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啦啦啦~~某蝶又来挖坑鸟~~~
古风,江湖,师徒(?),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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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已被作者于2013年11月21日8时47分51秒编辑过]
第一章
漫天大雪,铅云低垂,将陈州内外只裹得天地肃杀,如同死城。
就在一片萧瑟中,一辆陈州常见的驴车晃晃悠悠出现在官道上,车里悠悠传来歌声:“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驴是老迈的驴,车是破旧的车,车上悠悠歌唱的男子一袭玄衣,头上一顶破旧的竹笠低低遮住眉眼,时不时地摸出腰间的酒壶悠然自得地抿上一口,如果有内行尝过他酒壶里的酒,一定会对这辆不起眼的破车肃然起敬——那酒并非凡物,乃是大内酿造,只用来进上的绝世佳酿“梨花白”。
可是玄衣男子似乎并不满意,紧皱着眉头,好像这酒委屈了他一般,最终还是掀开车帘,将大半壶酒尽数倾倒在雪地上,兀自喃喃道:“什么绝世佳酿,果然是太监酿的娘娘腔。”然后在老驴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走!城里打酒去!”老驴便如同得了令,撒开四蹄冲开雪幕,直往刚刚打开城门的陈州城里奔去。
陈州是这千里之内最大的郡城,自然是有许多的酒楼,但是那玄衣男子却视而不见,穿街绕巷,最后停在一间破旧的小酒坊门前。
车子刚刚停稳,就听见车外传来吵闹声,夹杂着小女孩的哭叫,在这个清冷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玄衣男子掀开帘子,却见是两个中年男女拖着个小姑娘,后面还跟了几个帮闲的闲人,那小姑娘口内含混不清地哭喊着,满是泪痕的小脸正对上车窗里那双探询的眼,便如同溺水的人遇上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地扣住车子,乌黑的瞳仁里满是乞求之色:“救救我,我不要被卖给他们——”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人扯开,骂骂咧咧地拖走了。
原本没有酒喝,他的脾气就会很不好,如今更是发展到想到没有酒喝,脾气就会很不好,因此他也懒得再去管闲事,只用手里的酒壶砸着关的死死的门板,大声吆喝道:“老罗,开门开门!”
半晌门才开了,罗老板睡眼惺忪,头也不抬就没好气地道:“大清早的,你——”话没说完,抬脸正对上玄衣男子破旧竹笠下的面孔,马上换了谄媚的神色:“公子,怎么是您?劳您亲自跑这一遭,我怎么好意思……”话没说完,玄衣男子已经不耐烦地把酒壶抛到他怀里:“废话少说。”说着又拿眼睛瞟了瞟被拖远了的小姑娘,似乎不经意地问:“那是在闹什么?”
“咳,那丫头是个苦命的,五六岁卖到那两口子家里做傻儿子的童养媳,这才十多岁,那两口子见钱眼开,又要拖了去卖给陈家的老头子做第十三房小妾。”罗老板咂咂嘴,似乎是有些惋惜那小姑娘的际遇,摇摇头捧着酒壶转进房内,须臾就打了酒出来,双手递到男子面前。
玄衣男子听他这样说,虽然也有些叹息,但究竟是人家家事,正如俗话说的“大家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便也不好深究,当下只仰脖大大地灌了一口,仿佛五脏六腑都活过来一般啧啧道:“还是老罗你的酒好,比那劳什子贡酒高出百倍都不止。”
“嘿嘿,好说,好说,只要合公子的胃口。”罗老板脸上简直要笑出一朵花来,他这一年,只要做这位爷的两笔生意,就足够小康了,因此就算是大清早把他从老婆的热被窝里揪出来也是甘之如饴。
想了想,罗老板压低声音道:“公子,前两日有两个人来小的这里打听您,看样子都不是好相与的,您可千万当心。”
男子皱了皱眉:“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这个……”罗老板吞吞吐吐道,“他们拿剑架在小的脖子上,小的……小的只得说,公子每年大约快到年根就会来这里买酒……”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着面前男子的脸色。
男子沉吟片刻,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兀自从怀内掏出两锭银子扔进罗老板怀里:“一锭是老规矩,我的酒给我搬上车去,另一锭是赏你的,算你小子机灵,这到年根,还有两个月吧。”说到后面,言语里竟带上明显恶作剧的意味。
从小巷里出来,老驴显然是有些不堪重负,玄衣男子却是心满意足地靠在酒坛中间,大口大口喝着酒。
突然,驴车停在一条小路中间,从车厢的破缝处看出去,两个一身劲装的人影挡在车前,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小瞧了自己的分量,居然劳驾他专门派人在这里候着他的大驾。
“公子,我家主人有请。”车外的人倒是毕恭毕敬,玄衣男子翻个白眼,猛地在驴屁股上踹一脚:“走!”与此同时,仰脖灌了一大口酒冲着那两人喷过去,那两人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热辣辣的烈酒喷进眼里如同烙铁,沾在脸上犹如寒冰,竟让那破旧的驴车轻轻松松远去了。
那两人对视一眼,拔开一个拇指粗细的盒子,阴沉沉的天空上炸开一束蓝色的烟雾,方圆十里历历可见。
玄衣男子回头看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跟那些人起冲突,正在苦思冥想该如何脱身的时候,驴车又是一顿,远远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不去!你们觉得给人做小脸上光辉,便让你家女儿去好了!”
