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断念》
梁琴刚要出门,外面却下起雨来。这入秋的雨就像她名字一样,文艺却有点点寒。
她潇寂在门前,看雨走进心扉,然后一步步掠夺身体。嘶……好冷。她赶紧抱紧了自己,孤独和寂寥正慢慢侵蚀着她。一场秋雨一篇凉,凉到心房已成伤。她不喜欢这场淅沥沥的冰雨,cao,来的真不是时候。
自从离婚那天起,性格原本开朗的凉沁便开始变得孤僻起来。她怀疑是自己的守护星误撞了段念的守护星,才会让她离开他之后的人生,颠簸起伏,事事难料,苦不堪言。梁琴从镜子里看到了憔悴卑微的自己。特别是再也没红肿过的臀部,和那时常红肿着的眼眶,苦苦挣扎。
一丝寒意划破手臂,是泪还是雨,她自己也分不清楚了。她死死拽回游历着的思绪,抬起头,重新开始观赏着初秋的雨。风,轻轻而过,拨开她的留海,好像是段念在亲吻她的额头一般。
曾经,梁琴告诉过段念,即便段念离开这城永不再回来,她也会经常去那个榕树院子,一个人静静路过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去,哪怕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一场无休止境的幻境,她也渴望一直就这样虚幻下去,不想再清醒。
段念是她内心深处永恒的温暖,段念手中的藤条是她臀部永恒的伴侣。她,没了段念,臀,没了伴侣。呜呼哀哉,何其怨。
披上段念曾常穿的外套,戴上耳机,听着段念曾最爱的歌曲,梁琴的思绪又飘回了从前。
也是这样一个雨天,梁琴撑着花伞,在段念家楼下与他相约。还记得,段念是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拉进家的,因为梁琴的穿着实在太欠抽,整个一小太妹的装束,让段念很是看不惯。段念觉得,自己的老婆应该穿得女人一点,斯文一点,有魅力一点。
一路上,梁琴都是闭上眼睛的,而且一句话也没敢说。
就在她即将摔倒的那一刻,段念突然停了下来,梁琴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扇铁门,门上贴着一张粉色的爱心,上面写着“梁琴挨打日=结婚纪念日”,几个硕大的字让梁琴看着好害羞,这,别人都看到了呢!可感动却代替了羞涩,这正是她渴望的幸福。就在她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却看到了一位穿着连衣裙睡衣的小姑娘站在门口,歪着头看着她。
梁琴纠结了很久,还是进去了。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琴,这是小缘,我新收的小被,她懂调香,怎么样,屋子里香吧?”段念介绍着,“小缘,这是梁琴,我老婆,也是我小被。”
小缘眨着如杏仁般的甜蜜眼睛呼应着,拉起梁琴的手,带着她参观屋子。“这儿是主卧,我们每次挨打都在这里,”推开旁边的房门,小缘继续说,“这是书斋,进去跟哥哥说话要跪着,”顿了顿,小缘笑了起来,“别用这么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习惯就好啦。”笑声美如银铃,笑容媚如贵妃。
“不,我是觉得……你……在你主动家里……是不是应该把内裤穿上?”梁琴没好气,却又不好意思地说着。
透过小缘那身睡裙,她赤裸的下体若隐若现。
这房子本是段念的,跟梁琴结婚后搬了家,这里也就逐渐成为了他们实践的专用圣地。可熟知,段念却在梁琴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个小被,还带到家里来了。
关键是,这是梁琴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哪里用得着一个新来的小被带着她参观和介绍屋子?这让梁琴火上添油,她对小缘说:“抱歉,这是我家,麻烦你顾忌一下我的感受。”
哇的一声,小缘哭了起来:“姐姐,对不起,我,我,我刚洗完澡你们就回来了,我急着接驾,没顾上穿内内,对,对不起……”绵绵的话语中,带着柔柔的哭腔。
“琴,过来!”段念的声音。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我希望我的老婆能宽容一点,小缘刚来不久,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儿?这么多年了,这种母仪天下的作风难道还用我来教你吗?”紧接着,段念把梁琴按在沙发上,对着梁琴的屁股便噼里啪啦的抽打起来。巴掌声回响在客厅里。
梁琴时常挨打,对这一顿巴掌的揍根本不放在眼里,段念当然知道这一点,在五十几下巴掌过后,段念回过头来,大声说:“小缘,把家法拿来!”这小缘却从身后抽出家法,递给了段念。原来,小缘早就拿来了家法,就等着段念这句话呢。
耳机里不知何时换上了一首忧伤的歌曲,梁琴强忍着内心的苦涩,翻出了存在冰箱里那些段念曾爱的饮料,咕嘟嘟的大口喝起来。杯子空了,又满上新的一瓶。
段念说过,他大学毕业后,一定会留在梁琴所在的城市里工作,陪她一生一世一辈子,等待天荒地老。从此,梁琴忧郁的眼睛里,处处是明媚的阳光,就像沙漠里迸出了希望之泉。
然而,他们婚后的第一个春天刚过,段念就在悲凉的初秋中悄然消失,只留下梁琴孤独地在秋雨里迷惘,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不知道该去何方。
只是因为小缘的出现。
梁琴终究没忍着隐藏很久的眼泪,她好想放声大哭,把憋在心里太多的委屈都哭出来。她只想知道小缘到底是凭借着什么,让段念离开了自己,去了小缘所在的城市。
也许,自己是太想实践了,才会那么思念段念,才会那么在意他的一切吧。梁琴这样想着,抿了抿嘴,紧了紧外套,冒着秋雨出门了。
藤条,长板,戒尺,皮鞭,在不停地刺激着梁琴的屁股,她痛苦地嘶吼着,背后的力量却丝毫没有减少过。
嗖——啪!啪!啪……不知是挨了多少下,梁琴的屁股上早就布满了条条紫印,还略微带着些小小的血点。“怎么样,以后还敢不听话吗?”背后的声音说着。
梁琴倒吸着冷气,攥紧了拳头,冷笑着说:“呵,我想实践的时候,随时都敢不听话。”她只是希望,臀部的疼痛能减轻她内心的疼痛罢了。
背后那个声音变得黯淡了起来:“你这又是何苦呢,琴……”
梁琴一惊,回头看了看跟她实践的那个男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麻木的神态显得那么虚空和僵硬,这是,谁?
“你心心念念的说还爱着我,居然连我的声音也忘了。我以为,我跟你说话,你能认出我来,看来,我选择小缘,还是对的。”那个男人放下手中的藤条,坐在梁琴身边,叹息道:“我半年前因车祸毁容,重新整容过了,确实变帅了,可惜那张脸却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梁琴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眼里淌着泪,嘴中喃喃道:“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段念,你不是段念……”她拿起背包,跌跌撞撞走了出去,而段念却迟迟没有追上来,反而她看到了小缘像个兔子一样蹦跶着走进了自己刚走出来的钟点房。
外面仍旧下着细雨,雾雨如烟,风雨缠绵悱恻。梁琴突然感觉身体很冷,便本能地抱紧了自己。这时她才突然想起,来时穿的外套忘在了钟点房里,她没打算回头去取,就让那件风衣回归主人吧,那个永远让梁琴魂牵梦绕的人。
梁琴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想一直走下去,就在这风雨共舞的世界里,只有她和她的段念,即是天堂也是地狱。
段念,断念。
(完)
[本帖已被作者于2015年11月4日2时10分27秒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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