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爱,忍让白云外。【已完结。作者:_阿士匹灵_】_樱子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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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同样是汐吧朋友的文   悄悄黏上来   不得不说   安之的文总是让我迷恋。
 
 【参商】
 
 
 碧血染就桃花,只想再见你 泪如雨下
 ——第一世 从安
 
 第一眼看到参良玉我便被她深深迷住,举手投足无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四月间繁花盛开,作为中书令的父亲,为了巩固朝中地位邀了一些朝中同派之人到家中赏花。
 那些老爷少爷带着自家的妻子小妾应邀参加,参良玉,是随她父亲来的,她父亲参议,是礼部侍郎。
 那日她着了一袭鹅黄色长裙,在众多浓妆艳抹的女人中,她不施粉黛的容颜瞬间脱颖而出,我便想到了一句话
 一树梨花压海棠。
 一瞬间吸引了我。
 还有,我的哥哥。
 哥哥参从明是大理寺少卿,一表人才,是听着“温良恭俭让”教训长大的男人,着实对得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句,也算是个偏偏浊世佳公子,弱冠之年尚未婚娶,是不少朝中大臣之女思慕的对象。
 父亲看出哥哥的心思,留了良玉在家小住。她处事温婉,待人和顺,来的第二天就和家里上上下下处了极好的关系,自然也包括我。
 以姐妹相处的名义,央了父亲让良玉和我同住,那一年,我也是洛阳城里有名的待字闺中的二八佳人,可和这位十八岁的良玉姐姐一比,的确是天壤之别。
 她声音软糯,一声声唤我“商从安”“从安”,让我心里一片片柔软下去。
 我以姐妹之名和她好生相处着,每日一同念书,写字,抚琴。或者是她教我做女红。我教她制风筝。
 六月间我邀了她一同去郊外放风筝,偏生她要叫上哥哥,那时我已知道她与哥哥是两情相悦,我虽对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超越姐妹的好感,但我亦知道,这是禁忌之恋,甚至为我对她的深深爱意感到羞耻,我知道她总有一天是要做我的嫂子。
 六月里的洛阳郊外,一片盎然生气,哥哥说他下河摸鱼让我好生照顾“玉儿”,对,那时他执着她的手,深情的唤她,玉儿,可我只能叫她良玉姐姐,即便偶尔叫她玉儿,也只能装出是玩笑的样子。
 我们一起放风筝,比谁的风筝飞的高,我拉着她的手在草地上疯跑,她的手又小又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我稍用力握住,就感到她手心细密的汗,像是浸到我心里一般。
 我们跑着闹着,后来累了就一同坐下来休息,那时我在闹,她在笑,所谓幸福也不过如此。我教她怎么把刮破的风筝修好,她总学不会,我手把手的教她,一阵风吹来,她柔软的发抚上我脸颊,忽然醉了的感觉,我认真的搬过她的脸,在红润嘴唇上轻轻的吻下去,她开始只是呆呆的被我亲吻,然后用力推开了我,没有说话,我也只能沉默。
 
 
 那天以后她当做都没发生,依然和我同从前一般相处,但我知道在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不对了,我想我对她是爱情,却不知她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下月初八以后,她从此就真的是我的嫂嫂了。
 那段日子我变得异常烦躁,就像误入雄黄酒场的蛇,动辄就发脾气摔东西,在婚礼到来前十天我开始绝食。
 父母哥哥亦不知道我是为何,我想只有她知道,我甚至开始奢望幻想,也许她是爱我的,也许我可以让她逃婚和我私奔。
 在还有五天到初八时,我打定心思要去向良玉表白心意,思索再三,我往良玉的房间走去,心中忐忑,可不安的心在下一秒就变得粉碎,我看到哥哥深情的眼神,和良玉羞涩的微笑,他们在接吻。
 仓皇而逃。
 我不敢再呆下去哪怕一刻,我怕我会忍不住冲上去分开他们,去拉着良玉的手告诉她我爱她,去求哥哥把良玉让给我。这样的后果,我不敢想,也承担不起。
 我会毁了良玉的!
 我的爱,会像烈火,烧死我,还有她。
 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我再也控制不住,我不能再在良玉身边多呆一点点的时间,我会逼疯自己的。打定主意,我便收拾了东西,两件普通的换洗衣物,一些金银细软,哥哥赠我的流星剑,还好我会一些基本的防身剑法,当天晚上就连夜离家。
 家里对我的管教本就较松懈,等到他们真的确定我从家里消失,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时,家里这才炸开了锅一般,动用了极多的关系四处寻找。我虽然从前并没有离家出走过,但也些许知道些经验,在他们与洛阳城中搜寻我的时候,我已经离了洛阳,在周边一个小镇住下了。商大少爷大婚前五天,商家小姐离奇失踪,虽然家中竭力隐瞒,可依然有不少风言风语流传民间,我自然能听到一些,也知道了哥哥和良玉的婚期被迫推后,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很无耻的笑了,心里难说没有欣喜,而离家不过两三日,却已思念起来,尤其是对良玉的挂念愈发深厚。
 五天之后的初八,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我就被一阵喧哗吵醒,穿好衣服正要出门,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我看到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他们焦急思念的脸,但人群中没有那个我熟悉的面孔,有些小小的失望。父母问我为何离家我也未讲,他们为我归家感到欣喜,没有任何人去追究责任,因为我是商家大小姐,从小到大,我都不会有做错的事情,即便我错了,也不是错。
 回到府中正值中午,一家人一起吃饭时,我终于看到可那张让我朝思暮想的脸,可那时良玉对我竟没有见我归来的欢喜,反而是冷若冰霜。也许,她是为我耽误了她和哥哥的婚礼而气愤吧,她是爱哥哥的,是吧。
 
