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英国伦敦。
小雪,初晴。
萧擎的手有些颤抖,几次伸手想要打开桌上的特快专递,在指尖刚刚碰触时仿佛烫着了一般又缩了回来。
三年了,萧擎唉叹了一声,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风流潇洒,肆意无忌的****了,当初恐怕也想象不到,那短短几个月,竟然使自己颓废如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喃喃低语,至如今已经相思了整整三年,还是不敢见他,害怕他的失望,他的愤怒,他的嘲笑……但又想要见他,想要知道他的消息,终于忍不住拜托侦探社查访。资料已至,可是自己却是情怯……
深吸了一口气,总是要看的啊,难掩激动,撕开封口,将里面的纸张尽数到在桌面。首先入眼帘的是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很温馨,昏黄的烛光下是穆晨微笑的面容,再也不复见刚毕业时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的安详与睿智,他戴着寿星帽,是那种很夸张的纸质的生日王冠,面前是一个超级大的蛋糕,身边围着十几个男女青年。过生日啊,萧擎看了看照片的日期,11月27日,心口微微发涩,怎么能忘记三年前的11月26日,那疯狂的做爱,甜蜜的缠绵,美梦的破碎,游戏的终结……原来第二天就是你的生日啊,如果早意识到,如果早意识到,怕在当时也还会是一样的结局吧。
看了看相关的文字资料,原来你已经开了公司,那些个看似学生的青年是你的职员吧。
第二张照片很模糊,似乎是隔的很远照的,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在给你拉车门。那个男人是谁?又看了看资料,眉头皱了起来,穆晨,你怎么会跟那种涉嫌黑道的人有交集?
第三张照片映入眼帘,萧擎大惊失色,马上抓起电话:“Mary,给我定一张去北京的飞机票,对,越快越好,谢谢。”身子止不住发颤,闭上眼还是穆晨苍白的面容,透明的输液瓶,细长的滴管以及漂白的病房…..
中国北京。
夜深沉。
林风已经在病床前守了两夜,看着那输液架上的药瓶,看着那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的静静滴落,顺着细长的皮管,沿着冰冷的针头,没入青色的血管。床上的人儿苍白而憔悴,仿佛透明的琉璃一样敏感而易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穆晨啊穆晨,你的社交圈子简单清白,怎什么会招致杀身之祸?幸好那子弹偏了一公分,否则…..林风的心一阵抽痛,太可怕了,如果再次失去,我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大夫说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今天白天大概就能醒来。平时不信神佛,这时偏又盼望这世上若是存在神佛就好了,只要你能醒来,只要你一切平安,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兜里一阵振动,林风挑眉,什么人这个时间敢给他打电话。
接通……挂断……
暴怒,若不是在病房,若不是顾及病人,恨不得摔碎所有的东西,来回踱了几步,再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面容,走上前,炽热的双唇印上苍白的额头轻吻,转身,离去。
第2章 第二章 往事如风
黎明前的黑暗,仿佛漫天的浓墨渲染,深不见底。
林风就站在窗前,漆黑的目中蕴满化不开的愁绪。静了半天,涩然开口:“真的是你?”
“是。”沙发上的男子淡然回答,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林风霍然回首:“为什么?”
男子抬头,目光直视林风双眸:“为你。”
“为我?”
“不错,为了你,也为了我们兄弟。”男子停顿了一下,似乎也陷入了回忆:“大哥,你说过你今生不会再爱人。难道爱一次人的教训还不够吗?”
“宾越!”林风厉喝一声,屋中一时静默无声。半响才道:“穆晨不是我的爱人。”
“是。”名叫宾越的男人淡淡一笑,“他不是你的爱人,只是你的情人。可是,这三年来你再没包养过一个女人或男人。”
“这是我的私事。”
“身为老大,难道你还应有所谓的私事?”
“不管怎么说,穆晨不会妨碍到我们兄弟。”
“大哥,你说他撇那么清干什么?他不要你的钱,他不进你的公司,他一切的一切撇的那么干净,除了偷走你的心。如果他不是那么坚决的撇的一干二净的话,倒也不是非杀他不可,想他一个外人,竟能进入我们的禁地,竟能使你遇事优柔寡断,实在是不杀不足戒。”
“你好大胆!”
“我是大胆,如果大哥想息怒,想博美人一笑,不妨杀了我替他报仇,只是大哥,我希望你还没有忘记云姐是怎么死的。”
“啪”的一声脆响,宾越后知后觉的摸了摸有些发痛的脸颊:“大哥,这是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打我。大哥,这三年来你变了很多,你难道还不清楚像咱们这种人是不可能有退路的啊。”
林风的身子已有些颤抖:“来人,将宾越押去刑堂!”
屋中重又恢复寂静,东方隐有朝霞,黎明正在驱走黑暗。
林风无力的*在落地纱窗旁的躺椅上,思绪一时纷乱飘远。
三年了,不知不觉竟已经三年了。三年前也是将近黎明的时候,开完一个会议在回程的路上,车子突然陷入了一个土洼,也幸亏是陷入了土洼啊,自己才下车检查,这才发现就在车子不远处有一个几乎被雪埋了的身影,走近细看,竟是穆晨。理所当然的将他带回自己的别墅,自然而然的为他请医看病。他冻伤了,高烧昏迷了三天多,即便是三天过后,仍是时昏时醒,怕冷怕的厉害。屋里暖气开的再旺,棉被盖得再厚,身上依然一片冰凉,冻得瑟瑟发抖。很自然的,他上床将他搂进怀里,为他取暖,自然而然的动了绮念,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关系。
那一个月,他一句话也没说过,时而清明时而迷惘,夜夜缠绵,既没抗拒也从未主动。
直到一个月后,他在他怀中醒来。他看着他的眼中逐渐清明起来的神色,不由笑问:“终于醒了吗?”
