾听到阮郁的叫声,也禁不住身子一抖,向他的臀上看去。一鞭下去竟然打得皮肤几乎破裂。阮郁更是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可是着一鞭的疼痛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谷风子手中的鞭子又打了下去,阮郁更是疼痛。之间白皙的臀上两道并行的血痕。 
柳鸾心中一急,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谷风子手中的鞭子又一下接一下地打下去,每打一鞭却给阮郁一点喘息的时间。 
阮郁更是惨叫连连,渐渐喊叫声中已经有些哽咽。想求饶,但又不敢。知道**一但真的发怒,愈是求饶恐怕要打的越狠。眼泪却已流了下来。看起来甚是凄惨。 
柳鸾眼看着阮郁被打的皮破血流,鞭子抽打过时,连大腿上半部分都是伤痕累累。已经目不忍睹。心想:都是我害的他。心急之下来话都不会说,竟伸手去夺鞭子。谷风子一疏忽,鞭子就被柳鸾顺手拽了过来。 
谷风子如此下死手地责打徒弟,其实也是心疼,但若不狠下心来教训一顿,不知道以后又要生出什么事来。打到后来看到阮郁实在是禁不住了,已有饶他之意,哪想到柳鸾竟然敢来夺鞭。 
那时候辈分界限甚是严格,按说柳鸾就是开口替阮郁求饶也不该动手,这一动手就是以下犯上。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师尊更是等同于父亲。虽然古风子与柳鸾无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柳鸾虽然脾气倔,但也从不曾如此大胆。 
谷风子对柳鸾本来就是憋了一肚子气,这下更是气的须发皆张。指着柳鸾,口中“你,你”的竟气的说不出话来。 
柳鸾把鞭子夺过来后,才顿觉不妥,心中懊悔竟然冒犯了谷风子。又直直地跪在地上,想说认错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看谷风子气的不轻,心中更乱,一时无法只得把手中的鞭子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谷风子哪里还会再去拿鞭子,只觉得胸口气闷无比,心想,我再看着这两个小子,非被活活气死不可。当即转身,飞身而出。 
柳鸾仍双手高举着鞭子,僵住的身子一阵剧烈的颤抖。他这个动作本身已有认错之意,只是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可谷风子竟然连责打他都不肯,就这样转身离去,柳鸾顿时被一种完全被抛弃的冰冷袭遍全身。 
罢了。罢了。心中暗想: 
我一出世,母亲便引体弱不堪生育的辛苦去世。而后爹爹又被奸友害死,家破人忘之际被谷风子收养抚育,可是多年来却始终弃我如薄履。就连……就连姐姐都不齿我是个杀手,为了救她的心上人不惜一剑刺死我。我……我当真是如此惹人厌弃的一个人吗? 
想到这,只觉得胸部的伤口一痛,登时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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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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