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一个恐吓电话,带出一夜雾水情缘。
纯朴迷糊的柳粤生没想到,他一时冲动会惹上黑道龙头,继而赔上一生。
横行霸道的朴震声也料想不到,一时的贪念竟让他栽在这单纯的眼镜怪手上。
一个又一个的误会,将二人命运之线缠在一起,也让二人的心蒙上阴影。
“小柳,你认识我的第一天,我已经是黑道了,怎么现在才来嫌弃?”
“震声,我不敢要你选择,因为无论对手是什么,我知道我只是你的次选。”
二人的尖锐的冲突,最后要怎生化解?
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由企业实习生,特别助理,黑帮情夫爬到至高无上位置的传奇爆笑故事。
“小赵、小王、小柳,这批文件明天要用,你们赶今晚给我处理好。”就在下班前一小时,主管恶质地在三个新见习生面前丢下了一堆沉重的公文,嘴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那么多,要做到什么时候……”我下班还约了男朋友啊。正直青春少艾的小赵忍不住嘀咕,但被主管冰冷的目光一瞪立刻消音。主管是公司出名的老处女,心理严重不平衡,最喜欢的就是欺压新人,万一惹上了她就肯定被整得生不如死。
“哼,这份也一样。明天早上九时前放在我的桌上。”主管不知在什么地方找来另一份公文重重丢下,然后昂着脸绕着手,高高在上地看几个见习生,看来小赵的话还是惹到她了。
“是,我们一定做妥,明天一早就亲自送到您桌上。”口甜舌滑的小王恭恭敬敬地回应,只差没九十度躬身恭送主管离开。谁教远天集团是全球知名的商业机构,几乎每一个社会新鲜人都抢着加入。
“哎呀,我女朋友的妈妈今天大寿啊,今次真的给那变态老处女害死了,活该她一辈子嫁不出去。”主管一走,小王立刻朝她的背影吐口水,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
“唉,我今天约了男朋友啊,再失约一定被抛弃了啦。她自己做老姑婆不够,还想害我。”小赵也哭丧着脸。
二人骂了一会,突然很有默契地一起把视线投向默不作声,毫不起眼,但一直在堆头苦干的柳粤生。
“小柳,你今晚没约会吧?你一定要帮我啊。”小赵的声音很娇嗲,她就是知道不擅词令的柳粤生不懂得怎样推托别人。
“对!小柳,反正你有空,这堆公文就交给你了。我今天一定要准时下班,否则一定被女朋友砍死,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小王拍拍他的肩膀,强势地要求,根本不容别人有推辞的余地。
他们三人同时期进入远天集团,又在同一部门相处了差不多三个月,对彼此自然有相当的了解。柳粤生和善、害羞、怕事、工作卖力,但又不懂得邀功,是一等一好欺负的对象。
“但、但我、我今天也有事啊。”推一推古董级、大镜框、超厚镜片的近视眼镜,柳粤生歉意地垂低头,结结巴巴地推拒。
“你说谎!你又没女朋友,晚上怎会有事,你分明就是不肯帮我们嘛。”小赵叉着腰,好像柳粤生欠了她钱不还似的,指着他来骂。
“是呀,我们都知道你没女朋友,你就不要死要脸子了。你帮了我,我不会忘记你的,下次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小王的语气温和一些,但也是一副吃定他的样子。而且小王也和其他人一样,不相信打扮得土里土气,又穷又寒酸的柳粤生会交到女朋友。
“不、不是女朋友。”知道二人在调侃他,柳粤生脸上微微一红,呐呐地解释说:“我的邻居刚打电话来,说我妈有点不舒服,我要赶着回家去陪她呢。”
小王和小赵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各捧起一堆公文,一起放到柳粤生的桌上,异口同声地说:“反正你要回家了,就正好带回家里去做。”
“可是、可是……”怎么这样啊,这么多文件,我一个人做,怕要做到明天。柳粤生感到十分愕然,但又说不出推辞的话。
“小柳,拜托你了,我有事要先走了,拜拜。”小赵不等他答应,已经迫不及待地逃掉。
柳粤生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小王,但小王却假装看不见,还若无其事地对他摆摆手,厚颜地说:“小柳,加油喔,替我问候伯母。”
柳粤生只好叹了口气,无奈地把有几公斤重的文件抱回家中。
“妈,我回来了。”柳粤生放下公事包,匆匆跑了进房间。柳家的家境清贫,柳父又早已去世,柳粤生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二人租住了一套小小的,简陋的房子。
“粤生,你回来了。”柳母撑起身子,微笑着摸摸柳粤生的头。虽然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了,但在母亲眼中还是跟幼儿没两样。
“妈,你不舒服就躺下吧。有看医生吗?医生怎么说?”柳粤生一脸忧虑地问道。
“唉呀呀,才一点点头晕看什么医生,我休息一下就好。”柳母轻抽淡写地笑说。早年为了母子二人的生活而身兼多职,早已经积劳成疾了,心脏和肾脏都有问题,头晕发热更是常有的事,幸亏儿子自幼乖巧孝顺,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可是……”紧皱着眉,柳粤生更加担心。
“倒是你,好像很累似的,上班是不是很辛苦?可有人欺负你?”柳母反而更担心儿子,柳粤生自幼单纯,属于那种让人给骗了也不知道,还替人家数钱的小孩。虽然念书的成绩不错,但出来社会打滚就怕会吃亏了。
“没、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啊。大家也对我很好,上司对我很和善,同事也很照顾我啊。”为怕母亲担心,柳粤生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字不提。
“嗯,那就好。”儿子是她生的,是不是在说谎怎瞒得她过双眼。但柳粤生既然不愿让她知道,柳母也就装着不知。
“对了,我去做饭。”柳粤生不想再跟母亲讨论公司的事,乘机转换话题,“妈,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吃些方便的东西。”柳母看着儿子瘦削的身影,感到莫名的心痛,这个体贴的孩子,自小就跟着自己捱苦,性格又柔弱,将来不知可不可以找到幸福。
“你们两个混帐,那批文件在早上十点就要用了,现在还交不出来。要是上头怪责下来,我看你俩怎么负责,你们等着收解雇信吧。”主管坐在她的办公室内,发出即使关上了门,也响彻整个部门的吼叫声。小王和小赵一直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任由她骂,由早上九时开始,一直骂了大半个小时,直把两人骂得脸无血色。
“不、不关我们的事啊。是小柳把文件给带走了。”小赵趁主管骂得太累,忍不住喘气的时候抬起头,嗫嚅地分辩。
“是呀,都是小柳不好,他都不知去了哪儿,现在还没上班。”小王也连忙推卸责任。
“我才不管你们哪个不好,总之你们三个都有责任!”主管用力拍着桌子,脸容扭曲地怒叫。还有五分钟就十时正了,柳粤生再不回来,再交不出那批公文,就连她也自身难保了。
“可是、可是……”小赵几乎哭出来。远天集团的待遇和名气是首屈一指的,要找到另一份这样优厚的工作可不容易,二人当然不希望被辞退。
“对不起,我迟到了。”正当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时,柳粤生以短跑的速度及时赶到。
“啊啊啊啊啊!小柳回来了!”如获救星,三人齐声尖叫起来。
“文件呢?文件在哪啊?快交出来!”
“你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我们几乎给你害死了。”
“我、我……”若不是因为只有我一人在赶工,我又怎会迟到啊。
可是不待柳粤生有机会分辩,小王和小赵已经急急把他手中的文件抢走,飞奔到会议室去邀功了。
“那我也先出去了。”办公室的气压极低,柳粤生见主管的脸色黑如玄檀,心知不妙正想溜之大吉。
“站住!!”主管暴喝一声,拍案而起,“你今天迟到了一个小时,整整一个小时!没有个交待就想溜,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主管放在眼内!”
“我、我、我……”柳粤生自知理亏,只好垂头丧气,老老实实地解释说:“对不起,主管。我今早迟了起床,因为……”
“这么烂的借口你也敢说!!你知不知羞耻!明知道今天有重要的文件要交,你竟然还迟了起床!你……你简直不知所谓。”还没听完柳粤的话,主管已经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喝骂声。
“对、对不起,这、这是因为……”我整晚在赶那批文件,一直做到天亮时,才一不小心困着了。
柳粤生被喝得心慌意乱,连说话也结结巴巴,还没解释清楚,已经被主管打断了。
“你不用解释了!解释即等于掩饰。你不珍惜自己的前途没关系,但不要连累我背黑锅!”受了一场虚惊,主管的心情恶劣之极,根本就无心听他辩解,无论柳粤生有没有错,都注定要做她的出气对象。
“是,对不起。”有苦说不出,只好让主管骂到觉得够了为止。柳粤生含冤莫白,感到欲哭无泪。
主管骂了一个早上,感到有些口干了,才慢吞吞地喝了半杯茶。
“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歇了一会,主管嚣张地仰起脸,斜睨着柳粤生,冷冷地问道。
“呃?”不是不许我解释么?现在又要我说什么啊?柳粤生一愕,不知应该怎样回应。
“既然对于今次的过失,你也无话可说了。那就不要怪我……”狠心开除你了。
主管正想把柳粤生扫地出门,案上的内线电话忽然响起。会拨这个电话的都是高层人士,所以主管也顾不得处理柳粤生,连忙先接听电话。
“是,啊,经理。有什么事要劳您亲自打电话来。”温柔,甚至有点造作的声音,谦恭的语气,和一脸假笑,跟平日傲慢凶悍的主管简直判若两人。
柳粤生呆呆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主管,惊讶得连嘴巴也合不拢。
“是、是。啊?什么?又……嗯,我明白……是、是,请经理放心,我会办得妥妥当当。是,我马上派人去。是、是、是,一定会选最好的人选。”主管一边回应,一边不断点头,但神情却越来越凝重。柳粤生虽然是社会新鲜人,但也知道一定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主管放下电话,皱着眉头在苦苦思索。
怎么办呢?这个人选的办事能力不能太差,万一一下子就被赶走了,自己的面子也不好看。而且脾气又要够好,耐操耐骂。职位高有资历的人一定不肯去了,职位低的新人又怕不懂事,惹火了那个魔星。最怕是连累了我……
正感到烦恼之际,忽然抬头看到柳粤生。
“小柳,坐下。”主管还是首次以比较和颜悦色的态度对柳粤生说话。
黄鼠狼向鸡拜年。这是柳粤生第一个感觉。虽然心中感到不妙,但主管要他坐,他也不敢抗命。
“哦。”紧张地坐下。说起来他还是第一个在主管的办公室内,获得赐座殊荣的实习生。但说实话,对着主管的假笑,柳粤生感到如坐针毡,他宁愿主管快快骂他一顿,然后把他赶出去。也不愿像此刻般,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担惊受怕。
“粤生,”忽然亲热起来,主管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你加入我的部门虽然不久,但在众多职员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你。”
柳粤生一听,意外得瞪大双眼,几乎连眼珠子也掉了下来。
“所以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决定推荐你。”你人又单蠢又心软,最好拿来背黑锅。上头有什么责难,只要往你身上一推,你也不懂反驳。主管心中冷笑,但脸上却露出一副施恩的表情。
“可是、可是我加入公司还不够三个月,论资历……”柳粤生再天真,也知道不妥,但他又不是主管这老狐狸的对手,就是想推辞也推不掉。
“你听我的。”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的话头,主管摆出强硬的姿态,“我已经把你调升为凌先生的私人助理,即日生效。”
“凌、凌先生?哪个凌先生?”柳粤生大吃一惊,但仍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当然就是凌总裁的公子凌月庭少爷啊。”主管微笑。
果然……
柳粤生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柳粤生为人文静,既不好奇八卦,又不喜欢联群结党,消息当然也不灵通,但凌月庭的大名对他来说还是如雷贯耳的。
凌月庭最着名的传言有三个。
第一,是倾城的美貌,刚露面时凌月庭的俊美简直引起全城轰动,被封为商界最年轻俊美的男子。
第二,是他做事的雷霆手段,凌月庭掌管虽然远天集团虽然不久,但一上场就大刀阔斧地推行改革,肃清了一箩筐舞弊营私、办事不力的高层。虽然惹来沸腾的怨声,但却立见成效,可观的盈利增长堵住了攸攸众口,令众人虽视他为魔星,但也无人敢公然挑衅他。
而最后一个……亦是柳粤生最头疼的一个,就是凌月庭挑剔的个性和暴躁的坏脾气。据闻只要稍微令他不满,哪管你职位高低,轻则被就斥责一番,重则马上被扫地出门。在短短三个月间,单是助理已经撤换了十二个,任期最长的一位……只待了十天。所以被派去凌月庭身边,亦即代表了快将失业……
无论愿不愿意,十分钟后柳粤生还是给押到凌月庭的办公室。
名不虚传,是柳粤生对新上司的第一印象,他的外貌果然就像传言般出色。但这样这的话,岂不代表了其他的传言也……
柳粤生不禁汗流浃背。
“你叫柳粤生?”冷淡的语气病着一丝慵懒,凌月庭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自己第十三任的助理。
“是的。”挺直腰,振作地回答。想起母亲的医药费,实在不愿失去这份优薪的工作,柳粤生只好努力挤出拚搏的精神。
“嗯,当我的助理就要守我的规矩。”凌月庭点点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第一,永远不可以迟到,连一分钟也不行,我不喜欢等人。第二,我不喜欢多话的人,你绝对不可在我面前或背后搬弄事非,更不可把我或工作上任何事泄漏半点。第三,……”
“等、等一下。”不知还多少规矩,怎么记得了。柳粤生急急拿出纸笔抄写起来。虽然看起来有点笨笨的,但诚意可嘉,凌月庭也就说慢一点让他抄下来。
足足抄了三页纸,由处理文件的程序,办公室里用什么文仪用品,所有东西摆放的位置,至咖啡的泡法,凌月庭都叮嘱了一遍。柳粤生充分体会到什么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个新上司果然惊人地疙瘩。
“还有……”犹豫了一下,看着柳粤生身上那廉价、旧款、质料粗糙的西装;破旧磨损的皮鞋;还有那副不知戴了多少年,又笨重又难看又可笑的超厚镜片大眼镜。凌月庭最后还是婉转地说:“我希望我的员工可以多注意仪容。”
“喔?”看看自己,衣服没有破洞呀,也洗得很干净。啊!对了,今天出门时太匆忙了,没有把头发梳好。
柳粤生恍然大悟地点头说:“是,我明白了。”
三日后。
凌月庭寒着一张俏脸,拿着一堆不合格的工课放在柳粤生桌上。柳粤生垂低头,惨兮兮地站起来等着捱骂。旁边的人则早已经见惯不怪,连头也不抬,反正他们都一致认为这个笨手笨脚的小助理捱不过五日。
“这封给客户的信再重新写一遍,文法和措辞也不正确。”这封信已经改了三遍了,又不写英国文学论文,意思清楚还不够吗?要一般商科毕业生写出辞藻优美的维多利亚式英文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这份文件皱了,怎能给客户看到,重新整理过一份。”只是其中一只角皱了点点吧,这也要重做?
“图表用这个红色太暗了,改用较鲜明的红。”单是为改颜色,已重做了五次,到底要什么样的红色啊。
“泡龙井的水温不能太高,否则会破坏茶的味道。怎么你连一杯茶都泡不好。”公司的热水都是一百度的沸水啊,那有什么法子?
“是,对不起。我马上去重做。”可是看着凌月庭的冷峻的脸色,柳粤生的额角微微冒着汗,连一句也不敢驳回。三天了,三天来所做的事有八成以上被上司挑出毛病,他也不知自己还能捱多久。
“那你还不快点!三十分钟后还要开会啊!”凌月庭见他一脸呆相,心中怒火更盛。
“是,开会用的报告已经准备好了。咦?放到那儿去呢?”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柳粤生终日失魂落魄,连文件放哪都忘了,连忙慌慌张张地在四处找。
“你……”凌月庭越看越生气,终于看不下去,一脸寒霜地拂袖而去。
“呼……终于找到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柳粤生松一口气,抬头笑道:“原来一直就放在桌上……咦?”人呢?
“发生什么事?柳粤生呢?”开会的时间快到了,凌月庭经过柳粤生的位子,看见一群人围在他的桌子不知在忙什么。
“呃……。”听见上司的声音,众人脸色惨白地回头。
凌月庭看见有人手拿抹布,大感讶异地说:“你们在替他抹桌子?你们很闲吗?”你们怎会这么好心?公司人事纠纷复杂,各人都是各家自扫门前雪,别人有事儿幸灾乐祸都来不及的啊。
众人你眼望我我望你,终于推了一人出来回答:“柳粤生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的跑了。他急得打翻了你的茶,还把一部分的文件弄湿了”
“嗯……原来这样。”若不是因为重做所有文件,大伙儿也要赶几晚夜工,只怕柳粤生的位子就算被水淹没了也没人理会。凌月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手接过湿透的文件。
“哇啊啊啊啊!!这是五分钟后开会要用的重要报告啊!”翻开一看,所有字都化开了。凌月庭刺激过度,忍不住大声尖叫。
众人早有心理准备,行动一致地掩起耳朵。若不是知道后果严重,会波及大众,他们哪会好心得替一个无关重要的小助理收拾烂摊子。
“医生,我妈妈她怎么样了。”柳粤生脸色苍白,刚在公司接到邻居电话,说母亲在家中晕倒,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的心几乎跳出胸口。
“详细的报告还没有,但她的肾病越来越严重,从今以后都要每星期洗肾。唉,为什么不早点就医?现在在政府医院排队换肾,不知要等多少年,你妈妈的身体……”可等不了多久。老医生摇摇头没有说下去,诊治柳母已经好几年,他当然知道他们母子的经济情况无可能负担庞大的医药费,可是也爱莫能助。
柳粤生眼眶一红,深感自责。早知母亲身不好,但想不到已经坏到这程度,实在是太疏忽了。
“她快要醒来了,你留下来陪陪她。”老医生识趣地让他们独处。
“妈,你醒了。”见母亲一动,柳粤生强提起精神,努力挤出笑容。
“粤生,不用怕,妈妈没事。”柳母一睁开眼就立即强撑起着坐起,温言安慰。
“妈……”扶着母亲,柳粤生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哽咽地说:“如果我早些出来工作,你就不会捱病了。”
“傻孩子,你成绩那么好,不念大学岂不是太可惜了,现在你不是找到很好的工作吗?而且你自小就半工半读,让你吃那么多苦,妈妈才惭愧。”
“别说了。妈妈,你在医院多休息几天。”握着母亲的手,柳粤生忧心忡忡说。
“哎呀,我也没事,待在医院里干什么。”而且住院吃药也要花钱呀。
柳粤生明白她的心意,连忙保证说:“不要担心住院费的事,我刚升了职,还加了几倍薪水。”想起来还真得感激主管和凌先生。咦?凌先生!会议啊!糟了!!
第二章
柳粤生匆匆赶回公司,才知道闯下大祸。心中大感内疚,只好默默地承受凌月庭的怒火。
“你这人一点责任感也没有,无缘无故失踪了好几个小时,害大家四处找你。你还把重要资料弄污了,令会议被迫取消!害所有参加会议的人浪费了宝贵时间!因为会议取消,重大的决策要延后,你知道损失会有多大吗?你要怎么负责?!”
“……”柳粤生噤若寒蝉,害怕地垂低头。
“你做事一塌糊涂。”凌月庭散发冰冷的气息,足以令人冻成冰柱。
“对不起,我会努力改进的。”柳粤生吓得更为瑟缩。
“还有,你教而不善。我教过多少遍了,你还是做不好!”凌月庭自己是天才,既聪明、学习能力又强,不懂体谅资质较平凡的人。
只不过三天吧,而且你教人一点耐也没有,还有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可是凌月庭神色不善,柳粤生不敢申辩。
“还有你的样子……”气得脸色发青。
连我的样子也有错?柳粤生无辜地看他一眼。
“我吩咐你注意仪容,你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吗?”
“我有啊……”我有去理发,西装也洗得很干净啊。
“你还说谎!”重重地一拍桌子,凌月庭忍无可忍地指着他一身的打扮。“你看你穿的什么衣服!又旧、款式又土、料子也差,连皮鞋快要穿洞了。带着你去见客户简直破坏公司的形象!我都不知道公司给你的薪资那么差,让你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买不起!”
“我……”柳粤生脸色惨白,天知道他真的买不起。母亲长期吃药,这几年他们已经欠下一大笔债项,柳粤生的薪水除了基本开支和母亲的医药费,全都要用来还债,他已经三年没买过新衣。
“还有你的眼镜……”看着那可笑的、笨拙的、把半张遮起来的大眼镜,不禁无力地叹道:“到底是怎样古怪的父母,才教出你这么可怕的品味。”娇贵的凌月庭压根儿忘了世上有穷人。
“凌先生,我做错了事,你要怎么骂我也可以。但请你无论如何也不要辱及我父母。”事关最爱的双亲,柳粤生吸一吸鼻子,忍着泪水坚强反驳。
想不到看似胆小的柳粤生会敢出言反抗,凌月庭不禁一愕。
“我是买不起好衣服,可是有经济困难也不是有罪。还有,我的父母一点也不古怪,你别胡说八道。”
“你、你……滚出去!!”狂怒地指门口大吼,凌月庭什么时候被下属教训过,不禁怒不可遏。
“嘟、嘟”
柳粤生已经离开了近半小时,但凌月庭依然气得铁青着脸,胸口急剧起伏。就在他无处发泄怒火的时候,桌上的内线电话忽然响起。
“什么事?”带着怒气的声音。
“凌、凌先生。有电话找柳粤生……”接线生听到上司冰冷的声音,已经知道不妙,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有人找柳粤生那笨蛋关我什么事!你告诉来我干什么!”凌月庭任性地发泄。
“是、是,因……因为医院有急事,所以托我问凌先生你、你知不知道柳粤生去了哪里。”吓得发抖。
“姓柳的去了哪里又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他爸,怎知他死到什么地方去……呃……等一下,你说医院有急事找他?”
过了一晚,柳粤生想起母亲以后洗肾的费用,不禁后悔自己鲁莽。而且要找到跟现在相若的薪水是没可能的事。思前想后,唯有无奈地向现实低头,准时回到公司,乖乖地向上司求情。
“凌、凌先生……”可是上山打虎易,开口求人难。柳粤生垂头丧气地在凌月庭的办公室呆站了好几分钟,还是说不半句话。
可奇怪的是凌月庭竟也不骂人,反而跟他默然相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凌月庭先问口。
“咳、咳……你家的事我知道了。”垂下眼睛,凌月庭昨天好好打听过,明白柳粤生的处境,亦深感同情。
“呃?”柳粤生一怔,感到意外。
“你家中有事可以说出来嘛,你不说别人怎知道。”绞着手指。
你那有给过我辩白的机会啊。柳粤生偷偷望他一眼,不敢出声。
“昨天的事……。算了吧,我也凶了一点。”表情有点尴尬,凌月庭轻轻地说。
“啊?”想不到这个坏脾气的上司,竟然并非毫不讲理。柳粤生先先是愕然地张大口,然后怪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是我太大意,我不应该不声不晌就走的,还把重要的报告给弄污……而且你骂也很得有理,我的打扮的确很……”
“别说了,你爱怎样要穿衣服也没关系,这是你的自由。”凌月庭大方一笑,温和地说:“还有……。你是我的助理,我应该给你医疗津贴,你母亲的医药费由我负责吧。”反正就算要一千几百万在他眼中也只是小数目。
“不、不可以。”凌月庭不在乎,但柳粤生却受之有愧,而且这根本不合乎公司的规矩。
“凌先生,你不开除我已经很感激,而且公司的待遇很好,医疗费我可以应付得了。”虽然不能接受,但柳粤生依然深深感动。
“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可是你有困难一定要跟我商量啊。”展露一朵美丽的笑靥。
柳粤生感到一阵目眩,觉得凌月庭散发着圣洁的光,就好像天使一样。
一年多后。
“下午三时有一个常务会议、五时要和生产部商讨下一季的产量,六时半要参加和永昌公司的签约仪式,七时半约了日中商社讨论合作的细节。”柳粤生俐落地报告着今日的行程。
是的,他依然是凌月庭的助理,没有被扫地出门。此事害整间公司里,无论近视、远视或老花的人都跌破了眼镜(除了柳粤生本人那一副),谁都不敢相信当日那呆呆笨笨的男子,会成为一个称职,甚至是尽责的私人助理。
凌月庭听完后点点头,然后凝重地问道:“一会儿我们要和朴氏商讨合约。你准备好了吗?”