出乎他意外的,穆晨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愿意做我的爱人吗?”
他沉默,看着他眼中的希望渐渐淡去:“做情人不好吗?”
“情人啊,不是唯一的,也不会在乎忠贞与否。” 穆晨似乎是想了一想,“情人就情人吧,没有什么权利也没有什么义务,似乎也不错呢。”
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定下了互不干涉对方的原则,他离开了他的别墅,开始了在茫茫都市中的打拼生活。
需要的时候他会给穆晨打电话,他从没拒绝过。夏天的时候从来都是他主动。一进深秋,穆晨的主动便多了起来。还是怕冷啊,那天晚上,他终是冻伤了,落了病根。
第3章 第三章 似梦还醒
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床上人儿微微睁开双眼。
嗯,似乎还没有焦距。王涵觉得穆晨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便笑了出来。
床上人眉毛微微蹙起:“你笑什么?”
“这回可是真的醒了,知道说话了。”王涵捋了捋穆晨鬓角的细发,“头发有些长了呢,出院后该理发了。”
“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这消毒水的味道我可真是闻够了。”
“哈,你这才住多久,还不到一星期呢,至少也得二十天吧。”
穆晨“哦”了一声也不接话,眼皮似乎又开始打架。
“喂,我说,你是不是觉得看到的不是你的情人而失望了啊?你可是睡了五六天了还没睡够?我说小穆,你可不要拿对付那个小警察那样对付我。”
穆晨颇有些无奈:“我是病人啊,难道不应该多休息?”
“我可是大夫,我可以断定你已经睡得太多了。”
“唉,你不让我睡,我还能做什么?”
“就聊聊那个小警察吧,怎么他一来,谈不了几句话你就要装睡?”
“我哪里是装啊?”
“嗯?”
“唉,该说的都说了,我既没什么仇家也不知道是谁开枪想杀我,他还不死心追问,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再说了我的确需要休息啊。”
“你真的一无所知吗?”王涵压迫性的*近穆晨失血的面孔。
穆晨有些奇怪的瞪着王涵:“如果你是白痴的话,尽管打破砂锅问到底好了。”
王涵尴尬的笑了笑,挺直腰板,看来不小心触着逆鳞了,犹自不知死活的加了一句:“我说你情人怎么不来看你?”
林风没来过吗?穆晨一时有些迷茫,昏昏沉沉似梦似醒中似乎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的守护,清醒的时候偏又踪迹全无,心口微微有些失落,
但愿沉睡不愿醒啊。
“你蹙眉的样子真好看。”王涵突然出声。
“嗯?”穆晨的眉毛习惯性的扬了扬。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王涵伸出手指,几乎是有些轻薄的沿着穆晨病弱失色的脸颊游走,最后捻住下颏,喃喃低语,“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穆晨一时错愕,不由失笑:“王涵啊王涵,我若是跟你生气,倒还真是高看了你。快收了你的爪子,以后少在我身上来这套。”叹气, “真不知你家小毛怎么受得了你。”
“他可比你的眼光好多了。”王涵无聊的收了手,“瞧瞧你自己都选了些什么人?你为什么就不选我呢?”
穆晨白眼,自我感觉良好的花心萝卜一个,难道都得围着你转?
……..
十五天后,穆晨出院,林风一直没有出现。
穆晨的公司主要经营管理网站,是他自己开发的程序。最初的灵感还是来源于给老师帮忙翻译文章,后来就做了一个翻译网站起名“易语”,刚开始时主要招募了一些在校的大学生兼职,后来由翻译逐渐辐射出一些中介,顾问咨询,当然,三年下来,有的学生毕业后正式加入公司成为公司的主力。制度还算完善,所以就算穆晨二十余天没来上班依然运营良好。就这样又在公司忙碌了十多天,明天就是元旦了,又赶上礼拜,依惯例放假三天,办公室内到处都洋溢着放假的气氛。
第4章 第四章 夜冷寒侵
昏黄的荧光,滑腻的肌肤,雪白的双峰,玲珑的曲线,媚人的娇喘,酥骨的战栗……情事过后的林风,微微有些失神。女子娇美的身躯偎过来,林风舒臂搂着,仿佛带着魔力的手指本能的沿着腻人的肌肤游走,重新点燃簇簇火焰,引起阵阵呻吟。
突兀的泉水流淌声打破了一室的暧昧,林风下意识的接通私人专机。
“风,是我。”
“嗯。”
“你现在在哪呢 ?我刚听完天气预报,今晚要降温呢,若是出门的话记得多穿些衣服。”
“嗯。”
“别那么漫不经心,可是零下十度呢,我想想都觉得冷。”
嘴角微扬,林风模糊的笑了一声。
“不许取笑我,嗯……今晚……有时间吗?”
娇美女子难耐不依的缠过来,咿咿呜呜,寻求慰籍。
林风的身子僵了僵,勉强抑住想要捂住手机听筒的冲动,沉默了一会儿渐渐放松,淡淡道:“睡时多盖些被子,我今晚有事。”说完挂了电话。
……..
冷,冷得彻骨,冷得心痛。穆晨蜷缩在厚厚的双层羽绒被中,微微颤抖,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冷,一点一点由心里向外扩散,穿透肌肤,激起一层层鸡皮疙瘩,竖起根根汗毛……
不再有温暖的胸膛,强健的手臂帮他驱走寒冷,带来炽热……
记忆中的冷附骨随行,刻意遗忘的冷与痛漫身袭来,仿佛要将他淹没,穆晨不知道与记忆中的冷与痛相比究竟是哪个更冷哪个更痛,大脑仿佛都冻僵了,不能思考……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豪迈的音乐响起,穆晨愣了片刻才忆起这是自己手机的来电铃声,迟疑着接通电话。
“喂,小穆,怎么半天不接我电话?”