男子微微一笑,这个丫头倒是有几分胆色,都到这个时候了,嘴巴上还不肯吃亏,这样想着他便好奇地掀开车帘,出乎他的意料,那小姑娘不知怎地竟爬到了道边的一棵老槐树上,直冲着树下气得跳脚的男女道:“你们再逼我,我便从树上跳下去!看谁肯花钱买个废人!”
“你——快给我下来!”那中年女子只道那小姑娘是吓唬他们,便叉着腰骂道,“你在我家白吃白住,加上买你花的钱,这些年拢共也得四五两银子,没良心的白眼狼!”
谁知那小姑娘竟也是个刚烈的,听她不依不饶,眼一闭,深吸一口气就冲着一片空地跃了下来。
“啊——”围观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从这样高的地方跳下来,就算能保住命,只怕也成了废人了。
风从耳边嗖嗖刮过 ,不一刻就落到了地面,却没有预料中的剧痛,仿佛还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微睁的凤眸,温和的眉眼间似乎还暗含着好笑的意味,原来在众人惊呼的时候,驴车上的男子早已一跃而出,飘飘然接住小姑娘的身子稳稳落在了地上。
“你——”小姑娘却是丝毫不领情,甩开他哭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玄衣男子惊讶地挑了挑眉,似乎很意外自己居然会被黄毛丫头嫌弃,半天才低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小姑娘冷哼一声,看一眼走上前来的“公婆”,下意识地往男子身后躲了躲:“我宁可与人做牛马,也不给他做小妾!这回我没死成,未必我回回都这样不走运!”
听到这里,玄衣男子眉心一动,看一眼自己身后的小姑娘,索性向那对夫妇道:“既然人家小姑娘不愿意,你们总不能整日绑着她,总归是为钱,卖给我如何?”
“你?”那中年男人看一眼他头上的破竹笠,再看看那比竹笠还破旧的驴车,冷嗤一声,“这是我花二两银子买的童养媳,加上这些年的吃穿用度……你要想买,拿六两银……子……”起初还是趾高气昂的,然而当那男子用折扇托了一锭足足十两的银子递到他眼前时,他后面的话竟怎样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样?够不够?”男子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够,够,少爷喜欢这丫头,我卖给你就是。”那中年夫妇忙不迭地收了银子,将小姑娘送上驴车,正要转身离开时,小姑娘倒开口了:“慢着,我的卖身契呢?”
中年夫妇对视一眼,慌忙从怀里掏出一纸卖身契双手递给那男子,然后方喜孜孜地去了。
看着那两口子离开了,小姑娘才松了口气,冲着男子施了一礼,脆生生地道:“多谢少爷搭救之恩。”
那男子见她机灵,却也是满意一笑,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驾着驴车带她拐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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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在第五章。。。。请看官大人们原谅某蝶的话痨。。。
第二章
雪依然在不停地下着,一辆破旧的驴车慢悠悠驶出陈州,车里坐着的正是玄衣男子和他刚刚买下的小姑娘,只不过二人现在都换了装束,那玄衣男子面色潮红,仿佛一瞬间就生了场大病一般。
“少爷,这样真的可以吗?”小姑娘有些忧心地看着他,玄衣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
正在此时,就有三四个人影飘然挡住去路:“无觞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车帘掀开,露出的却是一个小姑娘疑惑的面孔:“几位大叔,有什么事?”
那几人听了,不禁面面相觑,半晌才又试探道:“无觞公子?”
