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乐乐废言: 无聊,挖个坑……
01 少爷
凉风徐徐,布满殷红晚霞的天空已被夜色取代。
黑肱堇闭上眼,仰头深深吸一口气,满足地扬起嘴角。
家的味道越来越靠近了。
“今晚不住客栈,连夜赶路的话天亮就能到。”黑肱堇回头对一众家臣说。
“唉,我的少爷啊……”魏荼策马来到黑肱堇跟前,摇着头苦笑,“为了这趟镖大伙儿难得有几天能睡饱,你就更没怎么合过眼,今晚就……”
“魏叔。”黑肱堇打断魏荼的话,“老规矩,分两路走,先到者赢。”说完就调转马头,朗声对众人道:“黑龙镖局的人该不会少睡几个时辰就不行吧?这局比赛若是我赢,跟我的人有一个月免费的酒喝!”
“我跟少爷!”
“我也是我也是!”
较年轻的镖师都兴致勃勃地举手高喊。
“你啊!”魏荼大喝,起哄者立刻肃静。
“魏叔,早点回家爹也高兴,不好吗?”黑肱堇扁扁嘴,话声透着撒娇的音调。
“都快十八岁了,还给我装这小娃儿的样子!”魏荼握拳给黑肱堇一个轻轻的爆栗,续道:“我是担心你吃不消,你身上有伤呐!”
黑肱堇咧开嘴灿笑:“我好歹也是被爹从小打到大,那点小伤算什么!”
魏荼待要再劝,肩膀就被人给搭着阻止。
“老荼,明天是小姐的生辰,你该不会忘了吧?”
“嘿!还是烈叔记性好!”黑肱堇往镖局里年资仅次魏荼的曲烈背后拍一掌,再故意很夸张地皱眉看向魏荼,“魏叔,你老了哦。”
“你这臭小子!敢说我老?准备吃老子的尘吧!”
魏荼转向身后一群已经做好准备赶路的弟兄,鼓足中气大声道:“跟我的人,赢了我请你们喝两个月茶!”
“魏叔,我会尽全力帮你省下这笔钱的。”黑肱堇匆匆吐嘈一句,脚下轻蹬,座下马儿即往前方左边的路径奔去。
“呸!又使诈!”魏荼还真没察觉黑肱堇什么时候转了马头,并且选的是比较好走的路。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有多疼妹妹,这趟镖足足走了半个月,少爷途中没有刻意赶路已经很难得了。”曲烈缓缓说道。
“我就是知道才看不过眼!小姐年纪也不小了,还总是那么任性,让少爷去哪儿都放心不下!”
“哥哥担心妹妹是天经地义的嘛!”曲烈呵呵笑了两声,发现黑肱堇的固定班底已经统统消失。
“喂,快走吧,我还蛮想让你请喝两个月茶的。”
02 小姐
院子里的柳树被晚风刮得婆娑起舞,黑肱荁喜欢柳树,此情此景,若能与人在月下对饮,欣赏柳树的曼妙姿态该有多好。
“唉……”黑肱荁轻叹,挪了挪抵在铺满鹅卵石路道上的膝盖。
嗖——啪!
预料之中的藤条立刻重重地抽在左臀上,黑肱荁咬牙忍过臀上火辣辣的刺痛,一声不吭。
“小姐,您这是第十次没跪好,按照家法,必须加罚一炷香。”
黑肱荁沉默不语,只是闭上眼微垂下头。
不久,睁开眼来的时候,面前的香炉又多了一根新点燃的香。
负责监刑的家丁也换了人,两人分别站在黑肱荁左右两侧,手上执着一把拇指般粗的藤条。
黑肱荁有自觉自己绝对没有办法再跪一炷香。
过去的整整四个时辰令她的膝盖疼得宛如扎进无数根火烫的针。若非真的受不了,她也不会希望让屁股挨藤条。
香烧不了一半,黑肱荁忍不住又动了一下。
啪!
右臀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这个执刑的家丁力气比刚才那个来得大,即使隔着衣衫仍然打得黑肱荁浑身一个激灵,挺直背脊勉励维持完美跪姿。
没多久,啪!又一下抽在左边。
“嗯!”黑肱荁叫了一声。这一下藤条打在了重叠的位置。
“小姐,一炷香很快的,您撑着点吧。”左侧的家丁忍不住说话,他在黑肱家待了十几年,实在不忍心动手打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姐。
“说得容易,不如你来试试?”黑肱荁抬头报以冷漠的斜视。
好心被曲解的家丁摇了摇头,闭上嘴不再说话。
黑肱家家法甚严,由于经营镖局,黑肱家的子嗣均自小习武,因此犯错所受的惩罚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黑肱荁满腔不屑,换作普通的家丁侍婢来承受她的惩罚,恐怕没两个时辰就要不支倒地。
黑肱荁芳龄十五,身型娇小,白皙的容颜看起来好似弱不禁风,其实从四岁起就开始扎马拉筋,十一年来没有一日懈怠地勤练武功。
然而,彻夜罚跪又岂是简单之事?
若能压得过眼前这半柱香,就还能有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休息。
若连续十次跪姿有一分毫移动,就得再加一柱。先不说没时间休息,屁股要是这么挨抽下去就得肿着迎接天亮后的板子。想到这里,黑肱荁打了个冷颤。
啪!