“嗯?王涵?有什么事吗?”
“明天我打算去滑雪,你去不去?”
“不去了。”
“怎么?”
“不想去。”
“唉,那可太没意思了。”
“嗯?CAT不去吗?”
“他啊,放假三天,要回老家,我刚把他送上火车。”
“哦,那你自己好好玩吧。我有点累,不想去。”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挂了啊。”
“王涵?”
“嗯?有事?”
“你……”
“怎么?小穆,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什么,只是有点冷。”
“冷?你还是那么怕冷?”
“嗯。”
“小穆,或许我可以帮你。”
“……,帮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堕落吧,堕落吧,……,想吗?不想吗?我只想现在有个人可以陪陪我……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原来堕落是那么的容易……
第7章 第七章 默默守护
萧擎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痛死了,这一个多月来他几乎每天都活在煎熬之中,比那孤独寂寞的三年都要难熬……
那天一下飞机他就冲向医院,但在病房门口却又踌躇。穆晨那时还没有醒,他瞅着没人看护的时候偷偷溜进去。他的主人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着无色透明的液体维持着生命……明明是那么的虚弱无助,可是见到他自己就不由双腿发软,明明不是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主人,可是三年了,再见到他时,自己只是单纯的畏惧心居然就那么强烈,更何况还夹杂着说不出的后悔心痛。
掩面跪倒床前,原以为的逢场作戏,自以为是的欺骗……其实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沦陷了啊,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承认,不想属于任何人,游戏红尘不过是为了自己享乐,可是,如此纵情恣意的后果却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后悔吗?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萧擎不确定自己那时是否还会重蹈覆辙,但是他可以肯定,他的主人是不会原谅他的,就算自己再卑微再低贱的哭求,他也不会再原谅自己了,他曾经不止一次的给过自己机会,可是自己却没有珍惜,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主人啊,是一个真正的爱人。爱人啊,如果你能幸福,我会默默的祝福你……
萧擎买了一套单元房,就在穆晨家的对面,如果不拉上窗帘的话,从他家的阳台可以清楚的看到穆晨家的阳台,客厅,卧室……幸运的时候他可以看到他在阳台上浇花,在客厅里看电视……表面上看来穆晨的生活很平静,很悠闲,可是萧擎却觉得他似乎过得并不开心,他不知道他眼中的哀伤从何而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决不会是因为自己。
中午的那一幕他并没有看清,可是直觉感到出事了。他忐忑不安的一直注意着穆晨的动向,陪着他呆坐,跟着他走在寒冷的空气中,小心的保持着距离,以免被发现。穆晨似乎是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萧擎觉得他从来都没有走过那么长的路,北京的街道又那么难认,从没有哪个国家街上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多车,自己很不容易才没有跟丢的,最后他跟着他走进了西客站,直到坐在火车上时他都不知道他的主人究竟要去哪?他看着车票,北京至北戴河的特快。
直到三个小时后,他跟着他的主人一起在海边吹着冷风。沙子都是冰凉刺骨的,他看着他的主人脱掉鞋子,赤着脚走在沙滩上。天已经快黑了,风很大,实在是很冷,沙滩摊上几乎没有游人。萧擎隐身在一个大石头后面,双臂抱胸,妄图使自己暖和点。可是他的主人今天似乎一点儿也不怕冷,迎着海风,坐在沙滩上。灰色的海浪卷起白色的浪花接连不断的拍向海岸,一浪高过一浪……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震惊的看着他的主人脱下羽绒服,缓缓走进大海,他觉得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那么冷的海水,那么大的浪,天,他才出院没多久啊,若是冻坏了可怎么办?天太黑了,他只能看见他主人黑色的脑袋在海浪间漂流起伏,海浪越来越大,气势汹汹的连成了一条直线。退潮,这是退潮啊,萧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却无能为力,他甚至都没有资格站在岸边大喊他的名字,叫他回来,他只能焦急的等着,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在商场上他叱咤风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时这么无能为力?直到看到他的主人游向岸边,他才松了口气,真是谢天谢地。但是当他看到他的主人上了岸就向自己藏身的石头奔来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被发现了?害怕还是欣喜?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只是紧张的要命。当他看到他只是扶着石头呕吐了起来时,就又开始担心了,反胃吗?被海水呛着了?他呕吐了很久,才渐渐平复,缓缓披上羽绒服,离开海岸……
第8章 第八章 了断
“咔,咔,咔……”穆晨侧身坐在窗前,专注的看着车窗外飞速而过的倒影,听着车轮撞击铁轨发出规律的乐音。
这趟旅游专列都是软座车厢,人不是很多,但旅途寂寞,相识的不相识的坐在一起的人便相互交谈起来,偶尔还会传来大笑之声。
穆晨既没有交谈的兴趣,旁边也正好没人,观看了一会儿风景之后略觉困倦,闭目待眠之际听见一声清脆的叫喊响在身畔。“晨哥?”
穆晨抬眼,只见一个漂亮的大男孩站在面前,手里正端着一个冒着热汽的水杯。
“小毛?”穆晨招手叫他坐到身旁的空位上,“真巧,你家是在北戴河吗?”
“是啊,在家待了两天,晨哥是来北戴河玩吗?冬天可是人不多。”
“是不多,”穆晨看着眼前阳光般耀眼的男孩,微微有些惭愧,若是那晚上和王涵真的发生了什么,他还有什么面目见这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呢。“今年大四了是吧,准备考研吗?”
小毛摇摇头:“不想考了,想早点工作。”
“哦,那工作找得怎样?”
小毛微微黯然:“不好找呢,找工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穆晨安抚的拉住程小毛的手:“不要着急,慢慢来,总会找到的。”
小毛有些犹豫的道:“涵哥倒是跟我说过,实在找不到就去他的诊所当护士,不过我一见那些手术刀就害怕。”
王涵?既有如此爱慕你的人你怎不珍惜?