“所有文件都准备好了。而且由于朴氏的来历有点神秘,我做了一点背景调查。”在将勤补拙再加上凌月庭的地狱式操练下,柳粤生已经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虽然没有修练成九尾狐,但总算是个好助手。
凌月庭赞许地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查到朴氏是中韩合资的公司,背后有黑道势力撑腰,朴家在韩国一直是黑道的龙头。现朴氏的主席是赘婿,出身于中国某政要家族,所以朴氏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而且我们公司有很多股东都跟朴氏的高层职员有暗中来往,所以你……你要小心。”这宗生意极为重要,近年来公司的人事纠纷又日益严重,不知多少人等着把凌月庭拉下来,柳粤生不禁为他担心。
“嗯。准备好文件,我们一小时后去见他们。”凌月庭听完后若无其事地埋首工作,一点也不在意柳粤生的暗示,反正他也惯了面对各种明刀暗箭了。
“还有一事……”柳粤生犹豫地说。
凌月庭抬头望他一眼,淡淡地等他说下去。
“霍星翔先生想约你吃饭……。他说只要你肯赏面,任何时间地点也可以。”霍星翔是另一位总裁的儿子,才从国外回来不久,为人热情又能干,在公司的地位不在凌月庭之下。但只要每次提起他,凌月庭就会……
“我不去!一辈子没饭吃我也不去!你替我推了他!约一次推一次,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激动得几乎把桌子拍碎。
“是……”柳粤生差点给吓得发抖,凌月庭的脾气虽坏,但也没试过凶成这样子,但只要一提起霍星翔……真猜不透这两人有什么恩怨。
同一时间,市中心某高级酒店的套房内,两个男人正在床上翻云覆雨。
“啊啊……嗯……啊啊啊……”几乎同一时间,二人达到高潮。
“嗄……嗄……”柔美的男子全身瘫软,但双手依然恋恋不舍地抚着身上男子肌肉纠结的背部。
处于上方的男子轻轻拂开他,原本布满情欲的脸瞬间变得冷漠。
“完事了,你走吧。有需要的时候我再找你。”亳不在乎的语气,令人不敢相信半分钟前二人还是紧密地相接。
“你……你说什么?”柔美的男子愣住了,他的美貌一向无往而不利,从来没有人冷待过他。就连这个出名花心的
第2回
情场浪子都被他吸引,一直让他予取予求。为什么会突然……
“你听到的。”男子冷冷地看他一眼,不羁的脸上带着轻蔑。
“朴震声,你把我当为什么人!我可不是娼妓,岂能让你呼之则来挥之去!”美丽的脸气得扭曲了。
“你不是娼妓,所以你在认识我的第三天就要求我买名贵手表给你,也因此你在我们认识的第七天就因为一辆跑车跟我上床。”朴震声嘲弄地笑,但语气仿佛有一点……落寞。
柔美的男子怒道:“这些都是你自愿送我的!”而且大家都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哪一个追求者不是捧着大堆珍宝,差没跪着求自己收下。追求与被追求,前卑后尊,只看是谁求谁吧,爱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是呀,最重要是大家都是自愿。我愿送,你愿收。我自愿上你,你又自愿被我上,我们谁也不欠谁。可现在我不愿跟你纠缠下去了,你请吧。”朴震声耸耸肩,若无其事说。
“你……”气得发抖。
“啧啧啧,不要这样,生气会令你的脸变丑喔。而且合则来不合则去,爱情……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拍拍他的脸,朴震声懒洋洋地起床,然后走进浴室,在关上门前以平淡的语气说:“我出来的时候不希望见到你还在这里。”
半小后,浴室的门打开。下身披着浴巾,露出精钢一般身材的朴震声,悠闲地步出。他一眼就看到豪华的房间变得满目疮痍,但他却好像视若无睹,亳不在意地走到水吧,为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品尝起来。
“你还没走。”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朴振声不悦地低喝。他可以不介意房间被肆意破坏,反正赔钱就可以了事,他也懒得跟前度床伴斤斤计较,但他却最恨别人无视他的命令。
“我才刚到,你就狠心赶我走?”带着笑意的声音。
“大哥?”转身,朴震声看到一张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俊脸。
“你可真艳福无边,刚刚走那个好像是新晋的人气偶像,叫……嗯……叫什么名字来着?”朴震聪为自己倒了杯酒,思索了半晌还是不得要领。
“你什么时候对偶像明星产生兴趣?你现在才迷偶像太超龄了吧。”朴震声嘲弄地丢给他一个“老了就要认”的眼神。
“没办法,谁叫我有个喜欢泡明星的小弟呢。我总要记着‘弟媳们’的长相,可别在街上碰到了都认不出来。”装作愁眉苦脸,朴震聪半真半假地说:“你也行行好,别十天半月的换人,老爸他想记都记不了那么多。”
“记不了就别记,记下了也没有用。”吊儿郎当地一笑。朴震声从来不在家人面前隐瞒自己的性取向,他虽然是朴家最小的儿子,但脾气却最大的,家人从来不敢逆他的意,就连他喜欢男人一事,都唯有接受了。
“啧,你也快三十岁了,应该快点找个人安定下来,也好积点阴德,别伤害太多弱小心灵。刚才若不是我来了,说好说歹的劝得口水都干了,那人气偶像还不知要哭闹到什么时候。”摇摇头。
“弱小心灵?我跟他们从来就只有金,哪里有心啊。”嗤之以鼻。
“我真不明白你,不交心有什么乐趣?”不以为然。
“大哥,如果有一件东西用一千块就可以买到的,你会不会出一万块去买?”朴震声一脸邪笑。
“当然不会,谁会那么笨。”一愕,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朴震聪还是如实作答。
朴震声一听正中下怀,哈哈笑道:“可不是吗?既然花钱就可以得到他们的身心,我又何必付出真心?我的心可是很昂贵的哟。”
“我就不信你可以一辈子不动心,你总有一天会遇上命中的克星,到时你自然会乖乖跪着把自己的心奉上。”气结。
“喔?会吗?有这样的人我倒想见识一下,看看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是怎么一副模样儿。”在这现实的世界每个人也有一个价钱,只差多与少吧。
视钱财如粪土?就是要钱买不到的人吧?朴震聪心中一动,想到一个主意。
“咳、咳,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谈这些的,我有事要你帮忙。”
“说吧,要我做什么?”二人虽然经常斗嘴,但兄弟之情甚笃,朴震声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我跟远天集团有个买卖,已经差不多谈好了,你代我去看看合约有没问题,没问题就签约吧,以后跟远天买货的事也全由你负责了。”
就算小弟是同性恋,朴震聪也希望他有一段美满的姻缘。凌月庭无论样貌、才能、家势也十分出众,是理想“弟媳”的人选。就算他不接受同性恋,小弟求爱失败,也至少取得教训,知道不每样东西都可以用钱得到的。
朴震聪觉得这个计划两全其美、天衣无缝,自己不愧是谋略高手,加二十四孝大哥。
朴震声知道一会儿跟自己洽商的人是凌月庭时,立刻就领悟到老哥的一片“苦心”。
是呀,超级巨富凌家的公子当然不是用钱就可以买到的。但想他朴大少爷纵横情场多年,所有交往的对象都是成熟懂事、体贴温柔的美男子。换句话说,一直以来只有伴侣迁就他、取悦他,他朴大少爷才不耐烦反过来去哄那些娇纵成性的公子哥儿。可是凌月庭美名远播,说毫不动心是骗人的。
“唉……”深深叹了口气,朴震声感到难以取舍。
“震声少爷,您有烦恼吗?”助手老金搓着手,讨好地笑。
朴震声白他一眼。这还得着问吗?笨成这样难怪在你在我朴家工作三十多年,还只是大哥的小跟班,若不是念在你无功也有劳,想来大哥早把你撵走了。
“我说,少爷您们真是手足情深,有什么好东西大少爷一定不会忘了您。”老金色迷迷地淫笑。他当然知道朴震声的特殊性向,这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嘛。
“哼,让我看得到吃不到,有够手足情深的。”不悦地嘀咕。
“吃不到?怎会吃不到?简直是送到您的嘴边了嘛!”故作惊讶。
“这话是什么意思?”眯起眼睛。
“啊!我真老糊涂了。少爷你一向偏注帮会的事务,难怪对商场的事不怎么了解。”老金一拍脑袋,故意神神秘秘地说:“其实只要您在合约条件上放宽一些,让远天集团多占一点点便宜,那个美丽的凌先生什么也会依您的。”
“你胡说什么。”朴震声半信半疑地说。为了一纸合约或一点商业利益而出卖自己的人多的是,可是凌月庭……以他的背境他有必要落到这地步吗?
“哎呀,这事千真万确。”老金拍着胸口保证,“少爷您想想,那凌月庭在短短一年之内已经替远天集团赚进了十多亿了,他才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哪来这么大的本事,他靠的还不是天赋本钱。这事商场上谁都知道,只是不说出口吧。”
“这……只是谣言罢,他好歹也是凌家的少爷。”话虽然这样说,但朴震声不禁有点动摇,毕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一亲芳泽,有什么比这更吸引。
“凌家的少爷可不只他一人,而且所有凌家少爷都不同母亲。这种大家族的权力斗争比什么地方都要残酷,哪一个不是拚了命争取表现。”
“唔……”沉思。
见朴震声意动,老金更加起劲地游说:“少爷,不用怀疑了。这是事儿还是远天集团的人主动向我们暗示的。”嘿嘿,只要能破坏这宗生意,让凌月庭失势,远天集团内,凌氏的敌对派系自然会重重打赏他。
朴震声终于点点头,邪佞地一笑。老金就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本以为大少爷一定不会听他唆摆,连试也不必试了,岂料临时会换上这个喜好男色的小少爷,这次真是天赐的发财良机。
高级法国餐厅的一角,两个美男子正在洽谈一笔过亿美金的生意。高壮的那个浓眉虎目身穿黑衣,眉宇间透着傲气,脸上轮廓刚阳而又带几分不羁,笑起来时会露一只尖锐的虎牙,为本来稍嫌轻佻的笑容添上一份童真。纤细的那个一身白衣如雪,气质飘逸如仙……简直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就是“完美”。
餐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离不开坐在最角落的两人,呃……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三个人。还有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架着大眼镜,长度过肩的深棕色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像影子般毫不起眼地坐在白衣男子身旁。
“朴先生,关于我的计划书你听明白了没有。”凌月庭不悦地问。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讨厌,看人的目光好像带轻蔑,又仿佛流露着色欲。
“明白,我当然明白,凌公子的声音那么好听,你说什么我也明白。”朴震声以挑逗的语气含笑道。见到凌月庭,他才深深的体会到么叫作秀色可餐,摆在面前的美酒和佳肴一点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你给我放尊重点。”凌月庭脸色一变。这种垂涎他美色的登徒子他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男人八成又是一个变态色情狂。
“好好好,明白了。”又是玩欲拒还迎这一招啊,没半点新意。朴震声轻笑说:“别浪费时间,只要你的表现令我满意,合约的条款我就依你的意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愕,随即满脸寒霜。
“你心里有数。我们就别说得太白了吧。这样吧,我依照合约价钱再加百分之五,你满意了吗?”
“朴先生,你的话我不明白,请你说清楚。”知道一定有人在背后弄鬼想陷害自己,凌月庭按奈着性子,微笑着问。
还装什么啊!朴震声皱着眉,突然看见凌月庭身边坐着一个满脸茫然的助理,恍然大悟地说:“啊,我明白了。”
“喂,你、你叫什么名字?算了。”摆摆手,朴震声对这个大近视根本没兴趣,随意找个名目使开他,“你去找经理,叫他给我开一瓶年波尔多红酒。”
“什么?这瓶还没喝,先喝完了才算吧。”一瓶波尔多红酒要多贵啊!而且朴先生是客户,这一顿午餐八成要由凌先生来结帐。柳粤生不禁有点舍不得。
“叫你去就去,你这小助理哪儿来这么多费话。”朴震声瞪他一眼。
凌月庭也向他打了个眼色,柳粤生只好唯唯诺诺地照做。
“一瓶红酒至少五千块,两瓶要一万多。还有黑松露菌、烤鹅肝、生蚝……天啊!东西摆满桌也又没人吃,点那么贵那么多的菜来干什么啊!”柳粤生一边走,一边碎碎念。
第三章
“现在只有咱们俩,说话就不用转弯抹角了吧。你陪我一个星期,合约我现在就签。”一待柳粤生走远,朴震声就光明正大地表态。反正在他的哲学里,只要是双相情愿,没什么话是不可告人,没什么事是不能做的,道德从来不是为他而设。
“是谁告诉你,我会做这种交易?”你这变态,这种下流话也面不改色地说出口,简直是无耻之尤。凌月庭气得双手也微微发抖了,但为了套出主谋,还是强挤出柔美的笑容。
朴震声一怔,反问道:“是谁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根本不卖?!是啊,全都是老金一面之辞,万一老金的消息有误……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
“是没关系,但人家想知道是谁说的嘛。是蔡经理?田副董事?赵社长?还是……”凌月庭不动声息地试探他,但朴震声听他这样说,反而误以为他出卖色相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是谁也好,反正这已经人所共知的了,我们就别谈这扫兴的事了。”
“说得也是。”见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了,凌月庭也不再追究,随手拿起杯酒一口喝干,再伸手去取酒瓶。
“让我来。”朴震声很风度地想替他效劳。
“不不不,请要让我来。”凌月庭手快抢过那瓶红酒,悄生生地站起来,然后瞄准朴震声的头,一挥手……
“哎啊啊啊!”朴震声怎也想不到这看起来娇怯怯公子哥儿会这么狠,而且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刚才还笑得甜甜的,一声不晌拿起酒瓶就打过来。
“你这混蛋!你嫌命长啊!”怒叫。想他朴震声堂堂黑道老大,他不去招惹别人,人家已经应该买齐三牲酒礼去酬神了,哪里有人暗算过他。可是想不到他凶,凌月庭却比他还要凶。
“你这变态色情狂!该死的同性恋!下地狱去吧!”意犹未尽,凌月庭干脆把桌子一手掀了,满桌的佳肴菜汁红酒,淋得朴震声一身狼狈。原本这种误会双方平心静气地解释一下,是可以和平解决的。但自从凌月庭遇上了某人,身上发某件事之后,对这种有特殊性取向的登徒子就特别另眼相看。
“可恶……”朴震声一脸煞气,正想冲上前去好好教训这目中无人的小子,岂料他才踏出一步,忽然后脑感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凌、凌先生,你、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啊,你、你这样做是、是不对的。”柳粤生的脸色发青,震巍巍的手拿着碎掉的酒瓶,整个人抖得像快要散掉,很明显是吓惨了。
“你这是在怪我?可你自己不也打得很高兴。”凌月庭翻翻白眼,侧头打量着昏死在地的朴震声,笑嘻嘻说:“小柳,想不到你也挺行的嘛。”
“我、我……”我都快要吓死了,哪有高兴啊,我这是为了你。
“还我什么?走吧。”凌月庭若无其事地拿起自己的公事包,正想扬长而去。
“等等!我们就这走吗?那……那他怎么办?我们把他给打昏了耶。”柳粤生惊惶失措地拉住凌月庭的衣袖。
“打昏了就打昏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耸耸肩,凌月庭招来餐厅的经理,若无其事地指着朴震声说:“把帐单给这色情狂,还有打烂了东西都叫他赔吧。”
经理脸如死灰地看看倒在地上的瘟神,怎么看这个剽悍的男人都不像善类,他会乖乖的赔钱才怪。可是又抬头打量一下眼前这两个煞星,表面上一派温文儒雅,谁又想到他们竟然三两下子就把一壮汉给摆平。权衡轻重后,经理还是认为柳粤生和凌月庭比较可怕,唯有恭恭敬敬把他们送走。
“你这老混蛋!你竟敢耍我!害我当众出了个大丑!今天我若饶了你,以后帮中还有人会把我放在眼内吗。”朴震声满脸煞气,一出手就重重的打了老金一记耳光。
“呜……少爷……咳、咳。”老金被打得眼冒金星,吐出三颗牙齿和一大摊鲜血。
“冤枉啊!我怎么会耍您,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拿少爷您来开玩笑啊。”捂着脸,老金可怜巴巴地跪下来,哭得七情上脸。
“那你还有什么解释?”朴震声见他老弱,倒有点于心不忍。
“我、我、我……说的事是千真万确的。那姓凌的不靠张脸,他还能靠什么。现在他忽然反悔,分明是看不起我们朴氏。欺我们公司是新成立的,又欺少爷你经验不够。”人急智生,老金心想主子正对凌月庭恨之入骨,干脆扇风点火,把所有事往他头上一推。
“……”朴震声不置可否,一双深邃的虎目在老金身上扫来扫去。
“少爷……我真的是冤啊!我老金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你。”被看得心头发毛,老金索性啕哭大号起来。
“你出去吧。”被他哭烦了,朴震声皱着眉,冰冷地说:“这件事我会彻查清楚,如果你有弄鬼,我必定执行家法。”
老金和他森然的目光一对上,不禁心胆俱裂,深悔为了小小利益而做出这见不得光的事。
“老金有古怪。”待老离开之后,朴震声的副手宋杰脸无表情地说。
“我也这样想,但谅他也不敢出卖朴氏。”朴震声点点头。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在公在私我也必需要跟凌月庭再谈一次,弄清楚这件事。”紧握拳头。
回到办公室,凌月庭根本无心工作,每当想起今日所受的屈辱就火大。明知一定是有人在散播谣言,但自己的敌人那么多,又怎样把犯人抓出来煎皮拆骨,这个闷亏是吃定的了。
“凌先生,你的电话。”柳粤生小心奕奕地传递,生怕一不小心触犯了什么禁忌,成了“凌月庭”火山爆发下的牺牲品。
“我是……”凌月庭还没机会把话说完,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人撞开。
“月庭,你还好吗?我听说你的生意搞砸了。不用失望,你还有我。”一个一百九十公分以上的魁梧男子旋风似的卷进来。
“霍先生,你没有预约不能胡乱闯进来啊。”柳粤生急急上前挡着他。
“又是你,我跟月庭的事没你啄置的余地,聪明的话就别挡着我。”霍星翔瞪他一眼。
“霍先生,请你先出去吧。”凌月庭曾吩咐过不许让霍星翔进入,柳粤生纵然害怕也只好硬着头皮拦着他。
“小子……”霍星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哇……”骇得大叫。
“别吵了!想烦死我吗!霍星翔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来我的地方欺负我的人!”凌月庭一喝,二人立刻静了下来。
“我哪敢啊!我只是看见小柳的衣领歪了,想给他整理好。”霍星翔连忙放开柳粤生,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的衣领哪有……”给一道威胁的眼光一瞪,柳粤生吓得消声,连忙怯怯地退到一旁,让道给霍星翔。
“月庭,你的脸色好难看。有人欺负你吗?不要怕,谁欺负你,你告诉我,让我好好教训他。”急不及待地趋前,霍星翔一脸关心地追问。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给我出去。”本就已经闷闷不乐了,见到他们在吵吵闹闹就更加烦躁,凌月庭干脆动手把他推出去。
“月庭,不要这样嘛。你有心事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霍星翔身形健硕,又力大无穷,任凌月庭怎样推,他都不动如山。
“好!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手都酸了,凌月庭没好气地抱怨道:“为什么我这样倒楣?世界上所有的变态色情狂都集中在我身边。”
“变态色情狂?”大受打击,霍星翔一听立刻色变,激动得紧紧抓住凌月庭双肩,连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
“呃……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虽然色……不不不,其实你……”眼见霍星翔被自己的言辞所伤,凌月庭大感悔疚,连忙想说些好话补偿。可是霍星翔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
“那些变态色情狂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他们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他们有我那么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吗?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们的?你对他们有好感吗?你们有没有约会过?约会过多少次?”一叠声的追问。
“呜哇哇哇啊!变态啊!”凌月庭傻了眼,呆了三秒,然后受不了地尖叫着跑掉。
“月庭,你别跑啊!这些事很重要的,你先说清楚啊!难道你觉得他们比我好吗?”霍星翔也急急追出去。
柳粤生傻傻地看完这出莫名其妙的闹剧,然后习以为常地去收拾残局。先处理那个上司没来及接听的电话,这种情况下必须尽快向对方道歉。岂料一拿起,就听到一把凶恶的声音在咆哮。
“老子就要把你劈开十八块丢到海里去喂鲨鱼!”
“啊!不要啊!”是谁?是谁要凌先生不利?柳粤生吓得失声尖叫。
“哼,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吗?太迟了。”
“你、你到底想怎样?”这……这是刚才的朴先生?他寻仇来了?啊!糟了!他是黑道头子啊!柳粤生吓得声音都变了。
“我想怎样?我想跟你算清楚我们的帐?你以为打了我也可以若无其事吗?小子,告诉你,在背后暗算过我的人都在这世上消失了!”大喝。
“你、你、你、想、想、想、杀、杀、杀……”吓得说不出话,柳粤生觉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你也不用这样怕,如果你能讨得我欢心,我就饶了你。”嘲弄的语气。
“哪你要怎样才高兴?”发抖。
“你知道怎么令我高兴的,今天在餐厅我不是已经表白得很清楚吗?我在SHotel顶楼的套房等你。”邪魅地笑。
“我马上来。”都怪我在背后打他,惹得他这样生气,这件事不能连累了凌先生,更不能让他被杀害。柳粤生急得丢下电话就跑,完全没细想朴震声话中的含意。
酒店的套房内,朴震声的手下正为他那被打肿的后脑敷冰。
“给我轻一点。”后脑的疼痛令朴震声心情恶劣。身为朴家的么子,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遭人暗算,昏倒后还要被人围观了半天,简直是毕生的奇耻大辱。
“声哥,别气,当心气坏身体。”朴震声每次心情不好,例必搞得朴家上下人仰马翻,众小弟连忙趁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前赶紧安抚。
“声哥,我有点好东西孝敬给您呢。”精灵的阿仁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包药粉。
“什么来的?”朴震声兴趣缺缺地接过一看。
“是美国最新研制的媚药,吃了之后………。”阿仁趋近压低声音讨好地说。
“我从来不用这个,你留着自己玩吧。”随手丢还。
“哎呀,声哥,你不觉得那个姓凌的小子太不识抬举,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内吗?”阿仁这句话得到太多数人的附和。
“对呀,那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看不起我们道上的兄弟,最后还不是乖乖的送上门来。”
勾起了恨意,朴震声也想起刚刚那个电话……
……
“凌月庭先生?我是朴震声。我想你也应该猜到我们公司里有人串通了……”为了公事,朴震声不惜放下私人恩怨,纡尊降贵地拨电话给死敌,可是……
“喂?喂?你在听吗?我想你也有兴趣揪出内鬼吧?喂?说话啊!喂?喂?”对方竟然不给面子,不搭理自己?
“姓凌的!你不声不响算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朴震声的脾气本就已经暴躁,说不了几句就控制不住脾气怒吼起来。
“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今天中午的事,你还摆什么臭架子!你给我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今天的事是故意耍我的!”
“喂喂喂?出声啊!”这算是默认了吗?朴震声忍无可忍,拍着桌子大叫道:“你再不开口,老子就要把你劈开十八块丢到海里去喂鲨鱼!”
“啊!不要啊!”尖叫声。
“哼,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吗?太迟了。”哼,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还不是一样经不起吓。
“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想跟你算清楚我们的帐?你以为打了我也可以无事吗?小子,告诉你,在背后暗算过我的人都在这世上消失了!”哼,生意事小,面子事大。朴震声早就气得把公事抛诸脑后,只想把被凌月庭欠下的债给讨回来。
“你、你、你、想、想、想、杀、杀、杀……”
“你也不用这样怕,如果你能讨得我欢心,我就饶了你。”嘲弄的语气。朴震声对他时而嚣张,时而怯懦大感不齿。
“哪你要怎样才高兴?”发抖。
“你知道怎么令我高兴的,今天在餐厅我不是已经表白得很清楚吗?我在SHotel顶楼的套房等你。”朴震声扬起邪魅的笑容,如果看到那高高在上、嚣扬跋扈的凌小子向自己低头,还向自己献身,也总算出了一口气。
……
“嗯,把药留下吧。”想到可以看到那可恶的凌小子失控的丑态,朴震声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到了约定的时间。
“我等你很久。”朴震声听叩门声,连忙把媚药放入酒杯中混合上好的香槟。
“对、对不起。我已经尽快赶来了,但今天很交通很挤塞。”软绵绵,略带喘息的声音,朴震声听到骨头都酥软了,连怒气也消了几分。
“没关系,先喝一杯酒吧。”抬头一看,却吓了一跳,“你是谁?打那儿来的大近视?”
“我、我、我……”推一推大眼镜,拨一拨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柳粤生一脸尴尬地垂低头。
“哦,我认得了,你不是凌月庭的助理吗?你来干什么?我不记得有约过你。”皱着眉。
“呃……”对呀,他以为电话里的是凌先生,可是现在才说自己冒名顶替,不知会不会被他活活打死。柳粤生情急之下只好说:“是凌先生派我来的,他临时有很紧急的事,不能赴会了。今天的事真是很抱歉,我会代他承担一切。”
“什么?你代他。”正主儿不来,来了件次货?不不不,简直是劣贷。看着柳粤生凌乱不堪的深啡色头发,脸上那副镜框超大,镜片足有半厘米厚的近视眼镜,还有那瘦得前胸贴着后背的扁平身材。朴震声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请你多多包涵。”见他神色不善,柳粤生只好深深躬恭。
“你要脸孔没脸孔,要身材没身材,凭什么来代替姓凌的?”朴震声哭笑不得地说。
“呃……对不起。我、我先饮为敬。”柳粤生根本不知他在说什么,亦不知该怎样令他息怒,看见桌上有杯酒,使学着黑帮电影的情节,恭敬地一口把它喝干了。
“不能喝!”朴震声骇得大叫。
“呃?不能喝吗?”可是已经喝光了耶。
“你、你喝光了……那就算了吧。你今晚给我乖乖坐在这里,什么地方也不要去。”唉,现在总不能放他到街上去乱走。他虽然丑了点,但万一遇上个变态……可真不堪设想。啧,不过要本少爷整晚看这眼镜怪发情,有够倒楣的!朴震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哦。”柳粤生垂低头乖乖坐下。朴震声见他一副驯如羔羊的样子,反而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你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吗?”还是朴震声先开口。
“我、我知道。”不是给你打骂发泄吗?柳粤生咬紧牙关点点头。
“你愿意?”这小助理一副单蠢的样子,不像是惯于出卖色相的人啊,而且他也没啥色相可以出卖。
“嗯。你想把我怎样都可以,我已经习惯了。”每次凌先生得罪了人,都是自己暗中替他陪礼的。柳粤生轻咬着下唇,神情有点无奈。但看在朴震声眼中来,却误会他想挑逗自己。
“唔,原来已经习惯了。”看来老金没有说谎,那姓凌的小子确实是靠出卖色相而取得合约的,只不过他出卖的不是自己,而是拿这小助理来送人。只是不知这毫不起眼的小助理,凭什么迷得一干富豪贴贴服服?难道他的床上功夫很了得?
