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拟古决绝词柬友》——纳兰性德
引子
古瓷花瓶里斜斜倚着一枝艳红的玫瑰,远远看去,好似笙歌散尽时那薄醉微醺的美人,静静地坐有月光底下,散着迷人的光辉。
纳兰婉蕊走过去,顺手将其拆断,指尖却传来隐隐刺痛,低头看,只见食指缓缓流出一点血,暗自嘲笑,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忘了,如此娇柔美丽的花暗藏着凌厉的刺……”。
“不是每一朵花都甘心任凭采摘的,也不是每一个受尽欺凌的女子,都不会学着反抗!”耳边想起姐姐纳兰青青说的话,心中不由自主的隐痛,为什么伤害我的人却是你,我的姐姐?
盈盈月光下,蕊儿穿着双鹃同飞图案的丝锦缎旗袍,斜靠在滕椅上冷冷的悲伤着,此时,白亦涵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双手环抱着蕊儿,如此良辰美景,再加上绝世美人,让白永涵倾心着迷,他看着蕊儿,嘴角弯起耐人寻味的弧度来:“夫人,此刻的你,真的好美,不过,我们的计划明天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她久久没有答话,但也不需要了,因为白永涵知道此时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绝望,也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那么……”他松开了手,望着远方的景色,淡淡地笑起来,“亲手送她下地狱吧!”
竹炮灯光已过二次,仿佛应景似的,纳兰家大宅门外两边挂着喜灯,管家站在门外向众人接待庆贺着.
可内厅中四个人的脸上,却俱是阴睛不定的神态。
纳兰家的掌家大小姐纳兰青青怎么也没有想到,时隔三年之后,她会再次见到自己失踪已久的妹妹,纳兰婉蕊。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蕊儿此番回到景德镇,竟然还带回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男子。
就在刚才,蕊儿在灯火煌煌的纳兰家大堂之上,轻巧假笑地对着满面惊喜的青青和一脸迷茫的白永星说道:“姐姐,当初是我糊涂,赌气跑了出去……这三年来,多亏了永涵,不然,我只怕早就病死在街头了。”
她的声线里,根本就听不出怨恨和委屈,三年来的颠沛流离和世人的唾弃,早已成为习惯,此时,娓娓说来,却像是在说旧时天气。
可是话音落处,青青心里陡然一紧,不仅是因为心疼蕊儿,而是因为那个男子的名字——白永涵。
尘封的往事从碎裂一角的心口涌了出来,她顾不得掩饰什么,目光就直愣愣地扑向了那个俊逸潇洒的帅气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是达官贵人作风,在他脸上,青青几乎找不到自己曾经熟悉的痕迹。
不经意间,察觉一丝熟悉的动作,永涵眼角泻出一丝邪邪笑意,还有唇边露出的寸许轻浮。
对视良久,他淡定地开口,仿若目光中不曾闪过那些波涛暗涌。
“在下白永涵,初次见面,倘有失礼之处,还请白大小姐多多担待海涵!”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青青斜倚在榻上,揉着额角,轻轻叹道。
身后珠帘微动,脚步渐渐走近。她却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皱了眉,道:“永年,你该去陪蕊儿的。”
那人温热的掌心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青青,你何苦如此?”话音里带一点无奈,“她早都知道了一切,何必再让我去虚情假意地做戏?”
“永年,你毕竟爱过她……”她侧身,躲开他的手,“三年前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回,我不希望蕊儿再受伤害。”
白永年一愣,嘴角浮起一丝苦涩。
“直到现在,在我和蕊儿之间,你还是选择你妹妹……”他深吸一口气,“青青,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敢直面自己的心呢?你明明也爱我的,不是吗?”
见青青不答话,他不置可否地笑笑,自顾白地说道:“别自欺欺人了,青青。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太多事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他在她对面的软滕凳上坐下来,随手把玩着桌上的一只青瓷茶盏,“蕊儿变了,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虽说那双眼睛依旧明如清水,可眸子里,却夹杂了太多的怨恨和欲望。”
“是我对不起她。”亦佳从他手中拿过那只茶盏,捏在手心。青瓷温润的触感里,绽开一片浅浅的冰凉。
如果。
如果当初她能克制住自己,不跟永安继续来往,如果蕊儿没有在那天深夜突然听到永年和自己表白的一幕,那,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蕊儿她不会被别人伤害受伤,不会崩溃,不会离家出走,更不会遇见永涵……
呵呵,为什么,蕊儿遇见的人,偏偏就会是他呢?