“小毛,有句话原本我不该说,他……似乎并不是一个专一的人啊。”穆晨觉得自己有些八婆了,可眼前少年眼中的单纯让他忍不住交浅言深。
“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已经陷进去了。”羽扇似的睫毛微微低垂,清纯的眼中露出淡淡苦涩。
穆晨微微叹息:“不管怎样,自己一定要独立,不要太依赖于人了,若是找不到好的工作,不妨先到晨哥这来,先积累些经验也好。”
“谢谢晨哥。”一时的不快马上烟消云散,果然还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孩子呢。
穆晨忍不住低咳几声,苍白的面颊上渐渐泛起一丝病态的嫣红。小毛望着他,微微有些失神,他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阳光爽朗的青年了,甚至比十几天前在病床时更显亲近随和,可是自己分明感到这个人竟是变了个样子,有些脱胎换骨,既亲切让人如沐春风,又似乎疏离如淡傲秋菊。或许是错觉吧,竟有一种海的感觉……
两小时四十分钟的车程,若在往日是闲长的,今日竟觉得短暂,小毛从行李架上拿下大包小包,忍不住抱怨:“这么快就到了啊,我还没坐够呢。”
穆晨淡淡的笑着:“你的行李可真不少。”
“没办法,老妈非让我带。”小毛拿下行李后掏出手机,“哦,也快12点了,该吃午饭了,涵哥说会接我的,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穆晨揉了揉有些跳动的眼皮,定力还是不够啊,虽然早已做出决定,倒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面了。
出了车站,王涵果然等候在外,见到穆晨和小毛一同出来,虽惊异于穆晨的变化,但倒底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帮着小毛将行车放进后备箱,心中一时忐忑,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难道,我做错了吗?
没有多做寒暄,婉拒了一起用饭的邀请,穆晨打车独自回家。
进了家门,换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静静的躺在墙角,捡起来查看,已经没电了,这手机已经陪伴了自己四年,也该换了。换上一块电池,穆晨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拨了林风的手机。“嘟……嘟……”是可以接通的声音,稍候片刻便传出机器小姐略嫌生硬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候再拨。”
穆晨苦笑,不接电话,这是何必呢。
一连三天,穆晨坚持给林风打电话,结果依旧入前。虽然已经决定不再痛苦了,心仍是有些黯然,看来是不能见面详谈了,无奈之余只得一点一点在手机上敲着字母:“我只是想做一个了断,既然你不愿接听,那么发短信也是一样的,三年来,我想我们相处的还算愉快吧,可是,如今已经走不下去了。以后多保重。”
等了很久。对方传来一个“好”字。
必然的结局,心中却也是五味陈杂,我并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三年前之所以答应情人之约,是因为我那时在你眼中分明看到爱意。那时我需要爱,而你肯付出,所以原本是你付出的多,可是我即便那时只是想抓住一丝爱意,对你也并没有爱情,我对你仍是认真的,我很珍惜我们的感情,我从不认为你只是将我当做小云的替身,而我也绝不是想利用这段感情来疗伤,我只是凭着直觉尝试重新开始。虽然情人之约互不干涉,但你知道我的底线,三年来你堪称完美情人,温情专一,为什么突然出轨?对我做的这么决?也许你有难言之隐,也许是我看错了你的爱意,也许是我真的惹怒了你,现在我已经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了。不管如何,结局已定。我不恨你,没有你三年前我或许就已经冻死了,可是我也不可能再去挽回这段感情了,是真的断了,我想我对你的感情还达不到海枯石栏此情不渝的地步,也不可能完全抛弃尊严死缠烂打,人并不是只*爱活着。你的甘愿放弃,我的无心挽回,结局注定如此。世事艰难,你多保重。
……
夕阳西下,穆晨站在窗前,享受着最后的晚照。对面阳台窗帘微动,似乎有人影一晃而过。正自迟疑,手机铃音突然响起。王涵?穆晨微微皱眉,今天真是没有心情见你啊,于是随手挂断。等了片刻,铃音又不死心的响起?无奈接听。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因为啊,”穆晨笑,“我想知道挂别人电话是什么感觉。”
“那你现在接了?”王涵一边笑一边想着,还会幽默,看来还不是很糟。
“原本还是不想接的,只是你还挺固执的。”
“怎么?心情不好,出来喝杯茶吧。”
“嗯,好。”当断则断,还是不要再拖下去了。
穆晨微微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普洱茶,一点一点的苦涩润在心头。
“没想到你喜欢普洱?”
“也算不上喜欢。”
“以你目前身体的状况,不适合喝普尔,”
“平时不喝的,只是今天想喝。”
“你很任性。”
“哦,比不上你。”
“还在怪我吗?”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今后,”穆晨抬眼,直视王涵双眸,“我们,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你还生气?我也只是为了你好啊,我若有私心,那晚就不会……”
“你真的没有私心吗?……王涵,你太自以为是了。”
“我?”
“你认为我需要发泄,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强行逼迫我吗?”
