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纯化十五年,恭顺亲王犯了谋逆之罪,被处以极刑,皇上震怒,所有牵连之人全部杀戮,家眷没为官婢,爹是户部侍郎,因为他人诬告而惨遭横祸,娘作为正房,悬梁自尽追随着爹去了,府内的女眷被看押在一处破败之地,等待着那些有钱有权的人前来挑选。
宫中规定,宫女入宫侍奉十年,而后可以达到恩旨出宫,这对于每一个没为官婢的女子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出路了,不过后宫每五年招纳一次宫女,要求入宫宫女年龄十至十五岁,所以,府上众女眷,只有我能够入选宫中侍奉,虽然罪臣之女只能从事最低等的工作,但境况已然较其他好了很多。今年正巧是宫中招纳宫女的年份,我期许等待着……
不假时日宫中来了掌事的公公,拿着名册带走了我,走时,身旁的何姨娘紧紧握了握我的手,眼中的话语分明是要我借进宫之便查清爹爹受冤之事,我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低等的宫女怎么能……但我还是深深地望向何姨娘,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她我能行。
在皇宫偏门的执事房中,即将入宫的宫女们都换成统一的靛蓝色宫装,头发也按律梳成一条长长地辫子,擦洗干净面庞,一律清水脸进宫。我走在一班人中间,并不敢对自己的未来有任何奢望。走了不知多久,领头的公公喊我们站定,远远的似乎能看见巍峨的宫殿,我暗自道,如若不是奸人谗言,明年的选秀以我的姿色定能选中,一举封为宫嫔,何等的荣耀,然而现在……我的手握成了拳,狠狠的握着。衣襟上系着的名牌又把我拉回现实,牌上的尹氏若荣四个字告诉我,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尹府上呼风唤雨娇生惯养的三小姐了……此时,一位公公抬手将我拉出列来,道,“尹氏,浣衣局杂役宫女……”我厌恶的将那只手甩开,那手又狠狠的掴到了我的脸上,顿时脸上胀痛无比,内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这小蹄子气性倒是不小”,“白公公,这小蹄子欠调教,让您老受惊了……”此时我已经被两个小内监按倒跪在地上,菱角分明的石子铺在宫中的小径之上,原是为了雨雪天防滑,而现在却成了宫人罚跪的好去处,膝上传来隐隐的疼痛,却依旧不肯低头认错,也不肯开口求饶。
“李公公,你怎么这么不会调教人,这小蹄子是你带进来的吧”一个苍老又尖细的声音吹进耳中。
“白公公息怒息怒,这小蹄子冲撞了您,奴才自然不会放过她,也给这些丫头们个教训,让他们知道顶撞主子是什么后果”另一个声音响起,顿了顿又继续道,“宫中规矩,犯上于宫女是杖四十,公公可满意?”
“既然李公公都这么说了,杂家怎能不给李公公这个面子,罢了,就杖四十吧,就在这行刑,也让这些小宫女们都看看,别以后顶撞了各位娘娘小主……”
余声还浸在空气中,身后一直按住我的内监已经把我架到一张春凳旁,不由分说将我按在上面,伸手便要解系在腰上的儒裙,我哪里肯依,狠命的拉住,可是怎能管用,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只觉瑟瑟的秋风吹过,身下一阵阴凉,我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命本如此,便深深的将头埋下。
廷杖一记一记的打下,火辣辣的疼痛一阵强似一阵的涌上来,耳边萦绕的是不绝于耳的叫骂声,“贱婢,嘴这般硬。”“贱婢,还承认自己错了”“…………”这种种叫骂声中夹杂了呜呜咽咽的哭声,哦,是了,是那些新进宫的宫女害怕的哭声。
我心下平添了一抹厌烦,拼劲全身的力气仰头道,“士可杀不可辱,公公既然要打便打死我吧,免得本姑娘以后在这世上难做人……”
未等下一记廷杖落下,便传来了一声长音“皇上驾到——”然后便是窸窸窣窣之衣服擦地的声音,还有混合着哭声的请安声“皇上吉祥……”
没有叫起的声音,那细碎的哭声也生硬的憋了回去,静的连柳叶纷飞的声音我都听得到。间或,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忽而一袭明黄映入眼帘,微微有些刺眼,近了近了,我细细看去,那一角的龙袍上绣的七彩祥云图案也是如此清晰,我一惊,皇上已然立于我的身前,而我还软软的趴在春凳上,我微微一动,却滚落摔到了地上,便也顾不得衣冠不整,急忙叩首道,“皇上吉祥……”