“你过来让我瞧清楚你。”想了一想,朴震声眯起眼睛轻挑地说。
“嗯……”柳粤生听命而行,可是药力发作,令他浑身酸软泛力,勉强走到朴震声跟前就失足跌入他怀里。朴震声顺势抱着他,感到柳粤生柔若无骨,浑身像一团火般滚烫。
“呜……我……我……好热……”柳粤生皱着眉,弓着身子,难受地扭动着、呻吟着。近距离下,朴震声意外地发现怀中的人儿有个很精致的尖下颔,小小的嘴唇呈可爱的心形,而因药性而泛红的脸皮也嫩得要滴出水来。
“呜……好辛苦……我好辛苦……啊……”身上好像有千百蚂蚁在身上乱爬,柳粤生痛苦地摇着头,咬着下唇,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泪水不受控制地纷纷落下。
“乖,别乱动……”朴震声一手紧搂他,一手轻轻摘掉他的眼镜。
“……好美!”厚厚的镜片下是一双妩媚的凤眼,秀气的鼻梁,朴震声忍不住失声赞叹。
原来竟是这么一个俏佳人!难怪……
朴震声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优美的眼线,引来眼睑颤动。
“啊……”迷糊地睁开眼睛,流露出妩媚动人的眼波。柳粤生扭动着身子,全身抽搐的发抖着,他的嘴唇不知何时被自己咬伤。
“放松些。”朴震声怜惜地轻吻他的唇瓣,温柔地伸手将他汗湿了秀发拨开,露出光滑的额角和秀气的柳眉。
“唔嗯……救我啊……”好辛苦……身体绷得好疼。只不过是一个轻轻的吻,一个温柔的触碰,柳粤生就忍不住的发出抽息声,他只觉得全身都好像要着火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被烧死。
“你的表情好美……”看着柳粤生完全被药性激放出的媚
第3回
态,因激动而轻颤不止的声音,红艳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心形的嘴唇,朴震声忍不住喃喃地赞美。
“乖,马上就让你舒服了。”那撩人的美态令朴震声的情欲之源熊熊地燃烧,反正怀中的人本就是为自己献身而来的,朴震声无理由委屈自己再忍下去。
一把抱起轻巧的人儿,朴震声毫不犹豫地往卧间走去。
第四章
呜……头好痛……口好干……身体好痛……柳粤生费力地半撑开眼皮,身体酸痛得连动一根指头都艰难,脑袋昏沉得什么也想不到,亦不愿去想。
“眼镜……眼镜……”四处摸索。柳粤生有千多度近视,没戴眼镜跟瞎了没分别,纵使一动就酸痛得要死,也非要找到不可。
“没有……没有……妈妈,我的眼镜呢?”摸来摸去也摸不到,柳粤生皱着脸撒娇似的叫道。
“噗。”孩子气得可爱,朴震声不禁笑出来。“嗳,在这儿。”
“谢谢。”让朴震声替他戴上,柳粤生迷糊揉着眼睛。
“要喝水吗?”殷勤地问。
“嗯,我好口渴……”抬眼一看,眼前这张有点陌生的俊脸,是……是那个黑帮头子的啊!柳粤生吃了一惊,害怕地问道:“你……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你想怎样?”
“不是我在你家,是你在我的酒店房间。咳、咳……你、你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有点尴尬。
朴震声经验丰富,他一冷静下来就察觉到不妥了,这小助理的反应、吻、和身体都太生涩,自己从来也没抱过这样生涩的人儿。别说卖春,他只怕连性经验都没有。
“啊?”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既熟悉又陌生的影像。眼前这张脸,跟模糊的记忆中,那张布满着汗水与情欲,压在自己身上的脸重叠。而自己……自己则淫荡地在他身下呻吟嘶喊,就像个女人似地被……
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个梦……柳粤生怆惶地摇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可是低头一看。自己布满吻痕的裸体,酸软无力的四肢,和……和痛得像快要裂开的私处。在在都说明昨晚的不是梦,是赤裸裸的事实。
“你、你、你……”强暴了我!难过得几乎昏倒,柳粤生捧着心口喘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先别激动,昨晚的事是一场误会。”朴震声轻轻拍着他的背,心中大感怜惜,但要他认错是没可能的。堂堂黑道老大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认错?那他颜面何存?要他以后怎样服众?而且把他吃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好好赔偿他就是了。
“别激动?我可以不激动吗?这种事怎可以误会啊!”柳粤生听了忍不住失控地吼叫。
“安静!”皱着脸,暴躁地呼喝。朴震声最讨厌噪音,尤其是大哭大叫的声音(除了在床上),每次听到都会烦得扁头痛发作。
“你、你这可恶的黑社会……我、我要报警。”吓得瑟缩了一下,柳粤生马上又眼红红地拿起电话。
“报警?好啊!你想跟警察说什么?说你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强暴了?”朴震声绕着手凉凉地一问,柳粤生握着电话的手就僵住了。
要是报了警,把事情闹大了,自己势必成为丑闻的主角。说不定还会被公司开除、被邻居亲戚耻笑、连累妈妈也抬不起头做人……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呜……天理何在啊?双手微微发抖,柳粤生感到进退两难。
“要是警察问你事情是怎样开始的,你要怎么回答?难道你要告诉别人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微微一笑,再淡定地补上一句,朴震声绝对可以肯定他没有勇气报警。
“我没有送上门来!”屈辱、尖叫。
“好好好,有话慢慢说,你不要叫得那么大声。”掩着耳朵,朴震声几乎受不了他的高音。
“你们黑社会蛮不讲理,你污蔑我,太卑鄙了!”柳粤生虽然害怕,但仍坚强地反抗。
“喔?我蛮不讲理?好,我就跟你讲道理。”眼神流露着玩兴,朴震声慢条斯理地问道:“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吧?我是说我们上床之前的事,你不用脸红。我曾经问过你,知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是不是?你怎样回答我?你说你知道。没错吧?”
“是,”柳粤生傻傻的点头,又连忙说:“可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有可是。”淡淡地打断他,朴震声像律师盘问证人般说:“我让你再答一次,“是”还是“不是”?”
“是……”低声。
“嗯,然后我又问你愿不愿意。对不对?那你当时怎样我回答我?”忍着笑意故作认真地问。
“我当时以为……”气急败坏。
“我没问你当时以为什么,我问的是当时你怎样回答。”板着脸,暗中笑痛了肚子。
“我、我……”难堪得说不出口。
“你答不出我代你答吧,你说我想把你怎样都可以。对不对?”得意洋洋。
柳粤生唯有又点点头。
“那不就结了。”朴震声摊摊手,一脸理所当然地下结论说:“整件事分明是你引诱了我。”
“我、我、我……呜……我没有啊……呜、呜……怎么这样……”满腔委屈,又不擅词令。柳粤生无助得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呃……乖,别哭好不好,我又没有怪你。”心中突然一疼,朴震声手忙脚乱地替擦他眼泪。
“呜……你不要猫哭老鼠。”拂开。
“哎呀,你干吗骂自己是老鼠啊?”忍不住逗他。
“呜……你、你太过份了……”被人吃了,还要给冤枉,最后还被耍着玩。柳粤生不甘再丢人现眼,咬着牙忍住哭声,跳下床穿起衣服,离开这个伤心地。
“喂,你要走了?别急,我还有话说。”这小助理如此有趣,连哭起来都不讨人厌,朴震声倒舍不得让他走。
“呜……你还想羞辱我吗?”眼眶很不争气地发红,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不不不,我怎舍得。”拉着他的手臂,朴震声赶紧安抚说:“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今次是受了委屈,可是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这种事怎可能补偿得了……”擦眼泪。
“当然可以。你看看这是什么?是远天的合同,条件比之前说的还要优厚。把它拿回去是个大功劳吧。”神神秘秘地拿出来。
柳粤生呆呆地接过,又呆呆的看着他。
“不喜欢?没关系,我早准备好更实际的补偿给你。”朴震声从裤袋掏出一张支票,胸有成竹地递过去。一千万的支票啊!世上能抗拒千万现金诱惑的人,就只有那些拥有远超过千万家财的人,这个小助理没可能是其中之一的。
“怎样?你嫌不够可以开口呀?如果你愿意做我的情人,我可以……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见柳粤生苍白的脸变得像番茄一样红,朴震声不禁吓了一跳。
“你、你、你太可恶了。”对我做完出这种事后还敢给我钱!这下子反而忿恨得连眼泪流不出来,柳粤生全身发震,双手抖着把支票撕成碎片。
“你干什么!你看清楚支票上有多少个零了吗?”这小助理疯了不成,一千万啊!一千万!多少人一辈也赚不到!反正已经被吃干抹净,连补偿都不要,不是太笨了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有钱很了不起吗?你是黑社会很了不起吗?可以蛮不讲理随便侮辱人的吗?”怒叫着把合约也撕了。
“不准吼!”最恨别人吼他了,而且从来就只他吼人,不管自己有没理亏,身为韩国最大黑帮、统率数千名兄弟的首领,朴震声怎都不能允许这小助理挑战自己的尊严。
“我告诉你,黑道就是很了不起,就是可以横行霸道,不讲……唔唔……”挺胸、叉腰、吼回去。但朴震声太轻敌了,冷不防被柳粤生把揉成一团的碎纸塞进嘴巴。
“你这卑鄙无耻的坏蛋!我不会再让你侮辱的!你给我把合约和支票都吃下去!”气疯了!柳粤生完全失控,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攻击力,拚命捂着朴震声的嘴巴,迫他把代表耻辱的赔偿吞下。
“唔、唔……唔……”纸团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咙,快要梗死了。朴震声使蛮力推开柳粤生。
“哎哟……”背部重重撞到了墙壁,痛得眼冒金星。痛楚令柳粤生冷静下来,看到朴震声的脸涨成紫色,在拚命扣喉,也吐不出那纸团,手脚还抽搐起来。
要是他梗死了,我、我就成了杀人罪犯,那是要坐牢的耶。悚然一惊,柳粤生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窜逃出酒店。
“咳、咳……”喝着蜜水滋润一下磨擦伤了的喉咙,朴震声以沙哑的声音吩咐手下说:“替我送点东西去远天集团。”
“是,声哥。请问要送炸弹还是毒气?”手下阿仁自作聪明地问。
“蠢才!谁说要是送这些东西了!要是吓着他怎么办!”重敲一记,朴震声凶霸霸地说:“以后谁都不可以在远天大厦三公里范围内搞事。向道上放话,那一带属于我们保护的地区,谁敢在那儿闹事就是和整个韩国黑道为敌。”(从此以后远天大厦一带成为全国治安最好的地方,连扒手都没一个。)
“是,声哥。那请问要送些什么呢?”抱着头,阿仁苦着脸说。
“当然是送花。”嫌他笨似的白一眼。
“是!请问要送给什么人?”不敢莽撞,阿仁小心奕奕地问道。
“送给凌月庭……”
果然。声哥对美色最没彻了。众人对望一眼发出会心微笑。
“……的助理。”朴震声面露幸福的笑容,没有留心身旁的人全因太过意外而跌得东歪西倒。
“那、那近视丑八怪……”宋杰脸部肌肉抽搐着喃喃自语。昨天跟他在套房门外打了个照面,对柳粤生的爆笑大眼镜可真是印象深刻。
“你说什么。”眯起眼睛,朴震声森然地说。
“我、我说他是近视小可爱。”冷汗直冒。
“哼。”算你识趣,你们这些睁眼瞎子那里知道他的好处。朴震声倒忘了自己不久之前也是睁眼瞎子一名。
“那助理叫什么名字?”负责订花的阿仁问。
“对,我还不知他叫什么名字。”朴震声眉头略皱,看着宋杰。
“我们立即去查。”宋杰又看看众人,但明显无人留意过那个其貌不扬的影子。
“不用了,我要让他亲口告我。”也要用诚意让他投入我的怀抱。
把玩着那团价值不菲,好不容易才从喉咙深处挖出来的碎纸头,朴震声罕有地露出温柔的微笑。
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吧。
呜……我该怎么办呢……都半天了,还是半点消息也没有……我、我应不应该去自首啊。呜……我会不会被判坐牢……呜……那黑社会头子的手下一定不会放过我,一定会把我绑上大石给丢到海里去喂鱼。呜……妈妈,儿子对你不起,不能再侍奉你老人家了。柳粤生一边打字,一边擦眼泪。
那天若不是气昏了头,他一定没这样大的胆子,想起自己若有什么不测,病弱的母亲以后就孤苦无依了。柳粤生的眼泪滴得更凶。
“柳特助,你怎么了?捱骂了吗?”坐在附近的辛太太好奇的凑过来。附近的人嗅到秘密的味道,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换最新情报。
“捱骂?不会吧?刚刚朴氏的经理才把合约送过来,还把你夸了一顿。”刑主管一脸艳羡。
“合约?”柳粤生一愕。
“你不知道?我还想问你是怎么签成的,不是说吵翻了吗?”众人好奇的目光全都落在柳粤生身上,令他不知所措。
“你是凌月庭先生的助理吗?这花请你签收。”接待员把花店小弟领了进来,及时替柳粤生解了围。
“哇……好美啊!”一千枝娇艳的红玫瑰花,把办公室变成了花海,众人都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这是送给你的?”妒忌。
“没可能!一定是送给凌先生的,只是凌先生不在才让柳特助签收罢了。”众人都点点头,一致看扁土里土气的柳粤生。
“嗯,一定是这样。我先把花送进去了。”连柳粤生也看扁自己。
“这些花是什么回事?”凌月庭恰好经过,让柳粤生省了脚力。
“是有人送给你的。”
“红玫瑰?俗气死了!丢了它们。”皱起眉头,连是谁送的不问就走了。
“你好,这是远天企业。”柳粤生正清理那堆玫瑰花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
“……是我。”低沉,有点沙哑的声音。不同以往的霸道,语气显得很温柔。但柳粤生还是认出了这是可怕的黑道头子,朴震声的声音。
“你、你、你没事吗?”幸好,他没有梗死,那自己也没有犯了杀人罪罗。天生不记仇的柳粤生忘了记他自己才是原告。
“我没事,谢谢你关心。”声音很欣慰,甚至有点……感动。
“那……那你要向我报复吗?”发抖。
“报复?怎可能啊?你这小傻瓜,还没收到花吗?”讶异。
“花?花是你送的?”哦,原来他想追求凌先生。已经不是第一次遇上凌月庭的追求者,但男人……还要这么明目张胆的还是首次见识到。柳粤生心中有点佩服他的勇气。
“是啊,你没看到贺卡吗?怎样?喜不喜欢?”自信。
“嗯……老实说。不太喜欢,嫌红玫瑰俗气呢。”婉转的语气,柳粤生不忍告诉他,凌月庭要把花丢掉了。
“呃?”吃瘪,但很快又回复魄力地回答:“是,我明白了,我会改进的。”
朴震声挂上电话后,柳粤生悄悄找出附在花上的贺卡一看。粉红色的卡片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六个字:喜欢你 朴震声。
昨晚是自己的初夜呢,但对象却在几个小时后就来追求自己的上司。不不不,他根本早就想追求凌先生了。自己……只不过一夜的代用品。……这样也好,至少以后都不用担心被他寻仇了。
虽然很庆幸不用再跟朴震声有所交集,但柳粤生心中却感一丝失落。就算不爱朴震声、就算不是自愿跟他发生关系,但完全被对方漠视,甚至不当是一回事,还是很伤人自尊的。
忽然之间,柳粤生做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事情。他偷偷藏起一枝玫瑰,把它和卡片一起夹在书中,锁在自己的抽屉里。
就算是初夜的悼念吧。
柳粤生黯然苦笑。
第二天,办公室还是一片花海,只是娇艳的红玫瑰换了清雅的香槟色玫瑰。
“今次的花喜欢吗?”又是朴震声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他?”落寞。
“问他?问哪个他?”奇怪。
“当然是凌先生了,你的花不是送给他的吗?”柳粤生理所当然地说。
“谁说是送给他的?我是送给你的!”真是天大的误会。
“送给我的?没有写明是送给我的啊。”傻傻的反应。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我有指明让你签收啊。”没好气。
“你、你为什么要送花给我。”还是傻傻的。
“你也是男人,男人送花还会有什么意思?”朴震声心中充满无力感。
“我、我不知道,我没送过花也没收过花。”柳粤生感到茫然。
没送过也没收过?那么自己是他的初恋罗。朴震声立刻心情转佳,笑逐颜开地说:“小傻瓜,我在追求你呀。”
“啊?哎哟……”受惊过度,咕咚一声椅子上跌了下来,可怜的柳粤生不幸地闪到了腰。
“拜托,你别再送玫瑰花来了好不好,全公司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了。”揉着依然隐隐作痛的腰,柳粤生苦着脸恳求。一连几天的千朵玫瑰攻势,造成极大轰动。虽然没有人会怀疑柳粤生,但他还是觉得很尴尬。
“就让他们讨论好了,这是光荣的事呀。”被韩国、甚至亚洲的黑道霸主看上,有什么好丢人的。朴震声说得理所当然。
男人收到男人送的花也是光荣的事?他的想法太异于常人了吧。但柳粤生不敢惹怒他,唯有婉转地说:“朴先生,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只是区区几朵花,你又何必怕不好意思。”带着笑意。
“不,不是花!我的意思是……我跟你不适合,我们的性格、背景、职业、还有……性别都不适合。”战战兢兢,柳粤生深怕拒绝了他会招致黑势力的血腥报复。
“没关系,我不介意。”朴震声的笑意半点也不减,彷佛听不懂话中的含意。
可是我很介意啊!我怎可以接受一个这样的人渣?!接受一个侮辱自己、横行霸道、伤天害理的黑社会做自己的情人?!还要是一个男人?!柳粤生就算是泥人都有土性儿。他虽然有点笨,但还分得清是非黑白。他虽然柔弱怕事,但还是有一点点原则的。
“朴先生,你还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鼓起勇气。
“我当然明白,不明白状况的是你。我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的。”很温柔的语气,但隐隐带着霸道和残忍。
柳粤生立即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脑海中浮现出从前与同学一起偷看过的日本三级漫画里可怕的情节。幻想着自己会被捉去禁锢起来,成为变态黑道头子的泄欲工具,最后玩腻了还给卖到中东去。刚刚鼓起的勇气立刻泄掉了。
“小傻瓜,不用那么害怕。我会尽可能尊重你的意愿的。”听到他的抽气声,朴震声可以猜到电话另一头的小东西在想什么,马上皇恩浩荡地加以安抚。
是尽可能……不是保证一定……
明白以卵击石的下场,柳粤生很识时务地避重就轻,委委屈屈地说:“那至少……你别再送我玫瑰花了,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啊。”爽快,但柳粤生还没来得及欢呼,朴震声又坏坏的说:“不过……”
不过?不是要自己再让他吃一次吧?柳粤生那快要衰弱的心脏又吊上半天。
“……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前,朴震声从未想过求爱会是这样艰难的。送了几千朵花,表白了那么多次,柳粤生完全不为所动,连跟他互通姓名都不肯,就只会想尽办法推托他。
“呃?就这样?”不信自己的幸运。
“你也嫌得不够啊?”调笑,然后朴震声以惆怅的语气说:“我也想提出跟你约会、牵手、接吻、亲热。可惜我人在韩国,不然我真想立刻见到你。”
“你在韩国?”眼睛一亮。
“嗯,朴氏的根基在韩国,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
“这样啊。”这种花花公子一定没长性,说不定很快会另有目标,那自己就不用担心会被怎样了。柳粤生偷偷松了口气。
翌日,朴震声果然遵守诺言,没有送上玫瑰花了,但却送来了一千枝香水百合。
“小柳儿,百合漂不漂亮?我早应该想到送你百合了,玫瑰的娇艳不适合你素净的气质……”又是每天的电话攻势。朴震声滔滔不绝地表白爱意。
“……”柳粤生呆呆地拿着电话,深切地体会到无论跟朴震声说什么都是白搭的。
“喂?小柳儿?你在听吗?”
算了,我还是向凌先生学习一下他处变不惊,对那些花视若无睹的本事吧。反正那黑社会头子腻了就会停手,韩国那么远我怕他干吗。
柳粤生疲倦地挂上电话,并发誓以后也不再接听。
单纯的小柳忘记了现今交通发达,飞机早已成为很普及的交通工具。而且韩国也没有想像中的远。
第五章
“花来了,请签收。”花店小弟已经跟远天的员工混得很熟。
“哇,又是一千枝香水百合啊!天天的送,我们这里都可以开花店了。到底是哪家小姐这样激进啊?”柳特助和凌先生刚好不在,众员工乘机围上去八卦一番。
“我来签收。”煞气的声音。众人见到霍星翔一脸冷怒,立刻一哄而散。
霍星翔签好之后,立即把附在花上的贺卡打开来看。他早就想知道这个不知死活的情敌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只是每次柳粤生都以极速把花销毁,令他苦无机会。
打开粉红色心形图案的贺卡,上面写着:明晚八时,法国餐厅,不见不散。爱你的~~朴震声。
霍星翔恨恨地看着这些亲热的句语,差点把那龙飞凤舞的签名烧出一个洞来。所以他忽略了最下方以小字写的一行:PS。放我鸽子,后果自负。
到了约定时间,霍星翔故意让情敌呆等了一个钟头,才施施然去到着名的法国餐厅赴(别人的)约。
微黄的灯光,以百合、满天星、栀子花等白色香花作布置,乐队奏着抒情的音乐、整间个餐厅只有一桌客人。
笔直地走过去,霍星翔大大方方地坐下。
“不错,很有情调,整家餐厅也包下来了。可惜没有用,他是不会来的。”挑衅的语气。
“你是谁?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他怎样了?”眼前的男人有股慑人的霸气,朴震声不敢掉以轻心。
“你有时间问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关心一下你的家族生意吧。”刻意强调“家族生意”。霍星翔的话带着恐吓味道。
朴震声一扬眉,正想还以颜色,外面的手下就面如死灰地走到他耳边低说:“声哥,我们在美国的所有上市公司,全都忽然狂跌,十多分钟内股价已经跌了百份之二十。”
朴氏近年主力向商界发展,股价突然大幅下挫的消息可谓极具震撼性。可是朴震声却完全不动声息,随手挥退了手下,意态闲逸地喝着白兰地。除了为美(男)色所迷的时候外,他的脑袋一向很冷静。
“朴氏的股价下挫很明显是受人狙击。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行动又这么快捷,有这样能力的人不多,我想来想去只想到有股坛之神之称的霍先生。”朴震声淡淡地笑,眼中却露出杀意。
“多谢夸奖。”直认不讳。霍星翔倒很欣赏他的处变不惊,但情场如战场,他还是强硬地说:“你不想再蒙受损失就别再骚扰他。”
想不到柳粤生会有一个这么硬的靠山,但这样反而更挑起他的好胜心。朴震声笑吟吟地说:“你吓不到我的。股票市场的起跌只是数字游戏,股价一时下滑又算得了什么。对朴家来说连实际的损失都说不上,只是那票炒家吃点亏吧。我、一、点、都、不、在、乎。”
霍星翔想不到他竟如此冷静,分析得这样透彻,不由得微微一怔。
“反倒是霍先生你,最近出入要小心一点。我是没所谓啦,但我有些兄弟脾气比较火爆,又没读过多少书,行事难免会冲动一点。”轮到朴震声发动攻势,摆出关怀的姿态说着恐怖的威胁。
“谢谢关心,我道上的朋友也有提醒过我的。唉,我的安危他们比我还要紧张,谁叫我是他们的财神呢。”霍星翔也不是省油灯,轻描淡写就挡下,还反击道:“现在我只希望朴家的长辈都跟你一样头脑冷静,不会怀疑你因为一个男人而置家族利益于不顾。”故意叹了口气。
朴震声脸色一变,朴氏这种大家族旁系分枝繁茂,不少人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这种事让那些不肖之徒知道,动辄引起内哄。这下子真的被击中要害了。
霍星翔脸带微笑,好整以暇地为自己倒了杯酒,其待着胜利的果实。
“我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放弃。”朴震声紧握拳头发表宣言,最后还不忘挑衅情敌,轻笑着说:“而且……他已经是我的人,我们发生关系了。”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霍星翔激动得把手中的酒杯握爆了。
“看来我们只有用男人的方法来解决罗。”霍星翔不温不火的语气,轻松得好像在建议“不如猜拳决定吧”。但他在挑战的是一个真正在黑道打滚的专业人士,这和一般打架是不可同日而言的。
“你定下时间。”朴震声虎目流露敬意和兴奋。已经很久没人敢向他挑战了,而且对手体格过人,想必有一番激斗。
“你选地点。”
“好!”