第四下藤条落下。
黑肱荁原想趁天亮前喝点酒把疼痛的感知给麻木,现在看来,这计划是无望实行了。
稍早前她打算偷偷离家,唯一宠爱自己的哥哥不在家,她可不想孤单一人度过十六岁生辰。没想还没到半山腰就让恰巧要上山的表姐看见,被抓了回来。
黑肱家家规之一,女子在十八岁以前不得擅自离家。
黑肱荁不是第一次违反这条家规了。第一次她为此跪了两个时辰,五十下藤条,和三十下板子,在床上卧了四天。
这回重犯,单单罚跪就得四个时辰,黑肱荁在心里不住祈祷,希望爹爹别把藤条和板子的数量也翻倍惩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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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字的确很乱来……两样都是能吃的东西
03 家法
卯时的第一道阳光尚未透出云层,黑肱胤已端坐在刑室里等待女儿前来领罚。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黑肱荁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裳,浓密的秀发整齐地盘了起来,步履缓慢却稳健地走到刑室中央,向父亲鞠躬请安。
黑肱胤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女儿昨夜跪足四个时辰后还被加罚了两柱香,现在应该已疲累不堪,且臀部也带着至少二十下的藤条鞭伤。然而女儿不仅按规矩梳洗了一遍身体,还能在不靠人搀扶的情况下端端正正来到自己面前,这一点可以为她免去一部分的惩罚。
“爹。”黑肱荁屈膝跪下,垂着头道:“荁儿来向您请罚。”
“为何事请罚?”黑肱胤沉声问。
“荁儿违反了黑肱家第三章,第十条家规,在未得到爹的允许之下擅自离家,这是荁儿第二次犯此家规。”黑肱荁字字清晰地回答。
女儿这般规矩的反应令黑肱胤禁不住微皱眉头,他这女儿素来任性,脾气比兄长还要火爆,很难得会这么安份地请罚,甚至还会老实说出自己并非初犯。
黑肱胤歪歪脖子,瞧见女儿脸色苍白,便知道女儿为何一改常态。
“于寿。”黑肱胤向管家打个手势:“拿个垫子给她。”
黑肱荁闻言抬起了头,眨着大大的眼睛看向父亲。
“受不住了才这么安份,平日若也这样,不就能少挨很多罚吗?”黑肱胤语气中透着些微忿怒。
被父亲看穿心思,黑肱荁只能垂头沉默以对。她这时候浑身腰酸背痛,刚才每走一步路膝盖是痛得几欲晕阙,鞭痕累累的臀部也被为了领罚而必须换上的粗布衣衫摩擦得刺痛难忍。为了自己好,她便收敛起平日的牛脾气,希望借此换得父亲从轻处罚。
管家把厚厚的垫子放到面前,黑肱荁点头表达谢意,再慢慢地起身跪到垫子上。
由于心思已被看透,她便不再费神假装,移动膝盖时毫不掩饰地把疼痛写在脸上。
女儿再怎么顽劣任性,毕竟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黑肱胤心一阵紧,撇过脸不忍看女儿痛苦的神情。
“为什么要明知故犯?想出去为什么不先问过爹?”
“荁儿想一个人出去散心,不想让人跟着。”
“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到底该怎么罚你你才会懂事?”
黑肱荁咬咬牙,终于还是决定把反抗的话语吞回去。
黑肱胤见女儿不答话,便接着道:“既然是明知故犯,即表示你有受罚的心理准备,自己说说,二次犯错该怎么罚?”
黑肱荁深吸口气,颤声回答:“双倍……”
黑肱胤听出女儿的恐惧,心又软了一些,思索一阵后站起身道:“看你这次领罚态度好的份上,爹不重罚你,但若还有第三次,就是四倍的罚数,明白吗?”
太好了——黑肱荁暗自在心里欢呼,表面上则恭敬地向父亲道谢。
黑肱胤看向站在身后等候指令的于寿:“给小姐准备五十下藤条,四十下竹板。”
“是。”于寿应了一声便离开刑室,去请专门给小姐执行家法责罚的女家丁。
这顿罚比第一次犯错多了十下竹板,不过还是比双倍少了很多,黑肱荁知道这已经是父亲破天荒的宽容,不能再奢求更多。
“唉……”黑肱胤叹气,语气缓和地道:“今天是你的生辰,爹也不想打你。”
那就别打啊……心里虽这么想,不过黑肱荁还是安份地垂下头回应:“荁儿犯了错,理应受罚。”
黑肱胤又叹了口气,转身返回位子上坐下。
不久,四个女家丁在管家于寿的带领下进入刑室,她们都不是习武之人,但做惯了粗活,因此身型略微粗壮。
黑肱荁一动不动地垂首跪着,等到于寿向父亲报告准备完毕才抬起头。
刑凳已经摆在指定的角落,被一面屏风遮着,四名家丁则分执藤条与竹板站在刑凳左右两侧。
于寿站在屏风外,他会负责报数。
“去吧。”黑肱胤摆摆手,视线并没有看向女儿。
黑肱荁手撑着地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屏风后,趴上铺着厚实垫子的刑凳,双手垂下抓着凳脚,闭上眼等待疼痛的降临。
“五十下藤条,准备。”于寿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传进耳里,一会儿黑肱荁便感受到执藤条的家丁站到了身侧。
“五。”
报数开始,黑肱荁下意识收紧五指,夹紧大腿。
啪!啪!啪!啪!啪!
没有间断的五下藤条分左右轮流挥下,瞬间就结束。
“十。”
于寿第二次报数,黑肱荁深吸口气憋着,随即又是五下默契十足的快打降落在臀峰,下藤位置和首五下没有偏离超过一指。
十下打完,黑肱荁才放松夹紧的大腿,绷紧的臀肌一放松,疼痛感便加剧,令她立刻倒抽口凉气,并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二十。”
没有多余的空隙给自己喘口气,紧接着五下藤条再次打在同样的地方。
“啊!”黑肱荁在第二十下叫出声,还没从疼痛中回过神来,于寿便报出‘二十五’。
啪!啪!啪!啪!啪!
连续五次的五下快打,这是黑肱家执行家法的方式,不会一下一下慢慢打。
“啊!啊!”
第五个五下黑肱荁叫了两声,大腿由于用力夹紧而微微颤抖,打完了她也不敢放松,借此分散臀峰上火辣辣的刺痛。
“褪衣。”
这是黑肱荁最抗拒听到的指示。
黑肱家的责罚都分成两个段落,前半段隔衣受刑,后半段就得裸露。家法藤条浸过特殊药水,直接抽打在皮肤上将会是双倍以上的疼痛。
站在右侧的执刑者把藤条放下,走近前把黑肱荁的裙子掀起,双手拉着裙底下的裤腰慢慢往下拉。
黑肱荁感觉到自己的屁股已经肿起,使得裤子被拉下的过程有所阻碍。为自己除裤的家丁动作很慢,尤其是裤子要经过臀峰之时。
“快些吧,长痛不如短痛……”黑肱荁忍不住说道。
“小姐,您忍忍……”
刷!裤子被一口气褪到大腿处,黑肱荁咬紧牙关克制住呻吟。
“胡婶,小姐伤得怎样?”于寿在屏风外问道。
替黑肱荁褪裤的家丁便是胡婶,她伸手轻触黑肱荁的臀伤,这是例行程序,黑肱荁已有准备,咬牙忍着伤处被触摸的难堪。
黑肱荁翘挺的屁股不再是一片雪白,左右两侧散布着数道暗红色的鞭痕,那是早前罚跪时所挨的,造成了轻微肿胀,并不太严重。刚过去的二十五下藤条挥击之处留下了两道三指宽的肿块,局部发硬,泛红的皮肤带着点点紫色痕迹,相信淤血很快就会蔓延开来。
根据胡婶的经验,这样的伤已经能让小姐短时间内不能坐凳,说轻不轻,但要说重又很难说服老爷终止惩罚。
“另外二十五下不能再打在同一处。”胡婶谨慎地说。
于寿看了黑肱胤一眼,黑肱胤点了下头。
胡婶透过屏风看见老爷点头,立即松了口气,伸掌轻拍一下小姐背脊作为安慰。
黑肱荁当然很感谢父亲的宽宏,可她更希望能不用再打。要知道就算接下来的二十五下会打在别处,之后的竹板也一定会覆盖整个臀部面积,没有任何角落能够逃得了摧残。
于寿吞口唾沫清清喉咙,接着报数:“三十。”
黑肱荁再次闭上眼,没来得及夹腿,五下鞭打声便响起。
距离臀峰下方寸许的皮肤一阵火辣,黑肱荁禁不住想要揉一揉伤处,舒缓痛楚,但一抬手就被另外两个执竹板的家丁给按压住上身。
“加罚五下,打。”
于寿一下令,胡婶便扬起藤条往黑肱荁靠近大腿的最敏感部分打。
“啊!”黑肱荁受不了剧痛,下半身动了一下,紧接着大腿根又挨了一下。
“疼!”