白永涵,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天意让消匿多年的白家人,再度浮出水面。
抬眼,她看到永年平淡温和的眸子里浮出一丝坚毅。
“我不在乎她报复我,毕竟当初是我负她,可是青青,难道你看不出,蕊儿眼里装着的人,早就已经不是我了吗?”永年探身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臂。
“白永涵。”思忖半晌,他终于吐出那个名字,就好像是吐出一块梗在喉头许多年的坚硬的鱼刺,“我知道近些年来你一直都在等他。”
若不是因为永涵,当初你也不会把我推给蕊儿吧?永年想。
转念,眼前却又映出方才堂上的一幕,蕊儿脸上确凿无疑的爱幕,还有,那样赤裸裸的抢夺和报复。白永年微微蹙眉。“蕊儿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和他的事情。她带他回来,显然是铁了心要掀起惊涛骇浪,青青,你要小心。”
(二)
仿佛有一双手缠在她脖颈上,渐渐收紧,再收紧。
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望着蕊儿藕荷色旗袍上秀丽的蜀绣,青青终于明白,永年的提醒,并不是无谓的担心。
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过短短半月光景,小住在白家的白永涵,便已帮蕊儿查清了纳兰家一切重要的帐目。
眼前素衣的女子脸上,挂着她并不熟悉的凛冽神情,“姐姐,从这些帐目上看,你对家业的执掌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尽责。”
不等青青解释,便将话锋一转,直接带出目的。
“记得爹爹生前的意思,是将这家业留给我的。只是那时候我年幼,所以才偏劳了姐姐这么多年。不过如今看来,姐姐这个当家并不称职。”波光流转处,隐隐带出一丝狠狠的快意,蕊儿的语速加快了不少。“不如把当家的位置交给蕊儿试试看,或许…”
蕊儿后面说了什么,青青没有听下去。她只是静静地从绲绣凤穿牡丹的百褶裙上解下了那串代表当家身份的钥匙,搁在桌上,而后转身离开。
这就是蕊儿她想要的吗?把她撵下当家的位子,把纳兰家的家产尽数夺去?然后呢? 逐她出门以报当初抢未婚夫之仇?还是……
她想到那个始终站在蕊儿身后的白永涵,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指腹为婚,青梅竹马。
曾几何时,她与白永涵是金童玉女,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可是,只因父亲一念之差下的设计陷害,白家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彼时,她与白永涵都只有九岁,官府来封家邸那日,她亲眼看着那个清秀的男孩被驱逐出境,那一刻,他眼中闪烁的仇恨,成了她十多年来始终难以摆脱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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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思及此处,青青断然转身,去了西厢客房。
她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女子。既然事情已是如此,倒不如直面白永涵,问个明白,她要知道,他此番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回来做什么?”白永涵冲她挑挑眉毛,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问题。“当然是复仇。”
他轻蔑地打量着她,冷笑道:“不然你以为我是回来跟你重续前缘的吗?纳兰青青,你以为名震江南的巨商纳兰家为什么忽然就在你手上败落到如此地步?你以为蕊儿从何处得知你那些最机密的往来账务?你以为当初你父亲对我白家所做的一切,就这么算了?”