“这是怎么回事。”俊朗而又威严的声音从我的上方传来。
“回皇上,估计是这宫女犯了什么错,内监正在教训立规矩。”一痕石榴红的内监服有映入眼帘,想来便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内监了。
“朕没叫你答话,这是谁负责的,恩?怎么回事?”这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喜怒。
“奴才衍庆宫领事内监白喜山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过都是当奴才的,何至于此次,我暗暗叹道,接着那声音继续响起,“奴才前来分配新入宫的宫女,这个,这个宫女不服管教,奴才正在教她规矩。”
“衍庆宫?华贵姬管的事情倒是越来越多了”皇上轻声念着,“既然华贵姬不想要这个宫女,朕留下了,正好朕想在英华殿添一名宫女,徐长安,带着个小宫女换一身衣服,回乾元宫等朕……”
我急忙谢恩,“谢皇上恩典”,稍稍抬头,那一抹明黄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本帖已被作者于2009年10月20日12时41分46秒编辑过]
今天上来继续写点,谢谢各位的支持,不过咱不是很会写细节部分,所以就只能注重情节了,还望各位能够喜欢,谢谢啦~
我谢了恩便急忙整理好了装束,心怀感激的望向远去的那一抹明黄,想来是皇上正巧路过,我顺着那方向看去,朱红的宫墙映照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宫门前的几个镶金大字也释放着奇异的光芒,那上面写到“馆娃宫”三个字,相传是当年西施在吴国是居住的寝宫,想来宫中主位的后妃也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正想着,那名唤作徐长安的内监拍了拍我的肩,道,“姑娘,随杂家去换衣服吧……”
那徐公公是内监主管,官居正四品,但是看上去为人极其随和的,并不像那白喜山一样,一味的踏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路上徐公公絮絮的说道,“姑娘的命可真是好,留在皇上身边侍奉可是宫女中难得的呢,英华殿是圣上的西寝宫,连着皇上的书房南薰殿,后妃中只有皇后,还有皇上特批的娘娘们才能进入这南薰殿,但是英华殿可是任何后宫都不能进入的呢,后宫侍寝都是在东寝宫仪元殿里,离着英华殿不算近,皇上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姑娘,怕华娘娘难为你”我跟在他的身后,似懂非懂的听着,“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徐公公突然回头问道。
“回公公话,奴婢尹氏,闺名若荣”我忙依礼回答道。
“这名字好,不像那春啊,香啊之类的俗气,好名字啊……”公公似乎有话想接着说出来,但是想了想便静默了。
“公公谬赞了”我赧然,公公大概是听了赞了名字之后想问出身,不过……不问岂不更好,我想道。
一个个巍峨的宫殿在身旁闪过,我悄悄的瞥了一眼,宣室殿、皇极殿、交泰殿……无一不金碧辉煌,临了看见了徐公公刚刚提过的南薰殿和英华殿。空旷的场地旁有几间不起眼的屋子,徐公公一路引着我过去,原来是服侍在乾元宫的内监居所。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草绿色宫装被小内监呈上,通身草绿色的长裙、襦衣没有一丝花纹,只在袖口、裙边填了几条银色的花边,想来是最普通的宫女装束。
待我换好衣衫,徐公公便引我至南薰殿外,立于殿门一旁,道,“荣姑娘在这等着皇上吧,皇上去管充仪娘娘那里说话去了,吩咐一会回南薰殿用晚膳,想来也快了。”
正说着,那一抹明黄又出现在了眼底,皇上回来了。
徐公公递了个眼色过来,我急忙跪下行礼如仪,那抹明黄稍稍一顿,道,“恩,随朕进来吧”
我依礼随行,旁边的徐公公絮絮的问皇上晚膳的菜品,皇上挥挥手道,“照常吧,昨天的那道胭脂鹅掌不错,一会叫御膳房也给管充仪那里送些。”说罢,走至南薰殿东侧的御案旁,旁边跟着的是一个小内监,皇上悠悠的坐下,不经意的瞄了我一眼。
