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孤店子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关帝庙,解放后砸了关帝像,改成了贫农团的团部。庙门口有一个挺大的月台,可以唱大戏。现在,贫农团的革命法庭就设在月台上。要开一个对江玉瑶的公审大会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都想看看这个有名的俊俏女子公开受审的场面,天一亮,远近各屯的人们都聚到庙前的月台下,不久就聚了黑压压一大片。
在庙门外的月台上,摆放了三张审案。两旁的两张斜着放成八字形。台下的观众议论说,这和“三堂会审”戏里的公案摆法是一样的,准有好戏可看。
等到太阳照进庙门里边时,三位审案人员鱼贯而出。主审的是县里来的罗副县长,穿的没有领章的军服,带副眼镜。陪审的一个是孤店子的民兵队长,一个就是支部书记于小三。他们就座后,又出来八个精壮的小伙子,分两边站好,靠近审案的两个拄着用扁担改成的毛竹板子,另外六个都拄着漆成红黑两色的水火棍。煞是威风凛凛。那个眼镜县长一拍惊堂木,喝一声:“把女犯人江玉瑶带上来!”好戏就开场了。
江玉瑶从庙门里被两个端着“套筒子”枪的民兵推了出来。她从于小三家被赶出来后,在关帝庙的厢房里送了三天,被套上了一面专门为她新打的大木枷,枷面上贴了两张纸条,一条是“地主狗崽子”,一条是“通奸犯江玉瑶”。为了过堂上刑的方便,她已经被剥光衣裤,只剩了她自己做的那个红兜肚,脚上还是那双己经不太白的力士鞋。因为只系了一个兜肚,她苗条而凹凸有致的身子完全露了出来,再加上虽然憔悴而仍然俏丽动人的面容,给全场观众一种强烈的震撼,马上引起了骚动。
她被带到审案前方,被民兵猛踢膝窝跪倒在月台的方砖上。报过了姓名、年龄,眼镜县长就问:“你是不是睡梦里还喊着你野男人的名字,把骚汤子淌了一炕?嗯?!”而且马上让一个民兵把她淌了一大片污渍的褥子当作物证,向台下观众展示一番,场上登时一片哗然。
江玉瑶只好低声应“是”,想起因为于小三天天没日没夜的肏她,才使她一夜没捱肏就梦里也出这么大的丑,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泻下双颊。眼镜县长拍案怒喝道:“这样不要脸的东西!做梦还跟野男人通奸!先给我掌嘴四十,再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于是,在二十世纪的革命法庭上,就重现了前清衙门里残酷刑虐女犯人的情景。带枷跪在审案前的江玉瑶,被一个民兵揪着头发,使她的头部无法转动,另一个民兵摘下她脚上的两只白胶鞋,一手抓着一只,对她娇嫩的双颊左右开弓掴打起来。一面打一面斥骂道:“哭啥?做梦都想着卖屄的下三滥!屈你啦?这是罪有应得!”亳不留情地把她泪水打湿的脸蛋打出脆亮的啪啪声,台下兴奋的观众,一齐数着数:“十九、二十、二一、二二、……”被打得头昏眼花的江玉瑶连叫痛都来不及,只是张着小嘴直喘。俏脸蛋很快就红肿起来,打完后拉到案前验刑时,平添了更多的艳丽。
接着,玉瑶被民兵拖到月台前沿,面朝台下,荷枷按趴在台上。由两个民兵用“水火棍”交叉着压住她的腰部,一个民兵握着她双踝拉直她的双腿,两个民兵便用扁担改制的毛竹大板,左右交替痛挞她光赤的屁股和大腿了。
玉瑶的两只手被枷在枷上,三十多斤重的大木枷压得他上身难以转侧。腰腿又被压紧,只有任凭屁股板子肆虐。台下有人议论说:“这就叫‘鸳鸯大板,厉害着呢。这贱货的屁股准得打开花。”她三天前被于小三打的伤还没好,哪里能抗这么打呀。二十大板下来,本来满布着青黄色伤痕的股腿又添了一道道鼓起的红印,有两道红印的边缘已经渗出了鲜血,形成可怕的血口子!她疼得一头大汗,在啪啪的板子声中狂乱地颠扭着屁股,嘴里习惯性哭喊着:“我再不敢了呀——!我改啊——!”越喊越凄惨,却使围观的群众都认为她是罪有应得,活该打得骚腚开花。
捱过屁股板子后,她又被拉到案前,再由民兵队长审问奸情:“你跟胡冲什么时候开始通奸的,睡过几回?”玉瑶屁股大腿上火辣辣地痛,痛得全身不住地抖。连忙分辩道:“没,没有哇!我跟胡,胡冲,没,没有睡过觉呀——!”
民兵队长也一拍惊堂木,喝道:“可恶的刁妇!睡梦里都惦着跟胡冲胡搞,还敢抵赖?给我上夹棍!夹!”
行刑的两个民兵便把水火棍交叉着支在月台上,把她的两只赤裸的踝部放到木棍的空裆间,一人把着一根棍子的上端,用力向下压。玉瑶马上疼得极叫起来:“嗷————!”身子一时上挺,一时下坐,无可奈何地转动枷板。马上有另外的民兵来把着她的枷,制止她的挣扎。台下的哄笑和怪声叫好,淹没了玉瑶的惨号,这样夹了一阵,队长摆手停了刑,又问:“这回知道革命法庭刑法的厉害了吧?还不从实招来?”玉瑶疼得混身是汗,赤裸的后背上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还是大喊:“我真没跟胡冲睡过觉啊——!冤枉啊————!”
