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kee小友之约,续写一篇古大头,并祝大家圣诞快乐!_ak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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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大头归来
         大头丁忧后,吏部另委了一位候补县令上任。老话讲“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家自己有师爷,钱先生自然就只能失业了!这也是大头初出茅庐,官场上的阅历不够丰富的缘故。钱宝没了位置,恰好家里捎信来,说他大女儿的婆家年下要来迎娶,须他回去主持。其实就没这事,大头的任期也只剩半年左右,到时候一样得另寻出路的。况且他在外数年,也想回去看看,于是便收拾行李,回了绍兴老家。
         女儿婚后,他在家住了一年多,终是闲不住,要再去京里找点儿机会。都说“久别胜新婚”;他离乡多年,好容易住了这许多日子,夜间自然免不了做些没正经的勾当。没想到太太望五的年纪,居然老蚌生珠,又怀上了!待到生产,竟给他添了一个小毛头。老来得子,最是人生难得的喜事!满月、百日、周岁,好一通折腾,把钱师爷累了个臭死。他也是一把的年纪,看看妻老子幼,只好丢开外面,先顾家里。转眼儿子已经四岁,长的聪明可爱,老钱索性就息了心留在家里,准备明年自己给他开蒙。
 
 
         金风乍起,又是秋凉。这天老钱奉太太指派,去给儿子买细布做换季的夹衣,便揣上铜钱,摇摇摆摆的上了街。有了儿子后一直穷忙,他倒真有日子没上街了,这回出来,看哪儿都感觉挺新鲜。还没到市上,却见吵吵嚷嚷的一群男女拥挤而来。最可观的人群中那个女子,浑身上下除了绑绳一丝不挂;披头散发,双眼紧闭,任人摆布。旁边一伙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妇人,不时的掌掴足踢,大声叱骂。老钱听了半天,大约是这小女人和胖女人的丈夫私通,被胖女人捉了奸,要送官究办的。他是师爷出身,遇见纠纷,不免来了兴趣,便和看热闹的一起跟了过来。        
 
 
         众人簇拥着来到衙前,却见门上挂着“回避”牌——今天不是放告日,太爷已散了早衙,回后面休息了。门口当值的衙役见众人吵嚷而来,忙迎面拦住询问,胖女人指着哭哭啼啼的女人,“千娼万贱”的骂,口口声声要见老爷告状。那衙役道:“你又不瞎,没看见门上挂着牌子?今天不放告,太爷有事正忙着,谁敢打扰他?!什么大不了的事,改天再来罢!”说完,不耐烦的把手挥了两挥,扭身进去了。
         胖女人给闹了个“烧鸡大窝脖”,干在当地。一众闲人看热闹不怕事大,就撺掇她击堂鼓。胖女人虽是个妇道,却也晓得这堂鼓不可擅敲——要打 屁股的!当不住众人一力的圈弄,又说她这是告状为衙役所阻,事出有因,太爷要打也是打那衙役,包她无事。老钱听众人乱呛呛,心中暗笑,却不做声。胖女人被众人撩拨的动了心,壮起胆子,真个挽挽袖口,几步抢上台阶,抄过鼓槌,“咚、咚、咚、咚”就是四家伙。
         堂鼓声声,里面顿时一阵骚乱;方才那衙役飞跑出来,一把抢下鼓槌,骂了声:“死肥婆,作死呀!”里面已经传来“升——堂”的喝号,只得跺了跺脚,恨恨的转过身,把鼓槌高举过头,快步上堂,口称:“回大人,小的庞贵疏于职守,请太爷治罪!”只听堂上一声断喝:“好狗头!拉下去打!”一眨眼的工夫,早有俩皂隶把那庞衙役扯出门外,剥下裤子,一五一十,打了二十大板。庞衙役被打的龇牙咧嘴,爬起来拐着腿上堂回话。又听上面道:“传击鼓人上堂回话!”肥婆见庞衙役挨了打,显见得众人所言不虚,胆气又壮了几分。听见堂上传她,便扯了年轻妇人,昂然跨进院去。
         钱宝也想跟进去,却被众人拦住。正在诧异,只见两个皂隶奔出来,把在门口,其中一个张着两手,手心朝上,连连招动;再看众人,纷纷摸出铜钱来,依次放在两个皂隶手里,然后才进去。老钱一头雾水,对旁边的人陪个小心,“请问老兄,你们这是做什么?”那人正在数钱,抬起头来应道:“哦,这位先生面生的很呐!怪不得您不晓得。咱们这是交的‘看打钱’——一人二十文;想进去看吗?交钱吧!”“看打钱?!”老钱更糊涂了。
         那人倒热心,便给他解释。原来上任的上任县官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不知受过女人什么窝囊气,一来就直眉瞪眼的专和女人过不去!无论事出何因,只要,来打官司的有女人,无论如何,一定要想方设法的问成“风月案”,把那女人打顿屁股才算完。若是拿住私奔的大姑娘、偷情的小媳妇,私娼、淫尼之流,就更加没有轻纵之理,那屁板子足尺加三的奉送。在任三年,把女人的屁股打了上百。久而久之,皂隶们看出门道,就设了这项“看打钱”——成他们的外快了!来听审的,凡是想看打女人光屁股的,每人交二十文——最开始是十文——铜钱,才准进里面去看。否则,就只能在院门外听声儿。
         他正说着,却听皂隶喊道:“还有没有人?要关门了!”那人忙应道:“有、有!来啦!”打光屁股女人对于老钱,说司空见惯肯定是夸张,但要说屡见不鲜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大头虽然不象那位前任的前任,那么样的钟情于打女人的光屁股,可在大庾任上,和女人有关的案子也审过十多起,女人的光屁股自然也没少打,实在算不得新鲜。只是听那人说的有趣儿,不禁童心顿起——何况钱又不很多;便也数出二十文钱交了,跟进院去,和众人围在堂口。
 
 
         堂上公案后,冠带鲜明、袍服严整,巍然坐着一位老爷,钱宝见了,倒吃一惊!只见那老爷,头大面圆,稀眉笑眼,翻鼻阔口,耳大唇丰,五短身材,凸肚憨腰,和弥勒佛颇有几分形似——不是大头是谁?倏忽五六载,大头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如果非要说变化,那么除了比先前更粗了一点外,就是唇上新添了一抹髭须,显得沉稳成熟了许多,很有几分大老爷的官威了。只是今天大头虽然红光满面,却眉峰微锁,双唇紧闭,两腮筋涨,一脑门子官司。老钱心中暗忖:这东西别是带着气儿来的吧?要真是那样,这婆娘是要自找倒霉哩!
         果然,二人上堂跪定,大头问道:“是哪个击鼓?”庞衙役忙指道:“回太爷,就是这婆子。”只见大头拧着眉、瞪着眼,一拍惊堂木,喝声:“将这击鼓的刁妇扯下去打!”肥婆吃了一惊,未及回话,早被几个皂隶鹰拿燕雀一般揪出堂口,一跤放翻在地,掀袄剥裤,扯手摁脚,“噼啪”脆响,板子就招呼到屁股上了。女人吓的怪叫“冤枉!”谁来理她?堂上一片声的喝打。她生的肥胖,大屁股肉山仿佛,被两根板子风车一般上下翻飞,打的一佛出世、鬼叫连连。
 
 
         老钱猜的不错,大头今天的确是带着气来的。七年前,小夫人如烟正是这时因难产而死。大头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派人和福隆寺的和尚说下,今天要亲自去庙里进香,作法事追悼小夫人亡灵。时辰都定好了;早上打点完公务就起身,辰初上香,念经念到巳时,午时用斋,午后再念一次经,申时洒米、放生。为了这次祭奠,大头整整三天斋戒沐浴,不动荤酒。怎料才和县丞交代好,还没等换衣服,就被堂鼓给敲了出来,如何不怒?这些事情,老钱都没想到——胖女人就更加想不到!正撞在网里。
         肥婆子龇牙咧嘴的被重新揪上堂跪下,屁股碰着脚跟,不禁哎哟出声。大头骂道:“好个贼皮贱骨,怎敢在老爷面前大呼小叫?来人呐,再打四十!”女人差点儿吓瘫了,叩头求饶不迭。围观众人见这老爷连事由都不问,就把原告左一番、右一顿的打 屁股,摸不着头脑,心下也自骇然。衙役们得令,呼啦冲上去,就要把肥婆再往外拖,老钱看苗头不对,怕他闹出事来不好收拾,忙在下面叫了声:“大人且慢!”分开众人,抢步上堂。大头正要翻脸,待看清是他,方才回嗔作喜,下座笑迎过来。
 
 
 
 
         岁月如梭,转眼间,大头在家中已经呆了六年了。他三年孝满后,带着鲍恩,依例回吏部销假;泱泱大清,象他这样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岂止车载斗量而已?都能下簸箕撮了!没有空缺,就暂时挂着吧。大头并不是个追逐名利的人,只想他爹一片苦心,若这样轻易抛却,未免对不起老地主。反正他有的是钱,便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到部里上下打点。果然是“钱能通神”;有位仁兄又翻到他“大功一次”的记录,和堂官说了话,让他“以原品候补,遇缺从优议叙”。
  
         前程保住了,大头心满意足,打道回乡。他离家半年多,秋哥早替他爹聘了县里郭裁缝十八岁的女儿环秀。大头到家不久,吹吹打打,一顶花轿抬进了进来。新夫人比秋哥小两岁;大头比裁缝小两岁!裁缝贪图大头是官身,哪里还在乎年纪?儿子给爹做媒人,不说空前绝后,毕竟也是罕有之事。阖县人等,无不夸赞大头这个儿子贤孝。大头自然也得意非常;秋哥年满二十,大头给他取个学名叫“延宗”,还出银子给他捐了个秀才身份,找先生教他做文章。见原来服侍如烟的小丫头竹影也已经十六了,所性趁热打铁,百日过后,就把她配给延宗。一年之内,父子双双完婚。
         转年秋天,夫人郭氏头胎诞下一女,大头给小姐取名为“吟霜”;隔年初夏,夫人又生了个儿子,取名“延嗣”。同年秋末,竹影也给秋哥生了个大胖小子!大头喜之不尽,亲自命名“承绪”。就这样,他将近四十岁上,不仅儿女双全,而且连孙子都有了!第二年开春,他专门找人造了辆带蓬的车子,每天载着儿女和大孙子,自己骑马跟随,整天在田庄里东村西院的游荡,稳稳当当做他的缙绅老太爷。
 
