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三十四】
我们相对而立了好久，她因为实在忍不住想哭的情绪，瘦小的肩膀一直在轻微地抖动，伴随胸前的起伏。
我双眼内却早已干涸，神色木然地望着她难得的失控。
对面邻居家似乎有人回来的声音，我们两个都一样自然地去门口拉回了箱包。
关上门的刹那，她无意撞到我身上，我们再对望，就好像隔了几个世纪没见过。
她低微地对我说：“你别不要我，我以后会努力学做饭、做家务，也会听你的，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
我苦笑，说：“这些都是你个人的事，我没权利干涉。”其实，我很想说“你也别不要我啊”，但我说不出口。
我把她抱住的时候，更像投入了她的怀抱，她T恤上微潮的温度啊，告诉我她终究没走，我很庆幸。
那天下午她真的很乖很乖的，把衣物归了原位后，还打扫了各个房间。
我在电脑旁做了几个电话采访，然后就安心地写稿子，打字的手还是麻酥酥的微痛，于是就想到她。
往客厅张望，能看见她弯着腰在擦地，翘起的臀部小巧却丰满，也不知道她还疼不疼，疼的时候，又是否会想起我。
之后的几天，虽然她始终在期待着通知她入围的电话，但确实是没有等到。
我仍旧要她到报社去实习，但她坚决地想找一份挣钱的工作了。
不管怎么说，她是舅舅家抚养大的，虽然据说她舅舅的经济状况还可以，但毕了业的她也不可能再花人家一分钱了。
小雯是个要强的女孩子，这我倒是从不怀疑，即使是上学时，她也尽量靠自己在外面唱歌或拿奖学金过日子。所以后来我想，她一心想凭着还算姣好的外形和嗓子做个歌手，也许也是希望能更轻易地赚钱，改善自己的境遇，也偿还舅舅的给予吧。
所以，经过她这一次的不舍得走，我莫名地也觉得自己要承担更多责任，甚至想为工作自由的自己寻份兼职了~
毕业典礼那天，她乖顺地提前跟我告假，说晚上要和同学吃“散伙饭”，也许很晚才回来。我笑着答应，然后为我在她心目中的“暴君”形象感到汗颜。
过惯了形影不离的家居生活，虽然前一阵子冷过烦过，可忽然有一个没有她在身边的夜晚，我还真的寂寞难耐。
想给她打电话，又怕扰了她们师生依依惜别的雅兴，这时候王老师的电话正好打进来，我敏捷地接了。
“诶，小叶，小雯还住在你那儿吗？”
我怔怔地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哦，没事儿，我这儿不是没有她的号码吗！想找她来着，她在吗？”
我告诉他，她不在，然后应他的要求把小雯的号给他短信过去了~
【三十五】
等待小雯回家的过程，我什么也干不下去，极度无聊中睡倒在电脑旁边。
直到被那死丫头在耳边的一声叫给吓醒，我心里咚咚的直跳，假作生气地照着她屁股抡了一巴掌，她还没脸没皮地对着我笑。
最近真是少见她那么开心，搞得我也禁不住笑起来，她说：“跟你坦白一个事啊，我今天喝酒了，但是我们班同学都喝了。”
我笑：“是吗？还干什么了？”
“嗯……没有别的你明令禁止的事了。”
说着她就从一书包的东西里翻腾出一个信封：“对了，给你看看我们今天的照片！”
“那么快就冲出来了？”
“是啊，上午照的，下午就取回来了。”
我倚在床上看第N遍照片时，小雯洗完澡出来，白白净净地扑到我身边。
我指着照片上和她举止亲密的一个学生问：“这小子是谁？”
“姐~那是女生！”她瞄了一眼就娇嗲地说。
我为那孩子雌雄莫辨的外观张了半天嘴才说出话来：“……女生就更不行了！她这一看就是……”
我话还没说完，小雯就眯着眼打量我道：“你又吃醋了？”
“我……她有什么值当的我吃醋的？”
“比你年轻比你帅啊，你看你现在多娘，上个月还穿裙子呢。”