“呸呸呸!什么有伤没伤的,触霉头!”那小姑娘瞪着他们道,“你们要是认错人了,就赶快让开,我夫君刚看了病要回家好生歇息。”正说着,车里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小姑娘赶紧给他捶背软言道:“夫君再忍耐一阵子,马上就到家了,走时婆婆就说给你熬热汤,回去热热地喝一口便舒服了。”
一串话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车外的几个人再次面面相觑,半晌领头的才开口:“他是你夫君?小丫头,你才几岁啊?”
那小姑娘又瞪了他一眼:“我是替夫君冲喜的,大叔你还有什么不懂的?”
那人被噎得哑口无言,再看看车里面色潮红的病秧子,终于一跺脚:“这不是无觞公子,走,莫要误了大事。”
那小姑娘看着那几条人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惊得半天合不拢嘴,玄衣男子看着她傻傻的表情,又想起刚才那句“大叔”,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你,你笑什么?”小姑娘这才回过神,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去,玄衣男子怎么能告诉她,他在心底为堂堂南宫山庄的玉面郎君琴无徽,被这个小丫头当面唤作“大叔”,还被噎得哑口无言而鼓掌叫好?若是不笑一笑,怕是要憋出内伤的,于是也不回答她,只含着笑从包袱里扯出一件华贵的狐裘扔过去:“披上。”想了想又掏出卖身契:“这个也给你,到了前面的城镇,你就自由了。”
那小姑娘显然愣住了,沉默半晌才开口:“我不走,我还欠你银子呢。”
男子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嗤笑一声:“你还想还我钱不成?把你论斤卖了都不够。”
“我可以的!”小姑娘涨红着脸抬起头,“我可以给你做丫鬟,你开月钱。”
“本公子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丫鬟。”男子抿嘴笑道,“不过你这个丫头胆子倒大,夫君……唤的却也顺口。”
“我……”小姑娘羞红了脸,半晌才憋出四个字,“事急从权。”
男子挑了挑眉:“你倒也会文绉绉的说话?这个词儿谁教你的?”
“我叔叔,”小姑娘咬牙道,“五年前他把我卖给那傻子当童养媳的时候说的。”
听她这样说,男子心里莫名酸楚了一下,闭目半天才道:“罢了,既然你要做我的丫鬟,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小姑娘一喜,忙道:“我叫徐绛儿。”
玄衣男子似乎存心想要捉弄她,脸上显出促狭的笑意:“你不是说给我做丫鬟吗?我记得丫鬟在主子面前都是自称奴婢的。”
徐绛儿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少爷,我娘跟我说过,‘为人不称奴,嫁人不做妾’。”
玄衣男子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心里倒也对徐绛儿,不,是对徐绛儿的娘生出了几分激赏之意,于是笑道:“都依你,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少爷,我叫宫无觞,”宫无觞眯眼一笑,顺手拔开酒壶的塞子喝了一口酒,“因为我喝酒从来不用酒杯,所以叫做‘无觞’。”
却说宫无觞和徐绛儿一路言笑晏晏地迤逦而去,那几名被蒙骗了的不速之客却是没有好果子吃。
“糊涂!”南宫山庄里,山庄主人南宫无厌指着琴无徽的鼻子骂道,“人居然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你是怎么办事的?!”
琴无徽一脸懊恼地耸耸肩:“江湖上谁不知道无觞最讨厌女人碰他?那个丫头指甲缝里都是黑泥,扶他的时候他居然毫无反应,要是大哥你在,恐怕也一样让他溜掉。”
“你——”南宫无厌气得一挥衣袖,“给我出去!”
琴无徽摸摸鼻子自觉地退了出去,南宫无厌却是怒火难平,一拳砸在桌上咬牙道:“孽障!丢尽我南宫家的颜面!”
且不说南宫无厌是怎样的怒气喧天,至少宫无觞过的还是很滋润的——有一车美酒,还有个机灵的小丫头服侍,比起从前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日子,倒也多了些别样的风味,比如现在这样的雪夜,徐绛儿巧手烹制的热面汤就足以让人从头舒服到脚了。
不过想到白天那一幕,宫无觞又有些气闷,徐绛儿竟然险些被个地痞非礼了,虽然她极力反抗,没有让人得逞,脸上却也是挂了彩,令宫无觞一看就没了胃口——不管徐绛儿以前怎样被人欺负,甚至她从自己这里赎身之后怎么被人欺负都无所谓,因为那跟他没有关系,但是现在不行,他无觞公子的丫鬟,怎么能被人欺负?他的人,自然他要护!想到这里,宫无觞又头疼了,难道要他跟那些个地痞流氓动手较量?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徐绛儿见他神色阴晴不定,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是不是晚饭不合胃口?”
