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不幸
你有没有听过灰姑娘的故事?美丽善良的女孩子,总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眼中闪闪发光的皇后,总有一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然而遗憾的是,这个世界只是新闻报道,而非童话。
“对不起,你踩到我的书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弯腰将地上的书拾起,递给她,她莞尔一笑。印象中那时的她很美、很好,像一杯纯净的水,苍白而透明。我是在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认识梦瑶的,那个阳光并不很灿烂的午后。我们是同班同学,每次看到她,似乎世界就被封存了,那种冰艳的美丽让人从来都只敢站得远远的,有些怕人的孤寂。
在同学的眼中,她太过于张扬,从没有迁就别人的习惯。记得有一次,大家闲得无聊,玩起了“诚实勇敢”的游戏。那次是我至今玩过的最无趣、也是最惊心动魄的游戏。我们打赌看谁敢把自己的手掌划开,后来轮到梦瑶时,她当时冷冷地笑了一下,她说,我不玩这个,这个太小意思了。她用刀划开的,是自己的动脉。流的血在楼梯上一路洒落,我看着一片茫然。她就是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伤害自己么?我宁愿相信这只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我和班上另一个同学去医院看望梦瑶,她只是一旁怔怔地看着我,很有礼貌地说“谢谢”,眼睛里却盛满了泪水;另一旁是她的父母仍无休止的彼此埋怨和激烈的争吵。
她出院以后,大家对她的态度更是避而远之,她好象并不在乎,每天和一群身份不明的少男少女满世界游走。下一课,她冲出教室,跨上“朋友”的摩托车,让卷起的尘土把她的一切带走,她的长发在风中散开,很有种苍凉的味道,尽管她只有十七岁。
我想我永远不会懂得她,如果不是那个中秋节的夜晚。父母常年在外奔波,索性留在教室书堆里扎营的我听到过道一个女生的哭声,我抬头,梦瑶冲了进来,她紧紧摔上教室的门,用身体堵住了它。一个男人在外面用力地敲门,叫着:“瑶瑶!”我想这可能是她的父亲。“你走开!我不想见你!”她哭泣着,软软地滑坐在地上。男人叫了一会儿,见她执意不愿出去,就默不作声地走了。教室里只留下我和她,还有不懂伤心的月光。
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因为沉默总让我有一些不安。她仿佛意识不到我的存在,自顾自地抱着双膝,让眼泪慢慢滑下来。我放下手中的笔,叹口气,走去给她倒了杯热水:“给,暖一暖。”她看我一眼,接了过去,捧在手里,让热气在她的脸上扫过。还好,我松口气。“今天的月亮真圆啊!”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凝视着窗外的月亮,又回头看了看我,若有所思一般。她突然开口问我:“你相信月光是善良的吗?”我愣了一下,说:“嗯。有时我觉得向日葵爱的并不是太阳,她在等待月亮,只有月亮能给她安慰,因为月亮没有太阳热烈,所以我想她永远不会让人受伤。”她收起泪水,有些茫然地注视着我。月光静静地在屋里流淌着。我不知道哪来的感觉,我只觉得眼前的她是那么小,那么需要有人牵着她的手,我真想告诉她,不要再跑了,停下来,好好地去生活。知不知道,你是多么的孤独,没有归宿和方向,只有你自己给自己建筑的城堡。那时的她正靠在窗前,细细的轮廓,宁静的表情。好一会儿,她抬起头对我一笑:“谢谢。”直到今天我还能清楚地记得她那甜甜的笑容,那是一种可以让人在顷刻间忘记所有烦恼的笑容。当时的月光仿佛照亮着我们,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让我真切地感觉到它悄悄传递给我们的默契。
后来我们便常常走在一起,那些日子很幸福,她开始叫我哥哥。我们纯洁如雪,只要小小的感动就能让彼此辗转难眠。高二才刚刚开始,每天紧张的学习便逼得人喘不过气来,可她却似乎自认有异乎寻常的天赋,总是吊儿郎当,把学习当成是多余的,还常常向周围的同学传播一些在别人看来绝对是大逆不道的理论,诸如十六岁的花样年华怎么可以浪费在死啃书本上等等。她那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冷若冰霜的性格,令我猜不透她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时常怀疑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古怪念头和那么多与文静外表毫不相称的叛逆细胞。为了她倒数的成绩,我开始给她补课。第一天开始我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我很严肃地告诉她今后上自习时不可以溜出去玩,否则后果自负,继而又说了一大通令人想晕的大道理,直听得她目瞪口呆,最后真的乖乖地在教室里上起了自习,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由于平时玩得太嚣张,她的成绩几乎没见任何起色,而最主要的是她根本就没有那种属于高中生的危机感和紧迫感。我的警告不是闹着玩的,我决定让她以后的每个周末到我家里给她补习。她的基础不好,每次我都是很耐心地为她讲解。讲过的问题过几天再问她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次她又走神了,我终于压不住火气叫她站起来,问她在想什么,她低头嗫嚅着。我气得挥起尺子抽在她屁股上。她穿着薄薄的短裙,这一下大概很痛。她惊讶地看着我,我又顺势狠狠抽了两下。她终于痛得哭了出来。我问她,恨我么?她沉默着摇头,却始终没再和我说话。第二天晚上,我买了许多烟花,点燃在明朗的夜空下,她哭哭笑笑,又像个傻瓜一样。