“就现在吧。”霍星翔长身而立,凝神准备。
“就这里。”朴震声一脚把桌子扫开,在餐厅中央空出一个地方。霍星翔已经闪电般发动攻势……
激斗了十多分钟,谁都占不了便宜。
朴震声惺惺相惜地赞道:“好!你果然厉害!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与你为敌,只可惜他只有一个。”
“我也觉得可惜,但我没可能放弃月庭的。”霍星翔也感到遗憾。
“月庭?那姓凌的小子?!”不是吧?上次让我当众出丑,今次害我跟人大打一场?!那凌小子的八字克着我吗?朴震声连肩膀都垮下了。
“噫?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你不是那个送花的人?”霍星翔皱眉思索。
“你喜欢的人是凌月庭啊?”不是吧?那个又横蛮又暴力又情绪化的小子也有爱人?想不到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股坛之神原来有被虐待狂。朴震声难以置信地说。
“难道你追求的对象是柳粤生?”有没有搞错啊?那个胆子小没个性、打扮土气的大近视也有追求者?想不到这个精明干练的黑道霸主的品味会这么……特殊。霍星翔讶异得睁大眼。
二人对望了一会,突然一起哈哈大笑。
“朋友,你的情路似乎有点阻滞,不如让我帮你一把,就当是今次误会的补偿吧。”霍星翔勾着朴震声的肩,热情地建议。朴震声的痴情挺对他胃口,而最重要的是他想解决那个老是阻挠他好事的障碍物很久了。
“柳特助,请签收……。签收啊!柳特助?”讶异地提高声音。柳粤生从不会在办公时间摸鱼的,今天怎么发起呆来了?仓务员大感奇怪。
“签收?!又送花来了吗?”跳起来东张西望。
“呃?是收货的单啦。花已经很多天没送来了吧,送了那么久凌先生也爱理不理的,难怪人家心淡。”
“噢。”垂低头,默默地签好名字。听见不是花,柳粤生大大的松了口气,但又好像有点……空虚的感觉。
“小柳,刚才总经理在找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某员工见柳粤生又陷入失神状态,好心地提醒他。
“啊?糟了!我忘了。”整个人跳起。
柳粤生啊柳粤生,难道你真的疯了不成,竟然在想那个万恶的黑社会,想得失魂落魄连工作都忘了。呼……习惯真可怕!幸好那人的攻势没有持续下去,不然你就被约制得死死的,连事非黑白都分不清了。自嘲地笑,柳粤生收拾精神,重新投入工作。
“小柳,今天有一个大客户来考察,本来是凌先生的客户应该由凌先生招待。但你也知道凌先生和霍先生今天一早就去了非洲,所以就只好派你去负责招待。你要记住,这个客户很重要,如果失去他,不但你的饭碗不保,还会连累很多人,说不定连凌先生都要负上责任。所以你千万要好好招待他,不要惹他不高兴。明白吗?”
总经理声色俱厉的一番话,把柳粤生再一次带到那充满不堪回忆,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再踏足的SHotel。
约好在酒店的大堂等候,柳粤生怕会迟到,提早了二十分钟就拿着远天的牌子,站在大堂中央了。
“小傻瓜,你呆站多久了?”朴震声在他背后轻拍,看见柳粤生累得肩膀都垮下了,不禁心疼地说:“干吗不去coffeeshop坐?唉,你怎么老是傻傻的啊。”
小傻瓜?好熟的声音、好熟的语气。柳粤生倏地转身。
“呜哇哇哇啊!”黑道头子啊!柳粤生忍不住大声尖叫。
“喂、喂、冷静点。你干什么!别叫啊!吵死人了!快闭嘴!”连忙掩着耳朵,朴震声被他的高音刺激得头部隐隐作痛。
被他一吼,柳粤生吓得掩住嘴巴。朴震声才吁一口气,哭笑不得地说:“我又不是鬼,你见到我用得着叫得那么大声吗?”
你比鬼还要可怕,至少鬼不会吃了我。柳粤生瞟他一眼,识趣地咽下心声,嗫嚅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你不是回韩国去了吗?”
“小柳儿,你以为韩国有多远啊?又不是月球的背面,要往来还不容易。”轻笑。
“那、那你想怎么样?”呜……不
第4回
是要绑架我吧。柳粤生的脸色开始发白。
朴震声轻易看穿他的心思,忍不住逗弄他说:“远天集团邀我来考察,我在等接待我的人。不知他来了没有呢?”
“啊!是你啊!”又一次尖叫,柳粤生整个人跳起来。
“可不就是我吗?”早有心理准备,及时掩住耳朵,朴震声耸耸肩,恶质地笑。
花了十分钟时间去接受这个残酷的消息,柳粤生终于鼓起勇气,以公事为重,负起招待的责任。
“朴先生,真不好意思,凌先生他有急事去了非洲,今次将由我来负责接待你,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你多多包涵。”标准的外交官腔。
“由你来顶替上司啊?那你真的要好好的做,不要丢他的面了。”朴震声随口打趣他。可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柳粤生的自尊却受到伤害。
是啊,我又是来顶替凌先生的。我永远也是一个代用品,永恒的次选。跟上次一样,他见不到凌先生,反而见到了我,一定很失望。柳粤生自卑地低下头。
“怎么了?小柳儿,陪伴我令你这样难过吗?”心软。
“那里,我只是公事公办。不知朴先生想去那儿考察?”柳粤生不甘示弱,挺起胸膛继续打官腔。
“第一,我喜欢你叫我震声,而不是朴先生。第二,其实我很随和的,你想去那儿游玩,就带我那儿吧。今次我只是来视察民情,你不用这么拘谨。”小傻瓜,什么考察啊,我是来跟你约会啦。
你既然很随和,就不要连我怎么称呼你都要管啊!明明就是个鸭霸黑社会嘛。柳粤生扁扁嘴,不服气地说:“那我认为朴先生你远道而来,应该先回房间好好休息。”
啊?原来温驯的小柳儿也懂得斗气耍小性子啊?朴震声对这项发现大感有趣。
“嗯……你的意思是……想招待我回房间休息?”故意将“休息”二字加上暧昧的语气。朴震声坏坏地笑着,露出尖锐的虎牙,眼神揉合了凌厉、调皮和色欲。令人觉得他既狡猾如孤,又凶猛如虎,还……好色如狼。
“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吓得跳起来。说到使坏,一百个柳粤生都斗不过一个朴震声。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就带我去观光吧。”相比起品尝柳粤生的身体,朴震声更想得到他的心,一点也不介意为他耗上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
“呃……好的,但我要先说清楚,我们公司提供的招待都是很纯洁的。”柳粤生急急表明立场。
“小柳儿,我小时候学过一句中国谚语,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我忘了它的意思,你可以教教我吗?”差点笑痛肚子,朴震声总是忍不住要调侃他。
柳粤生再笨也知道朴震声在取笑他,更何况他其实没有笨得那么厉害。
“伯根第烤田螺、番茄冻汤、酒煨牛肉、香橙鸭排、烤龙虾。小柳儿,你还想吃什么?”
“够了、够了。我什么也不想吃了。”柳粤生额角冒着冷汗。虽说招待客户的花销可以回公司支取,但也有上限啊!超支是要自负的。吃完这顿午饭,他怕要捱一个星期白面包了。虽然他平时也是可省则省,有一半时间在吃面包,但他真的很心疼啊。
“不用担心,这顿由我请客。”明白他忧虑,朴震声体贴地说。
“不成!你远来是客,当然由敝公司请。”柳粤生尽忠职守地说。
“你跟我还斤斤计较什么啊。”温柔一笑。不知怎地朴震声很喜欢他的尽责、他的固执、他的正直,更加喜欢的是他的不听话。
“不可以,我职责所在,希望朴先生你明白。”故意跟他划清界线。
“嗯……职责所在啊。”朴震声眼神流露玩兴,转头向餐厅经理说:“我们还要鲜露荀酥、半打生蚝、鹅肝酱煎鲜贝和鱼子酱。甜品要巧克力疏乎厘和橙酒班戟。”
“你……你吃不完的。”柳粤生几乎断气。
“放心,我食量很大。”朴震声咧嘴一笑,继续向经理说:“给我开瓶红酒,要82年的ChateauHaut-Brion……”
82年的红酒?!天啊!那么贵!在柳粤生真正昏倒之前,有幸听得经理战战兢兢地说:“我们中午不卖酒。”
“不卖酒?那别桌在喝的是什么?葡萄汁?”朴震声不悦地说。
“呃……所有酒卖都光了。”经理想起上一次的遭遇,死也不肯卖酒给他俩。
朴震声想在柳粤生面前保持形象(还有吗?),不愿被他看到自己暴戾的一面,故忍着不发作,但他只是冷冷一瞪,已经把经理吓得双脚发软。
“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经理发着抖走开之后,柳粤生不解地问。
“因为我饿啊,来餐厅吃午餐不是很正常吗?”笑眯眯的。
“可是什么地方不好去?偏要来这儿。上次我们还闹得不够吗?连经理见到我们都害怕。”上次就是在这餐厅把朴震声打得昏过去的,刚才的经理和侍应生见到他们联袂而来,表情可怕得好像见到鬼怪。
“你还记得这儿是我们初识的地方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朴震声深情款款地说。
什么初识的地方,那天你压根儿没看我一眼。柳粤生抿了一口冰茶,不去搭理他。
“小柳儿,你跟我说话嘛,别不愀不睬的。”每次都是伴侣迎合他,朴震声也不知该怎么逗人欢喜。
“你要我说什么。”沉默了一会,柳粤生还是以公事为重,不想得罪他。
“嗯……说说你自己吧。我想知道你的事。”饶有兴味。
“我?我乏善可陈。”脸上一红,尴尬地婉拒。
“不会啊!我觉得你由头到脚都很特别。”目光由头往下扫,又由脚扫上来。
“我知我很难看,你、你就别盯着我看了。”自卑地垂低头。
“傻!你好看毙了!这一点我最清楚。”朴震声从不看别人面色,自然没留意柳粤生的脸已经变成番茄,继续兴致勃勃秋发表评论:“你全身上下都很漂亮,唯一一点美中不足的地方,只有你的头发,漂染成深啡色是不错,但染多了就会伤害发质,一头天然的黑发会令你更加漂亮。”
“对不起,我的头发又枯又黄。可是这是天生的,我一辈子没染过头发。”自小营养不良,头发怎可能乌黑亮丽?柳粤生委曲地答。
呃,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朴震声只好讪讪地说:“没关系,你现在把头发留长束起,感觉很飘逸。”
这是因为想省下理发的钱才留长的。柳粤生更加尴尬,扁起小嘴不知说什么好。
咦?怎么表情更加不开心了?朴震声大惑不解。耍人逗人是他的强项,讨好别人嘛……还是破题儿第一次,难免有点疏失。
“呃……你的眼睛最美丽了,连女人都没有这么漂亮的凤眼。”再接再厉。
线条优美的眼形,深棕色的眼瞳,妩媚之中带着干净的气息,这样一双漂亮眼睛可说是万中无一。朴震声的赞美极其中肯,可是柳粤生却被他的话刺痛了。
女人都没有这么漂亮的眼睛,所以你就把我当成女人的代用品了!柳粤生狠瞪他一眼,但敢怒不敢言。
隔着厚厚的眼镜镜片,朴震声看不清到柳粤生的怒目,反而思念起那双又俏又媚的眼眸。
“你干吗要戴眼镜呢?你不戴的话肯定颠倒众生。”惋惜。
“因为我有近视。”你是不是还想找碴啊!
“呃……那你可以佩戴隐形眼镜啊!至少也不要戴这副……这副眼镜你戴了多少年了?”竟然老土成这样。
“戴了许多年,一直也没换过了,买的时候它已经是过时得没人要的减价品。我知道我很穷,又土又寒酸还很铁公鸡,可是……可是你有必要不断地挖苦我吗……”说到后来声音有点哽咽。
“原来你很穷啊。”可是这样的你也不为金钱所动,连千万现款都不放在眼内。朴震声心中泛起柔情,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这有什么好笑……”快要哭了。
“小柳儿,我不是在挖苦你,我真的觉你很漂亮啊。你的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得很好看。”
“真的?”从小蓬头垢面,架着可笑的大眼镜,连像样的衣服都没穿过。谁会发现到这穷小子的真面目。所以柳粤生还是第一次被人称赞长得好看,心中自然有点欢喜。
“嗯,就连你的皮肤都很白嫩啊!你叫粤生,你的籍贯是上海吧。我记得粤是上海的简称,听说那儿的人肤色比较白。”
“沪才是上海的简称,粤是广东才对。”翻翻白眼。
“呃……我是韩国人嘛,会说中文已经很好。”
“但你父亲是中国人呀,你应该学好中文。”难得有机会可以教训朴震声,柳粤生不自觉泛起一丝笑意。
“你怎知我老爸是中国人?你查过我吗?”呵呵,看来小柳儿也对我有意思嘛。朴震声不禁得意。
“我、我……对不起,这是为了公事。因为凌先生他要跟朴氏洽商,我才去查的……”在背后调查别人的家事,总有点鬼祟,柳粤生的神态不禁忸忸怩怩。
“为了姓凌的!!”说就说,说得那么娇羞干什么!一盘冷水朝头淋下,再加上想起霍星翔说过他们上司下属间感情深厚,朴震声不禁妒火中烧。
糟了,黑社会可能忌讳别人查探他们。柳粤生连忙说:“不、不管凌先生的事。是我、我的主意。因为他对我很好,我想帮他才……你们有什么不满的,我、我一力承担。”
你在我面前说第二个男人对你好!!还替他承担!!!我恨!!!!!朴震声的拳头握得格格作响,但又不敢发作。
“你觉得凌月庭为人怎样?”朴震声啜了口冰咖啡,扮作若无其事地刺探敌情。
“他很好啊!很善良,很聪明,又很天真。呃?你为什么要问?”难道……他果真想追求凌先生吗?他来考察就是为了让凌先生接待他?难怪他不再送花给我了……果然……。是个没节操的花花公子!
“这么说你很喜欢他?”妒火化为隐形的高温火焰,表面反而展露邪魅的笑容。
“呃……是的,我喜欢他。所以、所以请你不要向他下手。”凌月庭是仰慕的对象,柳粤生不愿他遭到毒手,虽然害怕但还是这样要求。
怯懦的柳粤生竟敢向自己宣战!那他的真爱死了那凌小子罗!!朴震声满腔怒火,发狠道:“我偏要向他下手!”打歪他漂亮的脸,看他拿什么迷惑你!
黑社会的手段防不胜防,想起自己身受其害(被下了媚药),柳粤生又忿恨又担忧地说:“你太过份了!我不会让你得逞。我、我、我去告诉凌先生你不是好人。”
柳粤生急着去通风报讯,匆匆忙忙的站起来,岂料一转身就跟捧着餐点的待应生撞个满怀。
“哎呀!”昂贵的料理全倒在身上,纤小的柳粤生被撞得跌倒。
“啊!客人!你没事吧。”待应生急得满头大汗,手忙脚乱的去扶起他。
“住手!把你的手从他身上拿开!”大喝一声。朴震声像暴君恐龙一样扑过去,把待应生吓得连爬带滚逃到一角。
“小柳儿,你没跌痛吧。”扶起。
“我、我的眼镜……”眼前白蒙蒙一片,柳粤生紧紧攀着朴震声的肩,求助道:“我的眼镜掉了。”
“没关系,你不戴眼镜很好看。”久违的俏媚凤目,在怀的软玉温香,朴震声才不会笨得替他捡回眼镜。
“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见啊。”无奈,再求。
“没关系,有我当你的眼睛。”拍拍胸口。
“算了!我自己捡。”气死!柳粤生干脆自力救济,推开朴震声跪在地上摸索。可是他还没跪下去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哎哟!小柳儿,我本来想替你捡的,可是太心急了……这下怎么办好呢?”从脚底捡起那不成形状的眼镜,朴震声无辜地问。
就算柳粤生看不见他的表情,都可以百份百肯定他是故意的。
第六章
“你不要搂着我嘛,路人都在盯在我们看。”柳粤生在尴尬万分地挣扎。
“有吗?没有啊。你又看不见,怎知别人在盯着我们啊。”锁着柳粤生纤腰的手一紧,把他扣得动弹不得。
看不见也猜得到了好不好?而且他又不是聋子,会听到别人在窃窃私语呀。
“拜托,你放开我吧。”跟朴震声说道理也是白搭,但为了不想丢人现眼,柳粤生只好委委屈屈地向罪魁祸首求情。
“不成!你看不见会跌倒的。”他才不要!小柳儿的腰那么细那么柔,雷劈也不要放手。朴震声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
呜……好丢人啊。柳粤生不禁眼眶一红。
“好啦,好啦。我放开你就是啦,你别哭丧着脸了。”看见柳粤生泫然欲泣的小脸,朴震声心中一软,认命地说:“想不到我朴震声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了你这小柳儿。”
改搂抱为牵手,朴震声小心翼翼带路。
柳粤生的手很小,有点硬,手心长着薄薄的茧,是一双经常做粗活的手。朴震声握过数之不尽粉雕玉琢的、柔若无骨的柔荑,但偏偏就为了这一双粗糙的手着迷。
过了良久,柳粤生忍不住开口,用微微发抖的声音问:“朴先生,你、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不是拐去卖吧?
“去配眼镜啊!不是你要求的吗?”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还没到吗?”步行了超过一个小时,他的脚都酸了。他明明记得餐厅附近就有眼镜店啊!
“呃……好啦,前面就到了。”小气,让我多搂一会儿、多握一阵子又不会少块肉,连这也不肯。
在附近绕了近百个圈子的二人,终于步入了眼镜店。
“请给我一副最便宜的眼镜框……”柳粤生还没说完,已经被朴震声打断。
“我们要最轻便的钛金属镜框,有什么Cartier、Dior、Armani,把最新款的拿出给我们挑。还有,找你们最好的验眼师来。动作快点!”朴震声气势迫人,而且一看就知是大客,店员的晚娘脸立刻换上殷勤好客的笑容,把柳粤生当作大爷一样招待。
“那些牌子我怎买得起……”柳粤生轻声说。
“小傻瓜,我买得起就成了。”
“我不能花你的钱。”坚持。
“不是你花我的钱,是我赔给你的。忘了吗?我踩烂了你的眼镜。”
“可是我的眼镜是便宜货,而且很旧了。就算要赔,也没道理要让你买那么贵的来赔我。”
“呵呵,小柳儿,你真可爱。”以前的伴侣都千方百计的哄自己买礼物,只有嫌少嫌便宜,几曾何时见到有人嫌贵的。
什么可爱,当我是小孩子耍。柳粤生扁起小嘴,嘟嚷道:“总而言之,我不要那些名牌,我要买回我的减价品。”
“你的意思是,你想买一副跟原本的一模一样的眼镜吗?”眯起眼。
想想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柳粤生便点了点头。于是朴震声召来了店铺经理,把柳粤生的要求转述了一遍。
“听明白了吗?要一模一样,一丝差别也没有。”朴震声重申要点。
“客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白痴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经理以为两人是来找麻烦的,故语气极为无礼的。
柳粤生脸上一红,讪讪的垂低头,扯一扯朴震声的衣角,暗示他快点离开。朴震声却不理他,冷冷地向经理说:“你也配本少爷跟你开玩笑。什么是不可能,你没试过怎知不可能!我要做到的事,没有不可能!”凌厉的虎目一瞪,把经理吓得冷汗直冒。
“可、可是这真的不可能,因为这款眼镜已经停止生产十多年了。”经理战战兢兢地说。
朴震声皱眉想了想,所有人都以为他刚才夸下海口,立即就自打嘴巴了,都等着看他笑话。
“算了,我不想要了。我们走吧,好吗?”柳粤生怕他难堪,于是轻摇他的手,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朴震声胸有成竹地一笑,向经理问明了柳粤生的眼镜的形号和生产商,然后拨了个电话。
“我要订造一副眼镜,形号是CX8339876。我知道已经停产,但我非得到这副眼镜不可,我可以接受你们任何的方案,包括包下整条生产线。”听到这里整间店铺都充满了吃惊的抽气声。
“不、不、我不要。千万不要订!”柳粤生几乎昏倒。
“二百万美金?没问题。最快也要三个月时间?那好吧。就这样决定,我的部下会跟你进一步联络。”店铺已经静得连一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而柳粤生在听到二百万的时候已经吓得灵魂出窍,变成石像了。
“小柳儿,我已经照你的意思去做了。可是眼镜要三个月后才造好,不如我们在这儿随便挑一副,将就着用一阵子吧。”若无其事的语气,一点都听不出他刚刚为了一句戏言而花掉钜款。
柳粤生则依然维持石像状态,一切任由他摆布。
朴震声兴致勃勃地挑了好几副眼镜,然后把石化的柳粤生带到一间举世知名的时装店门前。
“好,现在轮到买衣服了。”从前朴震声最讨厌和伴侣购物,嫌他们烦得要死,可是现在想到可以为柳粤生打扮,竟觉得兴高采烈。
“买?!买什么?我不要买!”听到“买”字,柳粤生终于从石化状态中复原,发出凄厉的叫喊声。
“你的衣服在餐厅弄脏了,我只是要赔你一件衣服罢,你有必要叫得这么惨吗?震得我几乎变聋子了。”朴震声揉着太阳穴,舒缓微微发疼的头部。
“对、对不起。”柳粤生慑懦地说:“朴先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在这儿买衣服?”
“震声。叫我震声,否则什么也不用谈。”故作严肃。
“震、震、震声。”几经艰难才吐出这个肉麻的称呼,柳粤生满怀希望地问:”我们可不可以不在这儿买衣服?”
“不可以。”斩钉截铁,清脆利落。
“为什么?是买我要穿的衣服耶。”
“小柳儿,老公永远……呃……顾客永远是对的。我是你公司的贵客,所以我说去那里就那里。”韩国本就是一个以男性为尊的国家,朴震声更加是沙文猪中的沙文猪。
这……这真的是自己吗?柳粤生呆呆地看着镜中的秀气文雅的倒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不错,你穿紫色很漂亮。不过你实在太瘦了,竟然穿XS的衣服也嫌阔,要吃胖点才成啊。”
“这个款式还有灰色和米白色,你都试给我看看。”看着柳粤生戴上高贵斯文的眼镜,穿上优雅时髦的服饰,简直脱胎换骨。朴震声开始明白,女生为什么爱玩芭比娃娃。原来替心爱的人儿打扮,感觉是这样窝心的。
把最新的款式都试遍了,朴震声指着小山似的一堆衣服说:“把这些包起来。”
“啊啊啊啊!一套!一套!买一套就够了。”柳粤生听了又吓得尖叫,弄得整间店铺的人都以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呃……”柳粤生一脸尴尬地说:“朴……震声,我只是弄脏了一套衣服,所以买一套就够了。”
“好吧,就迁就你一次。”朴震声勉为其难地说:“你自己挑十套吧。”
这也叫迁就我吗?柳粤生低声坚持说:“一套。”
“一套?真的一套?好吧!”转身向售货说:“把店里所有的款式的衣服都给我一套。”
“哇哇哇啊!不要!他失心疯了!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柳粤生大叫着阻止。
“小柳儿,你说谁失心疯了?你好大胆喔。”露出一个帅气得很可怕的笑容,雪白的牙齿令人联想起狼,柳粤生觉得自己是狼面前的羔羊,快将被撕成碎片。
“你、你、你、我、我……啊!衣服!你、你替我挑吧,你说十套就十套,我没意见了。”简直感到头皮发麻,柳粤生害怕地瑟缩着说。
就这样,柳粤生含泪捧着一大堆贵得他死也不舍得穿的衣服离开。
约会的下一站是下午茶,朴震声照例叫了满桌食物,幸好柳粤生被折腾了半天,又没吃午饭,都快饿扁了,才没有异议。
“你的吃相很可爱。”情人眼里出西施,柳粤生做什么也可爱。就是吃得满头大汗,饱得快要撑破肚皮,朴震声也觉他美得不得了。
“你别只管盯着我看啊!快帮忙吃呀,我都吃不下了。”满嘴食物口齿不清。虽然已经十二分饱了,但柳粤生还是不舍得糟蹋粮食。
“吃不下就不好,吃太饱对胃不好。”朴震声打个手势,吩咐待应生把食物拿去倒掉。
“啊?还有很多剩下耶。这么贵的东西,叫来了又不吃。”阻止不及,柳粤生大感惋惜。自小生活在贫穷线下,深深体会到一粥一饭得来不易,一丝一线都不应浪费。
“你喜欢晚上可以再吃呀。反正钱是赚来花的,不用替我省。”朴震声则完全相反,自小活得比帝王还要豪奢,从不知节俭为何物。
“这样太浪费了,世上不知多少饥民每天在饿肚子呢。还有,刚刚买那些衣物也是,衣服能保暖就够了,买那么贵的来干吗?就算有钱都不应该这样花呀。”碎碎念。
朴震声听了只觉得有趣,笑嘻嘻地说:“我大哥曾经告诉我,当女人整天管着你怎样花钱,心疼你买贵了东西时,就代表她爱惨了你,愿意跟你结婚。我想这套理论放在男人身上也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小柳儿?”