二十年前父亲吐血而死,母亲自缢而亡的一幕犹在眼前。家人走的走,死的死,残缺不堪。
还不满十岁的他,被丢到矿山去做苦力。握惯了湖笔的双手被粗粝的矿石磨得血肉模糊,他在工头蛮暴的鞭子和棍棒底下熬了两年,终于坚辛的逃离了出来,但站在大街上,衣衫褴褛的他,四顾茫然。终于不必再过牛马一样的生活,可曾经拥有的一切——家,还有亲人,都没了,他甚至连自已的明天在哪里都不知道。
十八年啊,他做过乞丐,在码头上扛过大包,在鱼龙混杂的烟花巷里当过跑堂,也混过帮派。后来,跟着新崛起的黑帮大佬在腥风血雨里打滚,挣扎出一条活路,终于又在黑白两道上搏出一片天地。
却没想到,就在他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竟在苏州,遇到了那个疯痴的女子——她坐在高高的桥头,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脸上,却挂着如婴儿般清朗的笑容。那张酷似亡母的面庞,瞬间在他心中掀起波澜。她从桥上跳下去的一刻,他几乎连想都没想,便脱了上衣跳下水去,把她从刺骨的河水里救起。
把她带回官府住宅,请明医帮她医病、还亲自照料她。清醒后她把自己的事情说给他听,而那故事里的“纳兰家”二字,则勾起了他心中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他告诉她,自己会帮她向姐姐和负心的未婚夫索债……
白永涵欺身下来,看定青青,眼中闪动着点点快意的星火。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自己的妹妹变成了仇敌,她虽然不懂生意,但至少知道你跟谁在做生意。而我替她做的,其实只是利用权势和金钱,顺水推舟而已。”
他利用官府和黑道帮派的关系,将与白家有来往的主要客商拢住,两年的恶意收购、囤积与打压,最终截断她家大部分客源。
白永涵轻描淡写地说着他是如何操纵纳兰家的生死,青青心里却滚过一阵又一阵的冰冷。
原来他们,早在两年前就已筹谋着下手。原来蕊儿的怨恨,竟是如此深重。思及当初,她心里浮出大片的懊悔,倘若那个时候自己能够坦然接受永年,而不是推卸……目光扫过眼前一脸得意的白永涵,她心里又是滚过一阵深重的寒意——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守着她与白永涵的婚约终生不嫁,多少也算是为纳兰家赎一点罪过。就像那个时候她以为,把自己深爱的永年让给妹妹,一切就可以波澜不惊地过去……
却原来,还是错了。爱还是爱,并没有因为他娶了别人而消失。恨也还是恨,并没有因为时光流转世事更迭而灭亡。她的仇敌与至亲,最终的选择,都是与她刀锋相见。而此刻,她却连最基本的还手之力都没有。
(四)
马车渐渐远去的时候,白永年轻轻把青青搂在了怀里。纳兰家大宅,此刻已是蕊儿的天下。而永年所想,这样的他,无论在什么困境里都可以牵起青青的手,在寒凉的月光底下,亲昵地在她肩头被上披风。恻过脸,他看着青青写满疲惫的脸说:“没事的,青青,还有我在。”青青冲他虚浮地笑笑。
“永年,我总觉得蕊儿她不会那么轻易罢休。”或者说,是觉得白永涵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果然,三日之后,看着门上那一纸查封令,青青知道,自己的预感应验了。
白永涵确实手眼通天,就连自家兄弟白永年也一同栽赃,在他的诬陷下毫无还手之力,他那手段,跟当年父亲陷害白家如出一辙……
虽说官官相护,但永年毕竟是状师出身,也无官敢惹,只能以扰乱公堂,偷盗之罪杖打四十大板,以视惩戒。前后不过月余,她纳兰青青,就从云端跌落泥沼,昔日风光无比的纳兰家大小姐,突然落到柴门小户,要靠替人织补为生。望着躺在床上受伤未愈的永年,青青眼里,不由就坠了泪。
“永年是我连累了你!”听到这话,永年忍着疼,一只手握着青青的手,“别这么说,青青,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同甘也好共苦也罢,我都乐意!”
“真是令人感动的情话!”远远传来一把娇美的讥讽,两人抬眼,只见素妆的蕊儿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门外。
她冷冷地打量着永年,眼角勾起一丝怨恨,“当年你我河边山盟海誓,将我拥在怀中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姐姐吧!你倒还真是颗痴情种子,只是既然如此深情,当日又何必承诺于我呢?直接与你心上人双宿双飞岂不更好?”
“不要怪他,都是我的错!”青青微微皱了眉,挡到永年面前来,“蕊儿,是我对不起你。”
“罢了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了,我知道。”蕊儿笑起来,脸上立马换了娇柔的神情,“姐姐是好心,蕊儿又岂敢怨恨姐姐?”
说着,她伸手掰过篱笆外的一枝桃花。低眉掩去眼底的杀气,并那半句没有出口的话。
可你的好心,却把我送入地狱。
你明知道我喜欢他,家父已经将我许配给他,为何却私下与他纠缠不清,三年前的一幕重新在眼前掠过,蕊儿微微闭了眼,不让自己的眼从眸中滚出来。从小她就是姐姐和父母手心里养大的娇花,单纯率真,不食人间烟火,那样的伤害和刺激下,她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死。
想起离家在外的那段经历,她的心恶狠狠的抽动起来……
蕊儿离家出走一天一夜后,终于将身上的钱用的所剩无几,于是痛下决心吃一回霸王餐,不管如何,她一名弱质女流,别人也赖何她不了。
“店小二,麻烦上几道你们这里的名菜上上来!”蕊儿放下包袱,直接了当的点菜,店小二看着蕊儿这么大手笔,而且身着打扮也看似大家归户,也就必恭必敬应和道:“好的~您等着!”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所有的菜一一上齐,店小二哈腰点头的说着:“您请慢用,有什么尽管吩咐!”