我恐慌之极,又俯身跪下,皇上似乎是拾起一卷书信手翻来,沙沙的声音传入耳中,良久,道,“朕刚刚听你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想来也是个有气性的,不过,朕不希望朕身边的人如此……”正此时,听闻内监通禀“华贵姬娘娘在南薰殿外,皇上……”
皇上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漠的道,“小夏子,褪了她的衣裤,让她跪在这,消消凝岚的气。”说罢转身便向着殿门的方向去了。
我的衣裤被无情的退下,又是那一阵的阴寒,我眼中蓄了隐隐的泪,但是并没有留下,宫中规矩,宫女不能哭泣……呵,我连默默垂泪的自由都被连着这衣衫一同褪去了。
此时的我背对着殿门,我隐隐的感觉到内监们流连的目光,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受刑,现在也就不算什么了,我恨恨的想。
一痕娇声如黄鹂般响起,“皇上,凝岚给皇上带来了小厨房里做的莲叶鱼面,这可是凝岚今儿早上去千鲤池采来的莲叶,沾了露水的莲叶入汤极鲜美的……”华贵姬似乎还要絮絮道来那含了她多少辛苦的什么鱼面是怎么做的,不想突然转了话题道,“皇上,那是……”
我背后一阵发麻,森凉的后身上似乎沾染着如火般的眼神,“岚儿,朕听闻这个宫女不讨你喜欢,朕罚跪在这,你看,满意不?”
不过是惹恼了那个太监而已,如何是惹恼了这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华贵姬,可是卑贱如我,又有什么办法。
“皇上——”甜的发腻的声音惊得我一颤,“就这样岂不便宜了这个丫头,臣妾看那廷杖的印记都隐约不见了,皇上何不补上些,就当是这丫头初见皇上的恩典呢?”
我头皮一阵发麻,“岚儿……”皇上似乎是想出言阻止,但是那贵姬身边的内监已经将我拖起,我双腿软软的任由着他们拖拽。
“依朕的意思就……”皇上刚刚要发话,却被贵姬生生拦下。
“皇上——皇上不是说这丫头惹恼了凝岚么,那就让凝岚处置吧,皇上可依?”并未等皇上恩准,便继续道,“白喜山,刚刚你不回禀杖四十么,那就再杖四十,然后把那廷杖给她,按本宫宫里的规矩,举着在这夕阳西下的美景中跪上一个时辰。”言罢,华贵姬袅袅俯下身来,发髻上的珠翠流苏想来是有些繁多,只听得一阵叮咚鸣响,送至鼻间的是明艳的香气,我心下烦厌,不禁别过头去。“说起来在这如血的残阳下罚跪可是本宫的格外恩典了,姑娘过会子可要好好欣赏夕阳衔山的美景啊”
“皇上,和岚儿进去用膳吧,这会子起风了,别冻坏了龙体”说罢,便与皇上携手迈进了南薰殿中,殿门吱呀一声的关上了。
我被内监们绑在一条长凳上,粗糙的麻绳勒得手腕脚腕阵阵生疼。那个叫白喜山的内监摆弄着手中的拂尘,一脸玩味的俯身蹲在了我的前面,近的我看清了那张满是横肉的老脸上的条条皱纹,“皇上进殿用膳去了,看谁还护着你,杖四十?杂家说多少是四十就是多少,姑娘好生受着吧。”随罢,便一挥手,立于一旁的小内监上前,塞住了我的嘴。
真的不会写sp的部分,这个地方怎么写看着狠毒,各位支支招吧,最好直接写出来,谢谢各位看官捧场~~
廷杖不由分说的一记记的落下,我想挣扎,可是手脚皆被系于长凳之上,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痛,我想呼喊,可是嘴中被塞上了手绢,满满的撑着整个嘴部,煞那间,绝望笼罩在心头,疼痛爬上整个身体,火辣辣的,我眼前的景象在模糊,我睁大眼睛去看,映入眼中的是爹爹不苟言笑的面庞,是娘亲温婉的慈爱,是何姨娘娇媚的笑靥,是白喜山狗仗人势的恶毒,是华贵姬明媚娇艳的跋扈,是徐公公敦厚的善良……眼前的情景依旧模糊着,我沉沉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爹爹和娘在召唤我……
蓦地,没有温度的凉水瓢泼而下,带来的是惊恐的寒意,眼前的各种面庞全然消失的,取而代之的是南薰殿深红色的殿门,下身的疼痛再继续,廷杖一记记不温不火的落下,我隐隐的觉得,那地方早已不在我的身上了……
“尹若荣?”那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是白喜山,语调中带了一丝玩味,“这才如何啊,不过区区几下而已,尹宫女可别在这装昏,杂家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你们用力,怎么这会子倒起了怜香惜玉的心了?”