“朴先生,你开玩笑请适可而止。”柳粤生涨红了脸,但又不敢开罪公司的贵客。
“震声。叫我震声。”柔声更正他,朴震声认真地说:“我不是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那你是见一个泡一个罗?刚刚还咬牙切齿地说要凌先生下手,现来又调戏我。黑社会果然没有好东西。
“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你找错对象了,男人不适合我。”咬着唇,满心不高兴。
“你又没试过,怎知道男人不适你?有些事情要亲身体验过,才能明白固中奥妙的。”一脸贼笑,朴震声觉自己在诱拐无知少年。
“我已经试过,上次……”冲口而出的气话,还没说完柳粤生已经羞得无地自容,直想撞墙自杀。
“上次不算啦,上次你神智不清。而且我觉得你的反应很好,应该很适合才对。”朴震声忍着笑,厚颜地接话。
“够了,你再调戏我,我就向公司投诉你性骚扰了。”眼角泛红。
“小柳儿,你不会对我这样绝情吧。”伸手想抚平那皱着的眉心,但被柳粤生急忙闪开。
“别乱来!你别以为你是黑社会我就怕了你。”以怕得微微发抖的声音说。
“小柳儿,我没调戏你,也没开你玩笑。我是真的觉你很好,想你做我的伴侣啊。”诚恳。
“我有什么好。又笨又钝又胆小又不懂说话。”被触动了心事,柳粤生自卑地垂低头。
“才不是!你又纯又可爱又善良又有气节。嗯……简直是富贵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朴震声生硬地掉了两句文,逗得柳粤生噗一声笑出来。
“你胡说什么啊,不懂中文就别乱用成语。”
“不是吗?你很穷,但你不贪。你很文弱,很怕我这个黑社会头子。但应该坚持的,你还是不退缩。”朴震声怜惜地说。
“我明明是个胆小鬼。”害羞。
“觉得害怕但依然坚持才是真正的勇敢,否则只是匹夫之勇。”朴震声轻轻握着他的手。
柳粤生感到一阵悸动,但想起对方不单是个男人,还是个黑社会,心中就觉得十分抗拒。正想甩开对方的手,柳粤生的手提电话忽然响起。
“我妈妈突然心脏病发了,现在被送到医院里。”柳粤生失控的情绪、无助的泪水,狠狠抽痛了朴震声的心。
柳母的病情似乎很危急,朴震声不敢怠慢,一连冲了十多次红灯,将完本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缩减至二十分钟,总算及时将柳粤生送到医院。
“怎地现在才把病人送来医院呢?”主诊医生轻轻责备。
“呜……”虽然是因为母亲一直隐瞒着身体状况才导至今天的事,但柳粤生还是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
“现在别追究责任了。医生,你坦白说现在应该怎么办?还有得救吗?”既然柳粤生已经六神无主,朴震声当仁不让地替他拿主意。
“病人的冠状动脉收窄超过百份之九十,而且有先天心脏问题……”
“说重点。”朴震声果断地低喝。
“柳老太的病只有几位一流的专科医生才有把握做手术,可是他们不但收费极高,还不轻易出手。而且……若不尽快做手术,只怕等不到明天了。”主诊医生同情地看着柳粤生。
“凌先生、凌先生、只他可以帮我!”柳粤生有如遇溺的人抓到一块浮木一样,急急忙忙地拨着电话。
只有那凌小子可以帮你?!你一点也没把我放在眼内吗?朴震声狂妒地抢过柳粤生的手提电话,狠狠摔到墙角,把它摔得四分五裂。冷冷地说:“姓凌的今早去非洲,现在怕还在飞机上,怎么帮你?”
“呜……”这等于宣判了柳母死亡,柳粤生不禁全身发抖,发出绝望的抽泣。
“小柳儿,别哭。不用担心,你还有我呢。”柳粤生哀伤的样子令人心酸,朴震声以大局为重,也无暇吃醋。
“你能帮我吗?”无助的眼神。
事实证明,朴震声绝对能帮到他。
朴氏财雄势大,人脉又广,于黑白两道都极为吃得开。不消一个小时,市内称得上为超一流的医生,都来了为柳母诊治,就连医院没有的先进仪器都在赶在手术前一一送到。
经过了六个小时,多位医生抢救,柳母终于平安无事,被转送往环境舒适的私人病房。
在手术室门外守候的柳粤生听到好消息时,情不自禁地拥抱一直守候在自己身旁的朴震声。
“呜……幸好有你,我真的不知该怎么报答你。”又哭又笑。柳粤生由衷地感激。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别想过桥抽板。我可得好好想一想要什么报酬。”郁闷了整个晚上,朴震声一有机会,那会不开开玩笑,逗逗心上人。
虽然他只是说着玩,可是听的人却不是这样想啊。也许朴震声的形象实在太差,柳粤生总觉得他是施了恩,然后企图勒索自己。
这可跟衣服眼镜不同,那些物件迟些可以原封不动地寄还给他。但母亲的医药费,分期付款的话也要还几年,更何况还有欠下的人情。没有朴震声的势力,就是有钱都不能集齐那么多名医和医疗器材。可是……人情债要怎么还?……他这种人会不会要自己欠债肉偿啊。
柳粤生再也笑不出来。
“小柳儿,你干吗不说话?很累吗?”在车上,朴震声见柳粤生一面难过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不是。”神情黯然。
“刚才医生跟你说什么?”临离开医院时,主诊医生跟柳粤生单独谈了一会,然后柳粤生就变得面如死灰了。
“柳先生,做手术时我们发现你母亲她……患了癌症末期,已经无法医治了……”脑海中浮现医生刚才的话,柳粤生觉得自己的心已死,木无表情地摇摇头说:“没说什么。”
“小柳儿是不是想妈妈?我明天一早送你来医院探望她吧。”柔声安慰。
“……”还是没精打彩。
“小柳儿,你不是说报答我吗?嗯……让我想想要你陪我去那儿狂欢吧。”朴震声想着怎样陪他散散心。
柳粤生听见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朴震声,心想:狂欢?他现在就要……也罢……反正是要偿还欠债的,长痛不如短痛,择日不如立刻吧。
“怎么?没情绪?没关系,我陪你回家吧。”投降。见柳粤生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朴震声自认没本事哄人欢喜,只好让柳粤生自己清静一下,别去勉强他了。
柳粤生却轻轻说:“我不想回家。”虽然不想拖欠朴震声,但无论他怎样豁出去,都无法接受在自己家中做那种事。
“不想回家?好吧!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你没吃晚餐,都应该很饿了。”朴震声体贴地说。
“我、我不想太晚回家。”欠下的人情是要还,但可不可以速战速决啊。
第5回
咬着下唇,柳粤生低声要求。
又不想回家,又想早点回家。到底想怎样啊?朴震声被他搞糊涂了。
“不如你告诉我,你想去那儿。”奇怪地问。
沉默了良久,柳粤生石破天惊地说:“……去酒店吧。”
“砰”的一下巨响。朴震声刺激过度,令汽车失控撞上栏杆。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你以为我是流氓,帮你就为了要跟你上床!好吧!我是流氓、我是坏蛋!我认了!你当我是卑鄙小人没关系,但你当自己是什么?婊子吗!看见那笔医疗费用偌大,就想干脆陪我一夜抵数!这样你跟那些为了钱卖身的贱人有什么分别?!
朴震声觉得胸口剧痛,不知是因为被安全带勒得太紧了,还是……心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打算用身体来偿还债务?”朴震声越生气,表面就冷静,现在他看起来简直是轻松自若了。
“嗯……”撞上栏杆时震得他头晕,柳粤生有点迷糊地点点头。
柳粤生啊柳粤生,我可是从没想过要你还钱的,你偏偏自作聪明。好!我把视作你珍宝,你偏要作践自己。这可是你自找的啊。
盛怒的朴震声残忍地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陪我一晚就不用还钱?你知道刚才的医药费有多贵吗?你的度夜资会值那么多?”
“我、我……呜、呜呜……”我又没说不还医药费,只不过想分期摊还吧。明明是你迫我陪你狂欢,现在又来羞辱我。今天已经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柳粤生再也承受不了,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不准哭!你哭我也不会心软了!既然你都邀我去酒店的,就不要装做贞妇般哭哭啼啼。做了婊子就别想立贞节牌坊!”硬起心肠。
婊子?他是要迫良为娼罗?呜……欠下黑社会的债果然会被卖进火坑。柳粤生惨白着脸问:“你、你要把我怎样啊?”我不要被卖去中东啦!
“既然你没钱还,就当我的情人吧。”得不你的心,我至少要得到你的人。
“呜……”黑社会果然没有好东西,之前的温柔体贴全是骗人的,现在马上就展露凶残的本性了……
“怎样?你愿不愿意?这样你就不用还债了,我也不会待薄床伴。这样安排便宜你了。”
呜……怎么会这样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母亲患了绝症,自己又被那黑社会……想起母亲……
“柳先生,你母亲的病是没办法医好了。你趁她还在生让她活得舒舒服服开开心心吧。如果可以接受好的治疗,大约可以多延几个月命,减少点痛苦。”耳边响起了医生的说话。
母亲一辈子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自己反正难逃迫良为娼的命运了,柳粤生自暴自弃地问:“如果我答应做你的情人,你能给我钱吗?”
“你答应?”朴震声一震,心中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悲愤。觉得自己过去大半月来都在做着一件无可比拟的蠢事。竟然捡了件破烂当珍宝,真是世上最笨的傻瓜。
第七章
车子停到一间幽静的别墅前。
“这儿是什么地方?”柳粤生战抖着问。
“金屋,买来藏娇的。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屈服于我。”朴震声冷冷地答。当初第一眼看见这小巧朴素的别墅,他就觉得它和气质素净的柳粤生很配合,于是想也不想就把它买下来作为将来的爱巢。只是想不到那么快就会用得着,而且还在这种情况之下。
“你要我以后住这里么?”自尊心被刺痛,柳粤生强自冷静地问。
朴震声看见他苍白的小脸,心中不禁一软,但旋即又冷硬地说:“不错!你明天马上把远天的工作辞了,搬来这里住,以后没我的批准,你不可以抛头露面。你记着,从你走入屋的一刻,就跟我成立了契约。以后我是主人,你是奴隶,我说一你不能说二,我说去东你不准去西,我说是你不许说不。在我玩腻之前,你都是属于我的。明白吗?你做得到吗?”拒绝我吧!骂我吧!打我两巴掌吧!小柳儿,告诉我你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最恨人羞辱你吗?
柳粤生身子微微发抖,狠不得撕碎那张吐出恶毒言语的嘴。但比起被卖到火坑,比起母亲余下的日子能获得较好的生活,这些屈辱又算得上什么。
“我明白了。”奴隶也好,黑市情人也好,就当是一份工作吧。对!职业无分贵贱,这只不过是另一份工作。
柳粤生平静的答覆,把朴震声的信念击碎。他觉得心中一块神圣的地方被践踏了,现在他满腔的怒火必须好好发泄……
沐浴后披着黑色丝质浴袍的朴震声,坐在沙发上喝着威士忌,等待着祭品从浴室出来。
“洗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你在浴缸里淹死了吗?你到底洗好没有?你想让我谷精上脑?”把酒杯重重地向浴室的门上一掷,摔了个粉碎。朴震声发出令人心寒的怒吼。等了两个小时,他都快要被欲火生生的烧干了。柳粤生再不出来,他就忍不住要破门而入了。
“对、对不起。”门轻轻打开,柳粤生怯生生地走出来。只见他脸色苍白,头发半干,穿着之前的脏衣服。明显是洗完澡很久了,只是躲着不肯出来。
“你穿成这样干什么?那有人洗完澡,准备办事前,还会把整套西装穿在身上的?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火大。
“对不起,我、我去换浴衣。”呜……他真的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只穿一件薄薄的袍子啊。里面还要真空……呜……
“不用了,你这一换又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我都等得变化石了。”翻翻白眼。
“那、那怎么办啊?”无措。
“我替你脱好了。就当是前戏,也颇有情趣。”残酷地笑。
你替我脱?!柳粤生听了真的变成化石。
“不、不、不要!停手啊!”呆呆的被带到床上,柳粤生却在第三粒纽扣被解开时,突然挣扎起来。他本来就不是同性恋者,想到要被男人那个,他就忍不住觉得恶心。本来已经拚命在忍了,但当朴震声的手指碰到他胸前的肌肤时,他终于忍不了了。
“你挣扎什么!给我乖一点!我已经很容忍你啦!”气死!朴震声本来早打算好要狠狠凌虐柳粤生一番,以泄被他欺骗感情之仇。但在看见柳粤生凄凉惊慌的模样就心软了,不单怎样也无法下手去虐待他,还对他百般温柔。岂料这小东西竟然不识好歹,在这骨节眼反抗起来。他都如箭在弦了,要怎么停手?
“拜托!我、我还没准备好!你停手啊!”虽然已经跟自己说了几百次只当是工作,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会害怕。柳粤生死命拉着自己的衣领,把身体缩成一团。
“又不是第一次,还准备什么!你把一切交给我就好啦。”不耐烦。
“呜……”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上次他神智不清嘛。今次要清醒着给……柳粤生忍不住发抖。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不会令你难受。”朴震声突然心软,放缓了动作,还温柔地摸摸他的头。
你已经令我很难受了。柳粤生怕得不敢出声,可怜兮兮地瑟缩在床角。
朴震声见他不作声,以为他同意了,便继续解他的衣衫。
“呜……”拉着衣领的手死也不肯松开。
“好啦,乖啦。你听话点啦。”朴震声开始烦躁,索性撕烂阻碍着他的布料。
“呜哇……”
“你叫什么!我最恨人尖叫了!我又不是要强暴你!”朴震声的扁头痛开始发作,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呼喝。
“哇啊啊啊啊啊……”半幅衣襟被扯下来了,柳粤生吓得不再尖叫了,但是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闭嘴!不许吵!”头痛欲裂、心烦得要死。
“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你闭嘴啊!”朴震声忍无可忍,干脆一手捂着他的嘴巴,另一手继续解他的衣服。
“啊啊啊啊啊啊!放口啊!你这小子竟然咬我?!”
…………
良久之后……
“你真是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那有情‘妇’会对金主做出这种事。”朴震声颓然地坐在床沿,一手疲倦地托着额。
“对、对不起。”柳粤生内疚地垂低头,维持着与之前相同的姿势缩在床角。
“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气恼。
“呜……”
“好啦!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有怎样你,你连头发也没有少一根。那像我!手掌的肉都几乎给你咬下来了,要哭也该由我来哭啦。”看着手上深可见骨,鲜血淋漓的伤口。朴震声越想越生气。如果咬他的是别人,肯定已经被煎皮拆骨了,可是对着柳粤生……无论他怎样失望,怎么生气,偏偏就是狠不下心。唉,付出了的感情要收回可不容易啊!
“呜……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刚才实在太害怕了,竟然不知不觉就咬下去,还咬了那么大的一口。柳粤生已经禀承一贯优良的工作态度,在深刻反醒了。
“学习?”去哪儿学习?跟谁学习?朴震声彷佛被人在大腿上刺了一刀,整个人跳了起来。
“嗯……”柳粤生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不准!你敢去学习我就宰了你。”歇斯底里。
“呜……”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这老板好难侍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柳粤生又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乖,不哭啦。我又不是骂你。”心软。
“呜……呜……”你明明在骂我。
“好啦,算我错了你别哭好不好。”头痛。
“呜……呜……”收不住泪水。
“好好好,我投降了。我走好了!我走了你就会高兴,你就不哭了,对不对?”无力。
“真的?”眼睛一亮。柳粤生心中一喜,但立即又发觉这不是作为黑市情人的应有的态度,不禁有点讪讪的。
“你就那么讨厌我。”朴震声看见他的反应,心中一沉,连脸都垮下来了。
“……”我当然讨厌你啊。柳粤生不敢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朴震声终于心淡而去。
三个月后,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开~~门~~啊~~”披头散发的女鬼发出阴森可怖的叫声。柳粤生一个人在客厅吃着白面包、喝着白开水、看着电视上播放的鬼片。
“柳粤生~~你在家吗~~开门啊~~”门外隐约传来陌生的声音。
“赫!是谁?”浑身一震。柳粤生没什么亲戚朋友,而且根本没人知道他住在这儿,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现在可是农历七月啊!
“我死得好惨啊~~谁来帮我啊~~”电视继续传来恐怖鬼声。
“喂~~出来帮忙啊~~”门外那不知什么东西又在叫了,而且今次叫得很清晰,是个从未听过的男声。
“呜哇哇哇啊!鬼啊!”柳粤生吓得发抖,慌慌张张的躲在沙发后,还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蒙起来。这也难怪,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又在这么阴森的时节,不怕才有鬼呢。
“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罗~~我要找替身啊~~”电视上的女鬼发出凄厉的叫声。
同一时间柳粤生也听到他家的门被打开,两组脚步声以极缓慢的步速越走越近,最后还在沙发上坐下。
呜……有鬼啊……还有两只……呜……救命啊……谁来救我啊……柳粤生在沙发后全身发抖。
“你决定好让谁顶替你了吗?”男声平板地问。
替?找替身?柳粤生无法控制地发出惨叫:“呜哇哇哇哇啊!不要啊!”
“啊啊啊!”两只男鬼也发出惊叫,其中一只的声音还很熟悉。柳粤生还没睁开眼,已经像小鸡般被抓起来。
“声哥,你看。”一号男鬼。
“是你?”很熟的声音。
“朴先生!”黑道头子?柳粤生睁眼一看,整个人呆住了,然后全身像煮熟的虾子般红起来。
“你躲在沙发后面干什么?吓我啊?”朴震声气冲冲地问。
“你、你来了干吗不按门铃?”被吓倒的是我啊。柳粤生委屈地问。
“你还敢说!门铃坏了你也不修理,我们在门外按了半天没人理,才用铁丝开门的啦。”
“对、对不起。”垂低头,柳粤生怯怯地说:“我不知道你会来。”
“我不能来吗?我还以为我才是这里的主人。”朴震声冷冷地说。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受伤了啊?”柳粤生偷偷看他一眼,赫然看到朴震声半裸的上身绑着绷带,还隐隐泌着血迹。
我站在你面前那么久,你现在才看到啊?朴震声翻翻白眼。
一旁的宋杰(一号男鬼)连忙打圆场说:“有个新掘起的帮派在我们的地盘卖白粉。声哥最不喜欢人卖白粉了,所以把他们的货了烧了,还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明里不敢怎样,暗里却趁声哥离开韩国,来这里公干时,派人伏击他。我们十多人对着三十多个杀手,声哥为了照顾兄弟被砍了一刀。”
“啊?砍了一刀?”柳粤生吃了一惊。更想不到的是朴震声也有好的一面,竟会为了会照顾别人而受伤。
“现在帮中的兄弟已经展开报复了,非要把那新帮派彻底消灭不可。哼,竟敢在太帅头上动土!非要把他们……”宋杰做了个狰狞的表情。
“够了。你跟柳粤生说那么多干吗?他又不是帮会的人。”朴震声轻声阻止。
“呃……是!”见柳粤生吓白了脸,宋杰明白上级的心意,改口说道:“现在道上的人可能知道声哥受伤,想趁机来害他的。所以我们要找个隐秘的地方,让声哥好好休养。”
“在这里吗?”吃了一惊。柳粤生嗫嚅地问。
“当然了。无人知道声哥在这儿有幢别墅。连我们的兄弟都不知,没地方比这里更适合了。”宋杰理所当然地说。
说得也是,而且自己算什么东西,根本无权反对朴震声留在这里。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也是自己的主人。柳粤生自卑地垂低头。
“时间不早,我告辞了,声哥就交给你。”宋杰微笑说。
“啊?你不要走啊!”柳粤生意外地睁大眼,他以为宋杰是留着保护朴震声的。
但宋杰却以为他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尴尬,又不想打扰他们,所以走得更快。
“你在我面前叫另一个男人不要走!你当我是死人啊!”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朴震声立刻控制不了脾气,满腔醋劲地兴师问罪。
“可是我怕啊……这儿只有你跟我……”万一有杀手来了,你又没能力自保,我更没能力保护你。怕说出来会伤了朴震声的自尊心,柳粤生故意含糊其词。
你就这么怕我会吃了你?!朴震声想歪了,一时气得昏头,恶狠狠地骂道:“你以为有宋杰在可以保得了你!你也太天真了吧!他可是我的手下啊!”
呜……我也知道有危险时来别人只会保护你,没人会管我死活。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谁叫你是主我是奴呢。可是……可是你必要说得这么伤人吗?柳粤生委屈得眼角泛红。
“喂、喂、喂。不准哭!我又没骂你,你哭什么?”头痛。
“呜……你明明在骂我……而且我也没哭。”现在哭了。
“好啦好啦!算我错了。我们不要一见面就吵架了。”心软。
呜……谁吵架了,我是挨骂。柳粤生不敢抱怨,委委屈屈地擦干眼泪,以对待上司的态度问道:“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嗯。随便吃点就成了,不要太麻烦。”朴震声心头一暖,体贴地说。
“好的。”柳粤生乖乖走入厨房,不到一分钟就捧着一只雪白的碟子,一只玻璃杯出来。
“这是给我吃的?”嘴角抽搐。朴震声震惊地看着碟子上的几块白面包和一大杯白开水。拜托!他可是金主耶!柳粤生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呃……对不起,家里没有泡面。”柳粤生不好意思地道歉。
“那你至少也煎颗蛋,切些火腿片来做三文治啊!还有你还竟然给我喝白开水?!家里没酒你也该给我沏杯茶!你到底有没有为人情‘妇’的自觉?”气结。
“呃……家里没蛋没火腿,我也没买到茶叶。”
朴震声气得自己冲去厨房找,可是一打开冰箱,内里空空如也,翻来覆去只找到个橙子。偌大的一间屋子,除了白面包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充饥。
“对不起,我不知你会来,所以什么也没准备。”柳粤生更加歉意。
“你平常都吃什么啊?”颓然。
“嗯……”眼角瞟向那堆白面包,柳粤生小小声说:“我一人只会吃些简单的东西。对了,你想吃饭吗?家里有白米。”以前跟母亲同住倒是每天开伙,但现在一个人住还是可省则省了。
“我不吃了!”气死!光有白米有什用?难道要他吃白饭?!
朴震声没好气地饿着肚子,躺卧在沙发上看电视。半晌,因疲倦和失血过多,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啊啊啊!”沉睡中,伤口受到重击,朴震声在剧痛中醒来。
“谁?想找死?”一把抓着凶嫌,厉声喝问。
“哇啊啊!”柳粤生狠狈地伏在他身上,被他一抓痛得叫起来。
“是你?你想干什么?我有抓痛你吗?”整个人压在伤口上,难怪会痛得那么厉害。要是别人肯定被他狠削一顿,可是凶手是柳粤生,朴震声只好忍着痛,柔声细气地安抚。
“我、我……对不起。我压痛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呜……他会不会打我一顿?见朴震声痛白了脸,柳粤生也慌了手脚。
“我说,你想投怀送抱,也不用急在一时,待我的伤好一点,我一定会好好安慰你的。”向来以看柳粤生手足无措的样子为乐,朴震声当然不放过取笑他的机会。
“哇!不用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投怀送抱。”吓得更慌。
“好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不用表现得那么明显。”从来没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何况还是他包养的人。朴震声忍着气说:“你那么讨厌我又趴在我身上干什么?想压爆我的伤口?”
“不、不是。我见你睡着了,想替你盖张毡子,可是却不小心绊倒了。”脸红。
“是吗?谢谢你啊。”朴震声心中泛起暖意,温柔地摸摸他的小脸。
“呃……我刚刚去买了薄饼,你要吃吗?”柳粤生尴尬地借拿东西避开。
“你故意出去替我买的?”感动。
“是啊,好吃吗?”
“好吃极了,我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薄饼。”虽然冷掉了,味道又太咸。
“你喜欢就好。”一脸宽慰。
“小柳,你为什么这样关心我?”难道你也有点想我吗?
“因为你是我老板啊!”而且作为被包养的情人,自己的表现那么差劲,他也没深责。柳粤生心中还是很感激的。
“老板?就这样?”一僵。
“是啊!”理所当然。
朴震声登时觉得口中的薄饼咸得发苦,硬得吞不下去。
翌日。
“啊……吵死人了。”一大早就被吸尘机的噪音吵醒,朴震声的扁头痛又开始发作。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怕吵。”柳粤生急急忙忙地关掉吸尘机,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吃早点吗?”