 
 一时间心里难受到极点,匆匆吃了两口饭我忍住眼泪回到房间,趴在书桌上喉咙像堵了快棉花,眼前的世界渐渐由清晰变得模糊起来,忽然我听到房间门打开的声音,慌乱擦了脸上的眼泪,起身回头,是良玉。
 “你来做什么。”我故作冷漠,其实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慌。
 她没有说话,走到我面前,目光像是一把刀,忽然扬手,我只听到“啪”的一声,震惊,然后才渐渐觉出痛来。
 瞬间懵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她按倒在床上,良玉左右环顾,抽出了花瓶里的一根银柳枝,挥动了一下,我听到“呼”的一声,紧张的只记得闭上眼睛,却全然忘记了躲藏。
 知道银柳抽到我裸露的肌肤上。
 天…长裙是什么时候被她褪下来的?
 那种钻心的痛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银柳破空的声音听的我胆寒心颤,没想到良玉平日里是那样温婉的女子,挥起银柳来却完全就是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嗖啪-又是一下抽打在臀峰,像是感觉到那道伤痕肿起来一样
 扬起柳条不轻的一下落在臀峰,“你知不知道你离家这些天家里人找你都要疯了!”话音刚落又是连续四下打在之前的痕迹上,我咬着嘴唇不答她的话,不想良玉抬手狠狠一下落在臀腿处,未等我缓气又是两下打在臀峰,续重叠的责打让我痛的皱起了眉头,感受着最初的疼痛渐渐散开。
 从小到大我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与责打,一波波的疼痛席卷着我的神经。良玉却不多言,又是两下打在臀峰,接着连续五下将臀肉过了一遍,虽然没用力我却几乎感觉到臀上浮起红痕,额头上也开始慢慢冒汗。良玉见我疼的厉害,感觉到她收了力气落了五下,但均落在臀腿处也实在难受。
 
 
 这才慢慢将咬住的嘴唇松开,不想她就突然抽了连续十下从腰一下一直排到臀腿处,大概红痕就那样一道道浮起,紧密挨着颜色倒是鲜艳,她略停一停又开口道:“从安…你知不知道我有..!…我。。们有多担心你。”担心我?你也会担心我?你担心我看到我回来不说一句关心我的话, 给我的就是这样的折辱和这样的疼痛?你还打我!想到这里心中本来就不满的怒火全部被点燃起来,虽然依然是趴着,但也还是愤愤吼了一句:“良玉小姐,您的担心,从安怕是受不起!”回头含着眼泪瞪着她,良玉似是一愣,继而白皙的脸颊就气的发红,她捏着手中的银柳就又往我臀上抽来,比先前加了力又是五下抽下,我想大概臀上痕迹现在已经是深红。
 她便又不发一言了,只管挥舞手中的银柳,疼痛混合着血液散发到了全身,泪水不知不觉便滑落下来。
 即便不是从小的娇生惯养,我也从未受过这样的责打,终于还是承受不了银柳的疼痛和良玉一言不发的冷漠,像蚊子声那般的小:“对不起…”身后的银柳蓦地停下来,良玉声音也不似从前那般冰冷:“你知道错了吗?”我只能点头,虽然她看不到:“我错了。。。良玉姐姐,我错了”
 谁知道她竟然继续将那万恶的银柳放到我臀上,道:“你知道错就好,以后别再这样。打你十下,让你记得这件事情。”那时声音已经恢复的她往日的温柔,但我注意到的只是,她说还要打十下,简直不敢想象那种疼痛,我撑着身子起来,盈着泪水看着她,她却依然表情淡漠,手握银柳示意我趴到床上,迫于她的淫威,我只得又趴到床上去,其实我完全不用那样做的,可我还是做了,她的每一个要求我都会去坐到,大概只是因为,我爱她。
 我完全忘了那日她是如何离开的,忘了我是怎么趴在榻上哭了那许久,忘了身后那般尖锐凌厉的疼痛,忘了那之后她待我如常,盈盈浅笑,只记得她与哥哥成亲那一日,按照旧习“足不沾地”,那双好看的绣花鞋便踩着艳红色的布袋一步步走来。我站在一旁,每走一步,心里都像是失去了重量,她终究,还是成了我的嫂嫂。
 翌日,新妇敬茶,她长长的秀发尽数盘成发髻,再不是未嫁时模样,一身水红色的衣裙,竟像是窗外纷落的杏花。父母看得出是欣喜的,这般姿色佼佼又懂礼贤惠的女子,怎会不满意。她施施跪下,一双素手捧茶杯高举过头顶,宽大的衣袖落下,露出雪白的腕子来,刹那间,我竟是看痴了。
 一股暖流流过全身,恍惚起来。我想,情爱之事抵不过也就如此,只是,这是孽业,不是正缘。
 尽管新婚燕尔,哥哥公务向来繁重,多数情况下也就留良玉一人在家,母亲礼佛常在佛堂,她一个人只是靠看些书解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前些日子还觉得尴尬,后来也按捺不住,常去了她那里找她,陪她下棋,画画,看书。哥哥不知哪里寻了只八哥来,我们教它背诗,诗三百里的句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她浑笑说:“从安听听,这八哥和你说话一般好听。”
 我佯怒,她软若无骨的手轻轻拍上我的额头,瞬间,耳朵尖都烧起来。抬头看向她的笑容,真真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日傍晚,我寻得一块上乘朱砂,刚好良玉这几日正在画牡丹春色图,便想着送与她去,刚到书房门口,便听得屋内阵阵笑声。趴在窗口一看,哥哥正捉着她的手写字,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她竟是笑的那样灿然。“这样吗?”我听到她问,哥哥停了笔,挽上她耳边落发,轻轻一吻落在耳侧,她笑的愈发好看了,在我看来竟如那九重天上的仙女一般,可为什么,有眼泪滑落呢,掉在手中捧着的朱砂上,晕开夺目的红色一片,天边残阳似血。
 我转身回屋,朱砂摔落在地上,那红色,像是我的罪孽,深重狰狞。
 