吱呀一声,殿门中闪出了一痕石榴红的身影,我知道那是徐公公,心下欢喜,耐他白喜山再如何,也奈何不了徐公公。
那抹石榴红径直走来,道,“小印子,打了多少了?”
“回徐公公的话,一共,一共”那个唤作小印子的内监支支吾吾的不肯报出数目,终于,“一共三十九记了。”
“看来就剩一记了,那就赶紧结束吧,白公公也好去华娘娘那里复命。”顿了顿继续道,“皇上有旨,让尹宫女去英华殿罚跪,毕竟宫女身份卑微,这南薰殿前是不能罚跪的,想来去英华殿罚跪,杂家监刑就成了吧,毕竟白公公不是英华殿的人。”
我心下感激,受完了最后一记,任由着内监将腕上的麻绳松开,又取出了塞在口中的手绢,便挣扎着站起来,可是腿早已不听使唤,软软的跌倒在地,便就了那姿势,道,“奴婢谢皇上恩典,谢华娘娘恩典。”
两个小内监过来,半托半扶的将我带往后面的英华殿,我只感觉衣衫滑落,心下疑惑,回首便看见白喜山一只脚踏在我的衣裤上,我知道自己眼中定是控制不住的厌恶。
白喜山的脸上爬上点点奸邪,眉眼旁的细纹也随之加深了许多,“既然杂家不能去监刑,可是华娘娘的规矩是如何受刑就如何罚跪,那杂家就只好褪下姑娘的衣裤,回去复命,想来姑娘也不会吝啬一件衣服吧?!”
命既如此,又能如何,我想反驳,可是没有理由,纵使有理由,没有了力气,便由着白喜山肆意之行了。
南薰殿和英华殿相隔本不远,片刻便到了英华殿内,那里是皇上的寝宫,我不敢无礼,只在殿内口停下,勉强转过身去,衔着莫大的感激看向徐公公。
徐公公将我扶之殿内的圆柱旁,好让我有所依靠,皇上的寝宫,我们这一干奴才是不能随意坐卧的,于是如此。徐公公徐徐道,“这里是皇上的西寝宫,任何后宫都不能入内的,华娘娘也不例外,所以姑娘就在此稍稍歇息片刻吧,过会子华娘娘回宫了,皇上回叫姑娘过去侍奉的,杂家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宫女的衣衫,一会杂家着人送一套内监的衣服吧,姑娘先将就一下吧。”
我本是软软的靠在柱上,听闻这些,膝下一软,便跪了下来,道,“若荣谢皇上恩典,谢公公搭救,有劳公公费心了,若荣无以为报……”说罢,早已泣不成声。
徐公公缓缓将我扶起,道,“荣姑娘客气了,这是杂家应该的,姑娘先好生歇着,杂家先去南薰殿侍奉了”又回首向那两个扶我进来的内监道,“找些金疮药给荣姑娘敷上。”说罢,拍拍我的手,便离开了英华殿。
那两个小内监送了药来,便也退了出去,偌大的南薰殿之留了我一个人,我小心翼翼侧首,打量着殿内,心下感叹。
殿内悬着明黄色掐金绣飞龙纹幔帐,映着金锁窗射入的如血的夕阳,更显得皇家贵气十足;皇上的御案后是一把紫檀椅子,椅子上搭着靛紫色万字纹椅搭,银线绣成德花纹闪着奇异的光芒;御案上硕大的笔筒中如林的立着数十只大小各异的毛笔,并不像英华殿那样威严十足,倒像是那个贵家公子闲来写诗作画的地方;一壁的书架上累着满满的书,我悄悄的揣测着书架上,那满满的一架书的名字……
忽然,殿门闪开了一道裂痕,一个靛蓝色的身影进入了殿内,递给我一套同样是靛蓝色的衣服,又道,“荣姑娘换上这身衣服便往南薰殿里去吧,皇上传姑娘过去呢。”说罢,一转身便离开了。
但愿大家能喜欢~~
我不会弃坑滴~~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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