啪!啪!啪!
第三下、第四下,和第五下都打得黑肱荁像条鱼一样摆动身体。这五下力道特别重的额外惩罚打完后上身便被松开。
没有多余的提醒,于寿喊出这顿藤条的第三十五下。
啪!
“啊!”
啪!啪!
“啊!痛!好痛!”
啪!啪!
仅仅三十五下,黑肱荁觉得再也没办法克制自己不挪动身体。尽管藤条避开了前二十五下的伤处,但击打在裸露的皮肤上便加倍难忍。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家法要狠到这种地步,自自己十四岁后便不被捆 绑,却又不允许身体有大幅度的摆动。
“四十。”
啪!啪!啪!啪!啪!
“疼!”黑肱荁霍地把右手伸到背后,捂着滚烫胀痛的伤处,也不揉,只是下意识要保护自己脆弱的屁股免受笞打。
“加罚五下,打!”
黑肱荁身子一震,手很快就被拉回身前。
啪!重重一下打在还没从第一次加罚之后的疼痛舒缓过来的部位。
“啊!别、别……”
啪!
“啊!疼啊!”
黑肱荁又撑起了身子,胡婶立即上前把她按压回刑凳上,另一位执刑者眼明手快,
啪!啪!啪!三下把第二次的加罚打完。
“四十五。”
“爹!”黑肱荁大叫,藤条也在同一时间挥落。
啪!
“啊!”
黑肱荁紧紧抓住凳脚,双腿夹得不能更紧。
啪!啪!啪!啪!
鞭打速度越来越快,这是执刑者的默契,为了避免小姐有多余的空隙移动身子。
“五十。”
黑肱荁疼得快哭出来了,低低唤了一声‘爹……’,屁股便再度承受快如爆竹的鞭打。
啪!啪!啪!啪!啪!
“呃……”黑肱荁知道已经打完,双手无力地垂落,屁股如被烈火烘烤般的疼痛久久不散去,她便也没有勇气松开绷紧的肌肉。
从小到打无数次挨打,纵使心理上对受罚已经麻木,疼痛却是身体自然反应。每一次被打得如此狼狈,黑肱荁就在心里咒骂自己没用,偶尔也会抽空暗骂哥哥是没有痛觉的怪物。
隐约听见于寿询问自己的伤势,胡婶回答破了皮,需要先疗伤。
破了吗?
黑肱荁伸手到背后,手指轻易就碰到高高肿起的屁股。她让手小心地沿着疼痛处抚摸,摸到处湿淋淋一片,也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整个屁股现在又疼又麻,她无法判断是否真的打破了皮。
“先给小姐冷敷一阵子。”于寿吩咐胡婶。
黑肱荁知道这是父亲的意思,父亲定是把于寿叫到身边去下指示,或许也交代了些什么不想直接让她知道的事。
胡婶走出屏风,不一会儿就带着一盆清水进来。
黑肱荁已筋疲力尽,侧脸靠着刑凳闭上眼,她已慢慢地放松了双腿和臀肌,咬着唇默默忍受屁股一抽一抽的疼痛。
当听见玻璃瓶罐碰撞的声响,黑肱荁即知道父亲多吩咐了什么事。
父亲居然让自己上药。
黑肱荁心里有点安慰,可一想到还有四十下板子,内心就又陷入了纠结。
板子她并不是不常挨,但通常至多也是十下,目前为止最多的便是第一次擅自离家后所领的三十下,那还是继五十下藤条之后。那一次打得自己杀猪般乱叫,最后一板一下去就昏了。唯一值得庆幸就是那时候自己是被紧紧地捆 绑在刑凳上的。
胡婶把能够有效止痛的药粉倒入清水,把布料浸入盆中,稍微扭干了再敷到小姐已经黑紫了一半面积的屁股上。
小姐的屁股并未破皮,胡婶是说谎的,为了替小姐取得这片刻休息时间。
“嘶……”浸湿的布料一按在肿痛处,黑肱荁即疼得弹跳起来,不过很快又被压制在刑凳上。
好在药粉的效用没多久就浮现,屁股的刺痛渐渐缓解,仅余若有似无的钝痛。虽知道止痛效用只是暂时的,但这也好过什么治疗也没有就直接板子伺候。
藤条打的是表面,即使内出血也不会太严重,黑肱荁预计自己现在的伤最快只需要养两天。
可是……还有四十下……
想到竹板一下就能全面覆盖半侧臀部,并且还会在打下后贴着臀肉再使第二次力按压才提起,黑肱荁便又咬紧了牙关,祈求着不太可能会发生的事。
哥哥……你马上飞回来好不好……
哈?你学什么?我从来没有教别人灌水回帖的涡。
抱歉……古代我超级苦手,虽然有想好故事,可是……用字谦辞方面实在力不从心,需要时间慢慢练习……反正下文就是哥哥帮妹妹求情,结果哥哥被揍得更惨就是了。(我这个作者也太没尊严 orz)
04 兄妹
黑肱堇归心似箭,一路策马狂奔,中途几次放慢速度亦不是因为自己累,而是让座下马儿休息。
送这趟镖之前他原本向妹妹保证一定可以来得及回来陪妹妹过十六岁生辰,岂知途中连遭四次山贼拦路,一两次或许难免,四次就实在可称得上倒霉。
镖最终还是安全送抵京城,只是有几个镖师受了伤,黑肱堇自己也不例外,左手臂被削了一刀,伤口足有半尺长,所幸不深。魏荼说只差一根毛发的距离就要割断手筋,坚持要在京城多待数日养伤才能走。
黑肱堇知道魏荼是太紧张自己才把自己的伤说得那么夸张,不过毕竟受伤的人不只是他,其 他人也需要休息,只好乖乖听取魏荼的意,因而使能回到家的时间比预料中迟了四天。
天空渐露鱼肚白,阳光透过树叶投射在上山的小路。眼看不到一盏茶时间就会到家了,而且自己很明显已经跑赢魏荼,黑肱堇玩心顿起,拉缰绳指示马儿停止奔跑,把手伸到马脖子搓了搓,马儿摇头晃脑,发出舒服的鼻息。“来,踩着光回家。”黑肱堇对着马儿耳朵低语,并指向地上的光影。
马儿明白主人的意思,轻巧地轮流提起两只前蹄,踩踏着草地上一团一团形状不规则的阳光,仿佛跳跃一样慢慢前进。黑肱堇是在十岁的时候教会马儿这个技巧,为的只是逗八岁的妹妹一笑。
妹妹当时练功练得辛苦,进度慢了就被父亲用柳条责打,几乎没有一天可以躺着入睡。黑肱堇一有机会就找妹妹谈天,可尽管他想破了脑袋说笑话还是没办法换得妹妹快乐的表情。
一日偶然间他看见妹妹在院子里踩踏着光影自得其乐,灵机一动,便开始训练自己的马模仿妹妹。一星期后他成功了,兴致勃勃表演给妹妹看,妹妹脸上漾起的笑容他到现在还无法忘怀。
“少爷,魏叔追上来了!”
