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昆仑山神兵阁,暗夜。
寒惊鸿悄无声息地用丝帕掩起龙血珠,小心收入腰间锦囊,心下稍定,气息却不敢放松,脚步如猫儿般细软敏捷,踏上阁东的窗台,一眨眼,轻巧地落地。
得手了?容易得有些让人难以相信。心底的喜悦有些不踏实,寒惊鸿站在落满花瓣的海棠树下,伸手探了探腰间锦囊,没问题啊。习惯性地抬头看天,乌云,无光。
行至山门,依旧平安无事。寒惊鸿松了口气,拔腿跑了起来,刚跑没几步,听到暗器破空的声音,直击自己后心,赶紧闪避,却因脚步太快收势不及,左肩一痛,暗器滚落,自己却被击到左肩的力道冲得踉跄了几步。幸而不是锐器,看来来者手下留情,惊鸿心思百转,忍着痛掠到一旁树上,喘口气注视着下面小径。
却始终无人现身。
良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却自身后响起:“树上的,你自己下来,不然我可上去抓你了。”
惊鸿泄气,知道对方能轻松判断出自己的位置,一路尾随也未露出任何破绽,功力远在自己之上,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吧。一跃下地,知道逃不掉,也没起逃跑的念头,乖乖任由树下站着的那位摘了锦囊,扣住脉门,被迫疾行至昆仑派醒狮堂,接着被推入一间小房,惊鸿摔倒在地,听到门外上锁的声音。
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四顾,地上堆着麻袋,隐隐的有一股药香。惊鸿仔细闻了闻,啧啧,都是上好的药材呢。反正被抓了,师姐明天会来领自己回去,倒时候受罚也没办法,还是先睡觉吧!惊鸿找了几个麻袋堆成个床,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惊鸿自幼少眠,这一觉却睡得难得的香甜,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被两双冷酷的眼睛盯着,有点害怕,马上坐起身来准备护卫自己。看着她的这两个人,正是昨晚在神兵阁当值的弟子,其中之一身着黑袍, 就是昨晚把她抓回来的人,傅桓捷。桓捷年纪虽轻,却是桓字辈弟子中掌门潘机云最钟爱的关门小徒。
“醒了?”傅桓捷的语气满是调侃。也罢,还真没见过脸皮厚到被抓住了还能在主人家呼呼大睡的小贼。
惊鸿嗯了一声,眼神灵活地四处望望,然后诚恳地看着傅桓捷,不说话。
傅桓捷有点糊涂,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做贼被抓?竟然一脸无辜的样子。察觉到自己的犹疑,傅桓捷轻咳一声掩饰,道,“跟我去见掌门。”
因为寒惊鸿所盗之物龙血珠非比寻常,傅桓捷一早禀明师叔唐逸寒后,逸寒觉得事关重大,立即告知潘机云。潘机云一闪念,已知来者必是仙邈轩之人。
昆仑派醒狮堂偏厅,潘机云坐在上位,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站在厅中身着夜行衣的女孩子,不过十四五岁,身形单薄,头发有些凌乱,但不掩清眉秀目。也许是四周站着的男子个个神情严肃,惊鸿不敢造次,眼睛看着脚下的砖地,想着师姐们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不在仙邈轩,什么时候会来接自己。
“孩子,你是仙邈轩的弟子?”潘机云发话,寒惊鸿觉得这看似严肃的中年人语气和蔼可亲,抬头端详了一下潘机云,点了点头。潘机云看到惊鸿眼神清澈灵动,赞赏地笑笑,她有如此的徒儿,想来平日里也不致寂寞无趣。继续发问,因为愉悦,语气更加慈爱,“你的师父可是陆沧月?”寒惊鸿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并不知道就是自己师父,迟疑了一下道,“家师确实姓陆。”潘机云早已派人去仙邈轩送信,此时微微笑笑,道,“孩子,你要龙血珠干什么用?”寒惊鸿低头不语。潘机云也不再问,嘱咐傅桓捷带寒惊鸿去吃点东西,好生照料她,便径自离开偏厅,留下一厅惊得目瞪口呆的弟子,他们可是从未见过一贯凝重有威的师父如此慈爱亲切。
午时,仙邈轩来人,除了两大弟子谭碧玉、秦婉乔二人外,陆沧月竟然也来了。
寒惊鸿一见师父和师姐,便立即跑了过去,拉住师父衣袖,看看师父脸色严肃,便一声不吭地低着头,拉着师父衣袖的手慢慢垂落。碧玉和婉乔轻声责备,开口竟是同一句话:“小祖宗!”看来惊鸿在仙邈轩向来顽皮也向来受宠。
陆沧月看也不看一眼前来迎接的潘机云,只问惊鸿:“他们可曾为难了你?”寒惊鸿摇头,“没有。”“好。”陆沧月只说了这一个字,便拂袖而去。潘机云站在当地,轻叹一声,并不阻拦。
师徒四人急步走在山间小路上,皆静默不语。惊鸿知道师父生气,心下内疚,难过得直想落泪。到了仙邈轩,陆沧月命婉乔取了竹板,打了惊鸿几下屁股。打得不多,也不重,但惊鸿却哭得泪如雨下,眼睛肿得像个桃儿,因为师父从来连责备自己都是舍不得的。
其实陆沧月知道,这个自己向来宠爱的孩子,聪明、善良、懂事,绝不会无缘无故擅自闯入昆仑派,明知道自己心腹大恨就是昆仑派,此次敢违自己严命,多半是为了取那颗龙血珠给自己疗伤之用。纵使如此,擅闯昆仑派实在危险,不可不罚。
惊鸿睡觉的小榻设在陆沧月屋中,仙邈轩上下只此一例。夜深,陆沧月打坐运息毕,坐到惊鸿身边看着她,眉目宛似季雅兮,平日里的淘气劲儿也和自己当年的这个小师姐不相上下,学武时的灵性和悟性甚至更胜其一筹。十年前被自己从归云庄大火中救出后安置在此,两人情状直似母女。仙邈轩上下因师父厚爱,又怜其身世,都对她自小宠爱有加,她若不是天性温雅知礼,只怕早就成了个刁蛮的孩子。
陆沧月给惊鸿掖好被子。轻声念道,孩子,好好休息。三月后武林盟主之试,等着师父大败昆仑派,夺回龙血珠。[ 此帖被轰轰在2010-08-22 23:1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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