“不用了,我要补眠。吃午饭才叫我。”打着呵欠回房间去。
“那请问午饭要吃什么?”恭谨地请示。
“你吃惯什么就吃什么吧,我吃得很随便。”半睡半醒地答。
柳粤生侧头想了一想。我吃惯什么就吃什么?这可不太好,虽然朴先生说随便吃,但也应该弄得丰富一点。
中午,柳粤生在桌上摆出整整齐齐的四菜一汤。
朴震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炒青菜、蒸豆腐、午餐肉、小鱼干和蛋花汤。如果说昨天是准备不及,现在就是故意给他好看了。
柳粤生见他铁青着脸,故战战兢兢地问:“你不爱吃吗?”呜……已经有鱼有肉了,以前他和母亲只会在过节时才吃得那么丰富。
“你以为我会爱吃吗?”冷冷的反问。自己虽然没再来找他,但还是依足约定每月把生活费存到他户口啊!可是看这小子怎样招待他这个金主。
“对、对不起……我真没用,小小事都做不好,连一顿好一点的午饭都不会弄……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呜……我真笨!怎能拿他跟自己相比,他可是挥金如土的奢侈大王啊。
朴震声听得心软,柔声安慰道:“没关系,你厨艺不好,以后就请个厨艺好的佣人吧。这只不过是小事,不用道歉的。”
“佣人?”柳粤生的反应就好像是从没听过世上有这种人。
“呃?家中没聘用佣人吗?”对啊,今早好像看见他亲自在打扫。
“没有啊,聘用佣人干什么?打扫煮饭我都会做。”不解。
看看桌上菜肴,想起昨晚的白面包,再打量一下满身灰尘、皮黄骨瘦的柳粤生。朴震声得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这个被他包养的人儿,在过着拮据的日子。
“小柳,我给你的钱不够花吗?”有没搞错?!那笔钱足够一家十多口丰衣足食了。这小子到底把钱花到什么地方去。
“不是啊。你给我太多太多了。”足够把母亲送到最好的疗养院,每个月还有一大半剩下。自己的表现那么差劲,又拿那么多薪水,柳粤生想起来也很内疚。
钱多得花不完,日子却过得那么拮据?朴震声完全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既然不缺钱为什么要这样省?”不是爱钱爱疯了,不舍得花吧?
“我省惯了。”吐吐舌头。柳粤生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家里很穷,经常都三餐不继,所以习惯了可省则省。对不起,我的寒酸一定令你很不快吧。我努力会改的。我现在就去市场买鸡和鲜鱼。”
心被狠狠揪痛。朴震声倏地站起来,青筋暴现地说:“走!”
“走?去哪儿?”吓了一跳。
“菜市场!”一个朴震声从未去过,以为一辈子也不会踏足的地方。
“哇~心形牛排?!好漂亮、好香啊!好像好好吃喔。”
“什么好像好好吃?是一定好好吃!不信你吃吃看。”朴震声切了一块牛排喂他。
“唔~真的好好吃!想不到你的手艺会这样好!”本以为朴震声会连糖和盐都分不清楚。
“当然了。”作为一个超一流的花花公子,懂两三度捻手的菜式有什么稀奇?这是制造浪漫气氛和哄骗标的物的必杀技。
“龙虾和沙拉也好吃得很。”差点连舌头都吞下了。
“我做的当然好吃。”这三道菜式可是他十年功力所聚。朴震声得意洋洋地说:“你多吃点吧,你实在太瘦了,必须增磅。”
“增磅啊?”这很难的耶!自己的食量又不大。
“对!目标是三个月二十磅。你要尽量的吃以达到理想效果。”发施号令的口吻。
“啊?”柳粤生张大了嘴,欲哭无泪地看着眼前的美食……不,现在是刑具才对。
第八章
“我、我吃不下了。”打个饱嗝。
“乖,多吃点。”
“我不要增磅啦!”他到底是不是在借故折磨我?
“不成!”这是为了柳粤生好,看他瘦得面有菜色,身无三两肉。再这样下去会弄坏身体,到时就后悔莫及了。认为增磅是必须的,朴震声霸气地一口拒绝。
“为什么?是我的身体耶!”果然是鸭霸的黑社会。柳粤生不服气地扁嘴。
呵?这小子越来越不把他在眼内了,难道他看起来很好欺负?朴震声挑起眉,强硬地说:“这也是我买下的身体。我要‘我的’身体得到优良的待遇,长得健健康康。”
“呜……。”没有反对的立场,柳粤生只好可怜巴巴地要求道:“那你至少也煮点别的嘛,为什么每次也是心形牛排、焗龙虾、和凯撒沙拉?”吃足五天、每天吃两餐,龙肉都吃腻了。
“呃……多事!牛排、龙虾、沙拉营养丰富。”废话!要是会煮别的,早就煮了!就是不会嘛。朴震声的恋爱模式属于一用即弃型,最长久的伴侣都不超过半年。有一两度绝活已经足够应付,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学煮九大簋。
“难道你不会煮其他菜式?”侧头细想,柳粤生皱眉推测道:“你的手艺很好啊,没道理只会煮两三样菜,难道……”
气死!那壶不开提那壶。说他笨偏又给他猜中,说他聪明他又一点也不知情识趣。不欲被他猜知自己的风流事,朴震声故意板着面说:“你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挑嘴。给我快点吃。”
呜……还要给折磨到几时啊?柳粤生苦着脸慢吞吞的吃。
“你在想什么?”朴震声突然问。
“没、没什么。”他才不会笨得乖乖的招认。
“你在埋怨我,是不是?”哼,你不说我就不会猜么?
“你怎么知……”说漏了嘴。柳粤生讪讪的垂低头。
“你这小子什么都写在脸上,我想猜不到也很难。”取笑。
柳粤生尴尬地摸摸脸孔,轻声说:“对不起。”
“不必道歉啦!你吃腻了我煮的东西又不是你的错。不过你也不用愁,我明天就走了,晚一点会有佣人来报到,你以后想什么跟佣人说。你要好好的吃,日子不要过得太省。记着钱是赚来花的,光放在银行里不用,就跟没有钱一样。”朴震声温柔地教导。
“你要走?真的吗?”但柳粤生只听到上半段已经意外得睁大眼睛,没留意下面说的是什么,浪费了朴震声一番好意。
“怎么?很高兴?就算是你也不要表达出来嘛。至少你应该装着依依不舍地挽留我。”朴震声自嘲地轻笑。
“我、我……”柳粤生心中有种说不出滋味。一个人生活了几个月,身边连一个朋友也没有,说不寂寞是骗人的。难得这几天有人跟他说说笑笑,虽然朴震声老是欺负他,又是可怕的黑道头子,但他对自己真的不薄。就算是迫自己吃东西也是出于善意。
“干吗又苦着脸?装不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有认真去期待。”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朴震声忽然轻叹道:“小柳儿,我想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吧。”
“呃……”吓呆,从没想过意气风发的朴震声会说出这样丧气的话。
“不过到时候你也不准太高兴!不然我的鬼魂会日日夜夜的缠着你喔。”装着凶恶地瞪他一眼,朴震声轻笑着离开饭厅。
“不、不是的,我从来没盼你死去啊……我不要你死……”轻轻的。但他这话说得太慢了,朴震声没有听见。
替朴震声换药是每晚睡前的例行工作。
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敷上特制的伤药。看着胸膛上那缝了十多针,结痂不久的的伤口,再加上刚才的一番不祥的话,柳粤生觉得很担心。
“不要走好吗?”依依不舍,带着恳求的语气。
“呃?哇哈哈……”朴震声一愕,然后爆出狂笑,鼓掌赞道:“小柳儿,真有你的!想不到你还真能给我装出来,还装得似模似样。你的敬业精神值得嘉奖喔。”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气结。
“好啦!你的表现很好,就算是假的我也很高兴。”捏捏他可爱的小脸。
“都说是真的啦!你的伤还没好,这样太危险了。”气急败坏。
“是真的?你真的担心我?”感动。
“你不要走好不好?”美丽的凤目流露着盼望,朴震声差点就想答应了。
“不成的。帮会的事等着我处理,我不能太久不露脸。”但男子汉还是以事业为重。
那你就别混黑社会嘛。但柳粤生自知无权干涉太多,只好默然不语。
“小柳儿,没事的。我不会有危险。如果我那么容易就挂掉,那我已经死了很久了。”安慰。
“可是你的伤……”
“已经好了。”
“骗人。你一乱动伤口就会裂开。”扁嘴。
“好!为了证实我没骗你,我就示范给你看。”一把搂着柳粤生的腰,把他带到自己怀里,跪坐在自己腿上。
“哇!你、你要干什么?”头皮发麻。这几天朴震声一直没有企图侵犯他的迹象,柳粤生完全忘记了他有极高的危险性。
“干什么?我在示范给你看,即使我做剧烈运动伤口都不会爆裂。”无辜
第6回
的语气。但动作却极为积极,已经开始解开柳粤生的衣服。
“啊啊啊!不要!一定会爆裂的!伤口一定会爆!”不知是为人还是为己,柳粤生还是忍不住挣扎。
“哎……”牵扯了伤口,朴震声痛得轻哼。
“啊!对、对不起。我碰到你的伤口了。是不是很痛?”柳粤生立刻一动也不动,轻声抱怨道:“我就说了不要嘛。”
“你怕我痛就不要挣扎啊。”低笑。
“你怕痛就不要做啊。”狼狈。
“你让我做,我哪怕伤口多裂几寸。”认真。
“不、不要……”软弱无力的推拒。二人相距不过几寸,柳粤生清楚看到朴震声坚定的眼神,深感在劫难逃,不由得轻轻发颤。
“你是我的情人呀,我们总要做的,是不是?”轻吻他的眼睛,朴震声柔声说。
说的也是。自己是他买下来的黑市情人,他要做自己就不应拒绝。柳粤生颓然叹了口气,放弃挣扎。
“放松些,我不会令你难受的。”
感到炽热的大手探入自己的衣衫,略带烟草味的唇覆上自己的嘴,柳粤生神经崩紧得全身都僵了。
朴震声使尽浑身解数去软化怀中的人儿,在他身上、脸上落下细细碎碎的吻。忽然,舌尖尝到一阵咸苦。
“乖,别哭。”轻轻吻去他的泪水,朴震声柔声安慰。“很难受吗?还是很害怕?要不要停下来?我不要紧的。”
哭?我哭了吗?停下来?停了今次,那下次呢?柳粤生茫然地摇摇头。
“小柳儿,相信我一次好吗?闭上眼睛将自己交给我。”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掠过,柳粤生心中一阵悸动,朴震声的声音有一种能令人安心的魔力。柳粤生不由自主攀着他的颈项,把头埋在他的肩窝。
“觉得不舒服要告诉我喔。”得到柳粤生首肯,朴震声心情大好,动作更加温柔。
“嗯……”朴震声的手彷佛带有电流,被轻抚的地方均感到阵阵酸麻,柳粤生忍不住发出低吟。
“嗄……嗄……”粗重的呼吸,朴震声沉声道:“小柳儿,叫我的名字。”
“朴、朴先生。”抖颤的声音。
“拜托,这时候叫我的名字。”轻笑,朴震声惩罚性地轻咬他的耳垂。“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啊……震、震声……震声……”颤栗的低吟渐渐转为甜腻的喘息。
……
“啊……小柳儿,让我们重新开始吧。”高潮的一刻,朴震声发出忘形的呼叫。
重新开始?开始什么?柳粤生脑海一片空白,但他已经无力去想,一转眼就堕入黑甜乡了。
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让我重新爱你,也让你从心爱上我。朴震声轻轻吻着柳粤生纯真的睡脸。
半年后。
到疗养院探访完母亲的柳粤生一进门,就看到朴震声悠悠闲闲地坐在沙发看球赛,不禁感到有点意外。他前天才因急事返回韩国而已,怎地今天又出现了?
“啊?你怎么又来了?”讶异的语气。
什么又来了?说得自己好债主一样。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星期来个一两次,两三次而已。朴震声翻翻白眼,耐心地教导说:“这不是对待情人的态度吧?你应该说:‘震声,你终于来了,我很想你。’才对。来,说一遍给我听听。”
“呃……”实在太肉麻了,柳粤生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得出口。
“噗。”看着他可爱的狼狈相,朴震声忍不住好笑。
“你又欺负我了。”柳粤生扁起小嘴,不自觉地撒起娇来。
“谁叫你的表情那么可爱。”朴震声招招手,柳粤生很自然地坐到他身边,轻轻依偎着他。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令柳粤生习惯这个男人的体温,甚至……有点依恋他的温柔。
“今次会留多久?会不会很快又要走?”柳粤生不舍的语气轻问。
“唔……这个嘛……”沉吟不答,朴震声轻吻着柳粤生的粉颈。
“那就是很快罗?要即日就走吗?我说过多少次,你忙就别来探我嘛。”轻皱着眉。这些日子以来,朴震声的工作越来越忙,经常要往返东南亚各地。但无论他多忙碌,也挤会出探访时间。就算只有半天的空档,他也不辞劳苦长途跋涉地来见见柳粤生。所以这半年来他已经成为航空公司的特别贵宾,往来的次数频密得令柳粤生心疼,心疼那笔交通费。
“呵呵,小柳儿,我都已经来了,我们就别浪费时间,让我好好慰藉你吧。”说话间落下无数个轻柔的吻。
“谁、谁要你慰藉了。”涨红了脸。
“那让你来慰藉我。”在白晢的后颈轻轻啃咬。
“嗯……”浑身像触电般轻颤,柳粤生身不由己地发出低吟。
……
“嗳,小柳儿。”二人侧身而卧,朴震声在背后轻拥柳粤生,在他耳边轻喃。
“嗯……”累得睁不开眼的柳粤生含糊地应他一声。
“小柳儿,你睡着了吗?怎么你每次完事后都倒头大睡,半点也不理人家的感受。”轻吻他的耳垂,朴震声像个孩子似的以撒娇的口吻说着。
拜托,你以为这是谁害的啊?每次也做得那么……激烈,想把人累死不成。不理人家感受的是你啦好不好。柳粤生累得无力分辩,闭着眼睛假寐,任由朴震声继续自言自语。
“小柳儿,别睡嘛。起来跟我聊天吧,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聊天?我不要。我很困啊。怎么你老是喜欢折腾我?可是老板永远是对的,柳粤生想起自己的职业道德,还是努力尝试睁开眼睛。
朴震声把脸埋在柳粤生的颈窝,低声喃呢说:“我很想听你好像刚才一样,甜腻地呼喊我的名字、激动地叫着爱我、需要我。”柳粤生虽然不再抗拒他,在床上也越来越契合了。但没听过他表白,朴震声总觉得有所遗憾。
什么?要我说这些羞人的话?!柳粤生吓得把眼睛闭得死紧,拚命装睡。
“小柳儿,我知道你是醒着的。”朴震声向他耳朵吹了口气,惹来一阵震栗。
不是不是!我睡着了!我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朴粤生像鸵鸟把头埋在枕头上,希望瞒过朴震声。
朴震声轻笑说:“乖,说句爱我嘛。不用害羞,你跟我结合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再多说一两遍,三四遍打什么紧?呵,小柳儿,你那时候最乖了,你还答应什么也听我的,怎么一完事就这样薄情?难道我的小柳儿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郎?”
谁始乱终弃啊?!那些肉麻的话是你迫我说的啦!我不说你就不让我、不让我释放。而且意乱情时答应的事怎作得准!柳粤生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连他都感觉到自己连耳根在发热了,但他依然坚持自己是睡着的,死也不肯睁开眼睛。
朴震声看着他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失笑,故意装糊涂说:“小柳儿,你怎么一动也动的,难道真的睡着了吗?”
是啦是啦!我是睡着了啦。柳粤生庆幸逃过一劫,差点高兴得想点头,幸好及时忍住了。
“嗯,横竖小柳儿睡得不醒人事,不如我悄悄的再来一个回合好了。只要小心点不让他发觉就没问题了。”说着伸手往重要的部位一探。
柳粤生吓得顾不了装睡,连忙大叫道:“呜哇哇哇哇!不要啊!”拜托!他都累得半死了,再来一个回合不就死定了吗?而且说什么不给发觉,就算他真的睡死了,被这样那样也不可能没知觉啦!
“咦?小柳儿,你怎么突然‘醒’来了?”恶质地笑。
“呃……是啊,我醒来了。”尴尬。
“那……小柳儿,你是想跟我谈情说爱呢?还是再战三百回合?”笑容更加可恶。
呜……我都不要啦!柳粤生小小声的问:“我可不可以选择睡觉?”
“可以,可是你得先答你爱我吗?”契而不舍的追问。
“呃?”好难答啊。肉麻讨好的话他又说不出口,而且他经常也在提醒自己工作是工作,不要陷得太深,万一有一天朴震声玩腻了可是随时可以解顾自己的。
“还没爱上我吗?啊,小柳儿你怎么这么慢热。”朴震声见他一脸为难,心软地在他脸颊轻轻一吻,宠溺地安慰说:“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有的是时间。多么令人安心的一句话。柳粤生情不自禁地依偎在朴震声的怀抱。
翌日。
“小柳儿,起床啰,中午啰。你这样贪睡会变成小胖猪喔。”朴震声压在柳粤生身上,大手乘机肆虐。
“啊!不要啦。”朦胧中被袭,柳粤生吓得大叫。虽然这半年来二人已经亲热了无数次,但他还是害羞依旧。
“小气,才摸一把而已。”朴震声悻悻然地捂住耳朵。
“呃……对不起,我又吵得你头痛了吗?”内疚。
“没有,我都习惯了。”轻轻在柳粤生的小脸啄了一下,朴震声兴致勃勃的拉他起床。“今天的天气很好,我们约会吧。”
“约会?”头皮发麻。朴震声可是奢侈大王啊!就是吃顿饭也花比正常人花多好几倍的钱,买起东西来更是不知节制,一天花个一百几十万也是常有的事。以节俭持家的柳粤生光是用想的已经很心疼。
“是啊,我们差不多三个月没约会过了。”朴震声却理直气壮地回答,完全忽略了柳粤生的脸色已经发白。
“你不是有工作要赶吗?你忙就不要花时间陪我了。”天啊!有钱也不要这样浪费啊,应该存起来才对,要多点为将来打算嘛。
“工作我已经交给手下了,有什么比陪伴我的小柳儿重要?”朴震声轻搂着他的纤腰,体贴地问:“你想到什么地方玩?反正有一天时间,不如我们去日本赏花吧,还可以顺便购物。”
老天!一天的约会没必要出国吧?怎可以这样花朴震声的钱啊!柳粤生连忙说:“不、不要。我、我想看电影。”
“看电影?”扬眉。
“对!看电影!”两张戏票贵不到哪儿去。柳粤生拼命点头说:“然后我们买菜回家煮饭吃。”
“回家煮饭?”皱眉。
“对,你想吃什么,我煮给你吃好不好。”这样可以省掉很多。
“好极了。”情人软语恳辞,朴震声听得骨头也酥了,就要柳粤生要求把他的肉煮来吃,朴震声也不会说个不字。
二人各得其所,正高高兴兴的出门之际,宋杰打了一通紧急电话给朴震声。二人用韩语交谈,柳粤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却看见朴震声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小柳,帮会有点急事,我非要赶回去不可。”挂上电话之后,朴震声脸有难色。
“我明白,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虽然有点失落,柳粤生还是很体贴地说。
“哪你今天就没节目了。”内疚。
“没关系,我可以去医院探妈妈。”
“你妈妈的病有进展吗?”不久前,朴震声总算在柳粤生口中知道了事实的真相。
“精神好了点,可是……”黯然。医生已经表明是在拖延时间了,但多亏了朴震声的帮忙,柳母得到超一流、甚至是政要级的治疗,总算减少了许多痛苦。
“嗯,别想太多了。我办完事马上来陪你。”怜惜地一吻。
“你忙的话,就不要抽时间来了。飞机票又贵……”
拜托,教了多少遍钱是赚来花的啦?怎么小柳儿爱省钱的坏习惯总是改不了。朴震声正想再教育他,又听到柳粤生腼腆地说:“而且你老是赶来赶去也太辛苦了,不如多点休息,你瘦了呢。”
朴震声听了甜在心头,展露了一个幸福的笑容。结果他一整天挂也着这个表情,去跟别的黑帮派系谈判,众黑道头子见他无端笑得诡异,心中都惊疑不定,唯恐朴震声暗中设下杀局对付他们,于是在谈判上不住退让,让朴氏占了极大的便宜。
位于幽静郊区的疗养院。
“妈妈,你这几天的精神好了很多,一定很快复元。”柳粤生正推着轮椅,陪伴母亲在花园散步。
“傻孩子,妈妈的病不会好,住在这么贵的地方只会白白浪费钱,你还是安排妈妈回家休养吧。”柳母淡然地笑,对自己身罹绝症的事不怎么在乎。
“妈,你别老是记挂着钱的事,钱是赚来花的嘛。”耳濡目染多了,柳粤生自自然然地说着朴震声的金句。如果朴震声听见了大既会感动得落泪,他的小柳儿终于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胡说!住院费那么贵,应该可省则省。”原来柳粤生的节俭是遗传的。
“不要紧的,我升了职加了薪,可以负担得起住院费。”随口安慰母亲。
“唉,你还想骗我。”住在这种疗养院的开销,至少要升至总裁级才负担得起。柳母幽幽叹了口气。
“呃?妈?你说什么?”柳粤生心中剧震,手足渐渐冷凉。
“傻孩子,妈妈看着你长大,你怎么骗得了我。你的钱才不是升职加薪得来的,是别人给你的吧。”柳母深深凝视他。
“妈,你听我解释,我……”重大的秘密忽然被揭穿了,柳粤生内心的震惊、羞愧交集,不禁手足无措。
“孩子,妈不是怪你,你做什么都是妈,妈怎会怪你。”柳母握着爱儿的手。“妈曾经想过,要是早早死了,就不用再负累你,可是我又舍不得你。妈不是怕死,而是担心你没人有照顾。”
“妈……”泪盈于睫。
“可是,粤生,你也是时候告诉我,那个照顾你的是什么人了吧?”再迟就怕来不及了。本想待柳粤生主动的说出来,但柳母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这几天怕是回光返照了,于是才等不及要问。
“他、他、他……”柳粤生怎敢说,他把自己卖了给个男人,而且还是个黑道的。
“唉,那人不是正经人家吧?不然你早就跟我说了。”柳母谅解地点点头,然后鼓励他说:“没关系,你喜欢的妈也喜欢,妈看得出你这半年来过得很快乐,你从未这样快乐过。你很爱那人吧?”只要那人能让儿子快乐,她这个做母亲的什么也没所谓。
“呃?是吗?”自己很快乐吗?想想有朴震声在身边时,又好像真的很开心。那么自己很喜欢朴震声吗?柳粤生忽然感到脸如火烧般热。抬头一看,又见到母亲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更加尴尬。
“他、他是个黑道。”垂低头,轻轻的说。
“啊?唉,可怜的孩子。”怎么偏偏是个朝不保夕的危险人物呢。柳母为儿子感到心痛。
“他、他、他还是个男人。”柳粤生咬紧牙关,鼓起勇气说出来。
柳母整个人僵住了,母子二人沉默对峙了良久。柳粤生以为母亲反对,羞红的脸渐渐发白,正想哭出来的际之际,柳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缓问道:“粤生,你真的很爱他吗?”
“这个……我……”不能也不愿说不爱,可能这个爱字又好像有千斤重般,柳粤生支吾了许久,还是说不出话来。
“唔,妈明白了。”柳母点点头。这个儿子从小害羞内向,又不懂表达感情。如果他誓言旦旦的说爱,那就很值得怀疑他是在说谎安慰自己了。但现在他说不出口,反而得更显真诚。有时候说不出的爱,才是真爱。
“呃?你明白?”我自己都不明白耶?!柳粤生愕然地望着母亲。
柳母长叹一声,轻轻说:“妈想见见他,你把他带来。”当生命快要走到尽时,思想就会豁达许多。柳母现在只盼望自己去后,儿子有个依靠,受伤的心灵能找到港湾。别的一切都可以退让,男人女人、黑道白道都不是最重要。她只想确认一下,这个人是否值付托。
“啊?”柳粤生吓了一跳,可是见母亲一脸凝重,又不敢拒绝,只好安抚说:“可是他现在在韩国耶。这样好不好,他一回来,我就带他来见你。”
“那可能来不及了。”自知时日多,柳母万分无奈。
“妈,怎会来不及?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这两天的精神不知多好。”柳粤生皱眉薄责。
“傻孩子,总之你记着,你开心,妈就开心。”柳母不舍地摸摸儿子的脸。
两日后,柳母与世长辞。
第九章
朴震声放轻脚步走进昏暗的大屋,眼光落在踡缩在沙发,了无生气的柳粤生,心中猛地感抽痛。他先一言不发地先把大厅窗帘拉开,让阳光驱走阴暗。再慢慢地走柳粤生跟前,蹲下去,轻轻抬起他的小脸。
“小柳儿,我回来了。”沉实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感觉。
柳粤生先是一怔,然后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震声,你来了,我给你倒茶。”挣扎着站起来。
“小柳儿!”朴震声按住他,痛心地叫道:“我知道你母亲的事了,你难过就哭出来吧。在我面前不必强撑什么。”难道你还把我当成外人吗?