身后突传来跟随自己的镖师的喊叫,还有快速接近的马蹄声,黑肱堇得意地哼了哼鼻,心想除非魏荼乘的是天马,不然根本追不上自己。他轻拍马臀,低低下了指令,马儿即跑了起来。前方不远处拐个弯,马上就看到写着‘黑龙’二字的艳红镖旗在眼前飘扬。
“娘,堇儿安全回来了。”黑肱堇跃下马,抬头仰视门前题字苍劲有力的‘黑龙镖局’匾额。每次送了镖安全抵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五年前病逝的娘亲报平安。
伸手正要推门,门就自内拉开,是个唤作鹊儿的婢女开的门。
“门开着吧,大家在后面,就快到了。”黑肱堇一进门,鹊儿就主动要从他手里拿过牵马的缰绳。
黑肱堇没有放手,不解地歪着头微笑道:“不用了,爹要每个人自己照顾自己的马,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鹊儿身子往前倾,咬了咬唇才续道:“少爷,您先去刑室吧,小姐在……”
黑肱堇没有听鹊儿把话说完,缰绳脱手,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刑室门前,脚步完全没停就推门入内,守在门外的仆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碰!门大力被推开,黑肱堇见端坐在前堂正中央的父亲惊讶地看向自己,正要问父亲是不是在罚妹妹,便听到身旁传来于寿的报数。
“十五。”
隐约看见屏风内的人影举起手中长三尺左右的长状物,黑肱堇毫不犹豫飞身上前,掠倒了屏风,一把抢走刚要落下的家法板子往地上扔,只扫视一眼妹妹挨了十四板子的伤,便把妹妹的裙子拉下,盖着赤裸的下身。
黑肱堇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瞬息间,于寿和两个执刑的仆人都没能反应,此时也只能安静地退到一旁,直到老爷给他们下一步指令。
黑肱堇在刑凳旁蹲下,摸着妹妹的头轻声道:“荁儿,没事了,哥哥在。”
黑肱荁侧过脸贴着刑凳,泪眼迷蒙看向哥哥,原本不想哭诉,但一开口还是禁不住哽咽。
“哥……好疼啊……”
黑肱堇心揪得紧,刚才只一眼他就看出妹妹挨板子前还挨了藤条,那肿了两倍大的黑紫臀部上有几道颜色特别深的长条棱子,再打下去定会皮破血流。
“哥哥知道疼。荁儿乖,告诉哥哥爹罚你什么?”黑肱堇低沉着嗓子,试图让妹妹的情绪稳定下来,同时也让自己冷静。
“我偷下山……我知道错了……我……我只是想……想……”黑肱荁哭岔了气,也因臀部的疼痛而没办法说话,只不停地流泪啜泣。
黑肱堇迟疑了一会儿,深吸口气站起转身。父亲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处,脸色看不出有否发怒,不过黑肱堇很清楚,父亲越是愤怒,脸色和语气就越平静冷酷。
“爹,今天是荁儿生辰,求您从轻处罚,十四板子已经很重。”黑肱堇低着头道,由于情绪还未平复,话声有些颤抖。他平时对父亲不至于这么拘谨,不过此时绝对不是任性撒娇的时候。
黑肱胤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根据以往的经验,儿子若是知道女儿受重罚都会不顾后果地挺身阻止,而且一定坚持到底。黑肱胤对儿子的管教向来比女儿还严,惩罚也从来没轻,可这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他对儿子是爱之深,方责之切。儿子为女儿求情过无数次,他至今没能成功拒绝过一次。
“送小姐回房。”黑肱胤冷冷道。
“谢谢爹!”黑肱堇连忙低头弯腰答谢。
黑肱荁被扶着下凳时牵动了几次伤处,走得两步便再挺不住,晕了过去,由胡婶横抱着离开。黑肱堇自然很想自己把妹妹抱回房,不过他有自觉,这时候该轮到自己向父亲请罪。
待刑室除了自己只胜父亲和于寿,黑肱堇走到父亲跟前端正地跪下,垂下头恭谨地道:“堇儿对家规不敬,对爹无礼,堇儿知错,请爹重罚。”
咦?你怎么换坑了?
我的本命还是小陵啊~
竟然垮楼催稿……………………
是是是,我会,我会先搞定凿陵,真抱歉
不好意思
这篇文在另一部长篇结束前才会继续,我分不了心……
05 父子
看着儿子毕恭毕敬的领罚态度,黑肱胤在心里挣扎了一番,试图说服自己不罚儿子。儿子这趟镖是至今为止走得最久的,黑肱胤几乎每天临睡前都在亡妻灵牌前祈求儿子的平安,如今儿子风尘仆仆归来,他恨不得上前好好察看儿子是否安然无恙,有没有多了道伤疤?抑或瘦了一圈?