……
“王涵,我要的你给不起,你要的我也给不了,你身边已经有最好的了,希望你能珍惜。人真是奇怪,容易得到的,即便再珍贵,也不愿珍惜,不要等到失去时再后悔。我想以后如无必要,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就此别过,你好自为之。”
得陇望蜀,或许从一开始,对待他的方式就错了吧,戏弄的成分居多,王涵看着穆晨干净利落的起身离去,不无遗憾的想着,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第9章 第九章 上班
穆晨有些头痛的放下电话。任谁耐着性子听了足有半个小时的抱怨与唠叨之后脸色恐怕都不会好看。喻永利进门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低气压中:“晨光,出什么事了?”晨光是穆晨的笔名兼网名,创业之初的老搭档向来都是这么叫的。
穆晨平复了一下心态,苦笑道:“真是倒霉啊,刚上班就挨骂。”
“哦,雷战那小子向你抱怨了?速度可够快的。”
“嗯,嘉宜集团总裁的脾气可真不小呢。”
“也难怪他发脾气,本来嘉宜集团外事活动需要陪同翻译的话都是先和我们约好的,昨天安排的是小徐陪同他们一个外国客户参观,小徐不但迟到了,着装也很随便,表现也不是很好,惹得那客户大发雷霆,我估计雷战也会找咱们麻烦的。本来我就是要向你说这个的,想让你做下准备,没想到雷战的速度那么快。”
“小徐一向勤恳,怎会如此失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昨天下午我问过他了,他说昨天身体不太好。这事按公司规定要么降三级留用要么辞职走人,他已经选择辞职了,今天上午会过来办一下交接手续。”
“嗯。”穆晨点点头,“小徐过来的时候让他来一下。没别的事你去忙吧。”
“好。”喻永利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对了,还有件事,你说的那个程小毛前两天来面试了。”
“这事我知道。”穆晨点头,就是我让他来的啊。
“那孩子还没毕业,只是兼职。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就安排他没课的时候先过来干点杂活。”
穆晨失笑:“跟我这贫嘴是吧,这种事情你什么时候问过我意见了?”
“冤枉啊,您可是我们的站长大人啊,事无巨细我都是要向您汇报的。”
“放屁放屁,”穆晨做了个在鼻子旁扇风的动作,“没事快滚。”
永利嘻嘻笑着,退出房门。
穆晨放松身子缓缓*在椅背上,上班的感觉真好。
门碰的一声又被推开。穆晨惊得坐直了身子:“喻永利,有话你不能一次说完。”
“站长大人啊,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一下,咱们网站成立三周年的纪念日可是马上就要到了。”
“哦,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穆晨拍了下额头,“今天是8号,还有7天,你特别跟我说是打算怎么庆祝?”
“以往的Party都是咱们公司员工自己庆祝,这回咱们也回报一下新老顾客吧,特别是一些出了点小问题的公司,搞一下关系促进发展嘛。”
穆晨点头:“嗯,这主意不错,你看着办吧。”
永利瞪眼:“我是找你商量的,你让我看着办!”
穆晨笑:“嗯,我全权下放。你怎么折腾都行。”
永利怒:“穆晨?!”
继续微笑:“嗯,给你5万块
第2回
的预算够了吧。”
撇嘴:“一个星期?哼。”
哀兵政策:“好嘛好嘛,你也体谅一下我,我兜里可是揣着病假条的。”
泄气:“好吧,就放你一回,不过,嗯嗯,那个雷战要你自己去请。”
高兴:“好的好的,我尽力,请不来可不要怪我。”
无奈:“I 服了 you。我干脆把你驾空自己当头好了。”
赞同:“嗯,这主意不错。”
喻永利翻了个白眼,边走边说:“这周我会忙死的。”
…….
徐晓的脸色非常白,白的快赶上身后的雪白墙壁了。
穆晨招呼他坐下的时候,徐晓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穆晨微微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稍嫌单薄的青年。
徐晓有些局促不安:“穆总?嘉宜那边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哦,没事,找你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若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对我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徐晓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谢谢穆哥两年来的关照,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阵子。”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
第10章 第十章 设计
厨房里煎着中药,空气中微微飘着略带苦涩的药香。
穆晨拿着个小水壶浇花。他种的都是一些比较好养的花,什么仙人球啊,万寿菊啊,芦荟啊之类的。其中最新鲜的就是一个多月前买的一盘落地生根了,记得那个卖花的老头还说这落地生根只有女人养才能结芽生根,他自己就偏不信,难道花还能分辨人的男女?
冬日的太阳总是显得懒洋洋的,尤其是到了周末。
阳台上有几扇玻璃窗是长年不关的,阳光透过纱窗照了进来,金梭一般,看着似乎应该很暖,可实际温度仍比室内低了很多。
浇完花,穆晨放下水壶,搓了搓有些冰冷的双手,吐出的呵气白茫茫一片,瞬间便消散了。
“我本来应该躺在被窝里睡觉的,为什么要听那个老中医的话早上起来熬药?”寒冷的空气激得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穆晨有些艳羡的瞧了瞧慢慢上爬的太阳,便在阳台上活动起来,跳一跳,扭一扭,伸展一下四肢。
“嘿,还有人跟我起得一样早呢,不容易啊。”对面窗帘微动,穆晨暗骂一声“白痴。”其实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已能确定对面那位**者的身份了。“真是无聊的游戏,嗯,我可不想时刻被人跟踪**。”
先去厨房把火关小,然后打开房门锁,回到阳台上。又活动了一会儿,假装头晕的用手抵住太阳穴,身子突然摔倒,再也不起来,一边暗骂:“笨蛋,还不快过来,地上很凉啊。”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起先匆忙,近而犹豫,终于来人还是鼓足勇气*近,伸手探向穆晨。
穆晨突然发难,一把抓住萧擎的手臂反绞,顺势压了过去。
“啊?”萧擎不知是痛还是惊的呼了一声。他手臂反绞,背后巨大的压力迫得脊背弯曲,有些眩晕的头几乎撞上了地面。
“怎么?”穆晨吃笑,“你不是就盼着这一天吗?”说完也不等萧擎回答就十分干脆的松开了手臂。
萧擎的心咚咚直跳,缓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抬起略显消瘦的面庞,静静的没有言语,只是用他那带点悲哀带点恳求带点盼望的眼神望着穆晨。
穆晨避开他的双眼:“你也玩够了吧,这么折腾是干什么呢?”