宫无觞仿佛突然惊醒,抬头看着她脱口而出:“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功夫,你必须得学会保护自己。”
“啊?”徐绛儿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话,半天回不过神来。
宫无觞解决了烦心事,终于胃口大开,也不再理会一旁发愣的徐绛儿,只管端起碗满足地喝汤。
“公子——”徐绛儿半天才讷讷开口,言语间透出恳求的意味,“我学不来的……”
“把你那回从树上往下跳的本事拿出来,”宫无觞看着她无助的样子,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于是又悠悠补充道,“以后若是在外面再被人欺负,就等着回来再挨一顿板子。”
听他这样说,徐绛儿不禁羞红了脸,原因无他,前两天她刚刚被宫无觞立过一次规矩,板子打在屁股上倒不甚疼——至少没有从前她挨的任何一顿打疼——但是被人按在板凳上撅起屁股乖乖挨揍的耻辱感,对已经逐渐有了少女心思的徐绛儿来说,实在是想想都脸红的发烫。
宫无觞自然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却也不说破,只微微一笑专心用餐。
既然说了要教徐绛儿习武,宫无觞索性带着徐绛儿暂时住下,打起精神教她些粗浅的功夫,徐绛儿倒也精灵,一招一式都学得有模有样。虽然宫无觞对自己这个头脑发热下想出的主意有些忐忑,但想到徐绛儿自保应是无虞,他心里竟也生出了有些过分的欢喜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决定,竟险些给徐绛儿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第三章
这一日徐绛儿出门采买,这座小集镇不比陈州,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走遍边边角角,往日徐绛儿出门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回来了,但是这回却去了足有半个时辰。
起初宫无觞倒不觉得,但是时间长了,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又莫名想到那回的地痞,便愈发的坐立不安,索性推门上街去寻徐绛儿了。
刚走出门,就听见有人议论纷纷:“那小姑娘看着瘦瘦小小,身手倒是不错,居然能敌得了那出了名恶霸。”
“是啊,不过到底是身量小些,只怕还是要吃亏的……”
听到这里,宫无觞心里一紧,拔足往前赶去,果然,在这个集镇最繁华的十字街口就看见徐绛儿小小的身影,瘦瘦弱弱偏对上一个铁塔般的身形,旁人看不出什么,但是宫无觞打眼一看就知道徐绛儿这显见得是落了下风了。
果然,那恶霸被激起了性子,铁拳记记生风,徐绛儿竟是避无可避,正在闭目等着硬抗这一拳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风一般卷了过来,长臂一伸就把徐绛儿揽到了自己身后。
“公子!”徐绛儿见是宫无觞来了,喜出望外地唤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宫无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闲的皮痒了是不是?”
“我……”徐绛儿不服气地了嘟嘴,“他欺负人家逃荒的小姑娘,我这是路见不平——”
“够了够了,”宫无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双凤眸死死盯住她额上的一块乌青,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护周全了再去惹事,免得给我丢人!”