然而,黑肱家历来严格的家规可不能坏在自己手里。儿子刚才在完全没有征求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就阻拦正执行中的刑罚,要是自己年轻时也做出这种事,恐怕除了挨打,还会被罚绑在烈日下曝晒一天。
“该怎么罚?”黑肱胤严厉地瞪着儿子。
“与妹妹的罚数一样。”堇低垂视线,他敢做就敢当,心里未有一丝恐惧。
“那是五十藤条,四十竹板,你知道你身为男儿,家法形式必和女子不同。”
“孩儿知道,爹,孩儿愿受五十藤和四十杖的惩罚。”堇字字清晰地说道,态度依然坚定无惧,反之,黑肱胤却跨下了脸,眉头紧锁。
五十藤,四十杖,那不是小数目。此藤不比刚才使用的藤条,鞭打的力道亦更重,执行者是习武的壮硕家丁,最坏的情况是一藤下来就见血,两藤重叠便皮开肉绽。而杖邢又更严重,厚达一寸的实木板子打的是内伤,一般十下就会把整个屁股打得严重淤血,肿胀得吓人。这顿罚下来,堇至少要修养两星期,站坐卧都会饱受皮肉之痛。
“堇儿,爹不想这么罚你,你收回你的话,爹不和你计较。”黑肱胤放缓了语气,尽显为父慈爱,他疼儿子胜于女儿,儿子少犯错,但因家规严,练武和学习方面若未达一定的标准就会受罚,他屁股开花的纪录绝对不少于妹妹,而每一次在床边看大夫给儿子疗伤,黑肱胤都恨不得能把流传数代的家规给烧毁。
堇抬头看向父亲,他知道父亲心疼自己,可自己若不被责罚,就等于妹妹的刑罚得继续,他完全不考虑这提议,抿唇摇头。
黑肱胤的好意被爱子拒绝,心下大怒,站起背过身去深呼吸控制情绪,须臾,他转过身,眼神已变得冷酷而严厉,接着嗓音洪亮地道:“来人,准备行刑。”
闻言,留守在刑室外的家丁立刻推门入内。黑肱胤告知管家于寿刑罚与罚数,这下连于寿的脸色都变了,五十藤四十杖,打在普通人身上是足以致命的,然而一家之主已下令,他能做的只是执行,应了一声便嘱咐家丁准备刑具,另外也差遣一人去请大夫待
第2回
命。
堇不动声色地跪在父亲跟前,视线瞄到行刑者手上的木杖和粗藤时,终于感到了一些害怕,垂在脚边的手握起了拳头,他深刻记得粗藤打在皮肉上的烧灼之痛,以及木杖反复捶楚臀部的钝痛,当然还有罚后坐卧不得的难言苦楚。
黑肱胤发现儿子的细微反应,疼惜之情又浮上心头,他走上前靠近儿子,抬手搁在儿子右肩,低声道:“忍忍就过去了,爹不罚你跪。”
父亲的怜惜令堇鼻头马上一阵酸,内疚地低下头嗫嚅:“爹爹……对不起……”
“唉!”黑肱胤重重叹了口气,返回刑堂正中的监刑者之位就坐。家法虽不能免,但轻重可以调整,不能真把自家子嗣打残,他不能因为不忍心而不监刑,因为只有他有权利从儿子的状况判断是否减刑。
刑具很快准备妥当,堇被请到了刑凳处以杖刑,因粗藤鞭打必会见血,故需安排在杖刑之后。由于刑罚颇重,堇的手脚都被捆绑了起来,他终究是血肉之躯,不可能忍得了受刑的剧痛,若不绑起来,就算不挣扎,也会不慎从刑凳上摔落。
男子与女子不同,没有前半段惩罚不需褪衣的宽容。家丁把少爷的手脚绑好后就退开,于寿走到少爷身侧,恭敬地表示要替少爷褪裤,待少爷点头才动手慢慢地把少爷身下的衣裤给拉下至膝弯。
黑肱胤一见儿子的屁股就更心疼,从小到大的体罚,尽管伤口都得到细心的照料,依然很难不留下曾经皮开肉裂的痕迹。其实堇年幼时期并非由父亲亲自教育,当时堇的爷爷还健在,他从四岁开始练武直到十二岁,主要都是由黑肱胤的父亲督导,那阵子儿子被罚得可惨,屁股上多数可怖的疤痕都是那时候留下的。
一切准备就绪,刑室里异常静默,就待黑肱胤发号施令。
“行刑。”黑肱胤木然说道。针对自己的宝贝儿子,他对这两个字痛恨之极。
两名行刑者分站刑凳两旁,单手持杖,一同抬起刑杖瞄准受刑人臀部。
“一。”于寿报数,站在刑凳右边的行刑者深吸一口气,把手臂往后伸展,随即狠力往下挥打,啪!一记脆亮声响,行刑者稍稍把板子往下压才抬起,受刑者窄翘的臀部正中横跨一道巴掌宽的深红印记,结实的臀肉在板子离开后只轻轻晃动了下便恢复静止。
“二。” 于寿紧接着报数,如无监刑者出言阻止,这四十板子是必须不间断地打。
啪!左边的行刑者以同样的幅度挥动板子,打了再压才抬起,两下都重叠与同一处,板子离开后,受刑者的臀部更红了,隐约出现一些紫印。
“三。”
啪!
“四。”
啪!
堇咬牙忍受臀部痛楚,闭目运气护住气血流通,这么打了十下,他脸色还是无异,且一声不响,可那臀部已经青紫一片,肿起一指来高。
“十一。”
啪!
这一下堇还是忍住了,可板子稍稍一压,伤处立即承受加倍痛楚,堇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呻吟,可还没缓过气,板子接着就打,再打个十来下,他紧咬的牙关开始打颤,但他不知道自己下半身亦已因痛楚而颤抖。
黑肱胤确信以儿子的修为,四十板后他可能都不叫痛,但那当然不可能不痛。如今在他眼下,儿子的屁股已经黑紫肿大,这才打了二十,凭行刑者的技术,再打二十还是可以维持一样的力度,并且幅度一致,下板处一致,避免摩擦见血,四十下后,儿子的屁股会因淤血而肿胀数倍,裤子绝对穿不下,而且不需要打,轻轻碰一下就剧痛难当。
“二十一。”
啪!
“哼……”堇第二次忍不住出声,板子压下去时,他痛得挺起上半身大口吸气,黑肱胤见状立刻抬手叫停。
行刑者退开半步,垂下刑杖,于寿靠上前,轻抚少爷背脊让少爷趴下,那臀部不许仔细检查,随意一瞄就能判断是伤重难耐。
“堇儿。”黑肱胤柔声唤。
堇小心地调整自己的呼吸,疼痛稍敛,回声道:“爹,孩儿没事。”
黑肱胤撇过脸哼鼻,心想没事?那屁股已经不成样了,就不能说句‘很疼’吗?这孩子真不可爱!