 
         正所谓“人有享不了的清福”;他正在得意逍遥,忽然县令差人来请,说有吏部公文,命他在下月初七之前,到绍兴府上虞县接印。大头看了公文,再瞧瞧日子,满打满算还有半个月!时间仓促,大头连忙辞别县令回家,找来延宗,把家中一切都托付给他;儿女太小,和郭夫人都留在家里。自己带着鲍恩夫妻(大头也给他娶了亲),又挑几个伶俐家人,简单收拾些行李,上任去了。
 
 
         因为限期紧迫,路上说不得饥餐渴饮、风尘仆仆,不一日到了县里。县丞带众人鼓乐出迎,大头接了印,和大家都相互见过;县丞等早命人备了酒席,说是给新老爷接风,请大人赏光。他初到地方,一则要显得和气,二则也要大略掌握一下政务和民情。只略略谦逊两句,也就从了众人的美意。上虞近海,大头是内陆人,席上海鲜几乎都不认得,边问边吃,很是开怀。大家见老爷这样“亲民”,一个个都高挑大指,没口子的奉承。当日宾主觥筹交错,把酒畅叙,气氛热烈、融洽,尽欢而散。
         这回莅职,并非迁调,而是原任病故,由大头接管——任期尚有一年多。这里属绍兴府所辖,几乎家家都有熟谙律例之人,等闲不动词讼;前任太爷又崇尚无为而治,因此少有公事。大头在家日久,清福享惯了,自然也乐得悠闲,上任百余日,并没有多少公事;亦且这山阴古道、会稽名郡,千岩竞秀、万壑争雄,正是优游乐地。莅任以来,除非刑杀大事需要他亲断,每天不是和众僚属饮酒作乐,就是弄一班穷酸来游山玩水、吟咏唱酬,小日子过的逍遥自在。
         因为没什么公事,而且他自己在大余掌政多时,对一般刑案处置已是得心应手,所以也就不把没有刑名师爷放在心上。不想今天因为胖女人击鼓告状,竟然鬼使神差的撞见了钱宝,真是意外之喜。原来大头只道他是绍兴人,却不晓得上虞县才是他的家乡!老钱附在大头耳边低语数言,大头吁了口气,道:“罢了,先生且请站过一旁;那婆子,你有何冤情,从实讲来!”一拍堂威,把肥婆又吓得一凛。
         她本来兴冲冲的来告状,没想到上得堂来,一句话没讲,屁板子倒差点儿挨上两顿,几乎吓破了胆。这时听见大头问话,反倒张口结舌,回答不出了。大头见她发呆,心头有气,那手便又想去摸惊堂木。斜眼瞥见老钱苦涩的目光,终于强吞下怒气,攥紧双拳,尽量把语气放缓:“你不要害怕,有什么话慢慢说。” 肥婆战战兢兢谢过大老爷不打之恩,指着那几近昏迷的小妇人道:“她、她勾引我男人,小妇人是去捉 奸的。”大头皱眉道:“怎么回事?自古‘捉 奸要双’,你男人呢?”肥婆稳稳神,学说起事情的经过。
 
 
         肥婆娘是青瓦巷童生董二董瑞卿的老婆;这董二自十六岁开考,直考到四十一岁,整整二十五年,依旧是个童生;县学里那些小孩子们都戏称他为“童老”,他也不以为意。他老婆——肥婆娘吕大姐——比他大三岁,今年四十四;话说这吕大姐年轻时也有几分姿色,家里又开着买卖,算是富饶之家。董二他爹先前是吕老板合伙人之一,贪图吕家殷实,十四岁上,就央媒聘了这吕大姐。吕父那时一则生意才开张,也需要董二他爹这样的得力帮手;二则女儿嫁到董家,自己是大东家,他们要看自己脸色,女儿不吃亏;三则那时董二在学里蒙童中显得很聪明,吕父巴望着他将来能进学,弄个一官半职的,自己也跟着风光风光,于是就应了这门亲事。
         吕大姐情窦已开,当姑娘时,虽也和邻居小伙子们眉来眼去过几次,也曾亲嘴儿扪乳捏卵袋的胡调过,却因情势所限,始终未能成事。过门时,董二还是个小孩子,屁也不懂;虽有大姐帮扶教导,成得什么气候?只好耍些花把势罢了!忽忽三年,董二十七那年,大姐害了一场热病,请医吃药,直闹了近一年才痊愈。病是好了,人却从此吹气儿似的胖起来,真个是喝凉水都上膘。
         人胖了以后,带来的直接后果是不育!董家开始还四处求医问药,却总是泥牛入海,绝无消息。又过两年,董二他爹一病而亡,他哥董大也才二十出头,不会生理,家业渐渐都消残了。那时吕父已经独揽了生意,见董家现出败相,便撺掇着兄弟二人分家,各立门户。董二到底念过几天书,眼见得坐吃山空,也知道事情不好,趁还没有弄完,也乐得顺水推舟,就和他哥分了家。那时他才考过一番,虽然没进学,却还不觉得怎样。央岳父的人情,教几个小孩子,一面自己用功。
         叵耐这董二,人是聪明,却是歪才尽有,正经全无。考了又考、试了又试,直混成“童老”,他的学生连举人都中了一个——去年他的老丈人也发送过了;他自己,依然是个白丁。前途渺茫,膝下空虚,董二自己也愁的慌。他也想过休妻——七出之条是名正言顺的!只是自己衣食都靠着岳父,怎敢轻易开口?再者成亲时自己年幼,吕大姐本来就有点小姐脾气——得病后更甚,仗着家里有钱,连公婆也容让三分,小女婿更加不在话下。天长日久,习惯成自然,董二这“气管炎”是如影随形,须臾离不开了。
         虽然怕老婆,花花肠子却不是没有。董二不仅有歪才,诗词歌赋颇为来得,而且人长的也标;说他玉树临风也不为过。四十多了,却象才三十出头儿的样子。所谓物以类聚;他好舞文弄墨、附庸风雅,自然就有一群穷酸,自诩风 流子弟,日逐和他来往,饮酒作乐、眠花宿柳。吕大姐年纪既长,人又成了这副模样,董二当然巴不得天天和这些人出去。只是吕大姐因不能生育,怕他有这苗头,看的甚紧;自己又要教学生,时常不得闲;再者这种事情,所费不少,他也没这么多钱。
         既然手头紧,那就另辟蹊径呗!董二风 流倜傥,又能转两句酸诗,自然是那些空闺怨妇们的抢手货。因此他经常借口和朋友会文,跑出去和那些妇人们鬼混。一来二去,吕大姐也听到些风声,闹了几场,只是抓不到实据,都给他蒙混过去。自那时起,董二自己也加了小心,一发的难以跟寻了。
         虽说他作的严密,吕大姐既然起了疑心,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她虽然不是生意人,但生在这种人家,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心机也不寻常。她掌握着家里的钱物,便使些小恩小惠,结交了几个走家串户的牙婆之流,央她们替自己打听“童老”的行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细致入微的侦察,一个卖珠花的牙婆姜五婶来报告:董二如今正和她家街坊李虎的老婆打的火热,今晚要去她家歇宿;那李虎家就住在巷口第五家。
         吕大姐得了消息,表面不动声色,暗地叫人通知娘家兄弟,让他叫侄子找人来捉 奸。到下午,董二果然派个学生来传话,说自己晚上和一班朋友会文,就不回来了。吕大姐微微冷笑,等侄子领人到来,请姜五婶去打探消息。直等到掌灯,才见那婆子匆匆赶来,说李虎和伙伴已经出门,董二还没进去,须得再等一等。不要去早了,打草惊蛇。吕大姐心想自己筹划多时,不争这片刻;不要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无巧不成书;天才定更,兄弟家派人来找,说侄媳妇要临盆,接生婆都请了,让外甥赶紧回去。事出突然,侄子只好和姑姑告别,带人如飞去了。吕大姐措手不及;要说放弃,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想了半宿,天一亮,就去左近找几个平日相好的婆娘,请她们帮忙;把她们的儿子也叫上几个,拿上棍棒、绳索,亲自出马去捉 奸。一来一去,天已经大亮。吕大姐心里着忙,怕董二不在,自己扑空。在街口恰遇着姜五婶,报说自己早起就看着,董二还没动身——她倒负责!大姐大喜,忙带人扑进巷子。那婆子怕落街坊埋怨,既报了信,就先溜了。
         吕大姐当先,领人数到第五家,果见门窗紧闭。大姐先骂了一声“千人入、万人压的臭婊 子!”喝叫大家动手。那伙愣头青管什么天高地厚,一声呐喊,棍棒齐举,冲着门扇就直扑上去。可怜这两扇木门,怎禁得这虎狼般的莽汉?一声响亮,枢裂闸断,塌在尘埃。众青年一拥而入,吕大姐这几个妇人眼迟腿慢,反给落在后面。待跌跌撞撞的抢进去,却见床上只有一个赤条条、睡眼惺忪的年轻妇人,却不见那董二。吕大姐忙分派青年四下找寻;巴掌大的两间屋子,全无奸夫的踪影。
         这时那妇人已经醒过闷儿来,把被单子裹住身体,语无伦次的叫道:“干什么?你们出去!你们是谁?你们找什么?干什么呀?!快出去、出去!你们是谁呀?”吕大姐扑到床边,劈面一记耳光,骂道:“好个不要脸的养汉老婆!说!你把董二藏哪儿了?”那妇人被问的晕头转向、打的眼冒金星,张口结舌回答不出。吕大姐怒冲心头,一把揪住头发,光腚拉嚓的扯下床来,叫跟来的小伙子把她捆去衙门告状。那小妇人叫起屈来,吕大姐不容分说,抬手便打、起脚就踢;那些愣小子也不管头、屁股的,抡起棍棒就招呼,直打到衙前。
 