那恶霸马上就要发泄出来的一口恶气,硬生生被宫无觞堵了回去,只憋得心口生疼,更何况这两人一问一答,竟似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立时恶向胆边生,提拳就要往宫无觞身上招呼。
宫无觞却是不避不让,自顾偏着头同徐绛儿说话。
“公子小心——”徐绛儿大惊失色,见宫无觞浑似不觉,竟想也不想一个转身绕到宫无觞身前,要替他挡住这一拳。
宫无觞没料到她会这样做,大惊之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宽大的衣袖几乎将那娇小的身子整个护住。
也是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那恶霸的铁拳也落在了宫无觞的背上,围观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这位公子看上去身材单薄,挨了这一拳,只怕骨头都要碎掉,只有几个妙龄姑娘在捂住眼睛的同时,心里暗暗艳羡,若是自己在这样的时候,能有个男子如此护住自己,立时嫁了都可以。
而那恶霸却也变了脸色——这卯足了劲的一拳下去,竟似落在了棉花上,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面前这玄衣男子就像妖魔一般,让他的拳头软绵绵地吸附在他身上,拔也拔不出来。
“玩够了?”宫无觞回头邪魅一笑,抬手轻轻拈住恶霸的手腕,姿势优雅,如同拈花微笑的神祗。虽然他的衣着并不起眼,脸庞也俊美得不带半分烟火之气,但是那双眸子里透出的狠戾,却令面前铁塔般的人渐渐矮了下去,最后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小的知罪,公子大人有大量……”
宫无觞展眉一笑:“给我的丫鬟磕个头赔罪,她若肯饶你,我便饶了你。”说罢,如同宣誓主权一般拔高了声音:“谁敢动我的人,本公子绝不善罢甘休。”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隐约看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宫无觞心内大惊,再抬眼仔细看去的时候,却连半点影子也寻不到了。
宫无觞心猛地一沉,也顾不上还在地上磕头认罪的恶霸,只扯了徐绛儿挤出喝彩叫好的人群匆匆离开了。
他身后的小巷里,这时才又闪出两个窈窕的白色人影,皆以白色纱笠遮面,一个道:“那丫头的功夫路子,一定是他教的。”
另一个娇笑道:“是又如何?你敢处置了那丫头?师妹,你没听见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啧啧,若非与他熟识,我倒真不敢相信这就是‘不爱美人爱美酒’的无觞公子呢。”
那被唤作师妹的女子听了,语气愈发的不好:“师姐你也不必激我,我不能处置,自是有人处置!我先行一步去会会他。”
却说宫无觞带着徐绛儿匆匆回到住处,就一言不发开始收拾行李,徐绛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忙碌,疑惑地问:“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宫无觞心里的无名火终于燃了起来,顺手抄起手边的折扇,扯过徐绛儿就在她屁股上很抽了一记,“我教你功夫是要你去惹事了?自己且自顾不暇,还学人打抱不平!你本事见长是不是?”
徐绛儿挨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再加上屁股上热辣辣的痛,眼圈立时就红了,抽噎半天才低头道:“可是,可是那个小姑娘好可怜,我只是想到了我没跟着公子时候的情形……”
宫无觞听了这话,怒火是无论如何也燃不起来了,停了半晌才又在她屁股上抽了一记,恨声道:“你当我是死的?心里还有没有我?”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话表情达意有些失误,于是干咳两声转了话题:“赶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走。”
“为什么啊?因为得罪了那个恶霸吗?”徐绛儿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宫无觞。
“你——”宫无觞无力扶额,半晌才悲愤道,“以后别说你跟过我……”看着徐绛儿懵懂的样子,宫无觞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天才喃喃道:“但愿是我眼花。”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一声异响。
“谁?出来!”宫无觞警觉地将徐绛儿护在自己身后,屋外传来女子娇俏的笑声:“无觞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不但耳力好,眼力也是绝佳,你怎么可能看花眼呢?”
宫无觞听见这个声音,顿时变了脸色,半晌才开口道:“你私自跑来这里做什么?”
徐绛儿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已经盈盈站在了自己面前,不由自主地往宫无觞身后躲了躲,宫无觞也上前一步,不露痕迹地将徐绛儿护住,冷声道:“兰娇娇,你想做什么?”
兰娇娇蹙眉看着他二人,突然啧啧道:“你怕我吃了她不成?这个小丫头,居然能近你的身?奇哉怪也。”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想做什么?”宫无觞抬手揉揉眉心,突然无比怀念前两天截住他的黑衣人。
“我才不是私自来的呢,我和师姐自然是要随侍师尊左右的。”兰娇娇笑嘻嘻地看着宫无觞的脸色,果不出她所料,“师尊”二字一出口,宫无觞脸上就霎时失了血色:“师尊?师尊来中原做什么?”
兰娇娇耸耸肩,一脸的无谓:“想念你这好徒儿了呗,师兄。”最后一个字落地,就扣住了徐绛儿的脉门:“师尊也想见见这个偷了本门武学的丫头。”
听兰娇娇这样说,徐绛儿虽然是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挣不开她的手,只得缩缩身子,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偎在宫无觞身边。
宫无觞知道是走不脱的了,安抚地拍了拍徐绛儿的脑袋,抬手将兰娇娇拂开,一边嫌恶地掸了掸碰到兰娇娇的衣袖一边冷然道:“前头带路。”
兰娇娇看着他二人这幅情形,心里翻腾起滔天醋意,一跺脚先离了屋子,只在心里恨道:“好好温存吧,等见过师尊,也就再没机会了!”