从这之后,每次在家中给她补课我都会放一把戒尺在旁边。如果一错再错,或者不集中注意力,我都会让她转过身去,手扶住桌子,拿戒尺用力抽打她只穿内裤的屁股,毫不留情。梦瑶被我打屁股时,总是紧咬住嘴唇,从不叫喊,也不敢躲。这种严厉很有效果,她已很少走神和出错,挨打也越来越少。
就这样,岁月在每日紧张的学习中匆匆忙忙划了过去,直到有一天中午,梦瑶从教室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泪痕,无论我怎么问她她也不肯说一句话。后来我们竟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出现了第一次争吵,正在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梦瑶又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直到晚上放学,她也没再回来。第二天,她没有来,我开始有些按捺不住,打电话到她家里,一直没有人接。我的心里突然空空洞洞的,有丝丝缕缕的不知所措缓缓升腾起来,像焚着的缭绕的烟。那天晚上,我找遍了学校附近以及料想她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当最后回到家时,电话响了,是梦瑶那柔弱中略带沙哑的声音:“你能来接我吗?”我赶到警局的时候,看见在那里等我的她。长长的挑染过的头发遮住了她半边脸,可我还是看得到那里的伤痕。警察告诉我,她被抓住的时候是跟一群打架吸毒的少年在一起。因她没做任何事,所有没有受罚。她不说话,一直低着头,极力不让我看到她脸上的伤,她的样子如此狼狈,让我心疼。
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她更像个犯错的小女孩,惴惴不安地跟着我回家。一进门我关严了房门,冷冷看她。不安,担忧,等待磨光了我的冷静和理智:“去!趴床上去!”“啊?你要干吗?”梦瑶红着脸低下头。“你自己说!”她这才注意到我手中拿着竹板,眼睛怔怔地望着我,眼泪一下子迸了出来,辩解着:“我又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去!”我一声怒喝。她慢慢挪着步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走上前,将她的裙子一下掀起,连同内裤一起扯了下来。“不要。。”她的声音近乎于哀求。我握紧手中的竹板,这次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啪!”板子对准了雪白丰满的屁股狠狠打了下去,一道红痕立刻格外醒目。梦瑶紧紧咬住嘴唇,眼泪汹涌而下。我继续用力挥动着竹板,“啪!啪!啪!啪!啪”“别打了、我错了、对不起。”我的心也不由得疼了起来,“错哪了?”“呜呜。。我不应该逃课让你担心。。”“还有呢?我一开始说没说以后不许出去和那些人瞎混?!”“说了。。”“说了为什么还记不住!你真出了事怎么办!”我狠下心,板子又带着风落了下来。“啪!啪!啪!啪!”。。。。。。 。。。。。。“疼!我错了啊!呜呜。。”“不疼你能记住么,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说着,我又朝她已经红肿的屁股上狠拍了两巴掌。“以后”,听到这两个字,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又一次无助地哭了起来。后来她突然就拥抱了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可当它发生的时候,我丝毫不想拒绝。
那个晚上,梦瑶趴在床上不敢动,哭了整整一夜。我也毫无睡意,坐在沙发上少有地抽着烟,疲惫混合着烟味刺激得咽喉和眼睛都酸痛无比。梦瑶以前就和我说过她父亲要她转学的事,当时我得知这个消息时,一点担忧都没有,我以为梦瑶是不会走的,她会为我留下来。现在想来,呵、我以为我是谁。
