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我的少年回忆——朦胧幼时 + 毅皖晚归
朦胧幼时 篇
在毅皓的记忆里,第一次挨打是四岁的时候。从那时起他就懂得了父亲的严厉是不可轻待的。那天他跟两岁的二弟一起坐在大床上玩十几个塑料小兵打仗的游戏,毅皓仗着自己年龄大把毅皑的兵都俘虏了(实际上是抢过来了)。老实的二弟着了急,哇哇大哭起来,把隔壁睡午觉、正在怀着三弟的母亲吵醒了。
父亲冲到两个小家伙面前,瞧见毅皑想抓回玩具,毅皓就是不给,峻声道:“皓儿,把兵还给弟弟!”
毅皑继续哭,毅皓扭头望爸爸,撅着嘴抱着战利品就是不给。
父亲铁着脸二话不说,钳子一样的强壮臂膀就把大儿子揪了起来,巨灵掌在半空中照着小屁股噼里啪啦地就打下去。皓儿也爆发出了极痛的嚎哭,一被扔回床上就拼命往枕头那里缩。
“跟你说过多少遍?做大哥的要让着弟弟!”
母亲挺着大肚子出现在门口,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后来三弟出生了,家里人丁兴旺。不过有一点遗憾,就是阴阳太不平衡。听说从爷爷的爸爸那一辈开始,就没有生过女儿。所以当妈妈又怀上最后一胎时,父亲对她说:“再生个混小子,我可管不了了。”
是啊,皓皑皖三兄弟已经太混了。互相打架、赖在电视前面不走,晚上不愿意睡觉、摔破碗、拿妈妈的口红画画、把刚擦干净的地搞脏……罪名数不胜数。不过每次都以被父亲暴揍一顿为代价,疼到眼泪横流,才肯乖乖听话。因此父亲立下了好多规矩,三个人谁冒犯了就得自己趴下等待挨打。家法的概念,就是那个时候树立的吧。
所以当时父母盘算过要不要把第四胎打掉,不要再生了。(我可怜的小妹,你三个哥哥的劣行差点把你扼杀了。)不过也许是老天恩赐,母亲终于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孩,把爷爷和爸爸都高兴坏了。所以如如从小就是被呵护着长大的,往后每次三兄弟挨打的时候,看到她心里那个羡慕,就别提了。
毅皓7岁时,有一次爸爸在省武协里的朋友送了两张武术比赛的票,妈妈又不感兴趣,于是爸爸就带他去看。毅皓实在是兴奋极了,当时就爱上了武术。比赛完了以后,趁父亲跟老友聊天的当口,他提出自己想学。父亲想想孩子得学点特长,就同意了。朋友介绍了武协办的少儿武术班,从此毅皓每个周末都跟着同龄人练起武来。说起来也奇怪,怎么父亲当时就没有考虑到万一毅皓以后练得太强,再也不受自己教训该怎么办呢?长大后父亲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你敢吗?
反抗您?当然不敢的。毅皓心里苦笑。父亲的威严太深刻了。
这一举动好像开了当头炮,家里其他两个孩子都陆续学了点特长。二弟是绘画,小学时拿过全国金奖。如如学钢琴,上一章中20岁的毅皓回家时她已经考过八级。只有三弟,什么都不想学,什么都不喜欢,在他“坚忍不拔、宁死不屈”的精神下,父亲终于放过他一马,说好好念书就行。
无忧无虑的幼年就一晃而过了。
毅皖晚归 篇
2000那年,毅皓上初二。这天二弟跟如如下午照常放学后在家里做功课,却迟迟不见三弟的影子。六点,电话响起,是妈妈说晚上公司约了客户,不回来吃饭了。七点,门传来钥匙旋转的声音,毅皓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抬头一瞧,不是毅皖,而是父亲高大的身影。他急道:“爸,妈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还有,三弟到现在还没回家呢。”
“什么?”父亲眼中冷芒一闪,扫视家里,果然不见毅皖的影子,语气铁硬地质问大儿子道:“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毅皓心头一凛,垂手站立道:“……我,我以为他会很快回。”
“哼。”父亲看看表,又生气又担心,踱了几步安排道:“毅皑、如如,你们在家写作业。毅皓,跟我出去找他!”