“我……”萧擎的嗓音发涩,眼泪扑簌簌流下。
“最受不了男人流泪了。”穆晨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刚才那一摔可是真摔啊。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现在都不会相信了。”语音哽咽,倒像是受了十分的委屈。
“信与不信又有何分别?”穆晨叹气。
“如果你信我,我会跟你说我是真的后悔了,我回来是想重新追求你。”这回的语气倒是十足的坚定。
“哦?”穆晨觉得实在是好笑,“你就这么追求?跟踪,**?你的手法还真是高尚啊?”
“不,那不是追求,我只是害怕,我还不敢面对。”
“哦,那你现在敢了?说话声都大了。”
“是,因为我现在知道,你比我坚强的多,我虽然不清楚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受的打击非常大,我本来是想等一等的,可是我又忍不住不来看你。现在看到你这么乐观坚强自信……”
不,我的脆弱是真的,我的痛苦是真的,可是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个。穆晨转身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你也进来坐吧,有什么话进来说。”
萧擎跟着进了客厅,却没有坐下。
穆晨有些疲惫的*在沙发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没有必要回来的。”
“我知道我伤你很深,能否允许我补偿?”
“补偿?”穆晨冷笑,“你不必说这个,也不需要补偿什么?即便是三年前,你我也是两厢情愿的事,没有人需要为对方补偿什么?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是真的很后悔,是真的,这三年我很痛苦,我不该游戏人生,错过了这么好的爱人。我知错了,我能改的,我已经改了,三年来我再也没找别人玩过,我的心里只有你。”
“你也说是错过了,不管是多么美好的东西,错过了就不要再后悔了,你能让时间倒流吗?人啊还是要向前看的,焉知没有更美好的?”
“我已经不能再向前看了。”
“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你了,实话跟你说,在离开你的第三天,我便跟人上了床,做了情人。”心有些痛,眼睛也有些发酸,使劲挣大才能逼回眸中湿意。“人又何必自苦呢,放开胸怀,试着去接受别的爱你的人吧,只是记得要认真对待,也许结果不一定会成功,至少你努力过,认真过,就不会这么后悔了。”
房间里很静,只有浓浓的药香流动,突然“扑”的一声轻响,穆晨一惊,急忙扑向厨房,药果然淤出来一些,拿着笼布垫着只倒出半碗。
药很烫,看着依在门口的萧擎,穆晨只好端着碗走回客厅,然后从饮水机上接了两杯热水,递给萧擎一杯。
萧擎接过水杯,触手十分温暖,可是心底却一片冰凉。“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如果你以前的朋友回来找你,你会接受吗?”
萧擎只觉心神震荡,手微微发抖,一时没拿稳水杯竟掉在了地上,连忙蹲下细看,幸好没有摔碎。
穆晨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覆水难收,想必你也听说过吧。”
“覆水难收吗?”萧擎本是蹲着的身子转而跪下,低下头,伸出温润滑巧的细舌一点一点的舔吸地板上的水渍。
穆晨以手掩面,胸膛起伏,半天才道:“你这是何苦?”
“我不觉得苦,我只是在尽我最大的努力挽回…….”萧擎抬眼看向面前朝思暮想的男子,眸光充满坚定。
第11章 第十一章 请客
雷战切下一块鲍鱼,放入口中咀嚼,只觉满口溢香,不住点头。抬眼只见对面的人儿坐姿一如既往的挺直端正,坐了这么久,倒不像是他开始以为的只是矜持而已,倒像是很自然的一种习惯,此时他微微垂着眼,莹白纤长的手指正捏着瓷勺轻轻的搅着小碗里的甜汤,姿态说不出的优雅,颇有几分艺术家的气质。雷战不由想到,这么纤长的手指不去弹琴倒真有点可惜呢,转而又想到,自己真是瞎*心,这也轮不到他来替他可惜啊。
“你也尝尝这个鲍鱼,味道不错。”
穆晨却是将盛放鲍鱼的盘子向雷战这边又推了推:“你若是觉得好吃就都吃了吧,我不吃这个。”
“我看你这么半天就没怎么吃东西,该不会是为了保持优雅仪态故意不吃吧,要面子饿肚子可是划不来的呦。”
“怎么会?”穆晨不由轻笑,“你若是觉得不够尽管点好了,不要拿我找借口。”
“哈,那你不喜欢吃这个喜欢吃什么?我看你一直就没怎么吃,瞧你这么瘦的,吃东西还这么挑剔,怎么胖得了?”
我跟你很熟吗?好像也就见过几面吧,怎么以前不觉得这么熟络呢?穆晨心里虽在嘀咕,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喜欢吃什么?海鲜? 山珍? 还是鸡鸭鱼肉,说出来雷哥替你点。”
好像是我买单吧,穆晨微笑着摇摇头:”你尽管吃好了,不够了再要,不用管我,随便点。”
“真挑剔,你这样子若是在我们家长大,肯定很惨。”
“我哪里挑剔了,”穆晨有些无奈,“我吃东西最随便了,家常的就好,只是最近在吃中药,有些禁忌。”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点些家常菜好了,喜欢吃什么?”
这人真是很烦啊。“我又不饿,你想吃什么就点好了,真的不用管我。”
“你若真是我家小弟,肯定会被我老妈修理的很惨,我老妈是个特别干脆特别没耐心的人,最讨厌那种磨磨唧唧,问话不吱声,说话说一半,专门让人猜的人,我要是你这样,早就被竹板炒肉了。”
“我是那种人?”穆晨不由气恼,自己确实是没什么胃口,看他那么得意的样子,转而一笑,“那就来盘土豆丝吧。”
“啊?”雷战一愕,“土豆丝,这个,估计这里也会有的吧,服务员?你们这有土豆丝这道菜吗?”