第二天,她没有来。第三天,她没有来,一直一直没有再来。我后来才得知我们吵架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她的父亲让她转学,她却执意不肯,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有同学当时恰巧在场,她绘声绘色地讲着她家的风波。她父亲如何生气地问她:“你懂得什么是爱?你?”她如何理直气壮地看着她父亲:“是,我不懂,你懂吗?你懂的话就不会扔开妈妈,和这个女人结婚!她有什么?她没有妈妈漂亮,妈妈年轻,妈妈贤惠,妈妈爱你,你懂吗?”她的手指向脸已发青的继母。她父亲当地给了她一巴掌。最终,我知道她是真的走了。我的心中有一点惆怅,好象是一篇散文,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我只能想她是一个走得很急的路人,在某个时刻停下她的脚步,对人笑一笑,然后继续,我们各自走自己的道路。从来,我都认为,梦瑶是那种很洒脱的女孩,凡事她会付之一笑,却没人会懂得她笑容中的沉默。我不明白在她那放肆的外表下,为什么要有一颗让人见了都会替她忧伤的心。我只能祝福,那个曾经在我的岁月中留下印记的女孩,能够在她的道路上一路顺风。我想应该有这么一天,会有一个很体贴、很俊朗的男孩走到她的面前,说灰姑娘,我们一起跳舞吧。我想那时的她,一定会幸福。
我顺利地进了大学。在那里,我比别人更为努力地成长着,我开始用阅读报道的眼光来阅读这个世界,同时也开始了自己新的恋情。薇,一个安静不多话的女孩,导师的女儿,我的女友。我以为即便生活中不能遇到,网上也能再见到梦瑶。我只想知道她的近况,一切过的是否还好。可在我的QQ里,她的头像始终是一片寂静的灰。“她们都老了吧?她们还在开吗?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朴树的《那些花儿》总会让我想起曾经那个陪伴过我的女孩子,无缘无故。
大二那一年暑假,我回到家乡新闻传媒实习,我只是以为这是一次实习而已,但是两年后,在我没有想象到的时间地点,又发生了让人意料不到的事。
市里成功解救了一批被拐妇女,我也被派去跟随做采访。想象中的她们应该是欢喜的才对,可是我所见到的女人们却让我有一种感觉,觉得她们把自己当作了罪犯,她们的眼神是惶恐的。在女人们中走着,有一位警察在向我讲述着解救工作的困难,他拿出一张名单,我的目光在上面轻轻扫过,刹那间,呼吸忽然停顿了,我看到了一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我的手突然变得冰冷,思维再也无力进行。我指着那个名字,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警察告诉我,这个女孩是最奇怪的一个,她是在高考作弊被处分后和一个男生一起偷跑去西双版纳的路上被人用**弄走的,到了一个鄂西北的贫困地方,她在那里受了很多罪,一个花蕾一般的姑娘被迫要做一个中年男人的妻子,她哭过,闹过,也死过,她的手腕上全是一道道的割伤。但她终没有逃开厄运,一直在那里呆了下去。村里人提到她,都说这是一个怪女人,每天傍晚都坐在村头,在那里盯着月亮唱歌,地里的活都不会做。等到去找她的时候,她只是瞪着一双眼睛,嚷着不走,不走。
我像是在听天方夜谭,我好象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如童话般纯真的女孩。是她?不是她?我觉得我根本不该来这里。我在想这也可能是我的过于敏感,也许那个女孩根本不是她,我怕知道答案,我想我会歇斯底里。我忘记了我的什么采访任务,我不敢去见那个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我可以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我可以告诉她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同事说,今天是她们的家属来接她们回家的日子,她们难过也是有原因的,不少人都在担心家里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对待自己,究竟会不会来接自己。我问警察,何梦瑶在哪里,我不打算去打扰她,我只是担心,她到底会不会等到她的家人,她现在只有她的父亲了。我在那扇门外徘徊着,我想过了,如果今天她的父亲不来,我就把她带回去,我会好好地照顾她保护她,让她一天天地好起来,一定。
原来生活对我们真的是那么冷漠。每个人都会去不停地选择,在每个人生的分岔口,等到你明白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的时候,它已经不再给你机会了。她走错了吗?仅仅是因为她选择了一条偏激的道路。我比谁都不安地在等,最后我看到了一个我似曾相识的男人,他看起来很有风度,只是在他的那个年纪,显得特别地疲惫与苍老。然后,我知道了他是谁的父亲。
我没有再见到她。实际上,我想让她好受一些,就不能再去提醒她,她的过去现在以至于未来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也许故事早就该结束了,我的天空中将再也没有星星和月亮的童话。
我走了,外面的天空很静,有凉风吹过。我默默地走着,却不回头。那些单纯美丽的过往,溶在风中,眨眼就消失了踪迹。我又想起了朴树的《那些花儿》,他的歌让我想起的是一张没有感伤的笑脸,在当年的月光下面,永远未变的、青春的笑脸。。
[本帖已被作者于2008年2月18日14时34分56秒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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