 
         大头听她述完起始原由,又问道:“那么你男人——那董瑞卿何在?”肥婆忙道:“只怕是小妇人等打门时逃走了。”大头一拍惊堂木,骂道:“胡说!你说你们去至李家,便直接破门而入;你男人莫不会奇门遁甲,化身遁了形了?眨眼之间,待逃哪里去?”肥婆一时语塞,指着那小妇人含糊道:“这个?这个大老爷问她便知。”大头闪目看去,忙又一拍堂威,骂道:“混帐东西!这是怎么说?”
         原来大头怒气冲冲,都没顾上细看,一上来就把肥婆痛打,再加上那小妇人连羞带气、连疼带怕,被整的蓬头垢面、浑身污秽,又绑成一团,简直象个活鬼、叫花子;如今定睛看去,才发现竟是个光腚的女人!气的一片声骂道:“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带下去,穿了衣裳再来!”左右答应一声,架到屏风后面,解了绑绳,胡乱找件皂隶的袍子给她套上,拉出堂前跪下。
         大头喝道:“她告你和她丈夫通奸,可有此事?”那小妇人刚才一通折腾,稍微缓过点儿精神,听大头问话,却是摸不着头脑,看着大头,愣呵呵的道:“她丈夫?我不认得呀?”看着吕大姐,忽然哭道:“你是谁呀?为什么大天白日的砸人门户?青天大老爷呀!您可得给我做主哇!”大头连声喝止,“你不认得她?那么董二在哪里?”“董二?董二是谁?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大头见话不投机,便问吕大姐道:“你说她和你丈夫有奸,可有见证?”吕大姐回道:“是土坊街的姜五婶说的;她亲眼看见我家董二在她家过了一夜。”“这姓姜的婆子何在?”“回大老爷;她给我们报了信,就自去做生意去了。”大头吩咐:“找那姜婆子来回话!”衙役领命,叫一个跟来的妇人带着,去寻姜婆子。
         老钱听了半天,心知有岔;趁这工夫,凑到公案边,和大头嘀咕了几句。大头颔首,又差两个人去找董二。指着那小妇人问吕大姐:“你可认得她?”“回大老爷,不认得。”“喔,那么你呢?”那小妇人兀自抽抽咽咽,“我、我哪里认得她?”“那么你丈夫李虎干什么去了?”“什么?”小妇人一愣,“什么李虎?我丈夫姓谢,不姓李呀!”啊?!!!一句话,堂上堂下都是一惊。
 
 
         那光屁股小女人今年二十九岁,丈夫谢根有是宝升号木器行的二柜,有个七岁的儿子小宝,大家都叫她阿根嫂。今天原是她大伯子的绸缎铺开张,根有昨天就叫人挑了礼物出门去城里道贺,还说想在城里住一天,和哥哥好好聚一聚。她想想也是,虽然只有四十多里路,可平时单门另户过自己的日子,兄弟俩也难得见面;索性让丈夫把儿子也带着,爷儿俩好好逛一逛,多住几天。
         爷儿俩走后,阿根嫂一身轻松,因家里许久不曾打扫,就趁空里里外外拾掇了一遍。这通折腾,一身轻松闹了个一身臭汗!左右家里没人,早早吃过晚饭,把水缸挑满,烧上一大锅热水,放下窗帘闩好门,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民户人家,除了年节烧香还愿,平时难得洗浴。她这通足煺,几乎搓下半盆老泥,白花花的身子似落汤的螃蟹一般。残水也没倒,光着大腚爬上床,这个舒服呀!一头扎在枕头上,直睡到天光大亮。正在做着美梦的时候,凭空一个霹雳,被人打破门扇,赤条条扯下床来,挨了无数的棍棒、拳头和脚尖,胡里糊涂的吃上了奸 情官司。
 
 
         问到这里,大头看看老钱,俩人眼光相对,都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是误打误撞,捉 奸找错了门了!吕大姐也傻了眼;干了!这下粘手里了!阿根嫂胆气顿时壮起来,连哭带嚎的叫道:“大老爷呀!我可活不了了!我们是良家妇女,被这泼妇当成婊子、烂货,把我又捆又打,还光着屁股游大街!我们男人回来知道还不休了我呀?大老爷呀,活不了啦!您可得给我做主啊!”连连叩头,冤声震天。 
         大头虽也看她有三分做作,可事实俱在——她也的确被着实羞辱——只得威吓几句:“你且不要乱嚷,老爷自然给你做主;好了,不要闹了!再若胡闹,休怪老爷王法无情;跪过一旁。”当下一拍堂威:“该死的贱人!如今怎么说?!”吕大姐早慌了手脚,磕头似捣蒜一般:“大老爷开恩,老爷饶命,高抬贵手!小的一时不明,小的有罪;凭大老爷怎样判断,小的情愿赔偿她些银钱,只求老爷开恩!”又向阿根嫂磕头:“念我一时糊涂,千万饶我一饶!”
         阿根嫂此时胜券在握,忿气道:“你们打上门来,话也不让说一句,那时怎不饶我一饶?”对大头道:“求大老爷给民妇做主!”大头哼了一声,正要发话,却见衙役来禀:“回老爷,姜婆子到!”大头忙命带上堂来,问姓名、年纪、做何生理。婆子答道:“老媳妇王氏,丈夫姜喜,三年前死了;老媳妇今年五十三岁,平时在各处内宅走动,卖些珠花、首饰过活。”大头又问指点吕大姐的事,婆子也认了;原来李虎住在西头第五家,谢家却是东头第五家!她当时急着要脱身,不曾仔细,因此闹出误会。
         大头批张火票,派两个衙役去李家传那婆娘,回头看着吕大姐骂道:“该死的泼妇!便是你丈夫与人有私;自古‘抓贼见赃、抓奸见双’;如何不问皂白,把良人抓了?又百般的凌 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来呀!把这泼妇拉出堂口,尽去其衣,给我加力痛打五十!”两厢一齐应声,雷鸣相似。架起吕大姐揪出堂外,七手八脚,搌眼间剥个精光。也不管地上灰尘暴土,向下一丢,先摔个发昏。早有四个皂隶围上来,四条杖、两条压肩、两条别腿,牢牢控住。另外二人,擎起水火无情棍,力劈华山势,恶狠狠的砸到吕大姐的大肥屁股上。吕大姐只觉得屁股象给生撕去一条肉似的,叫一声苦,不知高低。
 
 
         无情棍、棍无情,这“无情”二字不是白叫的。酒杯口粗的硬杂木棍,抽在屁股上,痛彻骨髓。俩皂隶打一上来就看老爷面色不善,听他喊出“加力痛打”来,就知道这婆娘屁股的灾星到了!此时不好好表现,更待何时?当下气沉丹田,弓步拉圆,力贯双臂,舌绽春雷;呼喝声中,水火棍左起右落、上下翻飞,在吕大姐屁股上辛勤耕耘。这俩小子真卖力;吕大姐刚挨了四十板子,虽未破皮,却已给打肿了。此时残红虽褪,肿胀未消;再加上这顿实实在在的痛打,白花花的大屁股象刚出窑的青瓦盆,乌黑锃亮。肥婆子嚎的声震屋瓦,还不到三十下就昏了过去。
         皂隶禀报大头,得到的回复简单明了:“泼醒、再打!”其实大头本性还是善良的,现在气早就消了,已经开始为吕大姐着想了。这娘们儿误捉良人,打破人家门户,毁坏什物,又拖着人家光屁股游 街,就是告她个“砸明火”也不为过!那阿根嫂看起来也不是个善茬子;趁她还没死咬住,狠狠揍这姓吕的婆娘一顿,拿她的屁股堵小娘们儿的嘴;再罚点儿银子,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岂不是好!
         两桶凉水兜头浇下,吕大姐一个激灵,“哎哟”了出来。既然醒了,那就别客气了!皂隶水火棍指天,还故意摇了两摇,“嗨”的一声呐喊,“呜”的一道劲风,众人只听“砰”的一声,随后是吕大姐撕心裂肺“啊”的一声长嚎;前面的观众们清楚的看见,吕大姐锃亮的大屁股上,忽然拱起一道半寸来高的肉棱子;紧接着又是“嗨!”“呜!”“砰!”“啊!!!”那肉棱子孩子嘴似的张开,一道紫黑的血箭激射而出,直喷起三尺多高;血雾散落下来,糊的

第2回

满屁股,前面的看客直往后躲。吕大姐强捱了十几棍,又昏了过去。
         这回俩皂隶连回都不回了——直接凉水伺候吧您呐!好在只有十棍了,咋都好对付。这下吕大姐今天可干净了,不大会儿工夫,倒冲了俩澡!身上的污秽被水冲掉,亮得晃人眼目;本来白花花的大屁股,这时如同染坊伙计的围裙,红一块、紫一块、青一块,一道道寸许长红白的伤口翻着,满布双臀;汗、血、尿和成的在泥水身下汪了一大滩。她悠悠醒来,连哭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两眼微睁、咧着嘴就剩哼哼了。为了防止她再昏,皂隶找来段烂麻绳塞她嘴里,在脑后打个结勒住,跟同伴丢个眼色,棍子就朝屁股下面兀自白花花的大腿抡下去。
 