夏天的夜晚,清风习习。金乌已经坠下地平线,大地一片昏暗。
放学路上建新楼的一片工地上,毅皖一放学就跟一群伙伴跑来玩,比赛爬一堆石料山,再爽爽地冲跑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再往上爬的时候竟有些看不清楚了,毅皖揉揉眼睛,还是看不清楚。他仰头,才发现已经天黑了。
远处传来呼唤声:“毅皖——”“三弟——”
“糟了!是我爸!”他压低声音说。同学们都知道其恐怖性,听见这句都纷纷捡起书包一哄而散了。毅皖孤独地躲在石山后面,偷偷地向外看,只见父亲和十四岁的大哥正在步步逼近,他心里不禁害怕起来。不行,在这里给抓到会没命的。毅皖本能地想逃跑,趁他们还没发现自己,就悄悄地从石山后面的小路溜回家了。
负责看家的两个孩子还在做功课。六年级的毅皑搔搔头,还是转向了二年级的妹妹:“如如,帮我看看这题怎么做啊?”
“嗯——我不会耶。你问大哥吧。不过你上面第24题算错了,检查一下吧。”正说着,钥匙转门的声音又响起。如如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大哥回来了!——三哥?”
“嘘——”毅皖溜进房里问:“爸还没回吧?”
如如摇摇头。
“嗯,那就好。”
如如突然又点点头,看着他身后。
毅皖只感觉背后一阵寒风,连忙转身,骇得倒抽一口冷气。阎王般的父亲矗立面前,脸沉得能滴下水来。毅皓站在他背后,显然找了很久,很辛苦的样子。
“死哪儿去了!!!”父亲的声音像洪钟般,震得毅皖骨头都酥了。他支吾道:“我,我去,去……”
父亲不想在门道里教子,指着大厅中间:“站过去!”
毅皖拖着有点发软的双腿站好,看见父亲在沙发上坐下,犀利的双眼盯着自己,事先编好的谎言浮现脑海,他抢着说道:“爸,我是去采集野草,自然课老师要的。”
父亲的胸膛起伏,显然火气旺盛,严厉的目光像是要看穿他的心思:“那毅皖,你听好了,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到底去哪儿了?!”
大哥、二哥、妹妹都站在一旁,听着这场审讯。
毅皖还是不知死活:“我真的去采集野草了。”
父亲一拍沙发站了起来,风雷迅疾地照着他屁股狠狠踹了一脚:“你还敢撒谎!”毅皖没料到这一招,扑通就跪跌在地上,摔得膝盖生疼,他费劲地仰视父亲,才知道末日到了。
“在外面疯玩不回家,还给我撒谎!你知不知道找了你多久?!”爸一边骂,一边开始解皮带。其他三个孩子知道大刑在即,咬着牙为毅皖默哀。
恼怒的父亲臂膀一挥,皮带劈头盖脸地就抽了下来。夏天穿的衣服薄,皮带打在肉上啪啪地尤其响亮。“阿,阿,爸……”毅皖满地扭躲,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你还知道疼?”父亲虎着脸猛抽:“玩儿疯的时候就不记得疼了?” 啪!啪!
毅皖痛得用手护挡,小臂上遍布二指宽的红印,火辣辣地肿得老高。“呜呜,别,爸……”他在地上左右躲,一会儿跪一会儿爬,但是父亲的皮带总能准确地抽到背上、手上、屁股上,雨点似的交织成网。此刻他真的后悔撒谎了。
“重说一遍,为什么那么晚还不回家?”父亲停下手,冲瘫在地上抽泣的儿子吼道。
“呜呜,”毅皖消化着余痛,擦一把泪,哽咽道:“我,我……”
“说不说你!”啪!又是重重一皮带抽在背上。
毅皖疼得张大嘴,连忙把实话全盘托出,眼睛看着皮带,恐惧它再度落下来:“今天没作业,我放学后,就,就去怡景大厦的工地上玩……呜呜,我真的不知道那么晚了——”
“终于肯说实话了。”父亲一边说一边把皮带系回腰上,命令道:“自己去取藤条,进屋趴好!”
毅皖的心都凉了,愣了一下,不连贯地哀求道:“爸,求,您别打了……”
这个儿子最爱调皮惹事,以为仗着一点小聪明就可以蒙混过关。刚才的皮带是对撒谎的惩罚,晚归的藤条却绝不能免。父亲心里很明白,因此丝毫不留情面,黑着脸慢慢数道:“三——二——”
毅皖小脸一白,吓得噌噌爬起来,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去取藤条。
父亲进屋前对毅皓、毅皑、如如说:“你们三个也过来看着,谁要是再贪玩不回家,就跟他一样!”