 
 六月,已入夏。我独自一人苦撑这单方的爱慕,只当看不到她与哥哥举案齐眉,每日里只要她和我说句话都要拼了命记在心里,玩闹是有,亲密也有,记得暮春时与良玉一同在窗边塌上浅眠,她呼吸安稳,我轻轻靠过去,看她那好看的眉眼,短短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竟像是一辈子都这样过了。然而一纸婚书打破了宁静,我将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妃。父亲权倾朝野,母亲又是太后远房侄女,如此结果,意料之外,却合情合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知道,为了父母哥哥,我别无选择。
 家中门庭若市,得了信来贺喜的人像是断不了了,父母欢喜,哥哥也欢喜,这般光耀门楣的事,我也该欢喜不是。太子妃,如若没有不测,便是日后的皇后,此般荣耀,真是天恩。
 各种准备工作父母都在派人打点,洛阳城最好的绸缎庄,大红色的云锦做嫁衣,繁复的金银首饰,一样样细细准备,我却日日疏懒下来,终日窝在内室,大家都说,商家二小姐这是留恋娘家呢,殊不知,我只是留恋她。
 此时良玉已有身孕,不过是这一个月的事情,父母请了郎中悉心照料,她害喜害的严重,又是头一个月,终日吐得米水尽数吐出来,仅靠菜汁米汤度日。母亲并不许我常去闹她,怕扰了她休息,是以,我每日只得看哥哥的表情来忖度她的身体状况,只可惜,哥哥的眉,日日蹙着,我的心,跟着被揪得疼。
 终于,大婚前夜,我在家宴上见到她,整个人瘦了多么大一圈,靠在哥哥怀里,哥哥抱着她像是捧着易碎的瓷器。她撑起精神以茶代酒敬我,眼睛笑得弯弯,说了些希望**后与自己的良人幸福恩爱的吉祥话,我站起来接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是父亲于我出生那一年埋于后院梅树下的女儿红,如今女儿将出嫁,终可启封。酒是好酒,可这一口下肚,我却被辣的心疼。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此去嫁与太子,进了皇宫,便是相见不知何年何月,父母待我如掌上明珠,哥哥自幼与我亲密,这般分离,虽是喜事,却依旧是万般不舍。只是,父亲为人臣,我为人女,我们都没选择。
 饭毕,良玉出乎意料地向母亲要求让我去她那里小坐,说是要给小姑说些体己的话,母亲知道我与嫂嫂要好,便也应允,顺带叫走了哥哥去,还笑说:“女孩子间的事情,你一个男人浑听些什么!”
 随良玉进了房间,她斜卧榻上,手心温热却是拉住了我的手。“从安,”她嗓音沙哑,目光明亮,带着笑意“明日,你便是新娘子了,高不高兴?”
 我无话可答,瞬间哽咽,却只能说“高兴。”
 她轻叹一声,让我去桌子上取了那副新裱好的画,我缓缓展开,是那幅牡丹春色图,却是白牡丹。洁白如雪,上面是她娟秀的字体“昨夜月明浑似水,
 入门唯觉一庭香。”
 我看那牡丹,视线渐渐模糊,她却递了帕子给我,还带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鸟架上的八哥突然叫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鸟儿,良玉终究是没教会它下一句。
 