美丽小姐应声而入,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很抱歉,先生,我们这没有这道菜。”
“得,厨师一定会做,你就叫厨师做上来一份,若是他不会做,把他叫过来,我告诉他怎么做。穆晨,你要醋溜的还是酸辣的,哦,你在吃中药,忌酸忌辣,那就什么也别放,炒熟就行,别忘了放盐。……,我看看再要点什么清淡的小菜,嗯,来盘水果沙拉,春意竹笙,雪蛤豆盏。好,先这样,快点上菜。”
穆晨忍不住好笑,雷战的脸皮够厚,至少在这家高级饭店里点土豆丝自己还真的做不出来,不过也蛮可爱的。
“一看你就是个乖孩子,父母的掌上明珠,宝贝疙瘩。我可是穷孩子出身,没这么要面子,你是阳春白雪,我是下里巴人。”
“这人,乱说什么呢。”
“小的时候如果我死要面子不要不抢的话,我肯定会饿死的,我们家十几个孩子,我老妈怎么顾得过来挨个问你饿不饿。”
穆晨有些吃惊:“兄弟姐妹之间难道都是抢着吃?”
“当然了,”雷战哈哈大笑,“不过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还是很友爱的,抢着吃才香嘛。”
那样的家庭自己还真是无法想象,看雷战的样子应该也是很幸福的吧,不过自己的家庭仍是最幸福的。“我只有一个姐姐,长我五岁,对我特别好,从来不跟我抢什么东西,总是让着我,我小外甥今年6岁,每次我去看他们,她还总是告诫我小外甥不许他欺负我,在她家里,我是比他儿子还受宠的。”
“哇,真的啊,你可真是太受宠了,”雷战瞪大眼睛,“让一个小孩子让你。”
“是啊,不过说是这么说,我哪里用他让啊。”
雷战撇嘴:“你姐姐都这么宠你,可见你父母了,啊,估计你就是那种标准的乖孩子,好学生,门门考第一,年年三好生,从未挨过打吧,不像我们这些坏学生,考试打小抄,总是不及格,三天两头挨打更是家常便饭,唉。”
“也不是次次都第一了,不过我父母从来不会为我的学习成绩打我,就算我考得不好,他们也从来不说什么的,更不会打我。”
“啊?考不好都不会挨打?你是不是从没挨过打啊?”
“倒也不是,”穆晨脸色有些微红,“只挨过一次。”
“哦?”雷战好奇得很,“为了什么啊?”
“嗯,那年我十一岁,父亲带我出门,路上遇见一个阿姨,父亲让我叫她,我说什么也不叫,结果回家后,就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
“啊,居然是这个原因,你为什么不叫那个阿姨?”
“我早就忘了为什么不叫了。”只是那顿打可真是记忆深刻啊,父亲的大手就跟铁掌似的,每一下都痛得要命,后来打完了,自己还是不停的哭,好像是哭了一个晚上,母亲也跟着哄了一个晚上,不过后来自己见到父亲母亲的同事,都会礼貌的喊叫。
菜陆续的上来了,雷战见到土豆丝不由大叫:“这可是专门为你点的,你一定要吃完。”
金黄的土豆丝泛着油亮的光泽,穆晨苦笑,我怎么吃得完。
…….
一顿饭居然吃了四个小时,从下午六点半到结账出门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两个人分手告别之后便各自坐进了自己的轿车。雷战好整以暇的*在椅背上,目送着穆晨开车离去,等到穆晨的车子消失在拐弯处时,车门终于被打开,一个高挑的男子钻了进来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抱头 :“雷战雷战,我该怎么办?”
雷战双手支在方向盘上,一脸花痴状:“道歉时谦恭诚恳,邀请时热情大方,谈笑时幽默风趣,从不扭捏作态,真是个妙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雷战!”副驾驶座上的男子大怒,“你存心气我是吧。”
“我不气你难不成还要帮你?”雷战发动了车子,“这次回来跟个闷葫芦似的,你以前的风流劲呢?不是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脚踏N只船,从来不湿鞋吗。哈哈,萧擎,你也有今天?”
“是啊,我也不知道会有今天,若是早知道,怎么会……”萧擎的声音凄苦无限。
“少来,收起你那受气媳妇样。”
萧擎怒:“人家是真的难过!”
“好好,你是真的难过,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
雷战一口饮下杯中烈酒,抓住萧擎的衣领:“TMD,如果我是穆晨,我非把你揍死不可,哪容你这么逍遥自在。”
“如果他肯揍我就好了。”萧擎委屈极了,“今天上午的见面,他根本就是淡淡的,如果他肯拿我出气就好了。”
“混账东西,你以前再怎么玩也都是你情我愿的玩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有这样从一开始就耍着人玩的?啊,我不认识你!”
“雷战,你小声点,这可是酒吧。”
“没事,这包间隔音效果很好。”雷战恨恨的道,“如果我是穆晨,我把你大卸八块。”
“不要再骂我了,我已经够痛苦的了,他若是肯打我骂我,我还有办法,可是他这样淡淡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死缠烂打。”
“我的脸皮已经够厚的了,可是若再天天跟着他,我真的怕他鄙视的眼神。”
“笨蛋,你跟他处了几个月,早该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了,死缠烂打,装可怜,有多可怜就多可怜,他一定会心软的。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肯吃回头草。如果你不可怜点,没戏。”
“我的样子还不够可怜吗?”
“最好走投无路,遍体鳞伤,没他就活不下去。”
“走投无路,遍体鳞伤,活不下去,我总不至于把萧氏弄垮,再去自杀吧?”
“这倒是个办法。”
萧擎大汗,这个雷战,出的这是什么主意啊?可千万别帮倒忙啊?