蕊儿哪管店小二说什么,一边吃着,一边将店小二挥去。
顾不上什么大家千金的形象了,虽说不上狼吞虎咽,却也是连嚼带咽的三下五除二把所有的菜吃了个精光。
于是饱饱的将身上最后的一两银子扔给了店小二,当然那些菜足不够的,于是,店小二连忙告诉蕊儿这些银子不够,最后当得知蕊儿身上只有这些银子的时候,将她强行打晕了……
待蕊儿醒来时,只见一美貌的女子坐在大厅之上依着熏笼,慢腾腾的喝着茶,房里侍候的小厮都是此人的亲信,看到蕊儿醒来,忙着取了跪板,上前将一头雾水的蕊儿硬生生的按着跪在了跪板上。
蕊儿见此情况急得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这样对我,快松绑,不然我喊人了!”
此女子见她居然敢顶撞,不仅更是添了三分怒气,冷哼了一声,怒道:“你还敢顶嘴?你在我店里吃了霸王餐不仅把银子交了,还有理了是不是?再说了,你怎么喊也没有用,这里是我的地盘,而且我如何行事,还用不着你来教我,给我按住她,不跪足一炷香时间,不准放她起来。丁香何在?”
“邵夫人!”丁香站在大厅门口,躬身问道,“邵夫人有何吩咐。
“取了藤条来备用!”邵夫人吩咐道。
“是。”丁香忙着答应着,自吩咐她准备,而一旁的小厮忙着把蕊儿按在跪板上跪着。
那蕊儿素来养尊处优惯了的,何曾受过这等活罪,一炷香的时间,她已经痛的头上的冷汗直冒。
邵夫人看着香焚完了,这才慢腾腾的道:“把那吃霸王餐的女子带进来,给我备下藤条,打着问话。”
二小厮和丁香忙着搬了椿木凳子,将蕊儿按在凳子上,褪了小衣,还没有动板子,蕊儿边是折腾,边哭着叫道:“你敢!你知道我是谁么?我乃堂堂江南巨商纳兰勋之小女纳兰婉蕊,要是你动我分毫,定叫你府上上下下不得好死!”
“竟然还编排起我来了,给我先打二十藤条,我倒要看看你纳兰家怎么救你?”邵赦冷哼了一声。
丁香不敢迟疑,忙举着藤条,攒足了劲对着蕊儿粉嫩粉嫩臀部狠狠的打了下去。
“哎呀——”蕊儿何时受过这等痛楚,顿时就痛的整个人都弹了起来,但又被小厮死死的按在凳子上。
二十板子打完,蕊儿的臀部早就是青紫红肿一片,丁香住手,躬身对邵夫人道:“邵夫人,打完了!”
邵夫人点头,眼色微微示意,丁香忙着站在蕊儿身边,把手中的竹板子搁在蕊儿的臀部上。
“怎么样,吃霸王餐的滋味好受吧!还嚣张不?”邵夫人冷冷的问道。
邵夫人的话刚刚出口,丁香陡然举起板子,攒足力气对着蕊儿臀部狠狠的打了下去,蕊儿再次痛的大叫“哎呀”。
什么叫“打着问话”,蕊儿如今算是明白了,每当邵夫人问一句话,自己都得挨上一板子,若是不说话,被问得话就更加多,挨得板子自然也不会少了,这等活罪,可还真不是好受的。
“说!”邵夫人见着蕊儿不答,又道。
伴随着她的“说”字,丁香手中的板子再次狠狠的落了下去,蕊儿急叫道:“我又不是存心想吃霸王餐的!”
“给我打!”邵夫实在气不过,怒道。
丁香抡起板子,又打几下,蕊儿哭得眼泪鼻涕粘在一起,急得乱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我的错,我不嚣张了!别打了!”
“你刚才嘴不是挺厉害的么?还叫我府上上下下不得好死么?”邵夫人又道。
对于这个问题,蕊儿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又怕换来一通板子,大概是实在痛不过,只能答道:“只是一时说气极的话。”
“哦,看你样子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我想这板子还是没有打足啊!”邵夫人这次也懒的再动唇舌,其实也只是想给这女子一点苦头吃吃也就作罢了,没想到蕊儿嘴如此倔,“给我打!打到他知道错为止!”