民兵队长又一拍惊堂木,喝道:“据于小三于书记揭发,你当初跟于书记成婚时,就没有见红,说明你早就不是**!你没跟胡冲睡过觉,那跟那个野男人睡过觉啊?说啊!”
事实是,江玉瑶成婚之夜,于小三和他的拜把子兄弟们,胡吃海喝了一顿,一个个都酩酊大醉,一起都发了野性大闹洞房。于小三要显示自己的“义气”,放任他的四梁八柱对江玉瑶肆意亵狎玩弄,他自己又醉得一塌胡涂,竟然让不止一个拜把子兄弟先把玉瑶实际轮奸了。玉瑶哪见过这种阵势,黑灯瞎火中也说不清是谁先肏的她,她也知道要如实招供,只能带来更恶毒的刑法。正在犹豫中,却又被上了夹棍,疼得又是嗷嗷直叫,气都喘不上来,登时屁滚尿流,尿液从光大腿上泻到月台上,更使台下的观众哄笑怪叫,兴奋不已!
玉瑶总算吸了一口气,大叫道:“别夹啦——!我全招呀——!”头一搭拉,就痛得休克了!
玉瑶被凉水泼醒过来后,只求不再受刑,要她招什么她就招什么。先是承认了在吉林上女高时和胡冲就有奸,后又把于小三教会的种种做爱姿势都说成是和胡冲通奸时所使用。最后一共承认和胡冲通奸三十次以上。成了真正的大破鞋了。民兵队长虽然正是她新婚之夜闹洞房的领头人,既然她向自己身上泼这么多的脏水,他们轮奸黄花闺女的罪恶行径自然就一笔勾消了。他就很威风地又是一拍惊堂木,怒喝一声:“臭不要脸的小娼妇!给我拉下去再重打二十板!”
可怜的玉瑶!又一次被拖到月台前沿,朝向台下的观众,和枷按趴在砖地上,刚捱过打的屁股和大腿又一次遭受毛竹大板的蹂躏!她已经被一次次酷刑摧残得精疲力尽、失魂落魄了,哪里还能经得起鸳鸯大板的毒打?只打了不到十板,就在台下观众喧闹的数数声中,脑袋一耷拉,昏死过去。但审官并不肯饶过她,叫民兵用一桶桶凉水把她浇醒过来,又在她打得花红柳绿的屁股和大腿上也浇了两桶凉水,继续开打!她已经没有精力再高声号痛,每捱一板只是发出哀婉的惨呻,几乎全裸的身体微弱地抽动着,捱完了这二十板,她的屁股和大腿都暴肿起来,血口子不止十处了!
这时,于小三站起来走到台沿,指着被趴在砖地上苦苦呻吟的的江玉瑶说:“这个下流的臭婆娘!当初我没看清她丑恶的本性,只贪图她的美貌,娶了她,是中了地主阶级祸害贫雇农的美人计了。丧失了革命立场。现在我向老少爷们宣布,我跟这个屄娘养的破烂货彻彻底底一刀两断!我于小三坚决革命到底!”
最后,眼镜县长又问匐伏在案前、痛得浑身一阵阵哆嗦的江玉瑶:“你现在是不是盼着胡冲带着蒋匪军来救你,盼着***回来,盼着变天哪?”江玉瑶虽然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还是明白这是非常要害的问题,迟疑着不敢回答。眼镜县长一拍惊堂木:“老实说!不说就给我拶起来!”江玉瑶知道自己是经受不了拶刑的折磨了,心一横,一甩头发,向县长吼道:“是!我盼着变天!我恨,我恨你们!你们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爹,糟害了我!我恨死你们这帮禽兽!你们松毙我吧!我做鬼也要找你们算账!报仇!!”
对于江玉瑶这番发自肺腑的招供,眼镜县长倒没有发怒。他站起来对全场观众提高了嗓门说:“乡亲们,大伙听清了没有?这是这个地主狗崽子的心里话!被打倒的地主阶级人还在,心不死。我们千万不能忘记他们还想变天。现在蒋匪军还有十多万军队被围困在长春,南面沈阳还有几十万蒋匪军。我们只有积极支援前线,踊跃参军,早日彻底解放全东北,才能保卫我们土改运动的胜利果实,让地主阶级的残余势力永远变不了天!”又对江玉瑶说:“我们不会枪毙你的。要留着你当革命群众的活教材。我们还要改造你的思想,让你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只要你今后痛改前非,接受贫雇农的监管,好好劳动,洗面革心,是有出路的。”
接着他代表革命法庭宣判对江玉瑶处以枷号半月,递决一百大板,解送桦皮厂交贫农团监管改造的惩罚。江玉瑶就在一片口号声中被送回关帝庙里去了。可怜她不但屁股和大腿被打得皮开肉绽,涔涔流血,而且两条小腿的踝部被夹棍夹伤,难以行走。所以,当她被套上两只鞋子后,扛着大木枷根本站不起来。是两个民兵架着她,双脚在砖地上拖着,送进庙里的。
眼镜县长又把和江玉瑶一起从桦皮厂抢来的胡大马棒的小老婆和田大胖子的女儿叫上月台来,当面分配任务,规定她们在半个月里轮流给江玉瑶送牢饭。而且胡大马棒的一个小老婆本是丫环出身,针线活不错,要她用红布给江玉瑶做一身牢衣牢裤。还要用白线在前胸后背各绣一个大大的“淫”字,要她穿着这身衣服记着自己犯的罪。还规定她们要开导她老实服刑,如果有自寻短见的事发生,就找她们仨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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