 
 我正看着鸟落泪,她却忽然揽了我在怀里,她瘦了太多,胳膊却那样有力,我没勇气抬头,却只听见她说:“从安,皇宫不比家里,你一个人,要多用心,照顾好自己。”
 我无言,只应声“是。”
 第二日,我看不清那繁杂的礼节,看不清倾城而出的隆重,只在太子掀开我的盖头那一瞬,眼前竟现出一片白牡丹,开在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太子与我同样,奉父母之命结婚,对我有宠无爱,新婚不久我便也有了身孕,他也有了侍妾。入秋,入冬,开春,日子过的竟这样快,我的小腹渐渐隆起,算来也有八个月有余。太子倒是日日来,与我却客套,只是嘱咐了太医和宫女好生侍候,其实不用他说,我腹中的孩子,是太子的世子,是皇帝的孙儿,这宫里上上下下,怎么能不精心。只是太子新纳的侍妾灵心倒是常来,她人生的甜美,一笑就是深深两个酒窝,每日姐姐长姐姐短的叫我,陪我一同缝制小孩子的衣裳,她身上总有股特殊的熏香味道,并不难闻,一来满室飘香。
 渐渐地,我行动愈发不便。下腹时常阵痛,听太医说有滑胎的先兆,太子心急如焚,最好的太医也派来为我安胎,浓黑苦涩的汤药大碗大碗灌下去,疼痛之感却日渐加重,皇宫上下忙做一团,我自己也慌了,这是我心头的一团肉啊,难道,是上天在惩罚我对良玉姐姐不该有的情吗?
 那日清晨,我醒来刚欲下床梳洗,下腹的疼痛却瞬间剧烈,冷汗滴滴落下,慌乱之间喊了身边宫女去喊太医,我一个人靠在床头,却看见双腿之间慢慢殷出鲜红的血来。那一刻,我几欲发疯。
 血愈流愈多,湿了大片的床单,疼痛像是要从内将我搅碎,我听见自己抑制不住的惨叫,听见太医和太子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凌乱,巨大的疼痛让我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极力张着眼。太子竟抱起我,我听到他安慰的话语,他说,你挺一挺,没事的,没事的。
 太疼了,疼到天昏地暗,疼到我每一根头发里,疼到我的手指竟不能移动分毫,疼到我再也叫不出声来,什么也办不到。
 恍惚间我甚至听到了孩子的笑声。我以为,他来到这个世界了。我双手伸出,却什么也抓不住。血还在流,疼痛却像是减轻了,我以为,自己漂浮在一片云彩上面,整个人竟都无比轻盈。
 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我听见太医说,像是回声:“太子殿下,太子妃失血过多,怕是。。。。”
 巨大的黑暗来袭,我闭上了眼睛,最后入耳的,竟是一片哭声。
 
 
 我只觉,自己漂浮起来,浮在半空中,我看到屋内跪倒一地的宫女太医,我看到太子涕泗横流,我看到了自己,我看到自己面如金纸,下身完全被血浸没,我看到了,我的孩子,八个月大,早就成型,我想扑上去,我抱住她却发现她从自己的胳膊上穿过,我想喊,可喊破了嗓子都没人回应,我发疯一般扯住每个人的衣领,可每个人都面无表情。我听到太医的声音:“太子妃殁了。。。”
 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我是死了么,那一瞬,我想哭,却发现拼命也流不出眼泪了。原来小时候奶娘讲的鬼故事是真的,鬼是没有眼泪的。
 我成了一只鬼魂。
 我不知该去哪里,只是本能的飘荡回家,家里恐怕得知消息,父母悲痛欲绝,我想抱抱他们,我想说,不必伤心我还在,可我办不到,我从未如此怨恨过自己。小厮却来报,说良玉生了。
 我随着母亲的脚步去到良玉房内,果然,一个健康的女婴。
 父母脸上现出些喜色来,却还是瞬间就又被泪水取代,我知道,他们爱我极深。我想凑上去看看孩子,却被什么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来人一袭白衣,笑逐颜开的,并不可怕。我只纳罕这屋子里进来这样人物为什么母亲不诧异,却听他说:“姑娘此生阳数既尽,便随了无常去吧”
 心中恐惧之意大起,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随着他离开了这间屋子,一路上听他叨念些什么“来生转世转个好人家”什么的,心里竟是有了喜悦,忙问他:“那下一世还能见到想见的人是吗?”
 他好生不耐烦的样子,草草答道:“那是自然,不过,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你今世的记忆也便了了。”
 我心下一惊,暗暗心里发誓道,不要过奈何桥,不要喝孟婆汤。
 前方阴气越来越重,显出一座拱桥来,竟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桥头一老妇,想就是孟婆。我刚到桥前,那位白无常便不见了。
 我看那人群,却不愿渡桥,我想,我在等她。
 