“我那是、那是单位的活动，就要求统一着装！再者说我以前也不是她这么成心捯饬出来的啊，我那是不爱打扮造成的~”
我急急地辩白，让小雯偷笑了半天，然后她抛下一句：“现在都这样，所以说你和我们有代沟。”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是吧？”
看到我挽袖子的架势，她再乐着想跑是来不及了，被我当即按翻在床上。
夏天里她始终是喜欢穿一件宽大的T恤，下面只穿个内裤，所以一旦被我按倒，那小屁股就几乎没遮没挡任我掴打了好几下。
她“哎呦”地叫着，不知道是哭是笑地求我：“我错了，别打了~”
我也两眼含笑地俯视着她的后脑勺，故意地问：“还敢嘲笑我吗？”
“不敢了……”她小心翼翼地回身爬起来，装得乖乖的，趁我不备就拎起枕头砸向我~
好吧，我也拿了枕头来反攻！打闹间能看到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真好~
我跟自己发誓，以后还是不要和她吵架了，要永远这么开心……
【三十六】
之后那个礼拜，开会的时候，碰上了王老师，我忽然想起来就问：“你那天找小雯什么事儿啊？她这几天心情爆好~”
“她没和你说过？”王老师迟疑了一下，“不过，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要不等成了，让她自己说吧？”
我软磨硬泡了一阵子，无效，想了想可能是小雯拜托他别说的，那个丫头对于没准谱儿的事，从来都不乐意说。
回家的路上，我在“刑讯逼供”与“放任自流”之间选择了后者，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尤其在回到家~看到屋里罕见的窗明几净时，我更是感动到把好奇抛诸脑后了。
小雯听到开门声，举着菜刀从厨房跑出来，吓得我直想倒退：“你干吗啊？不堪忍受虐待要奋起反抗啊？”
她呵呵呵的傻笑：“我是以德报怨，在给施虐者做饭！”
“行啊你，不是就会做凉菜吗？还得是不动刀的那种~”我乐着打量着她，一路跟进厨房。
“我买了本菜谱，应该能学会吧，总让你伺候我多不好意思。”
“诶，果然长大了，都懂不好意思了~”说着我就被她推了出来，她硬说我在旁边看着她也不好意思。
我自顾自地去卫生间洗手、从饮水机倒水喝，一边忙活着一边大声向厨房发话：“小雯~我今天联系了一个朋友，他说有家周刊在咱们这边的记者站招人，你去试试不？”
厨房里的声响停顿了两秒，然后她回我：“我才投了几份简历，等等回音再说吧。”
“全面撒网看看嘛，你也没什么经验，现在工作都不好找……”
我话音没有来得及落下，厨房里小雯“啊”地叫了一嗓子，跑进去就看到她把手切着了……
割破的口子挺深的，鲜红鲜红的血往下流，我又心疼又无奈地给她找创可贴，结果发现根本贴不住，而且鲜血迅速地渗透了出来。
到了医院里，人家给她处理伤口时，她还在用另一只手攥着我的手。
然后在大夫询问我们，打哪一种破伤风针的时候，她悄悄地摇晃我，表情还是以前一提起打针时的样子。
这次我没理会她，咬了咬牙让人家开的叫什么“人破伤风免疫球蛋白”的，超贵，但是不用做皮试，我觉得我仁至义尽了~
去划价的时候我就瞅出来小雯有“故技重施”的倾向，提前威胁她道：“你要敢跑，就别打算回来见我啊~”
她扯着我衣服的口袋，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求我：“我不想打针……”
我把她拉到墙角，尽量压低了声音：“破伤风会死人的你知道吗？！再闹唤我打你啊！”
“可是，我从小到大摔着碰着的都没打过破伤风针啊……”
“那是你命大，要不就是你忘了，你活得不耐烦了，我还不舍得呢！”