 
         堂外边穷忙活,堂上也没闲着。大头让衙役把姜婆子和跟来的众人都拎到堂上,男左女右跪好。先把那几个愣小子臭骂一顿,吩咐每人打二十大板,再各罚银五两入官。今天这些皂隶可有活儿干了!班头见人手紧张,忙叫人去把不当值的兄弟们找来帮忙。反正是打板子,一人服侍一个也将就了。那兄弟去了没多久,真找来一帮,堂上堂下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人手差不多了,开工!几个愣头青每人吃了一顿好打,低头耷脑,拐着腿被衙役押着回家要钱去了。
         大头回过头来,拍着堂威,将众婆娘照样奉送臭骂一顿,尤其是姜婆子;他一向对这些三姑六婆就瞧不上,这时正好借题发挥,说她“指认虽事出有因,然拨弄是非,唆妻勘夫,亦不可轻纵;依‘不应’条,从轻掌嘴二十!”婆子被拉到堂口,一个五大三粗的皂隶过去,抡起房檩似的胳膊,左右开弓二十耳光,把婆子搧的鼻口蹿血,牙都活动了。打罢丢到旁边跪着——她的事情还没完呐!
         再叫过管闲事、凑热闹这伙婆娘——一个五十岁上下,两个四十多、和吕大姐年纪仿佛,还有一个年轻小媳妇,也就二十出头;共是四人。大头骂道:“妇道人家,不好生在家相夫教子,倒无事生非,出来抛头露面,和人明火执仗、起哄架秧子,扰乱市面。若不严惩,何以彰国法、明教化?左右的!给我拿下去,每人一拶二十撺,再赏她每人十板;看她们下次还凑不凑热闹!”因拶子只有两副,皂隶们一商量,决定把妇人分成两拨儿,一拨儿拶指,一拨儿打 屁股。
 
 
         那两个四十来岁的婆娘先被扯到堂口,苦着脸面朝外跪下,伸出手来,等着挨拶。下面一名观众叫道:“二爷哩!老爷还让每人打十板呢;这边拶着,何不先剥出来‘晾一晾’啊!”众人听了,轰然叫好。皂隶笑骂道:“缺德吧、你小子!”却真个命二人面朝堂上,顺势腰间汗巾扯去,亮出银盆也似两盘大屁股来。一个婆娘害羞遮掩,道:“二爷快不要这样;俺们又没犯了奸条,为何剥裤子?”上虞地属绍兴,连女人们也晓得律法。皂隶扬手一个嘴巴,“你们去捉 奸,怎么不是奸 情?再敢啰嗦,老子叫你好看!”婆娘见皂隶耍横,老爷又不言语,兼之只有十板,低下头,咬着牙忍气吞声。
         拶子套上一收,俩婆娘就杀猪似的将起来。皂隶手持木撺儿,在拶子两边不住敲打,一面喃喃咒骂。其实大头早听见了那婆娘的抗 议;只是今天自己这别扭正是她们给找的,正好借机泻愤;再则自己此番出仕,很大程度上倒是被迫,因此很是懒得理会词讼,正好藉此威慑百姓,以后能省许多麻烦。所以尽管心里暗骂这些家伙促狭,却没有出言制止皂隶。那边打 屁股的两拨儿原本没扒裤子,已经趴好准备挨打了。俩皂隶受到启发,一合计,把一老一少喝起,重新扒出屁股来打。
         那年轻小媳妇才二十一,正在青春少年,细腰大屁股,惹的观众们垂涎欲滴;这样大庭广众的给“剥光猪猡”、打 屁股,实在是羞不可当!(疼倒还在其次)板子还没挨着皮肉,就开始“呜呜”的抽泣;待到板子落在屁股上,只觉得天灵盖冒烟、屁股眼儿窜火,那苦从丹田里直滚出来,冲破了喉咙,声震九霄。知道的是刚刚打了一下屁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正在挨千刀万剐呢!其实皂隶根本没打算下狠手;反倒是腕头取巧劲儿,把俩人屁股打的“叭叭”脆响、悦耳悠扬。真格的,就使出浑身解数,也就才十板子;还不如逗大伙儿一乐呢。
 
 
         那老婆子肠子都悔青了!自己都当奶奶的人了,为老不尊,强出头管这没头脑的闲事,结果落个光着屁股当堂受刑,把张老脸丢尽不说,又连累女儿、女婿(愣头青之一)遭殃!那小媳妇就是她女儿,嫁在外县才一年,尚未生养。这次是回来给父亲过寿,顺便赖在娘家,想再过过当姑娘的日子。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自己连手指头也不曾舍得捅一下,如今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赤身露体的被打光屁股!越想越是气苦,眼泪滚滚而下,板子打 屁股倒不觉得有多疼了。
         十板责罢,皂隶唤她们起来去受拶,老太婆兀自哽咽、唏嘘不止。俩皂隶成心卖弄,只区区十个板子,就把二人屁股各添上盘子大的两块红晕。女儿屁股紧翘,微微隆起的笞痕灿若桃花,不由得令人联想起“红颜”二字。老太婆屁股松垮,恰和她形成鲜明对比。那两个中年婆娘被拶的差点儿屁滚尿流,光着屁股揪到公案前趴下;其中一个屁股上还有两道红檩子——原来皂隶嫌她多嘴,最后两下,撺子顺手就撩到她了的屁股上。还没等开打,却听堂下回禀:“董二带到!”大头忙叫上来,劈头盖脸又是一顿臭骂。
         吕大姐去捉奸时,董二正搂着李虎的老婆在被窝里恋着呢!后来听见外面嚷闹,他是心里有鬼的人,偷偷开门探看,恰看见老婆正在撕扯阿根嫂。他吓的魂飞天外,都没顾得上和姘 头交代,套上衣服就一溜烟跑回学堂里。衙役找到他,路上基本已经说明了大概。来到堂外,正看见自己老婆一丝不挂趴在泥水里,被打的满屁股是血,也不禁灰心。他知道无可抵赖,所以面对诘问,只磕了几个头,就全招认了。大头骂了句“斯文败类!”,喝令依“合奸”律,重打八十!董二慌了手脚,连连求饶,情愿出钱赎罪。
         大头听他提到钱,心中不觉一动。他倒不在乎那几个钱儿,是想到谢二老婆那边须得有个交代;这董二既肯出血,顺便敲他一笔也无伤大雅。想到这里,冷笑一声,“好,这是你自己说的!既然如此,老爷我许你出银二十两,准折四十大板;再罚你二十两,代你那不省心的老婆赔偿谢家!左右,给我扯下去打!”董二还要啰嗦,情愿再出二十两,只求免打。大头骂道:“该死的混帐王八蛋!你这样无耻的东西,若饶你打,天理不容!”命人先抽他十个嘴巴,加力痛打!董二多讨了顿嘴巴,乖乖的下堂挨过板子,被衙役押着“逼债”去了。
 
 
         刚才发落董二,皂隶就把准备挨打的俩婆娘又揪起来,拉回堂口,和刚打过屁股那娘儿俩并排跪着,八瓣儿屁股四红四白,在那里展示。四人又是羞、又是疼,又不敢抗 拒,任由众人在后面指指戳戳的评点,只得垂头丧气的挺着。好在要扒光大家都扒光,要打 屁股大家都打 屁股,总不至于自己单个出丑,倒还聊以自 慰。见董二被押走,忙又举手的举手、撅腚的撅腚,准备接受自己的“阎王债”;不想下面又有人叫:“吕氏行刑已毕,请大人验刑!”得,再爬起来,接着晾吧!
 
 
         吕大姐根本不知道丈夫给抓来了——自顾不暇!皂隶勒了她的嘴,棍子就抽到大腿上。这大腿最是敏感,一棍子下去,吕大姐几乎合上的双眼突然瞪圆;要不是那哥儿四个控制的到位,差点儿就从地上蹦起来!尽管有烂麻绳阻碍,那一声惨嚎还是让跟前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个冷战。俩皂隶久经沙场,不为所动,棍子一板一眼、踏踏实实的给吕大姐两腿上各横添了五道“青筋”!
         要是能立马咽气,吕大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去死!这顿好打!屁股蛋子早已经皮开肉绽,淤肿虽然略减,可痛楚却只有加剧。两腿虽未破皮,却也酸痛胀麻,不听使唤;只疼的头皮发麻,汗出如浆,浑身上下的肥肉都在不由自主的抽搐。她现在感觉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已经分不清这疼痛是来自屁股、大腿还是别的什么部位;反正没一处不疼——连头发丝儿都疼!
         皂隶命她起来上堂给老爷验刑,她哪里还动得了?皂隶便俯身去拖她,顺手把奶子捏上一把——她也不觉得;虽然年纪大了些,总还是女人,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大头看到她的烂屁股,也不禁皱了皱眉;当然,他并没有责怪皂隶的意思——谁让她给自己找不痛快?转脸叫阿根嫂:“老爷已经处分了她,再罚她二十两银子,就算赔偿她打烂你家的损失;你看,这样总抵得过了吧?”谢家一介草民,有什么家当值得二十两银子?大头这样做,无非是买她个息事宁人罢了。
         阿根嫂听说给这么多钱,心头先狂跳了一阵。想了想,回道:“大老爷英明,民妇心服。只是她不光打烂我家东西,还把我光… …把我百般羞辱,民妇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除非大老爷也把她光屁股油街一遍,才能消得了我这口气。”这在大头这儿有什么难的?“好,就依你!”他看这小媳妇穿着皂隶的袍子,指手画脚的和自己讨价还价,颇为可笑,就把吕氏的衣服命衙役拿了,带阿根嫂去后面,赏给她穿了。
 