 ——从安 第一世 完

第二世————-参了了
 
 民国三年,五月初三傍晚,江南小镇桐里,我坐一乘底角坠了银铃的小轿入了商家,这户桐里最大的人家,祖辈经商做些绸缎茶叶生意,积累至今家业颇为深厚。商老爷四十有余,已有五房姨太,我此去,是做最小。
 一路上,我听到街坊闲言碎语不绝于耳,我并听不懂的方言,这里,不是我的家乡。我是参了了,我只记得,我的爱人,是商从安。我这一世,是几百里外苏州城青楼有名的歌妓,生于破败贫穷,女儿甚多的家庭,自小被父亲卖入这里,在管教嬷嬷的竹篾下习得婉转的嗓子,不过是为了博得客人一笑,求生存下去的一点余地。曾经江淮有个名妓苏小小,是以老母叫我参了了,不过是为了吸引欢客的名字而已。那日,一曲被商老爷看中,千金买了我回去,是以我随他回到这座小城,我对这世早没了盼望,让我心中颤动的是他的姓,商,商从安,是不是,这会是我们这世的遇见。
 这样想着,前路再难,也不觉得难了。
 没有婚房,没有仪式,甚至没有一身嫁衣,我依旧着出楼时豆青色的丝质旗袍,在临水桐里的晚风里,竟是太凉。我直接被送上那张雕花木床,他进来的时候,一大片阴影完全遮住门外的日光,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我闭上了眼睛。
 那种疼痛,像生生裂开生帛,像颗种子植入心底,滚烫、冰凉。漫出浓厚深重的黑暗,将我包裹。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流泪,我只看到,淡色床褥上,刺目的血红,就像是我的眼泪,流也流不出,停也停不了。
 商家是这个小城最大的姓氏,礼数自然周全严苛,虽然说是**换了新朝,这里的时光却仿佛停滞,一切依照古时的礼制,婚后第二日,向家中长辈敬茶。商老爷父母早逝,一早商老爷便随运茶的马队出发,敬茶的对象,便是他的那位正妻,和几房姨太。
 我换上素色宽松的衣裙,一迈步,却还是那样的疼,那般耻辱。山泉水,上等龙井,泡了酸橄榄,是我天未亮便起身准备的。昨日进门时从路人的反应中我便猜到,今日这敬茶,受苛难是必然的,只得受着,商从安,我会见到你么?
 进了中堂,只见和他年龄相若的夫人坐在正中,头发梳的齐整,钗环繁复却并不艳丽,想是正妻了。两旁的散座上坐着其余四位姨太太,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我那一瞬竟是害怕,忙低下头,端着茶碗进去。
 我慢慢跪下,托起茶碗。一声:“了了给大夫人敬茶。”之后,四周便再无声息。
 茶碗滚烫,我直直的跪在那里,手却不住的轻颤起来。我知道这是刻意的刁难,我听到自己再重复了一遍“了了,给大夫人敬茶。”
 
 
 “啧……”身后传来一身轻笑,“听听这名字,了了,名字就一副狐媚样子!”
 “就是,听这声音,好像屈了她一样,装可怜给谁看呢这是”
 “梅姐姐你这话就错了,人家哪是装可怜啊,人家是真可怜”
 “嗤………想咱们再不济也是有门脸的人家不是,她一个暗门子里的,给了我做丫头我还嫌脏,她也配!”
 那一刻,我分不清是自己的手更烫些还是脸更烫些。我鬼使神差却抬起了头,我知道,自己是想求这夫人,快点接过茶水,省了这折辱去。这一抬头不要紧,大夫人身后那人,却惊得我翻了茶碗。
 “咣当”一声,茶水尽数泼在大夫人裙上,茶杯摔了个粉碎。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我甚至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身子顺着这股力道倒在地上,眼泪竟是涌出来,那样多,那样快,从安,从安……
 耳边人声嘈杂,大夫人还不及说什么,四位姨太便争先恐后骂起来“我看是存心的吧”“就是个下贱坯子”“夫人,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拉出去教训”
 大夫人站起身来,神色凌厉,我视线却是模糊,只觉得被她扯起来又是一巴掌扇在左脸,有血顺着嘴角慢慢渗出来,她还欲再打,却被身后的人扯住了手臂。
 “娘,算了”是从安的声音,一切嘈杂仿佛都消失了,是我的商从安。我心里狂喜,却被她一声“娘”瞬间冰冻,这一世,我竟成了她的庶母,先是嫂子,又是庶母,我要怎么,才能爱她。
 “泠儿,”大夫人的声音怒中带着无奈:“你怎么向着外人!”
 “娘,六娘是父亲昨天刚纳进来的,这样不好吧。”是我熟悉的,商从安略带一点软,略带一点沙哑,很特别的声音,只是,我内心苦笑,果然,她不认得我了。
 “大小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老爷这一去可不知什么日子才回来。而且,是这小蹄子失了礼数,我们商家向来重礼,夫人,您说是不是?”不知是哪位姨太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这是当然,”我听到大夫人的声音似乎恢复了威严,“这些天拉到厨房帮着做粗使的活计去吧,看着就碍眼。”
 
 
 