第四章
“公子,”徐绛儿抬头看看宫无觞冷峻的面色,心里更加打起鼓来,“师尊是谁?那位姐姐……”
听她这样问,宫无觞的口气更加恶劣:“闭嘴!跟在我身边就对了。”说罢看一眼远处兰娇娇的飘飘身影,深吸一口气,将徐绛儿掳在肋下,衣袂生风地赶上去。
徐绛儿只觉得刺骨的朔风如同刀子,脸颊被吹得生疼直至麻木,想来那兰娇娇口内的“师尊”必定不是什么好人,竟然让公子这般失了方寸,徐绛儿将脸窝在宫无觞怀内暗暗撇了撇嘴,耳朵贴在宫无觞的胸口,有力的心跳透过凉幽幽的衣襟传进她耳内,就像那日她从树上落进宫无觞怀里一样,徐绛儿霎时安心下来,既然公子说跟着他就对了,那一定是不会错的。
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直到被宫无觞轻轻放在地上,徐绛儿才清醒过来,这是一处花木扶疏的所在,却是离群索居,离城只怕四十里都不止了。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另一个白衣女子走了出来,一双宜嗔宜喜的美目看着宫无觞,隐隐透出欢喜的模样。
宫无觞见了她,忙上前恭敬地躬身行礼:“师姐。”
白衣女子笑着还了一礼道:“师尊命你进去。”
“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宫无觞拍拍徐绛儿的头,转头向白衣女子道,“师姐,拜托你替我照应她。”
“不!”徐绛儿仰脸斩钉截铁道,“公子去哪里绛儿也去哪里。”
“听话。”宫无觞微微沉下脸,徐绛儿大眼睛里泛出点点委屈的泪光,低下头小声重复道:“公子去哪里绛儿也去哪里。”
“你——”宫无觞揉了揉额角,尴尬地望向做隔岸观火状的师姐邬凰。
“这就是你的小丫鬟?”邬凰看着紧紧抓着他衣襟不撒手的徐绛儿抿唇一笑,“既然心疼,就带进去吧,反正你违背师命也不差这一回。”
宫无觞听了这落井下石的建议只是无奈苦笑,兰娇娇此时又走了出来,冷冷地瞅了一眼徐绛儿傲然道:“师尊吩咐,若是宫无觞再不进来,就不必见了。”
听了这话,宫无觞也顾不得多想,只得叮嘱徐绛儿进去之后跟在他身边,莫要多事,然后一横心领着徐绛儿往屋内走去。
“慢着!”兰娇娇一伸手拦下他二人,“师尊没说让这个丫头进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宫无觞抽出折扇,手腕一翻就拨开兰娇娇,“闪开!”说罢竟反手将折扇扔了出去,淡淡道:“可惜污了我的扇子。”
“你——宫无觞!”兰娇娇气结,忍不住地红了眼圈,泫然欲滴。
“师妹,无觞好歹也是你的师兄,你也太过无礼了。”邬凰轻叹一声,终于还是开口劝道。
“既然他不拿我当师妹,我又何须敬他这个师兄?!”兰娇娇气得睚眦欲裂,翻掌发出一枚红丸,正中远远躺在雪地上的折扇,火光一闪,那折扇便化为了灰烬。
宫无觞却不理会气疯了的兰娇娇,领着徐绛儿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屋内陈设简素得几乎可以称之为简陋,但是当徐绛儿的目光落在屋内女子的身上时就了然了——那女子一袭纱衣,从头到脚并无多余的珠玉妆点,但全身却散发出高不可攀的神圣魅力,似乎只要有她在,这屋子究竟是草屋还是金屋都不重要了。
宫无觞扫一眼傻乎乎的徐绛儿,自然明白她心内在想什么——想当年他第一次见到人称“大漠死灵”的师尊时,不就痴痴呆呆地存了为她去死也甘之如饴的蠢心思么?江湖上盛传无觞公子从不让女人近身,其实只是因为他觉得身边出现任何女人,都是对师尊的亵渎罢了,这样想着,他不禁莞尔,随即赶紧上前一步撩袍单膝跪地:“弟子见过师尊。”
死灵脸上喜怒皆无,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徐绛儿:“我让你带她进来了吗?”
“没有,”宫无觞老老实实地回答,然后眼珠一转,脸上
第2回
现出近乎无赖的笑容,“可是师尊也没说不许弟子带她进来啊。”
死灵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脸上笼上了一层寒霜:“本门武学,非门下弟子不得授之。无觞,你把师门戒律都忘记了吗?”