一边的丁香叹气,这蕊儿还真是死脑筋,打在身上不知道痛啊?如今这等时候,还逞强个什么?自然是挑着好听的话说了,这时候和邵夫人犟嘴,这不明摆着倒霉的是自己的屁股么?
丁香只能再次动手,一顿板子噼噼啪啪的打得蕊儿也顾不得自己是大小姐身份,在那又是哭又是闹又叫的。
渐渐的,蕊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邵夫人看也差不多了,就挥了挥手,丁香停手立在一边。
“算了,你也得到了应得的惩罚,我也不为难与你,只是告戒你一句,在外行走江湖,嘴可不能这么硬,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邵夫人起身走出客厅,临走时叫人把蕊儿弄至厢房,并命人给蕊儿上药。
蕊儿趴在床上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待醒来之时,已是黎明,想起自己遭遇如此屈辱,心中绝望,咬着牙忍着痛,逃离了此地,颠簸到了小镇上的小河边,对于蕊儿来说,以是生无可恋了,于是跳河寻死……
她跳河寻死,却被救了回来。从此精神失常,如果不是遇到白永涵,只怕她早已是个死人了吧!
想到白永涵,蕊儿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点暖意。
下一秒,她望着青青,终于说出自己此来的目的。
[本帖已被作者于2009年8月9日9时5分3秒编辑过]
(五)
“姐,我要嫁给永涵了。”
啪的一声。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白永涵脸上。
青青的怒意写满全脸。
“你这个浑蛋。”她骂道,“我们纳兰家欠你的你对我,对纳兰家做什么都行,可你不能娶蕊儿,我不允许!这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回应她的,却并不是一脸冷笑的白永涵,而是紧跟在了身后的蕊儿。
第一次,蕊儿毫不掩饰地冲她仰起一脸的恨意:“我喜欢的男人可以跟你在一起,那我嫁给你的未婚夫又有什么不可以?更何况,我是真的爱他。”
听到那个”爱”字的一瞬.青青的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她眼里涌出大片大片的惊慌和恐惧……蕊儿眼中闪动的认真让她害怕,她了解自己的妹妹.那个表情告诉她,她是真的爱上白永涵了。
不!她绝望地望向白永涵。
“因为他是你哥哥。”终于,青青望着蕊儿,喃喃说道,“你们身上,流着同一个母亲的血……”
很多年前.我们的父亲.与永涵的母亲,也曾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可造化弄人.一场意外的流离,让两个相爱的人失散。
再见面对,她已是身怀六甲的妇人,而他的孩子也即将出世。——所以才会有那一段指腹为婚的插曲.她和永涵,最初就是因为彼此父母错失的爱情而被安排在一起。
倘若一切就这样过去.那该多好——儿女指腹为婚,两家无比亲厚。纳兰勋和白大人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
却偏偏又在七八年后,生出一段孽缘。我的母亲死后,纳兰勋和白夫人私下有了奸情.并且偷偷生了一个女儿。
纸终究包不住火。白永涵的父亲终究还是知悉了这件事,大怒之下,他逼妻子自尽。而那女子,真的就在愧疚之下,服下了砒霜……
所以纳兰勋不惜豁出身家性命去陷害白家。
所以他会那么那么地疼爱小女儿蕊儿。
也就是说,我和蕊儿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而白永涵和蕊儿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
说完这一句青青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地掉了下来。
她看不清白永涵渐渐僵硬的表情,也看不清蕊儿脸上写了多少难以置信的吃惊。
亲手揭开守了二十年的秘密。这一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难过。
(六)
海水的味道寒凉腥咸与眼泪那么相像。
蕊儿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陆地,心中说不清是悲是喜。
把纳兰家的一切还给姐姐之后,她已无力再去面对那个发生过太多事情的自家大宅。除了远走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用什么方式逃避那些过去。
白永涵在最后一刻抽身而去,而她始终都没有勇气问他:在那朝夕相处的三年里,他有没有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对自己动过真心。
如今想来。她仰首,看看船头那飘扬的米字旗——这一生,只怕都不会再有机会问他了。
她看到海浪带起许多白色的泡沫,一朵一朵的纯白洁丽,仿佛是盛开在海面上的花朵。
可下一秒它们却被无情地拍打在礁石上溅开又迸裂,变得支离破碎。
就好似天光初绽时候,恍然醒来的却是一场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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