 “夫人……”刚才那个声音还是不甘心。
 “罢了!”她叹一口气站起身来,“今天的事,都不许让老爷知道!泠儿,和娘回去吧。”
 我呆呆的看她的背影,藕色旗袍,长长的头发,那个背影,纤尘不染我忽然觉得,自己竟是如此不堪,怎么配得上她。
 我从未如此害怕过,像是没了勇气,只剩回忆。
 千年前的洛阳,你用力握住我的手,千年后的桐里,我如此狼狈地贪恋你的背影。
 那日的一切,恍若隔梦,这座宅子,太大。进了厨房,管事的李奶奶倒是和善,并未对我多加刁难,参了了这一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所幸有了前世的记忆,我做些小食来倒也得心应手,厨房里帮厨的大多是本地中年妇人,闲暇时谈论家常话题多是本地方言,我也听不懂。日子,就这样过去,我从李奶奶那里知道了这家里的情况。大夫人念英,四位姨太都是当地人,梅生,应影,叶韶和菱生。梅生有个儿子在南京读书,大夫人的女儿商泠儿是家中的长女,自幼当男孩来养,聪慧漂亮,心气也高,人也爽快,帮着父亲料理家事,竟像是半个当家一般。
 我听到这里,心中淡淡浮出一丝欣慰,从安,你和从前一样,那般优秀,也许,这一世了了再不能当起你心里的那个人,我这般不堪,你也看不上的吧,既如此,商泠儿,我便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这一辈子护你平安。
 如此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加快,天气热起来听李奶奶说泠儿近日火大,大夫人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吃食,我犹自心急,想起曾经她最喜欢吃的酥山,多放酥,少放冰,只因那时制冰不易,鲜能吃到,如今,得到些冰不是难事,也就做了,配上时令的枇杷樱桃,又泡了薄荷凉茶,想趁着晚上少人的时候给她送过去,心中竟像是做贼一般浮出紧张又兴奋的感觉来。
 走过长长的花廊,走过小花园,走过石板路,一路上除了几声猫叫倒真是没人,泠儿住在大夫人那个小院子的偏房,我放轻步子走到门口扣了扣门,一切竟是难以想象的顺利。
 泠儿开了门,满眼都是愕然:“六娘,你,你怎么来了?”
 
 
 
 也是,自那天后,我便再未见过她,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我心里一下子涌出万千思绪,却一句不能提起。只说:“天热,听李妈说你最近上火,做了些下火的东西来给你。大小姐,那日……谢谢你了。”那一刻,我自己都欠不起自己的怯懦,竟是一声泠儿都不敢喊,我怕,泠儿早就没了前世的记忆,今世的了了之于她,不过是父亲从烟花之地一时兴起买回来玩弄的女人,这是多么尴尬的身份。
 泠儿有一瞬的吃惊,却随即笑了,她甚至和前世一样长了小小的虎牙,那个笑容,真是好看:“嗨……,六娘不用记在心上。”
 她让我进屋,本是一本正经客气的样子,却在看到酥山的那一瞬露出只有孩子才能露出的惊喜表情,也难怪,她不过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见着吃的她倒不客气,拿了勺子便吃起来,在煤气灯忽明忽暗的光亮里,我侧坐看她的侧影,与千年前那个笑着叫我良玉姐姐的身影重合,竟让我分不清楚,不知不觉间喃喃出声:“从安……”
 “六娘,你说什么?”她抬起头看向我,“你手艺可真好。”
 “没什么……喜欢就多吃些。天热了,你,……可别上了火。”
 她笑的眉毛眼睛都弯起来,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风

第2回

把露珠摇落。魔怔一般,我伸出手覆上她的眉,她也呆住,时间似乎停留在那一刻,她的眼里浮出迷茫的神情,窗外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有蝉鸣,一切,都静止下来。
 猛地,门被推开了。我瞬间惊醒,赶忙放下手,她也低头掩饰尴尬。却是二姨太,梅生。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看向我,居高临下的神情,莫名的压迫感。
 “我……”
 “是我让六娘帮我做点吃的送过来。”泠儿的声音响起,带了些疏离,却很恭敬:“二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听这话她无从反驳,也便放过了我,随即换了谄媚的笑容:“这倒是无碍。泠儿啊,二娘今天来是想和你说说苏家二公子的事。”说着,她坐下来,我站在那里,处境说不出的尴尬,我想走,却被那个苏家二公子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也是,泠儿今年十七岁,是到了谈论婚嫁的年龄了,一瞬间,苦涩像杂草,细密却疯狂的生长起来,她嫁与人妇,我这一生,再想见她,怕是难了。我抱着所有的盼望所有的念想忍受八百世的苦楚,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咫尺天涯,日后漫漫长夜,我将何以自处。
 
 
 
 “二娘,泠儿还想多陪娘几年,不想出嫁。”这句话,却是给了我希望,像是悬崖边一棵茂盛的藤。
 “净说傻话,姑娘大了,总赖在家里可不是个事儿。我和你讲,这个苏家二公子……”
 之后的话我竟全不记得,心里只剩下她那句“不想出嫁”,如此,我是不是还能多看她几眼,多陪她几年。我恍惚间看梅生轻叹着离开房间,我看她转头笑着看向我:“让六娘看笑话了。”
 “不碍事……”我回过神来,换了轻松的笑问她:“大小姐这是,还恋家呢?”
 “哪啊,我就是不喜欢她们安排来安排去的,自己一点主都做不得。”她顿一顿,竟露出一丝羞赧来:“而且……六娘不知,我已经,有中意的人了…”
 一句话,我以为自己已经万劫不复,心中的酸楚像是江海,我拼命忍住,强作笑容:“是么…是谁家的公子啊……”
 “她凑上来,在我耳边轻轻说:“不是……是个毛子…”那一瞬,她的鼻尖红透了,像个小兔子,我却被她的话震得全身发麻。
 “你说什么?”
 “我说,我心上人是个军官,城南驻扎的,六娘知道的……”
 城南,我心中凉意更甚,这般耻辱的年代,城南驻扎的可是洋鬼子,商泠儿怎么会!她若嫁个当对人家的公子也就罢了,我虽万般不舍,到底也可以看她幸福,可偏偏是个洋鬼子,这样,她的后半生,该如何遭人白眼,我不想,这不可能!
 “不行。”我难得如此坚定,我看向她,她大大的眼睛里的喜悦慢慢被失望取代,我心如刀绞。
 “六娘……泠儿那日初见你,就觉得,你和她们不一样…”我看到,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睛里慢慢滑出来:“没想到,你也是这样…世俗……”最后两个字她轻轻吐出来,眼睛里却是带了冰冷的默然。
 “不是……是因为…”说到这里,我生生吞下去后面要说的话,这样的话,我不能说。
 我长叹一声,端起食盒走了出去。
 月凉如水,你永远不会知道,是因为我喜欢你。
 