“你、你知道了……呜……”柳粤生像受了委屈的幼儿伏在朴震声的胸膛抽泣。
“这样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都三天了,柳粤生一直抑压着悲痛,默默为母亲办理身后事,这几天不吃不喝不睡。若不是佣人看不过眼,通知自己,朴震声还蒙在鼓里。想到这,朴震声就忍不住怀疑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不是可有可无,毫不重要的存在。
“呜……”他不敢麻烦他啊,每个包养情人的男人都是想寻开心,谁会高兴对着一张苦瓜脸?柳粤生更怕的是,朴震声会厌烦,他再不能承受失去身边的人了。
“乖,小柳儿,不哭。”现在不是吃飞醋的时候,朴震声紧紧抱着柳粤生,紧得像要把他挤入自己体内,不住轻拍他的背,温柔地安慰他、给他支持。
“妈妈……妈妈她走了……呜……”虽然早已知道母亲患的是不治之症,亦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骤然失去相依唯命二十余年的亲人,还是令他哀伤欲绝。
“不怕不怕,小柳儿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朴震声不懂安慰人,翻来覆去只会说这句话。
“震声……我只有你了……”所以,请不要抛弃我。二人紧紧相拥,柳粤生的泪水沾上朴震声的脸,再顺着脸颊、颈项一直流进心头。令他彷佛被人在心上划了一刀,痛不可挡。
一个月后。
“在想什么?”朴震声从背后拥抱着正在发呆的柳粤生,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
柳粤生摇摇头,紧靠着身后温暖坚实的胸膛。他喜欢这个姿态,整个人也被朴震声的体温包围着,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没有?嗯?那就不要老皱着眉头,会长皱纹啊。”轻吻他的后颈。这一个月来朴震声寸步不离的陪着他,柳粤生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很多,只是偶尔会失神。
柳粤生微微一笑,有点忧心地问:“刚才宋杰打电话来说什么?帮会有事要催你回去吗?”他虽然听不懂韩文,但看宋杰的电话越来越密,朴震声的语气越来越烦躁,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没的事。你不要想那么多。”他一声不响就把工作丢给宋杰和大哥,害他俩天天呼天抢地。又缺席了有关帮会间货源分配的会议,年终的收益肯定下降不少,他已经可以想像到老父知道之后,气得发飊的模样。不过这些烦人的事,小柳儿都没必要知道。
见柳粤生一脸不信,朴震声轻咬他的耳垂,转移话题说:“与其说这些扫兴的话,不如商量到去哪儿度假。你挑好地方了吗?”
“哎!不要。”耳朵一麻。
“不要什么?是不要咬你耳朵?还是不要只是咬你耳朵?”调笑。
“是、是、是不要去旅行啦。”脸红。
“为什么?”愕然。
“你已经陪了我很久啦,你去做正经事吧,不要去旅行了好不好。”他知道朴震声是为他好,但要是因此而被家族责难就糟了。
“不好!我都说了不用担心,你就别胡思乱想。”虽然他都很关心工作的事,但有大哥和宋杰坐镇,天大约不会塌下来,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带小柳儿去散散心。而且算算时间,老爸应该差不多气疯了,要杀过来砍人,还不借旅行顺便溜了大吉,还待何时?
“可是……”柳粤生犹犹豫豫的说:“震声,你可是在担心些什么吗?”他就是有这个感觉。
“没有。”基于大男人的尊严,朴震声本能地一口否认。
“你……你担心我会做傻事?我不会自杀的。”如果没有,朴震声为什么要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
“我……”朴震声唉了口气,紧抱着柳粤生,说出心底话。“我怕会失去你。”报应,他一生从未在情人面前这样气软过。
“不会啦。我都说不会自杀了。”
“我的小柳儿,为什么你总是不解风情。”苦笑摇头。
什么嘛!说得好好的,忽然又扯上这个。柳粤生脸浮起两朵红云。
“你是为了医治母亲的病才答应做我情人的吧?现在我没利用价值了,你会不会逃离我身边?”朴震声紧抱他,语气极度缺乏自信。
柳粤生一震,难以置信地问:“我有这样重要吗?”
“呵,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傻瓜,到了现在还问这个问题。难道你不知我一直对你怎样吗?”无力。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你的情人之一。”在他的印象中,朴震声的型像就花心、滥情。而且他又有三份一时间在韩国,一小部分巡回东南亚,自己最多只分到一半已而。天晓得他把另一半分给什么人了?
“什么情人之一?!是唯一!唯一的爱人。”拜托!他改过自身很久了,跟小柳儿一起之后他连最喜欢的野食都没打过。连没有小柳儿在身边的日子,他也守身如玉耶!朴震声翻翻白眼,颓然垂下肩膀。
“真的吗?”好感动。柳粤生眼泛泪光地看着他。
“小柳儿,说你不会离开我。”紧抱,紧得让二人也喘不过气。
“震声,我不会离开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之前他还怕有天朴震声会跟他终止雇用合约。
“那你跟我走。”强势。朴震声的信心和鸭霸又回来了。
“呃?去哪儿?”
“回家。”把工作丢下那么久,终于可以回去处理,又不用再跟小柳儿分隔异地。呵呵,事业爱情两得意啊。
一年后。韩国、汉城。
柳粤生正在大型超级市场挑挑拣拣,看看有什么特价货物。经过一番努力,他总算适应了异国的生活,对韩语亦掌握得相当不错。
“震声?”电话突然响起,柳粤生高高兴兴地接听,在韩国只有一个人会找他。
“小柳儿,你在哪?”
“我在买菜啦。”
“我都说了很多遍,这些事让佣人做就好。”小柳儿总是教而不善,朴震声也没好气了。
“今天我想亲自下厨,你爱吃什么?”今天可是他的生日,不知朴震声记不记得。
“别煮了,明天是周末,我约了大家去泡露天温泉,我已经包下温泉渡假村了。我七时半回家接你。”
“我们大家?你的兄弟也去吗?我们不去了好不好?”柳粤生感到头昏,想起几个月前朴震声生日,他邀了几百个兄弟去拉斯维加斯狂欢三天……不不不!他不是舍不得那些钱,也不是歧视他那群凶神恶煞的黑道兄弟。而是不知怎地,朴震声的兄弟,无论亲生的还是道上的,都很注意他。虽然他们对自己很友善,但总是喜欢围在自己和朴震声打趣他俩。(众兄弟:谁叫你尴尬的模样这么可爱啊!这怪得了谁。)让他俩整整三天都没机会独处。今次的生日,他无论如何也要只想跟朴震声一人渡过。
“为什么?人多热闹些不好吗?”今天是小柳儿生日的大日子,当然要大肆庆祝。
“可是这个周末,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柳粤生也学乖了,知道这样说一定可以令朴震声没彻。
“好好好!你喜欢怎样也好!这个意见实在太好!让他们去玩,我们过二人世界。”果然,朴震声听了甜在心头,什么也答应了。
哥尔夫球会所的咖啡厅。
“你也听到了吧。我的小柳儿要过二人世界。我不去度假村了,我的兄弟就拜托你了。”朴震声得意洋洋地跟正在喝下午茶的大哥炫耀。
“噗!”那个得意劲令听的人差点连咖啡都喷出来,连朴震聪忍不住笑骂:“重色轻友!”二年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他的小弟会变成一个住家型的好男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相信。
朴震声乐得笑嘻嘻的,也不反驳。
朴震聪神色忽然变得凝重,小心奕奕的问:“那山本家提出联婚的事,你不能考虑一下吗?”山本家在日本政经界的地位尊崇,但因家主山本雄一突然中风半身不遂。现在山本家掌权的是几位夫人和她们的女儿。因此所有山本夫人都在出尽八宝,为自己的女儿找个权势人才偕出众的夫婿,好夺得山本家的大权。其中最利害的三夫人看中了人强马壮的朴氏,打着招赘的如意算盘。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叫我跟女人结婚?你有病?”他的性向在朴家人尽偕知,这提议实在太荒谬了。
“嗯……与山口家联婚的事是势在必行的。”娶了山本家的女儿,就等于得到山本家,也等于打入日本政经界,朴氏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三夫人又意属个性果断勇猛的朴震声,但朴震声的性格强硬,连老父都不惹他,才派了苦命的朴震聪当来说客。
“那也跟我无关。”耸耸肩,朴震声满不在乎地说。虽然朴氏本家的男丁全都已婚,但旁系还有许多适婚人选。
“可是人家要求高,等闲的也看不上。其实山本夫人母女都知道你的性向,但她们不介意有名无实。你也知道,这种政治婚姻只讲利益,山本夫人想要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她们不会干涉你的私事。”这样既可以得财势,又不用牺牲爱人,还可以避免同性恋不名誉的称号。要知道虽然朴家的人不在意朴震声的性向,但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朴震聪认为这样对小弟百利而无一害才来游说的。
“要求高就叫她挑老爸好了,谁比老爸更强而有力呢,说不定连朴氏也可以赚过去。”朴震声笑嘻嘻地建议。
“老妈在天之灵不会放过你这个不肖子。”气死。
“那挑大哥你也不错。你可以离婚再娶,反正有名无实,大嫂又贤慧,她会明白的。”贼笑。
“去你的!你这臭小子想破坏我的美满婚姻!当心我剥你的皮!”半真半假的打出一拳。
朴震声不闪不避的受了,然后揉揉痛处,正经地说:“你明白就最好,要知道在我心目中,我也是结了婚的人。”
朴震聪一愕,想不到他用情这样深,也感动地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只可怜我不知怎向老爸交待。朴老爸欺善怕恶,不敢惹脾气火爆的小弟,对孝顺的大哥可没那么好说话。
“那拜托你了!”朴震声同情地拍拍兄长的肩。
“尽力而为啦。”朴震聪看看手表,提醒道:“你快够钟回家慰‘妻’了。”
“那我走了。”朴震声悠闲地站起来,忽然注意到一架平凡的黑色美国车在慢慢的驶近。说平凡但又注意到,是因为车子身价跟这种高级哥尔夫球会所太过格格不入,这里出入的不是劳司莱司,就是平治,要不就是价值七位数的跑车。谁会驾这种车子出入,不怕被人笑话?
朴震声好奇地多看两眼,忽然深色的玻璃窗绞下了三份之一,一根金属管子缓缓伸出来。
枪!这是第一个闪入朴震声脑海的念头。
“大哥,小心。”朴震声不顾一切扑过去。同时响一阵惊心动魄的枪声,咖啡厅的落地玻璃化为万千块碎片。
市郊一间精致的小洋房。
柳粤生开开心心地布置餐桌。
桔子色的桌布,银烛台上插三支红蜡烛,以香水白合为主题的装饰桌花。好!很漂亮。柳粤生满意地点点头,再看看手表。
啊,已经七时半了!震声随时会回来!柳粤生急急忙忙遗走了佣人,再跑到厨房把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
有韩国家庭必备的腌渍泡菜,朴震声亲手传授的心形牛排、焗龙虾、和凯撒沙拉,一小碗柳家家乡风味的寿面,再加一只自制的蛋白蛋糕。嗯……虽然菜式配搭得有点古怪,但全都是他的心血
第7回
呵,震声应该会高兴的。柳粤生自信地笑。
八时正。
呵,震声又迟到了,老是这样。讨厌啦!柳粤生乖乖的坐在餐桌上等待,不时面露微笑。
八时三十分。
怎么还没回来?迟了整整一个小时。我都快饿扁了。可恶!今晚不淮他回房间睡觉。柳粤生扁扁嘴,偷吃了一件龙虾尾。
九时正。
呜……他把我忘了吗?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绊住他了。柳粤生没精打彩地把冷掉的菜肴拿到厨房加热。
九时三十分。
啊啊啊!怎么回事!难道他跟他的兄弟去了度假村,把约了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柳粤生气苦地拨朴震声的手提号码。他知道朴震声工作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柳粤生尽可能不去打电话烦他,但今次忍无可忍了。
电话响了一会,然后接驳到留言信箱。柳粤生又不死心地拨宋杰的电话,宋杰是朴震声的得力助手,二人经常在一起的。可是连宋杰的电话也没开!柳粤生只好找大哥朴震聪了,可是结果都是一样。
两个跟朴震声最亲近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关上手提电话?柳粤生忽然有点不祥的感觉,驱使他发疯地冲进朴震声的书房,翻箱倒箧地找通讯簿子,然后逐个电话的打。
可是朴震声的亲人和几个帮中重要的兄弟都竟然没开电话?!而关系较疏的是联络到了,但他们又不知朴震声的下落。柳粤生心中的不安总是挥之不去。
打完了所有的电话,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柳粤生又担心又害怕,但他在韩国连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想找人商量都不可以,只好一个人干着急。
呜……震声,你哪里去了……你快回来啊!我好怕……你快回来……柳粤生呜咽着踡缩在墙角,流泪眼默默看着时钟上的分针慢慢移动。
已经十一时五十五分了。
泪水像缺堤一样不住地流下,朴震声的还是手提打不通,柳粤生擦擦眼泪,正想再接再厉,忽然听到门外有轻微的煞车声。
“震声!”柳粤生尖叫着扑出去。
一打开门,穿着黑色大衣,一脸苍白的朴震声赫然出现他眼前。身边还跟着同样是整个晚上关上手提电话的宋杰和朴震聪。
“啊啊啊!震声,真是你!你哪儿去了!我等了你很久,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害我担心了整夜。”柳粤生心情激动,顾不得有别人在场,就情不自禁扑进朴震声怀中,泪水不受控制地淌下。
“赫!”宋杰和朴震聪发出骇然的抽气声,想拉开柳粤生,但又不敢动手。朴震声则闷哼一声,轻轻推开怀中的人儿。
“我这不就来了吗?还有三分钟就到十二点了,我们快点切生日蛋糕。”
呃?我还没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耶。柳粤生一愕,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推了入屋,然后被催促着许愿、吹蜡烛、切蛋糕。
“生日快乐!”朴震声轻吻他的脸,然后替他戴上款式别致的白金腕表。柳粤生不懂这只表有多名贵,但只要是朴震声送的,他都很喜欢。
朴震声三人匆匆吃了两口蛋糕,宋杰紧张地说:“声哥,我们要走了。”
“嗯,小柳儿,我暂时不能回家,你要乖乖的啊。”
“什么?你要走?”柳粤生吃了一惊,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很苍白?你生病了吗?求求你,有事不要隐瞒我啊!”
“没有啦,你乖乖在家等我,我过几天就回来了。”朴震声柔声安慰,可是他惨白的脸色没什么说服力。
“没有?哪你为什么迟到?你们为什么把电话关了?为什么要急着走?呜……我不是傻瓜!你有事瞒着我,我会很担心。”柳粤生抑压了整晚的不安情绪终于暴发,失控地在朴震声的胸前狠狠捶打。
“啊啊啊啊啊!”出其不意的一拳,令三个大男人都一起叫起来,其中以朴震声叫得最为凄厉。
“你干什么!声哥的肺部中了枪啊!你打爆他的伤口了!”红颜祸水啊!护主情切的宋杰忍不住大吼。
中了枪?!柳粤生看看自己沾了血迹的拳头,又看看朴震声痛不可挡的表情和胸前位置被血沾湿了一片的黑色大衣。
啊!!!流好多血啊!柳粤生感到脚下一软。
“啊啊啊!小柳儿,你没事吧!别晕啊!”
结果,宋杰和朴震聪把这对小情人一起送到医院,安排他们住同一间病房。
“小柳儿,你醒了?”朴震声地扶起他,歉意地说:“我都不知道你这样怕血,吓得很利害吗?”
我不是怕血,是怕你流血啊!柳粤生心疼地说:“震声,你伤口痛不痛?对不起,我真笨!老是做错事。呜……我真没用。”
“没有啦!你不知我受了伤嘛。我怕你担心,没让人通知你。没想到你整晚找不着我,会更担心了。嗳,别哭了,我的伤也不严重。”朴震声温柔地摸摸他的头。
宋杰看不过眼,忍不住插口:“子弹擦伤了肺叶,要动手术取出。我们守在手术室门外当然收不到电话。声哥怕你担心,一清醒就不顾医生劝阻,赶就去看你了。但却竟然给你……”语气有点不以为然。在他心目中,柳粤生虽然可爱,但身为黑道老大的男人,见了一点点血竟然会吓昏?!实在太失体面了。
柳粤生惭愧地垂低头。气氛有点尴尬,大哥朴震聪连忙打圆场说:“都是我不好,震声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平常时等闲几十人,十几把枪也伤不到震声。”
“这是哪儿的话!我们是兄弟,当然是有难同当。”朴震声笑道:“而且大哥你也太夸了吧?我都不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利害的。”
“呵呵。”不这样说怎能让“弟媳”安心呢。朴震聪见已经的没有自己的事,就着众手下离去,让他们情人可以独处。
“小柳儿。”朴震声一看四下无人,马上巴在柳粤生身上。“对不起啦,糟蹋了你的生日。不过没关系,我马上补偿你。”动作敏捷,一点也不似个伤患。
“应该我道歉才是,我……呃?震声你想干什么?”自己的上衣什么时间给脱掉了?柳粤生连忙抓紧裤带。
“干什么?给你庆生啊!我今天一定好好的爱你。”企图拉开柳粤生碍事的小手。
“哇啊啊!不要啦!你身上有伤啊!你不怕疼吗?”吓一跳。
“不怕!我刚吩咐医生替我打了特效止痛针。效力有四小时啊!四小时!”得意。
“扯裂伤口会流血的。”
“没关系。我早就惯了。我十多岁已经混黑道了,什么伤未试过。流点血死不了的。”耸耸肩。
“震声……”心如刀割。柳粤生轻轻依偎他,哀伤地求道:“答应我,不要再受伤了。”
“小柳儿,今天我中枪时,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你了。想到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呢?我就立即勇气百倍。为了你,我一定会珍惜自己的。”朴震声感动地说。
“震声……”拥抱。
“小柳儿……”相拥。
二人相依偎了一会,朴震声忍不住问:“咳,小柳儿,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他都有反应了。
“咳、咳。震声,你是伤患啦。”脸红耳赤。
“所以你要乖乖的配合我啊。”大言不惭。
“不、不要啦!不要啊。”死守防线。
“今天是你生日啊,这样重要的日子,不能不做啦!”歪理。
“现在已经凌晨三时了,我的生日过去了。明年再做吧。”尖叫。
“明年再做?!你这算是惩罚我?”打击。一年不做他准会憋死。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待你出院了再、再……我们来日方长嘛。”
“好吧,冲着你这句来日方长,我就做个体贴的老公,忍一忍吧。不过住院其间我每天都要抱着你睡。”撒娇。
“嗯,我也想抱着你。”永远的抱着你。
柳粤生心情激动地把脸埋在朴震声胸前,嗅着他的气味,贪恋他的体温,感受着一切一切他活着的证明。
第十章
朴震声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出院了。本来他这种枪伤是需要休养一个月的,但不知是他天赋异禀,还是有什么精神上的支持,在短短几天就康复了一半。然后威迫家人,要胁院长,恐吓医生的吵着要出院。
“好啦,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要报告,今天散会了。”啧,出院比住院还要不方便,还没踏出医院的大门,手下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到家才十分钟,还没来得及跟小柳儿温存,大批手下已经众集在客厅开会了。难怪朴震声会不耐烦。
“还有一事。是有关缉拿在哥尔夫球会所袭击你们的人。”宋杰立正报告。
“嗯……查到是什么人做的吗?”朴震声立即提起精神。
“对不起!声哥,有嫌疑的帮派太多,又不知道对方暗杀的对象是你还是聪哥,我们什么也查不到。”躬身请罪。
“这也怪不得你。”树大招风,朴氏的敌人那么多,找不到也不奇怪。
“哼!找不到就嫌疑犯全都干了!”不知是哪一个兄弟提出的,但获立刻得众人一致附和。
“对啊!不这样,人家还以为我们朴氏好欺负。”
“顺道把不顺眼的帮派一举纤灭!”
“斩草除根!”叫嚣声此起彼落。
“安静。”朴震声低声一句,众人立刻静得连大气也不敢透,全都肃穆地等待他的指示。
揉揉紧皱的眉心,朴震声沉声说:“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肯定会被人看轻。面子是小,别的帮派以为我们好欺,就会欺上门来。但如采取宁枉勿纵的大规模报复:一,我们的兄弟难免有损伤。二,这会有损我们朴氏在道上的名誉,要知道朴氏虽然世代在黑道讨生活,但我们一向以德服人,滥杀无辜迫良为娼的事,我们从来不碰。”
“那我们该怎么办?”宋杰恭敬地请示。
“挑一个跟我们有宿怨,又恶名昭着的大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灭它。对外什么也不用说,只管让道上的人猜,我们是缉着了真凶,还是替天行道。此举旨在杀一警百,竖立威信,击杀的对象严格限于死有余辜横行霸道之辈,别殃及老弱妇孺。”
“是!声哥!”众手下肃然起敬。
“那凶手岂不是逍遥法外?”宋杰皱眉。
“帮会利益为重,私人恩怨为轻。”朴震声大义凛然的一句,令众人心悦诚服。
因接小弟出院,顺道旁听有关缉凶进展的朴震聪,忍不住在他耳边夸道:“你成熟多了,是因为成了家的缘故吗?”以前的朴震声火爆冲动,即使闹得翻天覆地,也一定要揪凶手。哪会在现在般权衡轻重,顾全大局。
“也许吧。有了要守护的人,自自然然就会成熟起来。呵,命不再是属于自己一人的嘛。”轻声笑答。想起爱人,朴震声心中甜丝丝,眼角不自觉地瞟去客厅的一角。
看见在张罗茶点的柳粤生惨白着一张脸,呆呆地瞪着他们,朴震声心中不禁一凛。
送走所有客人时,已经是晚上了。晚饭后,朴震声搂着柳粤生在露台聊天。
“今天的事……你听到了?也听懂了吗?”朴震声不安地问。
柳粤生一僵,犹豫地点点头,然后轻轻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他从前是听不懂韩语的,但为了溶入朴震声的生活,这一年来他努力不懈地学习,总算略有成果。但今天,他宁愿自己从没学过,他永远也不要知道帮会间可怕的争斗。
“你吓着了吗?”朴震声跟兄弟谈公事时,从不刻意要求他避开。一来柳粤生是自己人。二来……朴氏己经半淡出黑道了,很少插手帮会仇杀。没想到今天会被他听到自己下令杀人。心下难免有点忐忑不安,生怕他不知会怎样想自己。
柳粤生摇摇头,沉默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向朴震声说:“震声,我们离开这儿好吗?”
“呃……我有工作,暂时走不开。迟些吧,迟些我抽时间陪你去旅行。”朴震声为难地说。
“不不不,我是说永远的离开!震声,求求你不要再干黑道了。就当是为了我,不要让我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只要朴震声以后平平安安,就算是穷得要饭也没关系。
“小柳儿,我的家在这儿,我的根在这儿,有一大群兄弟靠我生活,不能说走就走。而且今次的枪战只是意外,我以后会加倍小心,也会加强你的保安,你不用担心的。”柔声安慰。
“不是的,今天你们可以算计怎样铲除别人,别人也可以商议怎样对付你,而且他们已经在做了!你报复人,人又报复你,意外永远也不会停。”想到可能有人暗中在策划怎样对付朴震声,他就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你反对我说杀一儆百的计划?”朴震声一愕,耐着性子解释说:“这已经是我想到将伤害减至最少的方案。朴氏不是你想的,无恶不作的黑道,我们一向讲道义,而且近年已经甚少涉入江湖仇杀。”
“我不是想干涉你的工作……可是、可是黑道就是黑道,你一天在黑道上,一天就避不开仇杀。”担心。
“你跟着我的第一天,已经知道我是黑道!为什么现在才来抱怨!”朴震声脾气本就火爆,渐渐克制不了,语气暴躁起来。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同啦!”那时我还没爱上你啊,今天、今天……柳粤生的声音开始哽咽。
“有什么不同?你今天怎地不可理喻。唉,小柳儿,今天我们二人都累了,这个问题改天再讨论好不好。”朴震声疲倦地说。
“震声,求求你脱离黑道,答应我好不好,除了这个我一辈子也不再求你其他东西了。”忍着泪水,柳粤生扯着他的衣袖不放。
“这是不可能的!我是朴家的子孙,我对我的家,我的兄弟有责任!当初我自愿扛起这个责任,现在怎能说不干就不干!”他很爱柳粤生,但也不能忘记他是朴家的子孙。他不会让任何人,包括他的至亲伤害他的爱人,但也不可能为了爱情而舍割亲情和义气。
你对你的家、你的兄弟有责任。那么我呢?朴家的子孙不止你一个,但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啊!柳粤生悲伤地叫道:“这样不公平啊!为什么……为什么朴家这么多人,偏偏是你扛起最危险的工作?”