“继续。”黑肱胤抬手示意,行刑者立即回到岗位,听于寿报数二十二,板子再次重重击打在受刑者颤抖的臀部。
由于凿陵续集不在此连载,可是还是会想念这里的读者,希望能用这篇文继续和谷地的大家有所联系 。 ^ ^
06 减刑
啪!啪!无情的板子规律地打在堇的臀部,三十下过后,黑紫的淤血已遍布整个臀部,饱受板子连番捶楚的范围突兀地肿起一块,紫红的颜色仿佛随时会喷出鲜血。
尽管疼痛难耐,堇依旧强逼自己遵守受罚规则,不挣也不叫,以往承受爷爷的责罚时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受不住而得到减刑的宽容,常常痛晕了还得被水泼醒继续挨,这让堇养成了极强的忍耐力,没到极限,他说服不了自己向父亲乞求宽容。
最后十下转眼就打完,第四十板离开臀部时,堇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消化着身后的痛楚,他庆幸自己以标准的姿态熬过去了。
于寿从家丁手中的水盆拿出湿毛巾,拧干了立即敷上少爷肿大的臀部,这是家法进行中时唯一不需特别请示就可以施行的止痛方式。
“谢谢……”堇有气无力地向管家道谢。
“谢什么呢?”于寿趁下人在搬运刑架,凑到少爷跟前悄声道:“少爷,您受不了就求饶吧,老爷会减刑的。”
“减的刑……是要加到下一次刑罚……或……允许减刑者的身上的……”堇开始入气少,出气多,屁股的痛楚一刻不歇地折磨着他,他因连日的赶路而身体状况不太好,而且又有伤在身,这四十板子对他的伤害实是很大的。
于寿无奈地摇摇头。黑肱家的家法最不可理喻之处就是这点。减刑除非是由别人代替受刑,否则就必须添加在下一次受罚一起执行,或自己决定何时补偿减去的刑罚,若一年内没有把减去的刑罚补上,刑罚就会归到允许减刑的施刑者身上。
堇不可能找人代替自己受刑,并觉得把刑罚累记到下一次很没意义,要罚就罚一次,痛也就痛一回,谁能保证他下一次受罚是轻是重?要是重上加重岂不自讨苦吃?最后的方法就更不可能,他打死也不会让父亲顶替刑罚。
休息了一盏茶时间,另一组执刑人已准备就绪,两人各执一把直径足有一寸的藤杖分站刑架两旁,刑架就设在刑凳旁,堇看着那两把藤杖,不由得吞了下唾沫,嘴唇微微颤抖。屁股现在已经经不起一丝触碰,遑论让藤杖肆虐?
黑肱胤刻意等了一段时间,儿子终是不求饶,他别无选择,挥手示意准备行刑。
黑肱胤虽是一家之主,但家中还有许多长辈健在,如没有遵循家法,那些长辈必有话说,毕竟儿子是自己的,疼儿子是自己的事,别人才不会对儿子有特殊的宽容。
家丁替少爷解除了手脚绑缚,绑缚并没有给少爷的手腕和脚踝留下太明显的印记,证明少爷克制得几近完美,实实在在地靠忍耐力吞咽责打的痛楚,在场没有一个人是不心疼的。
还未接着受刑,离开刑凳便已有如酷刑。堇的裤子已显然提不上,不提也罢。他被两个人搀扶着走向刑架,每一步路都牵动到身后的痛,令他忍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被大字行绑在刑架上,他把头靠在面前柔软的棉布上,喘着气休息。
黑肱家法规则繁复,连打法也很讲究。先前的杖刑每一下都打同一处,淤血均匀往外扩散,肿胀程度左右一致,杖打的部位尤其肿得最高,而且此时最敏感,仗刑后若有加罚,罚规的话跪不好就得用藤条专打这一处,罚坐抄家规的话,特制的刑椅会在这挨杖之处坐下的范围设有粗糙的突起。堇幼时曾两次在杖刑后罚坐刑椅,两次都在坐下的那刻疼得跳起来,结果被爷爷下令用绳子捆绑在刑椅上,那种痛真是没完没了,罚过后的一阵子让他看见椅子就起鸡皮疙瘩。
藤杖的打法则另有一套,藤杖必会打破皮肉,反复责打同一处会造成太严重的伤口,只有少于十下是这么打,那亦是极为痛苦的。堇这回要挨五十,藤杖覆盖范围不小,这罚数刚好分成五处,每处十下,打遍整个臀部,不留一寸完好皮肉。
“准备。”于寿开声,“一!”
堇闭上双眼,他听见藤杖破空之声,他无须看得到,就知道这一杖要抽在哪里。
啪!藤杖结结实实抽在受刑人臀部中央伤得最严重之处,用力之甚把那发硬的肿块打得凹了进去,随着藤杖离开,肿胀的臀肉剧烈抖动,抽打处由于臀色已黑紫而暂时看不出痕迹。
“呃!”堇忍不住扭动了下屁股,双拳抓得死紧。真的痛,这不可能还忍得了,他可以原谅自己没能完美地硬撑。
“二!”
啪!第二下当然还是同一处,一抽就带出一道血痕,第一下可能早就抽破皮,只是鲜血还来不及涌出。
“嘶……”屁股一摆,于寿的‘三’就来了。
啪!血痕瞬间不规则地破烂开来,堇‘啊’地一声叫出来,触地的脚跟抬起,屁股亦跟着翘起。
“四!”于寿狠下心喊道,藤杖接着又抽破脆弱的皮肤,鲜血涌出更多。
啪!第五下,堇激烈地摆动臀部,试图将痛楚分散。
“六!”
“啊!啊!”堇两脚脚跟抬起,恨不得能往前冲,躲开抽打。
啪!第七下,堇的臀部已破开一道一尺长的血痕,由于藤杖左右轮流打,皮肤被撕裂得不规则破烂,简直像个野兽用爪子疯狂地乱抓他伤口。
“八!”