 
 之后,我频频听说商泠儿偷跑出去和那个军官幽会,桐里这样闭塞的江南小镇,怎么容得下这样的事情,邻里之间风言风语日渐多了起来,大夫人也知晓了此事,盛怒之下,将泠儿禁了足,她是个刚烈的性子,绝食两日夫人心软,放松警惕后便又跑出去,如此往复,好好坏坏,像是无休止的轮回。下人间都传大小姐一夜间迷了心变了性子,暴烈异常,前日才刚刚把屋子里的一个丫头打了赶出去,我忧心得很,却不知如何是好。
 一日深夜,我收拾着厨房里东西,正欲回房,却看到她跑了进来,拿起笼屉里半冷的馒头就吃起来,看到我,迅速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六娘。”
 自那日从她房里仓皇而出,我与她之间像是隔了道墙,我知道她对我的怨怼,那样信赖肯将秘密说出的人,竟不理解自己,可是,她太年轻,如何知道这样的决定前路有多艰难,我爱她,我不忍让她受苦。
 我一步步慢慢走过去,心颤颤的疼,开口却是冷淡的嘲讽:“商大小姐,不是要绝食么。怎么,这会儿倒跑到厨房来了呢?”
 黑暗中,她的瞳仁闪闪发亮,带上几分羞涩与愤怒,像是被激怒炸起毛来的猫,恨恨的望着我,我无法言说此时的心情,只是胸闷的紧,达到一个顶点,说不出的想要释放出来。
 墙头跑过一只猫,打翻了影壁上的花盆,不知为什么我有了种弓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
 “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军官?”我很惊诧,到这时自己的声音竟是说不出的平静,尽管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在黑暗里清晰可闻。
 “这似乎,不干六娘的事罢。”她声音还带着稚嫩,却听得出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不干我的事么,我忍受了八百世的痛苦,就是为了看你现世安好无虞,你却说,不干我的事么,商从安,你永远都这么倔,哪一世,都一样。
 “我说,不行。”我不知道这其中的情愫如何讲起,我不知道如何和她说我的盼望我的哀求我的无可奈何,我心中的那团火,烧的愈发厉害了,就像是,我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千年前的画面,就像是那时从安被我按在房内抽打时一般,抑制不住的冲动。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六娘,这事你可管不着。”她竟是换了嘲弄的笑容,人果然都是为己的,她现在就像一只刺猬,竖起所有的刺来。
 “是么?”很奇怪,我此时竟还能如此镇定,心中的那团火却像是野兽,暗黑的颜色,獠牙长长,像是要把我吞没。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问我!”这句话,像把匕首,插在我的心上。我是谁,是啊,我是谁,商从安,你说我是谁!,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喷涌而出。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把她压死在案台上,顺手抄起一把木铲就抽下去,那声响,在空旷的厨房房里回荡,把我和她都吓了一跳。
 
 
 
 趁她愣神的功夫,我抬手又是七八下胡乱抽打下去,“我凭什么,商泠儿,你告诉我我凭什么!”有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脸流下来。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按住她略微挣扎的腰继续一下狠似一下地抽下去。
 “你,你放开!你干什么!”她拼命挣扎,我并按不住她,远看起来倒像是我们扭打在一起一般,混乱极了,锅碗叮当作响。
 我不知说什么,脑中像是要炸裂般的疼,窗外惊起一群麻雀,一时混乱,我哭喊出声:“商从安,我是爱你……”
 一切都停了下来,她的眼睛里显出婴儿般混沌的色彩。“你说什么?”我听到她问,声音微微颤动,像是遥不可及。
 我回过神来,手中的木铲又是几下砸下去,一字一顿:“我说,不可以!你听懂没有!”
 她出乎我的意料,没有挣扎,没有叫喊,只是借着月光,我看她脸上晶莹一片。
 “六娘,你是说…喜欢我么?”
 在抽打的间隙,我却听到这样一句话,带着不容质疑的肯定,和一丝,恳求?
 不等我回答,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我跑了出去,在门口略略了定住,却是笑了:“这不可能的……”
 我看她的背影消失在月色里,木然回首看这一地狼藉。泪如雨下。
 那日之后我再未见她,只听说她病了一场,高烧不退,院内各色郎中来来往往的,大夫人紧张得很,听说连商老爷听闻也在往回赶。我终日呆在厨房,自觉再没什么理由见她,只得日夜默默祈求,希望她这场病快些好。已入八月,接连好几日都是雷雨,那天晚上尤其厉害,我躺在简易的竹床上,不知为什么心慌的厉害,到了后半夜再也睡不着,翻身下床,掌了煤气灯想去偷偷看她一眼,行至她屋子的床下,海棠早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踩在上面一片窸窣之声。屋内并未点灯,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楚,我鼓起勇气推开了窗户,探头一瞧心中却大骇,被子叠的整齐,房内并没有人。
 商泠儿,她,她哪里去了?
 