她哭丧着脸，硬拽着我，不让我去交钱：“我没事儿的，那么小的伤口，死不了……”
大热天的，她这么磨磨叽叽的真让我冒火，可是她毕竟是个伤病员~我只好耐住十二万分的心性连哄带劝啊~
总算划了价，把她哄到注射室又花费了我若干精力。
一路上，我还得不时地指着一些学龄前儿童说：“你看，人家小朋友都不怕。”
可是她呢，竟能小声地告诉我：“我像他这么小的时候就害怕打针……”
我当时简直都汗流浃背了，恨不得给她推进注射室我就走！
【三十七】
注射室有个屏风，才进去的空间里有个往胳膊上扎针的人，显然是在屏风里面做臀部注射。
我领着小雯往里走，她又开始愚昧地讨价还价：“打在胳膊上不行吗？”
“打在胳膊上你不害怕？”我做鄙视状地问。她低着头说也害怕，相对好一丁点儿~
我哭笑不得：“这个针都是打屁股上的，你别招人笑话了~”
给她打针的护士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姐，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还挺有耐心地跟她说：“这有什么可害怕的，一点也不疼，尤其是我打的，就跟蚊子叮一下似的。”
“哎呀没事儿您不用哄她，她又不是小孩儿。”我一面替她觉得丢人，一面用眼神示意她把裤子脱了。
此时的她有些背腹受敌、进退两难的意思，磨磨蹭蹭地把短裤拉链解开，坐到高高的注射凳子上。
“你稍微斜着点儿身子，自己按好了衣服。”护士大姐还在有耐心地指导。
我看着那丫头费劲巴拉地把裤子褪开，心想，这要换了我给她打，早自行动手给她按趴下了~太让人着急！
才涂个酒精而已，她就可怜兮兮地望着我，随时还奢望得到赦免一般。
我觉得她是因为我在身边，故意这样的，于是我扭过头，没看那针头是怎么扎进去的。
好在她也知道要脸，没喊没叫的，完事儿人家让她自己拿药棉花摁着，她也挺配合。
回家路上她总嘟着嘴不说话，我因为在医院把好话都说尽了，也懒得再开口~
从燥热的室外归来，一进有空调的卧室才静下心来~我擦擦洗洗了一通，又喝掉两杯水才恢复精神：“手还疼吗？！”
她听我这么问，看看缠着纱布的手，没好气地说：“打针的地方更疼！”
我嘴角浮出一抹笑，指了指眼前的床尾凳：“你趴这儿来。”
她很羞赧，也很警觉：“干吗啊……”
“给你看看啊，怎么可能比刀子割破的伤口更疼呢？别是什么医疗事故吧~”我故意这么说着，骗她平趴了过来。
且她身下把裤扣和拉链扯开后，我动作利落地将那短裤和内裤一起扒开，直接褪到大腿处。
她大约是觉得，仅仅查看打针处用不着脱这么彻底，所以立即拧身想起来。
当然我左手已经按在她的腰身上，右手高抬重落地打在她嫩生生的屁股上。
“你干什么啊？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她扭动起来，又委屈又不满地质问我。
“我欺负你？你在外面欺负我你怎么不说呢？！”我说着又给了她两下子。
她的手受伤不方便，所以总也撑不起来自己的身体，就只能任我按在手下。
“你欺负病人……”她带着哭腔地说。
我忍不住笑出声音：“我还告诉你，要不是看你算个病人，早就拿刑具伺候你了！就你今天这表现……”
她恍然大悟：“我是真的怕打针，不是有意让你着急的~你别生气了。”
我按住了她，又笑：“我没生气啊，我就是给你扳扳这毛病！”
每次我这种态度，她反而知道害怕：“我保证下回不这样了……”
“下回？你甭想有下回了，这一回就得让你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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