两分钟后。
“啊——”父亲的藤条还没落下,趴在床沿的毅皖就嗷嗷地大叫起来,光光的两瓣屁股夹得紧紧的。
“给我闭嘴!欠揍的东西!”父亲在他屁股上比划两下,高高地举起藤条,嗖地撕破空气,猛烈地甩了下来。啪!打得毅皖胯部一颠,泪珠狂涌!喉咙里发出啊地惨叫,把挨打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
“哼!”父亲闻声更加愤怒:“毅皓,你说给他听听,挨打的时候要怎么样?”
“呃,”大哥咽口吐沫紧张道:“不许叫,不许动,不许求饶。”
“听见没有?!”爸对毅皖训斥道:“要我重新教你规矩是不是?想想自己的错,给我专心挨着!再乱叫乱动就把你屁股打烂!”
屁股上那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正丝丝作痛,毅皖不敢再有怠慢,泪眼汪汪地揪紧床单,咬紧牙关,眉头锁皱,忍住不要再叫出声来。还没等他准备好,嗖——啪!又是一鞭无情地击落,仿佛要掀起一层皮来,他的屁股震得一颠,只得生生把惨叫吞了回去。
父亲的威严大骂像滚雷一样在背后响起:“我叫你不回家!你长胆子了你!”啪!“知不知道让人多担心?啊?!”啪!“还敢骗我!找打!” 啪!啪!“我今天就让你长点记性!”藤条随着训斥嗖嗖落在已经变得粉红的屁股上,每一击都留下一道印记以及无休止的刺疼。
屁股上彻底的烧灼让毅皖真的后悔了,他趴在自己的冷汗里苦苦挨着。想求饶不许,想叫不敢,哥哥们和妹妹也都低着头,不帮自己求情。柔韧的藤条啪啪地甩在裸露的红屁股上,一波波的痛让毅皖终于憋不住,哭着开口大呼:“啊,爸,我不敢了,呜呜,疼——真的不敢了……”同时双腿不自觉地向后蹬,想减小屁股撅起的角度。
这举动可是一下子惹恼了父亲。毅皓、毅皑挨打的时候都不敢乱叫乱动,哪里会像他那样,没等爸打完就开始哭天抢地?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还叫?!”父亲用劲摁牢他的腰,用腿拦紧他乱动的双脚,藤条夹杂着新一轮的怒火,一阵狠抽。啪!啪!“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挨打!不许动!再动再打!”啪!啪!屁股上鞭痕交错,出现了青楞子,毅皖泪流满面,不住地低声喊疼。
父亲铁青的脸色没有一点改变,下手很重。“以后挨打,自己拿藤条,”啪!啪!“自己脱裤子!”啪!“除非我问你话,不然不许出声!” 啪!啪!“不许动!不许躲!”啪!“记住没有?!”
毅皖被摁得一寸都动不了,每鞭都完整地品尝,痛得快要窒息了。“记住了……”
父亲放开他,藤条触上他的屁股,停在那里,严厉地问道:“现在自己说,今天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挨打。”
毅皖撅着伤痕累累的屁股,呜咽道:“我,我不该贪玩不回家,不该让爸担心……呜呜,不,不该撒谎——”
嗖——啪!背后的凶鞭又在屁股上打了一下。“还有呢?”
“?……还有没有守挨打时的规矩。”
“以后还敢不敢了?”父亲挥藤再给他加深了印象。啪!啪!
毅皖表情痛苦,屁股快要裂开了,连忙保证:“不敢了,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随后,父亲便让他起来,毅皖的这场劫难终于过去。打完的时候四个孩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父亲去煮了香喷喷的面给他们吃。不过毅皖是站着吃完的,哈哈,几年后那个镜头也一直是兄妹几个之间的笑谈。但从此毅皖再也没有贪玩晚回家,有事留学校也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家长,学乖了不少。
(这是毅皖挨得比较重的一次打,如今的三弟说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所以我在自己记忆的基础上加了一点工。其实我觉得当时的他作为sp小说中的主角还太小,但既然事情真的发生过,就写出来了,下次再写年龄大一点的——我。呵呵,写作的过程好像让我回到了从前,想起相隔千里的家人,挺温馨的,大家喜欢的话就多多跟贴支持哦,谢谢。)
本帖被MomoTee于2015年7月21日13时3分47秒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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