雷战来回走了几步:“你不是说他对你淡淡的吗?咱们就先试一试?”重新回到座位上,“唉,我比你更惨,我爱上了一个大我十岁的女人,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小孩子一样。”
第12章 第十二章 Party
酒正酣,夜正浓,空气中仿佛都洋溢着快乐之情。
作为Party的策划者与主持人,喻永利无疑是出色的,每一个环节都设计的恰到好处,细处更是无微不至,让来访嘉宾如沐春风。
当然的,作为易语网站的当家人,穆晨自是有其不可推卸的责任,那就是与每一位嘉宾都要碰杯言欢,虽然已经是让调酒师调得最淡的酒了,可是几杯下去,仍是有了醉意。
自从手术之后,好像就不能喝酒了,穆晨不无遗憾的想着,真的很想大醉一场啊,可惜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看了看在宾客中轻快穿梭的永利,仍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忍不住感慨,莫非我老了不成,我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快乐了。莫名的就会心中泛冷,就像现在,那冷突然就冒了出来,像无数细小的冰刺扎入肌肤,但也只是一瞬间,在刚刚反映过来时便又消散了,就像从来也没有出现过。穆晨慢慢饮尽杯中残酒,悄悄的离开了热闹之源。
“小毛,这次给我调一杯烈焰吧。”
“晨哥,那酒太烈了。”漂亮的男孩皱起眉头也是漂亮的。
穆晨呵呵笑着:“放心,我有分寸的。”
“好吧。”小毛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穆晨欣赏的看着小毛优雅娴熟的动作,不禁叹道:“永利也真会剥削人,我说过今日要全体员工一起庆祝的。”
“是我主动要求副总的。”
“他啊,典型的压迫者,你不要求他也会想方设法给你找点活干。不过你调酒的水平还真不错。”
“涵哥喜欢。”小毛的声音极低,眉目之中洋溢着幸福。
未几,火红的烈焰即将出炉。
“烈焰里再加点绿茶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十分悦耳的女音。
听到声音,穆晨连忙起身:“沈姐,请坐。”
沈宁微微笑着,略带欣赏的看着面前年青的男子:“敢不敢尝试一下?”
“好啊,小毛,听沈姐的吩咐。”
“红胜火绿如蓝,非常漂亮的颜色。”穆晨端详着面前这杯加了绿茶的烈焰,由衷的赞叹,慢慢饮了一口,“烈性尽去,芳香甘醇,沈姐,这酒可有名否?”
“倾国。”沈宁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倾国?”穆晨一愣,“还真是好名。”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沈宁曼声吟哦。
穆晨大笑:“善!世岂有此人乎?”
“难道没有吗?我也正奇怪呢,不知江山与美人相比究竟哪个更难取舍?小穆,你说呢?”
“自然是江山。”穆晨干脆的答道。
“哦?我以为你是个很感性的人。”
“哈?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 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美人吗,自然是可遇不可求的。”
“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沈宁若有所思的道。
穆晨失笑,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受过伤吧。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我的故事并不轰烈。”穆晨一口饮尽,“小毛,再来一杯。”
“这酒可是后劲极大,这可是你的Party,小心莫要出丑,”
“不会不会,再说还有永利。”
“嗯,你的手下是很能干。”
“沈姐夸奖了。永利听到一定高兴死。”
“不光是他,你手下的几个*盘手也很厉害。”
“是吗?他们这么有名啊?”
“怎么,你这个当老板的不会不知道吧?”
“他们啊,刚毕业一年的几个小伙子,在学校时就喜欢玩股票,毕业后更是热情高涨,倒也有几分直觉,我见他们喜欢,就拿出一万块钱本金让他们玩,后来就再没过问过了。”
“如此年青,手下人才济济,前途无量。”
“沈姐若是看中他们几个,不妨栽培一下他们。”
“哦?你舍得放人。”
“我的主业还是网站,他们几个在我这里也就是锻炼一下。”
沈宁有些疑惑:“你既选择江山,怎不将其发展壮大?”
穆晨却是有些醉了:“经营这个网站不是为了挣钱,在校生打工辛苦,刚毕业的学生找工作辛苦,我办这个网站最初的本意,不过是个中介,帮学生找些活计,学生流动的快,为了诚信,规章制度自是做的细些,竟是越来越正规了。”
“难得你有这份心,”沈宁不由得刮目相看,“你的管理非常出色,若是你肯来我公司,年薪百万不成问题。”
“这世上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行的。我不是圣人,如果我只有一个烧饼,我不会把它分给别人,可是我有十个烧饼,我会乐意分给挨饿的人,可是若是有一百个烧饼,我会觉得太麻烦。我这人其实是不求进取的。”
沈宁一时有些错讹,她觉得她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年青人了。
“穆总,穆总,你的节目到了。”职员小刘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节目?”穆晨一惊,“我有什么节目?”
“喻总安排的啊,钢琴曲致爱丽丝。”
“这个永利!”
“小穆真是多才多艺啊!”
“沈姐取笑了,我母亲是音乐老师,所以小的时候学过,不过我都有十年没弹过了,这个永利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准是报复我偷懒,想让我出丑。”
“家学渊源,倒要洗耳恭听。”
舒缓而美妙的音乐响起,沈宁静静的听着,虽不甚熟练,但仔细体味,仿佛有海风拂过面颊,阳光,沙滩,碧波……和淡淡的幽伤,淡淡的似有若无,仿佛海风中蕴含的一抹烟雾,润入心田……
一曲即毕,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丽姑娘抢先跑了过来。
“哦,你这个曲子是专门弹给我的吗。”
“我的荣幸。”穆晨微笑的瞧着这个名叫Elise的美丽姑娘,德国大使的女儿。永利,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哦,亲爱的,你不请我跳支舞吗。”
“美丽的Elise,Please。”
舞池中翩翩起舞的身形耀眼而夺目,沈宁心中还在体会那抹淡淡的幽伤,若是自己再年轻十岁,怕是也会动心吧。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