“呃……”堇发觉自己疼得发出了哭泣般的呻吟,他咬牙欲忍,可第九下一打,他便哭叫得更大声。
“嗷……”哭叫声中,第十下藤杖不偏不倚抽在烂不成形的伤口,鲜血溅到了地面上。
“呜……”堇无意识地摆动臀部,手指和脚趾收紧又放松。
他还是不求饶。
黑肱胤把视线从儿子惨不忍睹的屁股移到他扭曲的脸上,儿子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嘴唇已经咬破。
“运气!”黑肱胤提醒儿子,儿子是习武之人,该懂得使用运气方法护住血脉流通,不该像现在这样似个普通人般强忍痛楚。
“是……”堇虚弱地应,藤杖每打十下会停歇一会儿,不算是父亲的宽容,他便不至于觉得内疚,运用好这段时间调整凌乱的呼吸,屁股的肿痛和皮开肉绽的灼痛是无法减轻的了,他只有能力让自己维持呼吸顺畅。
“十一。”于寿适时地继续报数。
啪!藤杖划开了新的一道血痕,在相同规律的另外九下抽打后,血痕破成了一道溃烂血沟。
堇努力运气,不让痛楚乱了自己心神,他清晰感受到屁股中间和下方火烧般的剧痛,刀伤也不过如此,想到还得挨三刀,他又失去了运气的冷静。
啪!啪!啪……
三十下之后,堇的屁股该是有三道痕,但第三道打在中间之上,鲜血往下流淌,使得他的屁股已一片血肉模糊,看不清伤口。
堇已经很难顺利地运气,他脑中只有痛一个字,无法专心于从小苦练的心法。
黑肱胤看出不妥,急忙走上前给儿子把脉,发觉他脉象混乱,以他对儿子武学修为的了解,打致这程度儿子应该还是受得住的。
“堇儿,疼了吗?”黑肱胤抚开儿子被冷汗浸湿的头发,用手指拭去儿子面上泪痕。
“爹爹……”堇可怜兮兮地唤,眼泪不由自主落下,他知道他若求,父亲必会绕过他。
“诶,乖。”黑肱胤心疼如绞,他喜欢儿子这么唤自己,这让他想起儿子小时候粉团团的样子,拿着他最爱吃的冰糖葫芦绕着自己转。
“我还行……继续吧……”堇吞吞口水,却更感口干舌燥。
“你!”黑肱胤气结,骂道:“你妹妹一个脾气硬就够了!怎么你也一样?”
“反正现在减刑……以后还是要打……我不要……”
“谁说减了还要再打你的?爹替你受不就行了?”黑肱胤说着就向于寿道:“减去的二十藤杖记到我的账上,把少爷放下。”
“爹!”堇一时慌张,顾不了父子礼仪,大声道:“我没有求饶,也没有晕过去,你不可以擅自减刑!”
“瞧你,是在跟谁说话?”黑肱胤怒目瞪视儿子。
这时家丁已上前替少爷松绑,堇更慌了,对他们喊道:“住手!不准放!”
“堇儿!你别无理取闹!”
“我哪有无理取闹?天底下哪有父亲代儿子受罚的理?爹爹以前已经代我受过不少罚,你现在年纪都不小了,经不起打的!你不要减刑!不要啦我求你……”
“放人。”黑肱胤不为所动,心想儿子真瞧不起自己,不过二十杖,他不当一回事,反正他心甘情愿。
“爹……”堇又急又痛,眼泪不能自已地扑簌簌落下。
“老爷。”于寿看不过眼,其实要他选,他更不希望看黑肱胤受罚,这一家之主,镖局总镖头啊,不用说他这报数的,那行刑者都不知道得用什么心情施刑。
“怎么?”黑肱胤不耐烦地问。
“老爷,您代少爷受罚,少爷心里过意不去,怕会影响他养伤,适才杖刑打得重,若不静心修养,很容易落下病根。”于寿苦口婆心。
黑肱胤听着有理,转向儿子道:“你别担心,二十藤杖没什么,爹不会有事。”
“那你就打我,反正不会有事。”堇立马回嘴。
“你这……”
“老爷!”于寿打断黑肱胤的话,接着说出自己的提议:“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少爷屁股不能打了,还可以打腿,二十下轻点打,两天就没痕了,不会加重少爷的伤势。”
“嗯!这样很好!”堇忙不迭点头,滑稽的样子惹得黑肱胤啼笑皆非。
“那好,你们轻点打。”黑肱胤看向两个行刑人,严厉地吩咐:“不得见血。”
“是!”行刑人爽快回应,等黑肱胤回到位子上,于寿便继续报数。
啪啪啪!藤杖一左一右拍在堇的后大腿,前十下还有点打的样子,留下了凌乱的浅红色檩子,堇纹风不动,比起臀部的痛楚,抽打在大腿上的感觉只是比痒难受一点点,只不过屁股毕竟伤重,即使没再挨打也不间断地传来痛楚,令他忍得冷汗直冒,面色越显苍白。
黑肱胤干咳了一声,行刑者心领神会,最后十下根本就是‘碰’在少爷腿上,打完之后,先前十下留下的红痕都已淡去。
“行刑完毕!”于寿立时松了口气,黑肱家已很久没有进行这么折磨人的家法刑罚。他看看少爷还在淌血的肿大臀部,暗自叹气,少爷的折磨可是要熬到伤好之后,他也提醒自己明天必须嘱咐下人替屋中所有少爷会用到的座椅裹上厚厚的棉絮。
黑肱胤待儿子的捆绑被解开,立刻上前扶住无力站稳的儿子,下人抬来了担架,他便亲自小心地让儿子趴上去。
堇的意识已开始模糊,他依稀感觉自己抓着父亲的手说了声‘爹爹……屁股好疼……’,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在完全昏阙之前,他听到魏荼洪亮的嗓子在怒骂:“怎么打成这样?这屁股还能使吗?胤哥!你还真忍心!别以为嫂子走了就没人帮小堇说话啊!告诉你,我这次跟你没完!”