 
         她们前脚离开,去李家的差人已经押了李虎的老婆回来缴票。那女子上堂跪下叩头,大头闪目看去,见她有二十三、四的样子,薄施粉黛,布裙锡簪,身段窈窕,步态婀娜;顾盼间眉目传情,行动处遍体风韵,不由得暗暗点头。一拍惊堂木:“下跪女子,叫什么名字、多少年纪、家住哪里?”女子不慌不忙,启朱唇、露银牙、漫吐莺声。“奴娘家姓刘,今年二十六岁,家住石牌坊街;丈夫李虎,在程老板茶庄当伙计,昨儿夜里出去了,现在不在家。”“好,果然是你!快将你的丑事从实招来!”
         女人听大头发问,愣了一下。“不知奴家犯了什么王法,大老爷差人传上堂来;所谓的‘丑事’,又所为何事呢?”大头冷笑一声,“什么丑事?还用老爷提醒你吗?我劝你放明白些,免受皮肉之苦。”那董二仓皇逃去,她虽略感诧异,却终究没弄明白缘故,也就没放在心上。被传来的路上问衙役,却又神神秘秘的,不肯明说;到了堂上,老爷劈头就问“丑事”,不由得发懵。虽然疑心是那话儿,又不托底,(和她来往的人多,董二只是其中一个)怎敢造次答对?稳稳心神,回道:“奴家规规矩矩做人,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过犯。”“哼哼,好个千贞万节的美人;来呀,给她醒醒神儿!”
         左右皂隶在小娘们儿上堂后就一直憋着劲儿预备着,听见招呼,饿虎扑食般冲上去,鹰拿燕雀般将刘氏推倒在地,扭臂拢腿、掀袄解裙,裤子撸到腿弯;眨眼间,竹板子就抽到光屁股上。小女人的屁股惯的是行云送雨,这“笋炒肉”实在难以消化;才打了十几板,早已经叫苦连天、屁滚尿流,狂呼饶命!大头见状,抬手止住皂隶,命她“快快从实招来”!小女人俩屁股蛋子火辣辣的,满脸鼻涕眼泪,哭叽叽、小心翼翼的问道:“大老爷饶命,小妇人真的不知道老爷问什么事;还求大老爷明示,小妇人绝不敢隐瞒。”说着连连磕头。
         大头又是一声冷笑:“好,老爷就给你提个醒;有个姓董的,你该认得吧?讲!”刘氏听他提起董二,暗自一惊;又想起早上董二仓皇而去,自己这顿屁板子显然和此事有关。有心想扯个由头、顾左右而言他,那老爷又把惊堂木拍的震人心魄;欲待不答,这屁板子的滋味又实在难搪,真是左右为难。大头见她犹豫,又一拍惊堂木:“好刁妇!不动大刑,谅尔不招;来人,给我着实打!”掣出四根签子,“啪啦”丢将下去。刘氏听说又要打,吓的脸都白了,忙叫道:“老爷饶命!奴家愿招、愿招啦!”皂隶拾起签,抬眼看大头;大头鼻孔里“哼”了一声:“莫理她,打!”
         皂隶们心中暗笑:看来这家伙今天是打算斗上气儿了!没说的,打吧!他们知道大头打定主意要炮制她,早有人搬来长凳和绳索摆在堂口。小荡妇爬上长凳,老老实实让人剥光了屁股,用麻绳将手臂腰腿等处捆扎结实。她倒是蛮配合,一点儿也不挣扎(估计是吓懵了)。那四个婆娘受刑本就不重,在堂口跪了这些时候,不但暂时忘了疼,而且浑忘了个人还光着大腚呢!倒都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看起热闹来。
         板子才扬到半空,小荡妇就高喊起来:“大老爷饶命啊!小的愿招啦!”她刚才还老老实实,这时突然叫嚷,倒把皂隶吓了一跳。气得暗骂一声,腕头叫力,照着红扑扑的嫩屁股,恶狠狠就是一家伙。小娘们儿自从开打嘴就没闲着,不住声的叫唤;原来她生性怕疼,小磕碰都能哎哟半天,何况这要人命的大屁板子?因此不等开打,就决定赶快招认;不光和董二,连跟别人的风 流事——甚至跟两三个男人连床大被、和老无才父子同房的事都嚷了出来,有的没的倒了一大车。希望老爷看在她老实的份上,能饶她几板子,好少受点儿罪。
         皂隶算得久经沙场,这样的东西倒真是少见,又可气、又可乐。俩人对视一眼,索性放慢速度,打一板、停一停;二十板子,倒打了两袋烟多的时候。大头在案后正襟危坐,小娘们儿的“供词”听的清清楚楚,自己也不禁好笑,吩咐书吏“仔细记下来。”有刚才董二做样,他决定按图索骥,把这些人统统抓来,狠狠的罚上一笔!二十屁板子打完,大头手一举,示意皂隶先不要解开她。让书吏拿了供词,到长凳边给她念了一遍,命她画押。小娘们儿这时只要不打,哪还顾得上别的;二话不说,就画了“十”字。
 
 
         大头摸过惊堂木重重一拍,堂上堂下顿时肃然。他威严的扫视了一眼堂下,心里很是满意。“查谢刘氏,素性无耻,冶容自恃,身为人妻,不守妇节;BANNED常,引父子聚麀同淫,何异禽兽?逞风 流,以一牝连床合欢,滥逾娼门;人心爰丧,纲纪是厌;既丧其行,复泯其德,振纲正纪,重杖何辞?左右,换大板,将这淫 妇重责八十,枷号三日示众!着落李家,交纹银十两赎取。”大家来观审,最怕的就是他这样长篇大论的“念鬼嗑儿”,好在最后这两句“人话”还听得懂——要打 屁股了!
         皂隶换过朱漆重杖,在长凳两边站好——有人把那四个婆娘也揪到凳前跪着陪刑。小娘们儿刚挨了三十多板,虽不很重,屁股也已经微微红肿起来。听说还要打;而且还要换大板子、打八十!吓的几乎昏过去,扒着凳腿就咧开嘴嚎上了。一个衙役挨到她近前,扒开她的屁股蛋子,伸食指捅进谷道里死命一挖,抠的小娘们儿“哇”的一声怪叫。故老相传:妇人属阴,这样大的板子,若不挖这一下,上下气息阻塞,血脉不畅,压住了阳气,便有毙于杖下之虞!大头曾经听李三他们说过,心中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些家伙不过是要给抠娘们儿PP儿找个借口罢了——心理阴暗!
         掌刑皂隶要讨好大头,在刘氏左右站定,抹了抹袖口,大喝一声,板子招呼到刘氏的屁股上。但见杖影“呼呼”,只听笞臀“啪啪”,小娘们儿哭声震耳;她被捆的牢牢的动弹不得,板子下来只能狂颠屁股,扯着喉咙惨嚎。二十板后,皂隶的板子只在刘氏屁股上“叭叽、叭叽”的拍打,只见肉颤,声音反渐渐低下去。小娘们儿屁股也颠不动了,板子拍一下,屁股就往起拱一下。看客们只道他们打多了力乏,怎知道皂隶们暗中使坏,看着轻描淡写,其实板板力透肌肉。
         这帮家伙打 屁股时的种种手法,外人哪知个中奥秘。只看见刚打完时,小荡妇的屁股才红彤彤的两块,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肿的发面盆似的,紫黑乌青。皂隶们功夫真不是盖的——虽然触目惊心,却是连油皮儿都没破。刑毕,大头命衙役拖她去旗杆下示众,又命人雇乘小轿——轿钱自然董家出——给阿根嫂坐,四个婆娘抬着;吕大姐光屁股上了手钮,两个皂隶监押,从衙前开始游街。她两腿酸痛,强挺着往前走。稍一迟延,皂隶的鞭子就往身上招呼。
         姜婆子被用墨汁勾了花脸儿,拿面破锣跟在膂氏屁股后面筛——直到谢家才算完事。大头又给县学写了一函:董某人败伦丧德,三年不得应试!吕大姐在皮鞭的督促下游完街,回家直躺了三、四个月才好;董二家虽属小富,但一下掏出这么多银子,毕竟也觉得肉疼;去学里听教授传太爷谕令,又被责了三十戒尺,几乎毁了前程,着实后怕。夫妻俩事后相对,都觉得没趣儿,着实的消停了一阵子。
         发付完众人,大头就吩咐击鼓退堂。班头禀道:“老爷且慢;那儿还有没收拾完的呢。”大头一看,原来是要挨拶、打 屁股那四个妇人!刚才皂隶把她们拉到堂外,大头光想着怎么拾掇那些男人,没留心。这时见四个光屁股娘们儿傻呵呵看着自己,堂下一众看客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禁肚里好笑;也知道他们想什么。佯怒骂道:“好狗头,这点子小事,也来烦我?他们愿意看红屁股,你就带几个人,拿到街上打去罢!”说的自己也乐了。班头呵呵坏笑,作势打了千儿,“是喽!嗻!”转身绷起脸,装模做样喝道:“混帐东西们,退堂了,还不滚开!没看见老爷有客?”挤挤眼睛,叫皂隶押上妇人,领着观众们出衙去了。
         大头笑骂声“狗才!”回转身来,满面春风请老钱后堂说话。此番故友重逢,二人都是喜出望外,大头便请老钱来帮自己。钱宝想了一想,儿子还小,启蒙的事情满可以暂缓一时。再者是自家附近,又不用他乡外府的去闯荡,照顾家里甚是方便。何况作幕是自己的本等事业,大头没师爷,自己没营生,正是“想打酒碰上送瓶子的”,当下一拍即合。大头高兴极了,派人去知会和尚,让他们按约先作法事,晚间自己再去念经。一面留老钱吃午饭;老钱问知究竟,少不得宽慰几句,陪他用了素饭。二人自此又成了东宾之谊。
 