“这……师尊,弟子不过教了绛儿几招自保的招数,内功心法弟子是万万不敢私授的。”宫无觞见师尊不喜,赶紧收了无赖恳切道。
死灵似乎充耳不闻,转面向徐绛儿笑道:“丫头,你说他这样,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徐绛儿不防备眼前这个仙女姐姐会跟她说话,再看她脸上和煦如同春风的笑容,胆子便也大了一些:“绛儿不知道……可是天气好冷,仙女姐姐让公子先起来好不好?会冻坏的……”
死灵和宫无觞都没想到徐绛儿竟会这般答话,再听到“仙女姐姐”这个称呼,瞅一眼死灵面上愈来愈盛的笑意,宫无觞冷汗都要下来了,终于左腿一软,膝盖也落在了地上:“绛儿心思单纯,师尊莫要怪罪。”
“没出息的东西!”死灵不悦地看一眼六神无主的徒弟,柔声向徐绛儿道,“让他起来也可以——用你的命来换可好?”一语未毕,竟身形暴起,迅雷不及掩耳地向徐绛儿袭来。
“绛儿!”宫无觞大惊之下竟完全失了方寸,就地一滚将徐绛儿紧紧搂在怀里,随即传来一阵剧痛,死灵的指甲已然深深插进他的后背。
“宫无觞!你敢违抗我?”死灵硬生生地收住手,盯着他背上浸透衣服的暗沉血迹,风华绝代的面庞上现出让人心悸的狠辣。
“弟子,弟子不敢。”宫无觞口内虽这样说,但却依旧护定了徐绛儿,喘息着道,“师尊,是弟子没有考虑周全,擅自泄露本门武学,绛儿是无辜的,即便师尊降罪,也该弟子承担。”
“你!”死灵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是算准了我舍不得用门规处置你对不对?!”
徐绛儿被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震住了——她那天神一般的公子,竟然在这个仙女姐姐面前如同面团一般认打认罚,而起因似乎就是她,徐绛儿再也忍不住了,也跟着宫无觞跪在地上向死灵道:“师尊,师尊莫怪公子,都是绛儿的错。”
听她也跟着自己唤死灵“师尊”,宫无觞又气又笑,低声叱道:“‘师尊’也是你叫的?!”
“我,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徐绛儿瑟缩着小声解释,“你们都不高兴我叫她‘仙女姐姐’,我只能跟着公子叫‘师尊’。”
师尊?宫无觞如同醍醐灌顶,仿佛被这两个字吹散了阴翳,顷刻间心明眼亮:“师尊,弟子有办法解决此事了。”他看一眼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徐绛儿,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弟子愿收徐绛儿为徒。”
“什么?!”死灵万万没想到他会想出这么个主意,半晌回不过神来,宫无觞狡黠一笑,给徐绛儿使了个眼色:“徐绛儿,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徐绛儿跟了宫无觞这么些日子,听话听音,自是明白他要的是什么回答,于是赶紧跪直身子答道:“绛儿愿意。”
宫无觞眨眼一笑,悄悄向死灵努努嘴:“那是为师的师父。”
徐绛儿心下明白,当即乖巧地向死灵磕了个头:“绛儿拜见……师祖。”
“你——”死灵见他二人合作的这般天衣无缝,气得索性一扭身子再不去看他们。
宫无觞笑嘻嘻地起身,向死灵躬身道:“弟子恭喜师尊收得第三代传人。”
死灵不用看也能想到他那副无赖相,没好气地抬手还要再打,眼风却生生撞上他后背那刺目的伤痕,于是硬生生地收住,良久才长叹一声:“罢了,你愿意收就收吧,只是休要堕了我‘大漠死灵’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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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天空的亲们不给力啊。。。。潜水党们粗来!
话说下一章,咳咳,是卡拍,于是先不发了吧。。。。
大猫么么~~话说这文我本来是想写种田文的,结果写着写着就成武侠了。。。。
小妖宝贝~~我也想死你了TAT你就这么神出鬼没,啥时候才能有规律出现捏?
小香香,我又来更文啦,快来快来~~爱你~
谢谢潇然妹纸支持哦~么么哒,蝴蝶会努力填坑哒!
然后!!!!
小莫莫!!!!TAT你终于粗线了!!!好感动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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