堇心想着要阻止魏荼对父亲无礼,但却已无能为力。[ 此帖被乐乐威斯在2013-01-28 22:34重新编辑 ]
07 家事
黑肱胤双臂环胸直挺挺站在灶房里,严肃的气场令灶房处于一片低气压,正在煎药及准备膳食的下人无奈地承受着老爷赋予的无声压力。
荁的伤势较轻,只是皮外伤,大夫说她会晕倒是因为彻夜罚跪而过于疲惫,轻微的发烧则是因受了点风寒,这对黑肱家拥有武学底子的孩子来说不算什么,将养数日便能完全康复。
负责准备小姐的药和膳食的下人率先完成工作,他们让老爷稍微审视了一下成品,便赶紧离开去给小姐送药。
“还没好吗?”黑肱胤不耐烦地问负责伺候儿子的下人。
“老爷,少爷的药没那么快……”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黑肱胤重重地哼鼻,心中不耐,却又无可奈何,儿子伤得重,而且他不久前才被魏荼告知儿子臂上有刀伤,真那个又气又后悔又心疼!指示大夫给儿子开最好的药,用上最好的药材,负责煎药的人当然不能掉以轻心,耗点时间是情有可原的。
“药好了马上通知我!”黑肱胤一声令下后即忿忿离去,他快步朝儿子房间走,途经女儿睡房,放慢了脚步,在门前隐约听见女儿的呻吟,便停了下来。
黑肱胤曾娶妻两次,第一门亲事是家族安排,妻子出生官府人家,属典型的大家闺秀,个性婉约恬静,然而进门多年却未有怀胎,黑肱胤便纳了妾,虽说是妾,却是和自己出生入死多次的红颜知己,彼此两情相悦、情根深种,共枕一年后,便为黑肱家带来了健康可爱的小少爷。
那时黑肱胤忙着宠儿子,以及照顾儿子的娘,因而冷落了正室,结果岳父竟找上门兴师问罪。黑肱胤的这门亲事是父亲所安排,父亲和岳父是老朋友,因为这事,父亲便开始对堇母子俩态度严苛,并命令自己搬回妻子的睡房。黑肱胤不想家中鸡犬不宁,便遵照父亲的指示,两年后,妻子总算怀胎,生下了女儿,女儿很得父亲的欢心,据父亲所说,是因父亲一直很遗憾没有女儿,不过黑肱胤觉得父亲喜欢女儿大多的原因在于妻子娘家和父亲的交情。
黑肱胤的妻子在生下女儿两年后不幸因病去世,原本就十分受宠的黑肱荁更是被黑肱家上下无尽宠溺,包括堇的娘亲。当时年仅四岁的堇开始习武,年纪小小的他,话都还说不清楚,就每天被爷爷的藤条和板子监督着学习。黑肱胤对儿子固然也有要求,却不似父亲那样,简直不把孙子当孩子来看。
报复心作祟,黑肱胤开始指导女儿练武时,便也特别严苛,有好几年的时间,黑肱家的老爷和太老爷常常因为堇荁两兄妹的教育而争吵,若无堇的娘亲间中调解,这两父子恐怕会决裂。
后来太老爷年级实在大了,教育两兄妹的责任才一齐落到黑肱胤肩上,黑肱家才得以恢复安宁。堇的娘亲就在那时候成了正室,可好景不长,她在一次护镖途中意外受伤,伤后治疗不当,染上了疾病而逝。
堇那时只有十三岁,却很懂事,懂得安慰父亲。黑肱胤因丧妻而悲痛欲绝,若没有贴心的儿子安慰,他或许已随妻子而去。
黑肱胤无法忘记儿子在自己床前跪着说,爹爹,娘不在了您还有我,我会和娘一样照顾爹爹,爹爹您别难过了好不好?娘知道了会很心疼的。
至于女儿呢?什么也没做。女儿还小,黑肱胤尝试这么说服自己别过分要求女儿。
“啊!疼……好疼!别揉了!别碰我!走开!”房里传来女儿的叫声,黑肱胤立即皱眉,擦药的虽然是仆人,可一个女孩子家说话这般粗鲁实在太不像话,他决定进去教训女儿,却听身后传来于寿的叫唤。
“老爷,少爷的药煎好了。”于寿捧着托盘,托盘中有一碗颜色深浓乌黑的汤药,和一碗去了籽儿的红枣。
“药很苦,让少爷和着红枣喝吧。”于寿说道。
“算你有心!”黑肱胤抢过托盘,快步朝儿子房间走。
于寿无奈地摇了摇头,紧随其后。黑肱家子嗣挨了家法,疗伤都不应该有特殊待遇,药多苦都只能硬着头皮喝,可少爷这次被罚得实在太重,于寿熟知自家老爷心思,这时候就当家里没家规,一切以少爷的伤为重!
于寿赶在黑肱胤前头替他开门,黑肱胤进房后便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床边,看了看儿子睡得平静的侧脸,小心地将托盘放下。
“爹……”托盘放下的轻响惊醒了堇。
“诶。”黑肱胤在床边坐下,探手轻揉儿子头顶,儿子的体温还是很高。
“睡不着吗?”黑肱胤柔声问。
堇眨了眨眼,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他头昏脑胀,意识不太清醒,疼痛的感觉却非常清晰。
“喝药吧。”黑肱胤说着便去扶儿子,于寿在一旁帮忙用垫子撑起儿子上身。
黑肱胤见儿子咬着唇,脸都变了,知道他因移动而疼痛非常,却强忍着不出声。
“乖,喝了药就能睡得舒服些。”黑肱胤疼惜地亲吻儿子滚烫的额头。
“爹,荁儿怎么样了?大夫给她看过了吗?”堇有气无力地问道。
黑肱胤禁不住皱眉,敷衍地说了声‘看过了’,便端起药碗,盛了一匙送到儿子唇边。
“药得趁热,小心烫嘴。”黑肱胤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皆极尽温柔。
堇看出了父亲的不满,不敢多问,张嘴把药喝下。
“来,红枣,很甜的。”黑肱胤很快就给儿子嘴里送进一颗红枣。
堇安分地把红枣含在嘴里,觉得有点尴尬,喝药时喂红枣这事只有小时候娘亲会这么做。
“吞了吗?”黑肱胤隔了一会儿即问,见儿子点头,便再给儿子喂药,儿子喝了药,他又给儿子喂颗枣。
“爹,不用每喝一口就……”
黑肱胤才不理儿子害什么臊,自顾自将红枣塞进儿子嘴里。
堇难为情极了,眼神到处游移,于寿立刻知道自己多余了,向黑肱胤说了声便退出房间。
“怎么样?甜不甜?”黑肱胤笑眯眯地欣赏儿子脸红的样子。。
“嗯……”堇点点头,看向托盘里那一整碗的红枣,他料想父亲真的会一口药一颗枣地喂自己,那枣子很甜,不是一般的红枣,堇顿时又想到了妹妹。
“爹,荁儿喜欢甜食,这红枣还有没……”
“够了!”黑肱胤陡地厉声喝,“伤成这样还一直想着那丫头!”
堇不满父亲的说法,抿了抿唇说道:“我是兄长,关心妹妹是理所当然。”
“她都没问过你呢!你费什么神关心她?”
“荁儿性格是这样,关心不挂嘴边说的。”
“不说也该有所行动,你代她受罚,她不见得要伤得走不了路,怎么就不来看你?”
堇想接着维护妹妹,可身子稍微挪一挪就被痛楚折磨得难受,一时说不出话,便趴了下来,想等痛楚稍缓再帮妹妹说话。
“唉!疼了吗?真是……”黑肱胤放下药碗,伸手轻抚儿子背脊。
“爹爹……”堇撑了撑身子,可还是疼得再次趴下。
“好了,你再这样,爹的心可真要受不了,你不是很怕爹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受不了那个吗?”黑肱胤把手掌放到儿子头上,手指轻轻给他揉几处穴道,让他放松思绪,过不了多久,儿子的呼吸便开始平稳,渐渐地陷入沉睡。
黑肱胤坐在床边陪伴着儿子,直到夕阳西下。[ 此帖被乐乐威斯在2013-02-02 00:4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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