 
         四个女人拎着裤腰,被大伙拥着来到衙前的街边;班头左右看看,招手示意大家围拢来。“列位,老爷体念尔等,命咱给大家提提神儿;来来来,围个圈子;诶!往里面来,别挡道!”观众们依言,在路旁围起个圈子。班头道:“咱们先交代一下;刚才在里面,大家已经过了瘾;如今都了外面,是不是应该再交一份呀?”众人听说又要钱,都不自在起来;一个花白胡子、年纪大些的陪笑道:“二爷,话不是这样说;原是说定的,看打是每人二十文;并没有说看多少呀!今天打一个是二十文,打这些也应该是二十文才是啊。”众人事关己身,都纷纷附和。
         自古道“善财难舍”;班头哼了一声,冷笑道:“列位是来寻开心的,可我手下的弟兄们都是卖力气的!你们过足了眼瘾,弟兄们也该给口茶喝罢?一个是这么着,十个又是这么着,怕没这话罢?”皂隶中有会来事的的,见班头站着和众人理论,忙把长凳扛了过来,班头顺势坐下,斜瞄着众人道:“要不这样;今天大家也累了,就先散了罢。左右老爷把她们交给兄弟我了,呆会儿兄弟把她们带到后面,重重责罚就是。”说着便立起身来,道:“弟兄们,把这几个娘们儿押进去。”皂隶们会意,都作势呼喝起来。
         众人见他翻脸,只好陪笑劝阻。那老的忙道:“二爷!这点子小事,值当的动气吗?您老给个话儿,怎么办;有话好商量嘛!”班头笑道:“老哥说哪里话;兄弟生什么气?看不看在你们,怎么打在我们;各司其职,各不相干,是不是这话?”“是是是,您老说的是!您说吧,该当怎么办?”班头看着他,顿了顿,笑道:“有什么说的?刚才不是讲了?兄弟们无非是找口茶喝;大家松松手,每人再赏一份儿,怎么样?兄弟这儿谢了!”还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
         才能看十板,就要加二十文?观众们自然肉疼,都觉得不值;有的人就打了走的主意。那老的也不甘心,陪笑道:“二爷,大家常来常往的,这一加就是二十文,是不是有点儿太~~那个、那个有点儿多了?”见班头脸上笑容发硬,忙道:“二爷,依小的说,您抬抬手,少让点儿;咱再商量商量,好不好?”众人也跟着哄哄:“是啊,太多了;再说说;让一点儿… …”花白胡子忙摆手,“不要乱!听二爷的!”班头笑道:“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咱们就让让;这样,十八文!” 
         大家见他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结果才让了两文钱,有不少人都撇起嘴来。那老的也笑道:“二爷打这样一个响雷,怎么才落个雨星儿?这样吧,五文,怎么样?”班头道:“五文?打发叫花子也少了点儿吧?不成不成!”“依小的说,五文不少了!您想想,才十板呐!”班头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又道:“十五文,不能再少了!放心,二爷肯定不叫你们白花钱。”女人见他们拿自己的屁股讲价钱,全不掩饰;听班头的意思,还要想方设法折腾自己,心都提拎到了嗓子眼儿——那小媳妇吓的都要哭了。
         那花白胡子道:“二爷说话,小的们怎么信不过?咱们且说目下;要不、咱们一口价——十文!这总行了吧?”众人还是嫌贵,当下就有偷偷开溜的了。班头虽有些不足,但有的拿总比没的拿强,又争竞两句,也就答应了。又和众人商定,下不为例;以后看打,凡两人以下的,照旧收二十文;每增一人,就加收五文;最多收五十文为止。众人想想,一人五文,加到五十得十来个。是县太爷疯了还是老娘们儿疯了?集体来打官司,哪儿的事情啊?!
 
 
         不管怎么说,大家总算议定了价钱,由两个皂隶负责收了钱,重新在长凳前围成一圈儿。班头侧坐在长凳上,点手叫四个女人往他跟前凑:“来,这边来。”四人犹犹豫豫,又不敢不过去,战战兢兢的挪蹭到他一步远的地方,不约而同的跪下。“我说,你们找死不看皇历!没事闲的,敢到太岁头上动土。老爷有令,要让你们长长记性!算你们运气,今天大爷心情好,给你们个机会。来,你上来!”跳下地,一指那位屁股挨了两撺儿的婆娘,拍拍凳子,“趴下!”
         众人见他张牙舞爪、口沫四溅,知道这家伙有了坏主意,都睁圆了眼睛看着。那女人听见招呼,怎敢不从?哆哩哆嗦的爬上凳去,不待人说,自己就把裤子褪到膝弯,耸着屁股趴下了;反正这顿屁板子是跑不了了,索性主动点儿,说不定屁股能打的轻些。班头笑道:“你到好乖!”叫那三个,“都起来!过来摁着她。”三人连忙过去,各伸一只手摁在女人身上。班头不悦道:“怎么摁?两只手!”两只手?那只手拎着裤子呢!欲待不从,眼见得班头的眉毛开始挽扣儿;小媳妇心下着慌,忙把两手都伸出去,死死摁住那女人的腰。裤子滑落——歇息多时,红扑扑的笞痕已褪,白生生的嫩屁股亮了出来,众看客哄堂大笑。
         脸面既然丢了,索性就丢个尽吧!小媳妇她娘见女儿已经顾不得许多,自己长叹一声,也放手松落裤子,把手搭到女人身上;剩下的婆娘见了,那还有什么选择吗?连忙如法炮制,光屁股就由它光去吧!班头却把眼一瞪,骂那婆娘:“该死的囚徒!大爷叫你两手摁,别人都听见了,偏你耳朵塞鸡毛了?你,(一拍凳上女人的屁股)起来!你!(一指动作迟缓的婆娘)给我滚上来!”众人见好戏开锣,纷纷往前挤,圈子无形中小了许多。婆娘再不敢迟疑,几乎是连蹦带跳的爬上长凳,差点儿被自己的裤子绊倒;地上三个光屁股女人这回学乖了,不用吩咐,六只手同时按到她身上,惹的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班头也笑了,让她们先放手,指挥三人拿绳子把那婆娘捆在凳上;却又只捆上身,把两条白森森的大腿松放着。众人不解其意,他也不说,挥挥手,叫跟来的兄弟拿板子来,给那母女俩一人一根。这板子一般仅作为警示性惩罚用,只是四尺多长、寸半阔的薄竹片。母女俩虽说都是平民人家出身,需要亲操井臼的,这双手却也是有生以来头一遭接掌官刑。诚惶诚恐的搂着板子,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唬的话也说不出、动都不能动了。班头笑道:“又不是打你们,怕什么?来来来,一边一个站好了。”
         回身叫刚从凳上下来的女人:“过来,把住她的脚;左脚压在右脚上。”女人现在比训练好的狗都听话,不假思索的遵命照办。看着观众们迷茫的目光,班头不理众人,板起脸吩咐女人:“一定把好了;要是动一下,老子就打你五板!记住没?”女人连忙点头。他又对母女道:“这女人该打十板,就由你俩掌刑。听着:我喊左,你(女儿)打她左边屁股;喊右,你(母亲)打她右边屁股;我喊换!你俩就换过来;老的打左边、小的打右边,懂了吧?要用力,我要验刑的!打的好,咱就免了你们的拶子;要是打错了,哼哼!老子就打你们!”母女俩赶紧点头。
         吩咐过三人,看着渐渐“逼”近的人们笑道:“干吗呀?往后退退,给人家倒点儿空儿出来呀!”众人回头看看,讪笑着真的都往后退开些,留出中间丈许圆阔的场地。班头等大家安静下来,便双手卡腰,高声发令:“准备,好,开始!”正常来讲,人们喊号子一般都会按“左——右”、“左——右”的顺序;那小媳妇过于紧张,听见“开始”的口令,手里的板子“唰”的就拍下去。紧张导致动作失衡,“叭”的一响,板子斜落在婆娘左腿的中上位置。
         咱们说过,这大腿其实还不如屁股禁打;这一板又恰拍在靠近屁股和大腿相连接的部位,更是脆弱。婆娘本来夹紧了屁股准备接这一家伙,没想到却往下边去了!虽然力量不大,却是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大叫一声、身子一挺、两腿一蹬——那按脚的女人也不曾防备,“扑通”一个腚墩儿坐在地上。无巧不巧,地上恰有一颗鹌鹑蛋大的尖石子儿,硌得女人也是怪叫一声跳了起来。前面的看客也被唬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去,几乎把后面的人挤倒。定下心来,又是