“够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家族的事没有你置啄的余地,也不准你胡乱批评!”朴家是传统的韩国家庭,内眷一向没有地位,也不得干预男人的业务,连朴震声的母亲生前也不例外。朴震声自问今天对粤生已经很破例,实在再容不得他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呜……好啦,我懂啦。呜……我真笨。”相比较下,你的家人,事业,兄弟都比我重要许多。我、我只是黑市情人,是宠物。你再喜欢我,也只将我放次要位置,排在所有东西之后。我真傻,竟然妄想自己在你心目中有特别的地位……呜……
柳粤生怕忍不住眼泪,一言不发急急的跑回房间。
朴震声看见他难过的模样,心中大疼。只想紧紧将他拥在怀内,答应他所有要求,哄他转悲为喜,可是偏偏这个要求他无法仓卒的答应。只好忍下追上前的冲动。
没事的,小柳儿一向柔顺。过几天就会好了。朴震声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三个月后,正确来说,是冷战的第九十九天。
自从上次争吵之后,柳粤生没有再提起要朴震声脱离黑道的事。朴震声本该松一口气,可是不久他又发现,柳粤生刻意在他们之间筑了一道厚厚的墙,故意疏远他,摆出客气生疏的样子,态度好像又回到二人刚开始的金钱交易。
起初,朴震声也摆出低姿态,柔声细气的去哄他,可是柳粤生总是不领情。过不了几天,朴震声认为柳粤生恃宠而骄,不把他放在眼内,也就拗起气来,对他不理不睬。二人就这样互不对话了三个月,这场冷战依然持续着,只是柳粤生的身影日渐消瘦了。
这一天,柳粤生散步回来时,眼前彷佛看见一件巨大的黑色物件堵在门口,但他心不在焉,竟然视若无睹的绕过去,直接开门回家。
“站住!”一声带着怒意的娇叱。
柳粤生回头一看,一个身穿大红洋服,一脸嚣张的中年女人从黑色名贵房车中跨出来。
“呃?请问你是?”柳粤生愕然地问。
“我是山本典子,日本关东山本家的三夫人。”态度高傲得好像全世界的人也应该知道她的大名,所有人都要对她礼让三分。
“你好,请问有什么贵干?”柳粤生客客气气的问,他对这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山本典子见柳粤生先把她当成空气,视而不见的绕路而过,接着又装着没听说过她,表现得冷冷淡淡,心中暗暗恼恨。她才不相信柳粤生会不知道差点成为朴震声丈母的自己。
“你是朴震声的这个吧,我看也不怎么样。”轻蔑地比一比小指头(在日本代表女朋友或情妇),山本典子暗示对方堂堂男子,却成了朴震声的“女人”,没什么好拽的。
右手的小指是什么意思?柳粤生看不懂日本惯用的手势,还道是什么黑道专用的暗号,当下不敢掉以轻心,搬出以前做助理的一套,官腔地说:“震声不在家,如果方便的话,请留下口诉,我会代为转告。”
什么?这小子竟忍得下气,不作口舌之争?还反过来恐吓自己,暗示要告枕头状?哼!果然不简单,难怪我女儿的婚事会被他搞垮。山本典子向朴震声提出联姻,还许以优厚条件,包括默许他保有同性情人,但还是被拒绝了。她一心认为提亲失败,原因在于朴震声惧内。所以才特地来会一会这个敌人。果然,柳粤生没令她失望,不但没半点轻挑妖娆,还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
“我们挑明了说吧,我想你一定知道我是谁。”收起轻敌之心,山本典子考虑着和敌人合作的可能性。
柳粤生压根儿不知她是谁,更没人在他面前提过议婚的事,但他又不好说不认识对方,只好笑而不答。
山本典子见他不动声色,更加小心翼翼地游说:“朴震声跟我女儿成婚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仔细想想……”
震声要结婚!柳粤生脑袋轰的一响,下面的再也听不见,只觉花了三个月时间去令自己麻木的心,又开始阵痛,而且越来越痛。
山本典子情绪高昂,滔滔不绝地说着联婚的好处,忽然被一声严厉的低喝中断。
“山本夫人!”宋杰急急刹停车子,冲上前挡在二人之间。接到手下报讯,说山本夫人来找柳粤生麻烦,他就飞车来了。要知道若柳粤生给欺负去,又让声哥知道了,两大家族势必结下深仇。
“宋先生,我跟柳先生有事商量。”山本夫人脸露不愉之色。
“山本夫人,柳先生有点不舒服,不宜见客。让我的手足送你回酒店。”宋杰强硬地说。
身处别人的地盘,柳粤生又一脸木然,全无留客的意思,山本夫人只好不甘地离去。上车前,她忽然回头叫道:“姓柳的!你不为自己也为你的男人想想!做山本家的女婿,接管山本家族,比做帮会首领强多了!不但更有财有势,还比身在黑道安全!”
宋杰打个眼色,让手下快点送走山本夫人,再回头安抚柳粤生说:“没事的,婚事已经回绝了。山本夫人来访这等小事,我看也没必要让声哥心烦,就别回报给他知了。”朴震声最近心情不好,给他知道了,怕又惹起一场风波。
“拒绝了婚事?是因为帮中兄弟需要他,家族不让他投向山本家吗?”柳粤生如梦初醒地问。
“帮会当然需要声哥啦,要在族内再找一个这样好的首领怕没可能了。但比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山本家,权衡轻重下,族长们还是求之不得的。”宋杰失笑地答。
“那为什么婚事吹了?”
“因为声哥尊重你,不想你受委屈呀。你不知道?”因为此事还跟家长吵了好大的一场,再加上大哥朴震聪说项,婚事才可免了。这样大的事,柳粤生竟然毫不知情。宋杰大感奇怪。
我们差不多三个月没说过话了。柳粤生脸上一红,想到朴震声一直暗中保护自己,心中酸酸甜甜的百感交集。
半夜,朴震声带着六七分酒意,意兴阑跚地回家。自从跟柳粤生冷战后他每晚也借酒消愁,喝得半醉才回家。
“震声,你回来了。”意外地,今晚柳粤生在大厅等他,一听到门声,就好像从前般高高兴兴地迎出去。
“你跟我说话?”朴震声半撑着醉眼,瞪着他半晌,然后自嘲地笑说:“看来我醉得太利害,连幻觉都出来了。”
柳粤生见朴震声转身上楼,忍不住冲上前,从背后抱着他,伏在他背上哽咽说:“震声,不要走,至少今天不要不理我。”
朴震声一震,酒醒了三分,回头紧抱着柳粤生,喃呢着:“小柳儿,你真的跟我说话了?不是幻觉?你不恼我了?”
“震声,我没恼过你啊,从来也没有。”我只是害怕,不敢太过爱你。柳粤生眼角隐隐泛着泪光。
柳粤生在桌上燃点起烛光,捧出一样又一样朴震声爱吃的小菜。
“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感触地说。
“是啊,那天……都是我不好……”朴震声内疚地说。
“我不要听不开心的事。今天你要把所有的菜吃光啊。”柳粤生撒娇道。
“好!我今夜没吃晚饭,正好饿着。再多也吃得下。”好久没吃过柳粤生亲手煮的东西,真的好怀念,就是他捧出一条牛,朴震声也会吃下去。
二人温馨地吃着烛光晚餐,柳粤生忽然红着脸,腼腆地说:“震声……我们好久没、没那个了,今晚你……好吗?”声音细不可闻。
但朴震声还是听见了。保守害羞的柳粤生还是第一次主动求欢,朴震声差点兴奋得噎住了,只能拚命地点头。
“那……那我先回房间洗澡,你吃完上来喔。”柳粤生红着脸低下头,一溜烟的跑上楼。
“小柳儿,等等我啊!我要一起洗啦!”朴震声立即丢下碗筷,追着上前。
“嗯、嗯……啊啊……呜……受不了了……”继浴室之后,二人在床上继续激烈地缠绵。
“小柳儿……对不起……你、你再忍耐一下。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可是……”经过三个月的禁欲,朴震声的欲望激昂到顶点,就算柳粤生的身体难以负担过度的热情,他也按奈不住。
“啊啊啊……”一个猛烈的挺进,柳粤生眼角忍不住滴下泪水。
“痛吗?对不起……小柳儿,我爱你。你知道吗,我是很爱很爱你的。”朴震声心疼地吻去他晶莹的泪珠,加紧爱抚他的敏感处。
“震声……震声……震声……”柳粤生喃喃地呼唤他的名字,泪水下得更急。
“乖,不哭。很快就好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难过的……。”低喃。
“我、我没关系……啊啊啊……”柳粤生热烈回应他的猛攻。
“这三个月你瘦了……。我、我真不是故意令你难过的……看见你这样我也很心疼。小柳儿,我们永远永远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我什么也听你的,什么也依你。”激情中,朴震声喃喃地谶悔。
“震声……”柳粤生心情激动,全身一阵抽搐,到达顶峰。朴震声在他的刺激下,也随之高潮。
激情过后,朴震声心满意足,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沉沉睡去。柳粤生借着月光,在细看他的脸,彷佛想把他每一个毛孔,每一条细纹也刻记在脑海内。
“震声,震声……”细不可闻的声音。
“对不起,我要走了……你不要恨我,也不要气坏自己啊,好不好……”
“震声,你不要误会,以为我不喜欢你啊,其实我也是很爱很爱你的。”柳粤生以指尖轻抚朴震声硬朗的轮廓,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
“可是,你知道吗?我爱得很痛苦……我很爱你,可是更怕有天会失去你的爱,失去你的人,这样我一定会承受不了……对不起,震声,你的小柳儿是个懦弱的男人……”
“……这三个多月来,你每天出外我都担心你会被敌人伏击。每次听到救护车、警车的呜笛声,我也心惊胆战,很怕是你出了事。有时候,我看见你皱着眉,为公事烦心,我很想跟你分忧,很想多了解你的工作,可是我又怕我问了,会惹你的嫌。”
“震声,这段日子我不是跟你呕气,也不是在恼你啊。我怎会生你的气呢,跟你一起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可是我太害怕幸福会从手中溜掉,每天都过得很沉重。我每天告诉自己,不能爱你太多,少爱小点,会轻松一点……”凝视着朴震声的眼眸流下两行清泪。
“天快亮了,我、我真的要走了。震声,我走了以后,你会娶山本家的小姐吧?你那么爱你的家族,你一定会为他们做这件事的,对不对?那你以后就不用再混黑道,不用过危险的日子了。虽然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但只是知道你会平安无事,我也会很高兴。”柳粤生在他脸上轻轻一吻,把早已准备好的信放在他枕边,悄悄的离开了。
窗外柔柔的一线晨光,正照耀着朴震声幸福的睡脸,和一封孤独苍白的信。
尾声
九个月后,广西山区一条偏僻的村落。
“哟,柳老师,这样晚才下课啊?真的辛苦你啦!”难得有人愿意不计酬劳,留在这贫穷落后的村子教小孩,村民都很尊敬柳粤生。
“福婶,学校早就下课了,我留下来修补一下桌椅,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了。”柳粤生微笑答。那天离开韩国,为怕朴震声会找到自己。柳粤生刻意转飞机转船转火车的通世界乱跑。辗转地去到父亲的故乡广州,又机缘巧合的参加了慈善团举办的扶贫计划,自愿成为山区的老师。
“嗯,这样啊。山路崎岖不平,要小心走啊。”福婶忽然想起一事,关心地向柳粤生说道:“柳老师,早几天城市里逃了几个杀人犯,有人说看见他们逃到这山来了,你一个人住要小心点,锁好门窗啊。”
“嗯,我知道了。”柳粤生不经意地笑,心想那有这样巧啊。
郁郁苍苍的青山,泥泞崎岖的小路,贫瘠的山区没有水电供应,日落西山之后,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柳粤生提着小小的手电筒,走了大半个小时的山路,途中还要滑倒了两次,才回到他那破破烂烂的小屋。
“呜……好痛,今天真倒楣,以后一定要在天黑前回到家。”柳粤生一拐一拐的进门,还没来得及放下手电筒,忽然有人从背后制住他。
从背后被紧紧抱着,颈项给扣着,柳粤生立时动弹不得。手电筒因掉到地上熄灭了,漆黑之中二人沉重的呼吸声格外清晰。柳粤生感到背后的人是个高瘦的男人,对方的身体在轻轻颤抖,情绪似乎很激动。
呜……是逃犯潜了入来么?我怎会这样倒楣啊。柳粤生不敢刺激他,战战兢兢地说:“你、你想怎么样,我、我、我没钱的,床边的抽屉有几百块,已经是我全部的财产了。拜托,你、你拿走吧……”
背后的人不答,抱着柳粤生的手收得更紧,尤其是握住他颈项的手,柳粤生感到呼吸困难,又挣不脱对方有力的手臂,意识渐渐迷糊。
呜……好辛苦……我、我、我要死了吗?震声……震声……我好想再见你一面……一滴泪水滑下脸颊,掉落在凶徒手上,手猛地一震,松开。
柳粤生在黑暗中醒来,感到自己躺在熟识的破床上。虽然看不见,但他敢肯定那个可怕的逃犯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他可以感觉到那强大的压迫感。
那人不知他己经醒来,忽然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柳粤生一僵,全身起满鸡皮疙瘩。
热炽的手慢慢往下移,带着烫人气息的唇凑近嘴边,柳粤生吓得失声尖叫。那人彷佛被他刺耳高音吓了一跳,倏地退后一点。柳粤生乘机连爬带滚地逃开,可是脚还没碰到地,已经给拦腰截住,压回床上。
二人在黑暗中维持着暧昧的姿势,沉默地对恃了一会。柳粤生忍不住发抖道:“我、我、我是男人,你、
第8回
你不要搞错了。”
那人彷佛冷笑一下,整个人压过来,双手作出不规矩的动作。
“呜哇哇哇啊!救命啊!不要啊!”柳粤生吓得惨叫,拚命的反抗,他宁愿被杀掉,也不要受辱。可惜无论他打也好,咬也好,都奈何不了那人。
破旧的衬衫被轻易撕开,柳粤生被对方翻过来伏卧床上,腰背被紧紧按着,连转身也不能。然后那人粗暴地解开他的皮带,把他的牛仔裤和内裤一拼扯下来。
柳粤生感到下身凉凉的,立时吓哭了,无助之下破碎地撕喊出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震声,救我啊!”
那人一震,突然虚脱地伏在他背上,沉痛地轻叹道:“既然你心中有我,为什么还要跑掉。”
“你、你……”是震声的声音?不!不对,身形不像,这人感觉上瘦多了,起码相差十多公斤。而且震声应该跟山本小姐结婚了,怎会来到这穷乡僻壤来找自己。
那人一声不晌,亮着身边的手电筒。
“震声,真是你!”柳粤生惊喜交集,旋又心疼地摸摸他的脸。“你怎么瘦成这样啊?发生什么事?你不要吓我。”
我怎会瘦成这样?!这还不是因为你!朴震声气得发抖。
这九个月,朴震声动用了他所有力量去找柳粤生,每天晚上不下百次的问,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从柳粤生失踪后,他没有一天可以好好的睡,没一次真正开怀地笑过。九个月,二百七十天,六千四百多小时,再找不到他就要发疯了。刚才捉着柳粤生时,他真的激动得想就此扼死他。若不是柳粤生在危急关头,脱口呼喊他的名字,让他知道柳粤生心中还有自己的位置,他可能已经在冲动下对最爱的人儿做出残酷的报复。
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朴震声气得向柳粤生的臀部重重的打了几下,怒道:“你这可恶的小东西,我今次不打你,还算是男人吗?”
呜……那我这样给你打,又算是男人吗?柳粤生感到羞耻,红着脸叫道:“不要!你太过份啦!”
什么?你还顶嘴?你还有把我放在眼内吗?朴震声冷笑说:“我有你一半过份吗?你这小子竟然不声不响的跑掉。”
“我、我、我有留下信啊!”柳粤生嗫嚅的分辩。
朴震声一听更加火大,打得更用力,直把柳粤生粉嫩的臀部打得通红。
“你还敢提起那封信!你竟然写‘因私人理由请辞,感谢一直以来的照顾’!你是在写辞职信吗?我们只是雇佣关系?”他可是一直把柳粤生当是自己的“妻”,终生的伴侣啊!柳粤生竟以十六个字,来终结他们的关系。每一次看到这封信,朴震声就觉有一把刀在剜他的心。
“这、这是有原因的。你停手啊!不、不要打了。呜……我好痛。”信会写得这样草率,是因为柳粤生一想起要离开,就忍不住流泪,每次也是写到一半,信上的字都被泪水化了,最后唯有匆匆写下不带感情的两句。
“你痛?你会比我更痛吗?你这夹带私逃的小偷!”生气。
小偷?他没带走朴震声的东西啊?就连银行户口的钱他也没提取,只拿了一点零钱去买飞机票。柳粤生哭着呼冤:“没有啊!我没偷你的东西啊!”
“你有!”你偷走了我的心。朴震声硬着心肠继续打。
“呜……不要打啦!我知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呜……呜……”柳粤生哭着求饶。
“哼,你知错了吗?”朴震声心软停手,小心翼翼地扶起柳粤生。
“呜……对不起,我不该拿走你钱包里的钱的。可是我、我现在没钱,分期摊还可以吗?”朴震声一向挥金如土,现在为了十多二十万竟气成这样,他一定不再喜欢我了。柳粤生流下伤心的泪水。
朴震声气得想吐血,忍不住大吼:“谁在乎那一点点钱啊!我根本不是跟你说这个!”
“呃?不是吗?那你在说什么?”他真的没拿走朴震声其它东西了。
“小柳儿,你……你这是真傻,还是装糊涂。”朴震声无力地苦笑说:“你挖走了我的心,你知道吗?这九个月来我找你找得很苦,你又知道吗?”
“震声……”柳粤生感动地说:“你太傻了,你又何必找我。”
“傻的是你啦!你好端端的离家出走干吗?我们不是和好如初了?你今天非给我个解释不可。”气得大喝。
“这、这个……”真正的原因不能说啊,万一影响了他的婚姻怎么办。柳粤生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想到转移话题,于是问道:“震声,你是怎样找到我的?”他明明躲得很好啊。
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朴震声一听,好像火烧到尾巴一样,掐着柳粤生的脖子,喝道:“我还没跟你算帐,你竟敢主动提起?!你干吗寄明信片给那个凌小子?你宁愿寄给他也不寄给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啊啊啊!放手啊!我跟凌先生只是好朋友啦!”吓了一跳。
“你们是不是藕断丝连?”大吃陈年飞醋。
“呜……你太过份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不信我还找我干什么。”伤心。
“小柳儿,我……”朴震声见他哭得可怜,内疚之情油然而生。
“我跟凌先生从来都清清白白,我只是很佩服他的才干,觉得他心肠很好。而且我在他手下工作时,凌先生一向照顾我。”柳粤生哽咽地说。
“对不起,小柳儿,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不信那凌小子而已。”哼,那小白脸会有什么才干?个性就更加恶劣。不过小柳儿不是喜欢他就好。
朴震声跟凌月庭八字不合,他找遍了世界各大城市,都找不到柳粤生,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不想放过,才纡尊降贵的去请教死敌。岂料凌月庭竟然笑吟吟地说有柳粤生的地址,然后把他臭骂一顿说是替柳粤生出气。这也罢了,为了最爱的人他可以忍。但最可恶的是凌月庭骂完之后,竟然不肯把住址告诉他。最后还是霍星翔顾存义气,把明信片偷出来,他才知道柳粤生竟躲在这鸟不生蛋的穷村子。
“凌先生是好人,他光明正大,身家清白。”柳粤生固执地为前上司说好话。
“哼,他身家清白,我就不清不白了。说来说去,你还是嫌我身在黑道。”朴震声冷笑。
“你现在也不在黑道了,你已经贵为山本家的女婿。”黯然,但还是很安慰。
“胡说!谁告诉你我要做山本家的女婿!”
“呃?没有?为什么没有?你为什么不娶山本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了……”柳粤生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慌忙住口。可是朴震声已经猜到了。
“你想设计让我跟山本家联婚?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我娶别人?”大讶。
“因为我知道你做了山本家的女婿会有好处,也不用再做危险的黑道工作。震声,对不起,我只是想为你好。”柳粤生低头说。
“为我好?这叫为我好?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岂不是更为我好?至少我不用四处找你,吃尽苦头。”这么一来,他们还是两情相悦的,而且也没有外力阻挠,这大半年的相思之苦,实在吃得太冤。
柳粤生内疚地垂下头。
朴震声柔声安慰说:“我的公事你不必操心,我自会安排得好好的。你看,你这么胡搞一通,害大家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要吃尽苦头。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下次不要再给我这些惊喜了。小柳儿,你乖乖的听我安排,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柳粤生眼眶一红,哽咽地叫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朴震声一愕,还没反应过来。柳粤生已经激动地哭道:“我知道我是很无用,不能为你分担,不能给你支持,只可以依附你,靠你照顾而生活。可是、可是我也是男人,我也是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看到你为公事而烦恼,我却帮不上忙。你被仇人暗算受伤,我又什么都做不到。最后还要你为了我而牺牲你的前途……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我好想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对不起,震声,我不是故意伤你心的,我只想保护你,尽我所能来保护你。”
“我明白,我明白……”朴震声大受感动,紧抱着他哑声说:“我都明白了。小柳儿,是我不好。我太大男人主义了,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以为把你保护得好好的,想不到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没关系,我都明白了。以后我有心事,有烦恼都会跟你商量。你不是无用的,你的存在就是我的支柱了。我们回家吧,我们重新开始。”
满以为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岂料柳粤生却摇了摇头说:“我要留在这儿。”
“呃?你放不下山区的居民?不用担心,我会捐钱建设这个地方,他们以后会有好日子的。刚才我的手下还遇到城里来的逃犯,已经顺手把他们抓回去了。你不用担心你的朋友。”小柳儿是满重感情的。
但柳粤生还是摇摇头。
朴震声一怔,轻轻问道:“你不原谅我?”
“不,我没怪过你啊!你没有错,你只是爱你的家族,爱你的兄弟……”
“你要我放弃事业?”凝重。
“不、不是。我知道事业,兄弟对你很重要。我不会痴心妄想,能排在他们之后我已经很满足,我不是要求你作出决择。”柳粤生急急摇头。他不敢要朴震声选择,他知道无论对手是什么,自己一定是次选。
“我会选你。”沉声。
柳粤生忍着泪继续说道:“我只是我怕会忍不住干涉你帮会的事,再一次你跟起争执,惹你不高兴。我不想给你添你麻烦,我不想有一天你会讨厌我。”
“我说我会选你。”朴震声再说一次。
“你说什么?”一震,柳粤生彷佛听到一件了不得的事。
“如果非要我在家族、事业和你之间作出选择,我会选你。我可以被家族遗弃,失去事业,但我不能没有你。你不排在他们之后,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最优先的。”朴震声一字一顿地说。
“震声……”柳粤生激动地投入他朴震声中,紧紧地抱着他。
“是真的吗?我没听错吗?我不是做梦吗?你愿意马上离开黑道,和我在这里隐居,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吗?”
马上?还要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隐居?朴震声有点生硬的回答:“呃?是、是啦。如果有必要的话。”
“震声?”柳粤生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咳,如果你非要我这样的话,我、我、我会为你做的。小柳儿,这个……一定要立刻在这里隐居吗?”朴震声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尴尬,有点恳求。综合而成一副滑稽的样子。
柳粤生怎忍勉强他,沉默了良久,忽然轻轻问:“你刚才是在哄骗我吗?”
“不!不是!”朴震声连忙作发誓状,诚恳地说:“我是真心的。早在我们吵架之后,我已经好好想过了,老是要你担惊受怕我也不舍得。所以我会努力让帮会转做正行生意,然后再找个接班人,那时我就可以整天陪着你,你要环游世界也好,要隐居也好,我什么也听你的。”
“是吗?”不太乐观。
“真的,你再给我五年……不、不,三年,三年就好。”朴震声努力游说道:“要是你不放心,你也加入帮会,做我的特别助理,顺便监视我好了。”
“什么?”尖叫。不单朴震声不退出,连自己也要陷入黑道?柳粤生简直吓呆了。
“对啊!我早就应该这样做,这样我们就不会有磨擦了。”朴震声好像发现新大陆般,兴高采烈地说:“你不是说过,我有事隐瞒你,会令你很不安吗?你成了我特别助理,我就什么也不会瞒你,你又可以时时刻刻的在我身边,不用挂心我的安危。你刚刚也说想为我分忧,给我支持。没有比成为我助理更好的法子了。”
“这、这、这怎可能啊,黑道的工作我做不来的。”冒汗。
“小傻瓜,你落伍了。现在有规模的黑帮已经不流行打打杀杀,我们已经将黑道企业化,跟普通的大机构没什么分别。你一向是凌小子的助理,是管理阶层的精英份子,光做家庭主‘夫’太浪费了,应该成为我名附其实的贤内助!就这样决定了。”朴震声拍拍他的肩。
“你、你的兄弟不会同意由我一个懦弱的男人领导的。”柳粤生茫然地说。他现在还好像造梦一样,他要加入黑道了?还是领导阶层?
“是这样吗?我们问问看。”朴震声侧头想了一想,向窗外大声问道:“兄弟们,你们同意让小柳儿加入,服从他的领导吗?”
“啊?震声你干什么?你跟谁在说话?”吓白了脸。
朴震声还没回答,屋外已经响起如雷的掌声,一大群人在整齐地回答:“我们欢迎柳先生加入。”
有些活泼的人甚至大笑道:“我们最佩服的人最是柳哥了,只有他才治得了声哥啊!”“嫂子不在的日子,我们给折磨得很惨啊!我们天天都盼你回来!”柳粤生温顺可爱,又不摆架子,大家都喜欢他。而且他失踪这段日子,众人看见朴震声终日失魂落魄喜怒无常,都希望他们早日和好如初。
“他们、他们为什么……”柳粤生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一直外面在保护我们啊,所以我说当黑道老大是很安全的。”朴震声无辜地耸耸肩。
一直都在?小屋那么破旧,隔音又差,刚才那些羞人的话都给听光啦!柳粤生掩住通红的脸,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你害死我了,我以后都不要见人了。”简直想哭出来。
“没关系,最重要的他们还都没听见。我也舍不得让别人听见。”朴震声暧昧地凑在他耳边说。
包围在破屋外的帮会兄弟,一直拼着声息,在等待指令。忽然,朴震声高声说:“你们都给我散开,去得越远越好。没三、五小时不要回来。”
众人微微一怔,低声商议道:“这算是怎么?声哥哄回柳先生了吗?柳先生是不是加入成为我们的兄弟?”
宋杰轻咳一声,主持大局说:“声哥的本事你们还信不过吗?快去准备欢迎仪式,去迎接我们老大中的老大吧。”
“老大中的老大?”众人不解。
“声哥的老大,不是老大中的老大是什么?”呵呵,看来将来那个文弱的柳粤生才是真正的主事人啊。
众人哄笑着散开,让一对情人有为所欲为的空间。
从今天起,史上最纯洁善良的黑道老大了诞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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