第3回

一阵敞笑。
         那小媳妇实在是紧张,都这样了,还没反应过来,仍旧高举着板子,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婆娘的屁股。班头瞥了一眼兀自捧着屁股狂揉的女人,跨步到小媳妇身后,照屁股就是一脚;小媳妇往前一扑,合身压在婆娘身上,收势不住,连凳子一齐带翻,俩人都摔在地上。婆娘上身被捆着动不了,急的两腿乱蹬,大叫:“哎呀!压着我了,快起来!压着我了!”那小媳妇脸朝下趴着,身下软软的借不上力,急的小光屁股乱拱,把观众们笑的前仰后合。老太婆看不下去,顾不得班头没发话,抢过去把女儿拉了起来。
         在班头的笑骂声中,皂隶们——甚至有的看客——都伸手帮忙,好一阵子忙乱,秩序才算稳定下来。班头强忍着笑训斥那小媳妇。“混帐东西,把老子的话当放屁呀!叫你打了吗?”小媳妇平白的挨了一脚,兀自不晓得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刚才已经使足劲了呀!老太婆毕竟年长、有些见识,忙一扯女儿的衣袖,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跪倒,陪着笑脸道:“二爷息怒;我这孩子没经过事,一时慌张,乱了二爷的号令;还望二爷念她初次,饶她这一回,她下次再不敢了。”说着,磕下头去。小媳妇懵懵懂懂,见她娘给班头谢罪,也学样儿拜了下去。
         左右是取乐儿的事,班头也不想故为已甚,便道:“好罢,就赏你张老脸;否则,少说得打她十板!”众人见他轻易放过,倒有些奇怪。通过他们的问答,众人已经听出这是一对母女;有人就在下面嚷道:“这小娘儿乱令,该打呀?什么十板、八板,我说至少要打二十!”另一个刻薄鬼尖叫道:“哎呀别呀!打两下意思意思得了;这白白嫩嫩的小屁股,打坏了我可舍不得哩!” 小媳妇羞的面红过耳,低下头“吭哧吭哧”的哭起来。
         班头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咱已经说饶她这回,难不成说了不算?好,饶她打!不过,也不能一点儿不罚;要不然,呆会儿再有过犯,让我怎么处分呢?这样罢,罚你把裤子脱了!一会儿要是再错,老子决定要打你小屁股!”观众们轰然鼓掌喝彩,齐夸班头处置得当。光屁股就够丢人了,再脱了裤子,连前面也晾出来,那以后还活不活?小媳妇把手护在小肚子下面,死也不肯脱。 班头连声催促,又装着发怒、要打!老太婆叹口气——明摆着人家今天要捉弄人,再迟延一会儿,人家真要打 屁股了,还能让你穿着不成?何况现在屁股也没保住!不管女儿肯不肯,生剥硬拽的把裤子扒了去,拉她站回位置上。
         看着自己权威的进一步树立,班头心里洋洋得意;他清清嗓子,吩咐:“好了,准备好,开始啦!”小媳妇拖着竹板哭哭啼啼,她娘怕班头翻脸,忙喝道:“小蹄子!嚎什么丧?还不快准备着?!”冷不丁这一嗓子,不光她女儿,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班头强忍住神经质的笑,拍了下巴掌,“好,开始;右!”老太婆的板子连忙挥下去,却听“喀”的一声,凭空和另一条板子格在了一起。
         小媳妇光着下身,前后通透,羞得几乎脚趾盖都红了;恨不得当场死了倒好!免受这样的羞辱。虽然母亲喝叫提醒,精神总是不能集中,听见班头发令,板子不假思索的便又挥了出去,恰和她娘打下来的板子格在一起。她满腔仇恨,使的力猛,竟将她娘手里的板子打的飞出去;可巧,正扫在按脚婆娘的腮帮子上,“砰”的一声,把她打了个趔趄。人群里一个声音喝彩道:“这下屁股好脆呀!”   
         班头板起脸来,叱道:“NND!这回怎么说?”老太婆顾不得裤子绊腿,跌跌撞撞的冲过去,一把将女儿揽过来夹在腋下,照着光溜溜的的小屁股就是几巴掌。一边骂道:“死丫头!臭蹄子!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她一来怕班头发作,女儿少不得吃苦;二来也是恨女儿不争气,连连出错,只怕又要节外生枝。本来这些人就存心不善,如果借题发挥,变着法儿的折腾起来,这场煎熬可到哪儿算一站呀!气急败坏之下,出手还真重;几巴掌下去,女儿的小屁股顿时红了。班头也骂道:“该!再狠点儿打!”老太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这种时候,权且当真罢!真个挥起巴掌,“啪啪啪”又是几下子。
         小媳妇捉弄的差不多了,班头再把目光投向刚才按脚的那女人。这女人虽说已经四十,长的却很年轻——能年轻四、五岁!模样也相当说得过去。比之那两个婆娘,别有一种勾人的风致。“该死的东西!”人未至、骂先到,这是衙役们威吓女人的基本手段。女人虽然模样风骚,其实倒是个本分人。今天一时不谨,三不知的被牵连进官司里来,又是拶、又要打!光着屁股给男人们指点、奚落,早羞的无地自容、吓的丧魂失魄,听见班头喝骂,不假思索的就先跪下了。
         骂音未息,班头已经大步跨到她跟前,甩手一个脖溜儿,“老子叫你摁着她,你怎么不摁住了?可是想讨打吗?”这样的问话,让人怎么回答?女人也不知道是该回答“没摁住”的问题,还是该回答“讨打”的问题——好在班头也不是真要她回话;扭脸冲着大伙儿道:“刚才咱说过,松动一下就罚她五板;你们大家给她记着!”观众们齐声附和——看热闹谁还怕事儿大?别说加五板,加五十板才好呢!女人战战兢兢,一声也不敢吭。幸亏班头并未马上叫她上去挨打,只是又命她摁住那婆娘的双脚,让那母女重新开打。
         “左、右,左、右”的打了两遍,班头忽然咳嗽一声,小媳妇果然是“吃一百个豆儿不嫌腥”,手来的板子又“啪”的落下去——还不错,倒真是屁股的范围;观众们都开心的笑了。老太婆是够老,这婆娘也不年轻,大屁股粗腿,皮松肉懒的,实在没啥看头儿。这小媳妇少不更事、憨态可掬;那小女人细皮嫩肉、风骚可人,她俩的屁股才是大家真心关注的对象。班头是老江湖,自然明白众人的心思,所以专门在这俩人身上找茬儿。欲加之罪都得挺着,更何况她们自己还失误连连?
         娘儿俩各自忙活出一身汗,总算把婆娘的十板打完了。班头验刑的结果,再加上掌刑过程中的失误,小媳妇一共被累加了三十五板——真够狠的!老太婆打的也不合格,却只挨了几句骂——谁要看她松懈的老屁股?女人还好;她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使出吃奶的力气,真就没再让婆娘乱踢腾一下——主要也是那母女俩能力有限,板子的伤害还在婆娘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她除了刚才那五板,并没有再让班头(主要的观众们)抓住把柄。
         她这样“抖机灵儿”,明摆着和二爷作对,岂非自讨苦吃?二爷说过不让大家白花钱,自然不能食言。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把婆娘丢在凳子上,也不说放,也不说不放,且晾在一边。转身命老太婆跪下,伸出手来,让一个皂隶套上拶子,却让女人和小媳妇各拉一头儿,负责行刑;那皂隶只管拿着撺儿,在拶子两边敲打。
         拶子大家都见过,通常是六根(也有五根的)半尺长的细木条,两头打孔,各用一根皮 条穿过。用刑时,受刑人双手合掌,手指从木条间隙中穿过,两边由皂隶用力收紧,来夹挤受刑人的指骨,使其痛苦难当,以达到逼供的目的。因为在使用上,基本都是靠皂隶的经验来掌握,所以用刑的时间长短和力道都不便量化;这是由于它用刑方式所决定的。所以拶子其实是拷问工具,很少用于惩罚;即使用于惩罚,一般也都是附加刑的角色。
         加撺儿,目的无非是增加受刑人的痛苦——这可是作为惩罚时常用的附加手段。所谓“撺儿”,一般就是一根二尺多长、大拇指粗细的小棍子,行刑时在拶子两边敲打——当然,象刚才那位,随手甩到屁股上,老爷也不会怪罪;材质更是信手拈来,什么都能采用,但通常以木、铁两样为主——更普遍的是木质。有那图方便的,把风干的杨柳树枝直接截成小段就用的也有。加撺儿拶指的时间,基本上以撺儿数打完为止,全凭皂隶做主。皂隶和班头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手腕子风车一般,二十撺儿转眼就打完了。
         众人情知有好戏,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班头,等他发话。果然,班头摇头摆尾的踱到老太婆跟前,低头看看她的手指头,突然冲着女人骂道:“臭婆娘!老子叫你动刑,你怎敢徇私?”女人吓的赶紧跪下,连叫不敢。班头扯过老太婆一只手在她面前一晃,“看!这手象平常一样,连个红印儿都没有,你敢说没徇私?!”女人啥也没看清,可也不敢根究,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猫鼠游戏玩的差不多了,班头一摆手,命手下:“去,把‘木田鸡’搬来,加罚二十!”大家面面相觑——什么木田鸡?有见识过的,不由得喝起彩来。
         原来那“木田鸡”是张由五块木板一面枷拼成的刑床,拆装方便,十分精巧。床长六尺,最前头是面一字木枷,下面是二尺半的木凳身;再下面,是两块凳板,向两边撇成八字形,各长二尺;八字脚下接着两块板,和那二尺半的凳身垂直,也长二尺余,上面各有一个马镫形的小铁鞋。如果从上面看,刑床就象个篆书的“大”字。人趴上去,头颈和双手闸在枷板里,两脚套进铁鞋,再把腰腿用皮带紧紧缚住,整个人就都只能紧贴床板,身体被迫向前拱,腰塌下去,屁股自然就高高的撅起来。
         这是从前衙役们迎合那位年轻太爷的“嗜好”,特别钻研出来的,当年曾经大显神威,颇受好评。提起它,众女人真是谈虎色变。只是那位太爷离任后,新太爷说它太过下流,有伤风化;(你想,女人家象只小蛤蟆那样趴着,腿裆里那点子光景还不够瞧的?)又不喜欢审案,就下令给废弃了。可巧前天班头他们要找一样东西,在库房里又把它翻腾出来了。今天为了给大家凑趣儿——今后让他们掏钱时好顺当点儿——就想起这家伙来。四个皂隶把床搬到门外拼好,女人正撅着屁股筛糠,班头就顺手向她一指,“搭上去!”
         “木田鸡”的设计理念,就是专门为了羞辱女人,要点是先得剥光光。所以皂隶们不容分说一起上,三下五除二把女人剥了个一丝不挂,七手八脚的丢上去,干脆利落的捆扎结实。女人身材真的不输少女;身子白生生,腰肢软丢丢,大腿紧噔噔,屁股溜溜圆。尤其是无限风光之地微微拱起,鸿沟壑谷,浓荫密匝,仙洞隐然,翠溪若流;有几位定力稍差些的,哈喇子顺嘴丫子淌下来,把大襟都染湿了。女人做梦也想不到会受此羞辱,又分毫挣扎不得,连羞带怕,“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哭她的,观众们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班头轻声叮嘱一番之后,皂隶抡起板子,照准女人的屁股拍下去。因为腰身被向前推挤,所以屁股不仅撅的高,而且肉皮儿紧绷,屁股更显得圆滚滚的。“啪”的一声脆响,女人忍不住“喔”的叫了出来——下面人群中便也响起“喔喔、啊啊”的呼应声。皂隶暗笑:这些眼皮子下浅的东西!“啪”|“喔”,“啪”“喔”… …“一,二,三… …”,为了凑趣儿,班头亲自在旁边不紧不慢的报着数。“啪”“啊”,“啪”“啊”;“十五,十六,十七!”随着责打的数目渐长,板子起落之间,隐约带起黏腻的血丝,女人哭叫的声音也渐高、渐惨。
         原来班头事先嘱咐两个皂隶,狠狠的打,一定要把女人的屁股打的又红又肿——甚至可以破点儿皮、流点儿血;关键是让那小媳妇看了害怕。这点子小事,在皂隶们来讲,简直就是基本功。在一阵节奏鲜明的“啪、啊,啪、啊”之后,班头报出“二十!”经过哥儿俩的精心笞打,女人的两个屁股蛋儿已经肿起一圈儿,红的发亮,都能当镜子照了——却倒没有破皮儿。有精明的观众发现了问题,在下面高叫道:“不对呀!还有五板呢?”班头笑道:“嘿,你倒记得清!”
         这等“大事”,他老人家怎么会忘?班头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剩下这五板,咱想慰劳慰劳大伙儿;有没有想上来试试手的?”此话一出,观众们顿时欢声雷动。只一眨眼间,人们就都拥到了班头跟前。班头双手乱摇:“别忙别忙!不要乱!你们这么多人,难不成想打死她?”一席话把大伙儿都说乐了。花白胡子在人丛里问道:“二爷的意思,是不是要钱呀?”这话一出,众人高涨的热情顿时凉了大半。观众里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又要钱啊?”
         声音虽轻,班头还是听得很清楚。他并没有恼,“嘻”的一笑,冲花白胡子挑挑大拇哥,道:“聪明人不用多说话!不是咱兄弟‘棺材里面伸手——死要钱’;你们这么多人都想亲自上手,可一共才五板子,咋个弄法?”有人就接口道:“是啊,怎么办呢?”“所以嘛,咱出个主意:你们大家自己出价钱;谁出得多,就是谁来打!”提钱就不光棍了!观众们纷纷表示了不满。本来嘛,想好好的看场打 屁股,没想到才看了一半,就被多收了五文。要想亲自动手,还得再交钱;还都成他们的了呢——此风断不可长! 
         对于大家这种反应,班头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这些家伙,看打时一个个兴高采烈,要钱就TMD苦大仇深;难道老子们就不要吃饭?!他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嘴脸,“既然大家不想自己动手,那么就算我多事,还是由弟兄们干吧。”说着冲皂隶一挤眼,“得,哥儿俩受累,接着打!”“且慢!”花白胡子俨然把自己当作众人的首领,又跳出来,对班头拱手道:“二爷,您既有这份美意,难不成小的们不识抬举?只是二爷也要体谅小的们,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这样… …这样要起钱来,谁也受不了啊!倘使小的们因此都不能看打,就是二爷们不差这几文茶钱,总是少了咱上虞一景,岂不可惜?您说是不是?”
         这老东西还真能说,班头笑道:“你老哥说的怕不有理?只是兄弟们吃的是这碗辛苦饭,承大家瞧得起,赏弟兄们口茶喝,咱们怎么不知道感激?所以咱才想出这个主意,给大家开心开心。说到钱,一则弟兄们进的少、出的多,大家宽宽手儿,权当看场猴子戏;二则‘僧多粥少’,若没个比较——说句玩笑话,一样的老主顾,怎好厚了这个、薄了那个?兄弟们脸上也不好看;三则,”
 
 
         (最近身体总出毛病,这点儿东西,断断续续的写了两个多月;自“发付完众人,大头就吩咐击鼓退堂”起,至本段结束,又系完稿后校对时补写的——当时自己也把那“四个光屁股女人”给忘了。虽然无关宏旨,但毕竟是个疏漏,因此只好补缀了一段。只是通篇看起来,恐怕有些不顺畅的感觉,而且似乎还有些啰嗦;实在是因为间隔的时间较长,补写的时间也较长,以致前后情节不能贯通的缘故。至于还是坚持发出来,只是因为到底也费了一番琢磨,不忍割舍。实在不行,就截取出来,当做一个独立的片段看吧。——ak注)
 
 
         天已近午,众看客也渐渐散去——一则肚里打鼓,再则黑黝黝的紫肿屁股毕竟不如嫩生生的白细屁股好看。一个衙役提着鞭子,把小养汉老婆锁在旗杆下晾光腚,一面还不时的叱骂。刘氏屁股疼的身上冷汗一波接一波的往外涌,也没心思理会,尽由他去!她本来就不禁打,再挨上这加料的八十大板,差点儿没被揍死!腰后象是绑了块百十斤重的大铅坨子,坠的双腿灌了醋似的酸痛胀麻,不住的打颤。站也站不稳,跪又不敢跪——这样的屁股要碰着脚跟,都能疼出尿来!
         遵老爷严令,小娘们儿每天示众三个时辰,苦捱着等家里人来赎。这样臭事,亲戚们谁肯靠前?躲还来不及呢!刘氏每天在衙前光着屁股丢人不说,饭也没人送,怎么受得了?总算她风 流心性,想的开;到此地步,索性舍了这张脸,先顾眼前再说。这帮促狭鬼,把她屁股揍的十多天才消肿;说不得,忍痛和看押的衙役挨挨蹭蹭,拚着把身子填和他们,好歹算没饿着。说示众三天,那李虎跟东家在外面,得到消息回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女人做出这样无耻的勾当,那个男人还肯要?李虎就托看守找了个人牙子,二十五两银子卖断了事!

怎么搞的?还给掐了一段!现补缀于后:
 
         这老东西还真能说,班头笑道:“你老哥说的怕不有理?只是兄弟们吃的是这碗辛苦饭,承大家瞧得起,赏弟兄们口茶喝,咱们怎么不知道感激?所以咱才想出这个主意,给大家开心开心。说到钱,一则弟兄们进的少、出的多,诸位宽宽手儿,权当看场猴子戏;二则‘僧多粥少’,若没个比较——说句玩笑话,一样的老主顾,怎好厚了这个、薄了那个?兄弟们脸上也不好看;三则,咱们从此就定下规矩,今后只要大家伙有兴,兄弟一定想办法让你们过瘾!”
         花白胡子总觉着花钱亏得慌,又说道:“您老讲话儿,说破大天,也不过是五个板子;有了他的、没了我的,有啥意思?”班头皱皱眉,反问他:“依你老哥怎么办?”花白胡子回头漫无目的的看了看,大声道:“要我说,索性定下来多少钱一板;愿意出钱的就来,不想花钱的就看着,怎么样?!”众人立刻一片附和之声;有人还发出新的倡议:“干脆,把那小娘们儿的板子也算进来,大家开心如何?”众人又是一片喝彩声。那小媳妇的屁股班头本来另有打算,见大家这样踊跃,笑笑道:“好罢,就依你们;不过,价钱要依我们——十个钱一板!大家是好朋友,漂亮点儿,就别还价了!”
         老话讲: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江湖儿女,自然不好太过斤斤计较,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不过真到掏钱的时候,肯出血的并不多——看打才五个钱,动手倒要十个;这也太贵了!班头“忽悠”了半天,总共才收了不到一百钱。班头冷笑道:“看来是我多事!我看不如这样,你们把钱收回去,我们把她们带进去,自己解决就完了!”花白胡子见班头不高兴,忙过来打圆场:“罢了,要我说,今天头一次,您老就给折扣怎么样?”
         班头仰脸打个哈哈,“我们真不缺这几个钱,你们还是别玩了。”话是这么说,“公人见钱,如蝇见血”,怎肯再吐出来?一个皂隶插嘴道:“我说这样罢;十个钱一板不变;你们呢,板子也使不惯,干脆就用手得了;有想用板子的,另说;怎么样?”此话一出,众人的情绪立刻又热烈起来。按说这巴掌和板子的威力是不可同日而语,可这些人自己动手,本来也就是满足一下阴暗的心理;既然能借机一亲“芳泽”,何乐而不为?
 
         能够亲手触摸别人老婆的屁股,这回不用动员,大家纷纷报名、争先恐后,结果钱还多了!没法子,班头只好又威吓那小媳妇,把她那“一拶二十撺儿”都折了屁板子,总算解决了问题。才解决了数目,又来事了——这些家伙都想摸小媳妇的屁股,竟然没人愿意去碰那女人了!班头气的几乎要骂街!没办法,只好宣布:谁肯打那女人,下次再有这种机会——优惠!
         贪便宜的人总会有的;最后真的先上来五位,每人给那女人的屁股来了一巴掌。解了绳子,女人含羞忍辱(光屁股都没人愿意打)爬下刑床——也没人理她,自己穿了衣裳,和另外两个婆子站在一旁。皂隶们早把小媳妇剥的光溜溜的,绑了上去。美色当前,众人群情激昂,闹闹嚷嚷,在皂隶们的维持下,好容易排出次序。这可是上虞旷古未有的盛典,众人一个个心跳加速,神圣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呼吸都急促起来。
         班头一声令下,“仪式”开始!花白胡子上窜下跳,自居功高,当然排在第一。老家伙激动的手臂发颤,揸开五指,举在半空摇了又摇、摆了又摆,咬牙切齿,卯足了吃奶的力气,“呼”的拍下去。“叭”的一声脆响,人群中发出一片“喔、喔”的呻吟。小媳妇暄腾腾的屁股蛋儿,柔若无骨,绵似融脂;雪白的皮肤上,一个清晰的掌印呼之欲出——花白胡子的手都麻了!老家伙提着胳膊呆立在刑床边;后面的人把他拉开,兀自木呵呵的,象丢了魂儿似的。
         要说这些村汉也真不是东西!面对白生生、粉嫩嫩、娇滴滴、软绵绵、光溜溜、温润润的小屁股,竟然没有一丁点儿怜香惜玉之心。大巴掌抡的“呼呼”带风,小屁股搧的“噼啪”山响,没一袋烟的工夫,屁股就红艳艳起来——可解了恨了!小媳妇挣扎不得,呜呜咽咽的抽泣。此时恰轮到一个秀才,却见他并不着忙,先把身后的人约退一步;裸袖、揎拳,俯下身,五指张开,高举轻落,去小媳妇肥嘟嘟儿的小屁股蛋儿上,从左至右,狠狠的抹了一把——还用力揉上一揉;才站起身,痰嗽、正巾、掸袍,傲然扫视一圈儿,分开众人,摇头摆尾的去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滴——原来还可以这样啊!余下众人象被炸雷劈开了天灵盖,二话不说,照猫画虎、依着葫芦画瓢;一个个张着口水泛滥的大嘴,你一把、我一把,兢兢业业,每人在小媳妇红彤彤的屁股蛋儿上可劲儿的囫噜,没一个再下狠手打的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班头暗笑:这帮子没见识的!小媳妇虽然被摸的不好意思,但和被打 屁股比较起来,自然是摸着舒服一些。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就不计较了罢… …

法治讲堂?是案件丛书吗?哪里搞得到?我写公堂文章需要很多案例,如果有,希望能提供,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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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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