 
 手中的煤气灯掉落在地上,玻璃罩子摔了个粉碎,如豆的灯火簇的灭了。
 一片黑暗。
 我忘记自己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敲开大夫人的房门,那日之后的一切像是画片在眼前闪回,我语无伦次的讲述,家丁明亮的火把照亮了桐里每一条狭窄的街巷,大夫人的怒斥和眼泪,以及……第二天凌晨,在城南火车铁轨边发现的,商泠儿残缺的,冰冷的尸体。
 听到消息的一刻,大夫人当即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经历一世,我早已不再惧怕死亡,我知道商泠儿的魂魄定会有人指引,去往那个前世我与她相守相别的地方。
 只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喝孟婆汤,会不会等我。
 那日之后,夫人恨极了我,人性本来如此,好比旧时两军相遇打了败仗,被斩首的却是那个报信的士卒,人们总是凭一己的悲喜来判断人的善恶,向来如此。
 商泠儿的死讯很快传遍了这个本来就不大的小城,传言纷纷,也不知哪种是真的。只听人传,下大雨那一夜泠儿不顾一切跑去,谁知那军官只是看上了东方女子的身子,那样的夜晚  与侮辱,疼痛与绝望,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度过那一晚。商泠儿性子凌烈,卧轨,她死的决绝。
 我的心像是被这件事绞碎了,再也没有生的欲望。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个意思吧。我一日日消瘦下去,并没有人医治,我又是抱了求死的心,我想,自己时日无多。
 那一日,阳光特别好,我换上来商家时那件豆青色的旗袍,我有强烈的预感,今天,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看到这么好的阳光了。
 果不其然,在冗长的昏睡中,我又见到白无常,难得他还记得我。
 “孽缘啊,孽缘。”他不停的嘟囔。
 我不解其意,他回道:“你们真是孽缘,我还没见过在奈何桥头等人两世的魂魄呢。真是不明白。”
 那一刻,我竟狂喜,爱若狂草,果不其然。这荒原上茂盛的荒草,葳蕤茂盛,永不停歇。
 远远地,我看到桥头那熟悉的身影,我知道,她在等我,而我来了。
 
 ——第二世,完

世界从来没有所谓永远,一切愈美也就愈会变。
 ——第三世 商盐
 
 日日夜夜,我总是做同一个梦,梦中有个女子,梨涡浅笑,眉目如画,她总是唤我“从安”亦或是“泠儿”,似梦似醒,我看到我穿藕色的旗袍坐在床边,她突然就出现了,还端着我最喜欢的酥山,有时候又看到在小厨房里她泪目望我,下一秒就被她按在台上责打,那疼痛仿佛是真的一般,后来我就总是记起那个大雨的晚上,被我叫做查尔的法国男人粗暴的撕开我的衣服,向内里刺去,每每我尖叫着醒来,才发现这是梦,但那种真切的疼痛浸入我身体的每一寸,每一根头发丝里,像是要把灵魂从身体里生生扯出来一样,心理的痛早已成为习惯一般,就像了了放开我的手那一刹。
 参了了,大宅院里匆匆一见,不枉我奈何桥等你三年,我们约好共同忍受百年的寒冰折磨,来世记得对方来做一世情人,可我忘记了,了了曾经为我忍受了千年烈火的磨难,此番又是这寒冰的煎熬,她如何承受的到,我记得她最畏寒了,就在快要到尽头那一日,了了突然放开了手,迷糊间我听到她说“从安,对不起”我不知道从安是谁,我只知道商泠儿爱着参了了,是我对不起她,下一世我一定要去寻找她,对她好。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婴儿,身边时一对含笑的夫妇,我知道,我重生了。
 商盐,这是我的名字,父亲是一家酒店的老板,母亲是个优雅的钢琴老师,书香门第熏陶下长大的我,却偏爱化学,父母并未逼我走文艺科路线,平淡的从小学长到亭亭玉立十六岁。
 我一直在寻找着参了了,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一世我们会相遇,十六年了,你到底在哪里?许是存了上一世的记忆,琴棋书画我也都比当世女子懂的多一些,毕竟是听着三从四德长大的人,性子也算端庄,父母老师都喜欢的很,追求我的男生也不再少数,可大概是因为查尔吧,我对男人有了本能的排斥,与其说我喜欢女人,不如说我喜欢的是参了了。
 从小我就是缺乏存在感的孩子,父母的宠爱,老师的欣赏,同学的喜欢让我常常怀疑我再这个世界上存活的意义是什么,知道10岁那年削水果不小心划破手指,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让我一瞬间明白了生命的意义。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这似乎是个深奥的问题,但从鲜血从手指流出那一刻我就明白,对于我来说生命的意义,就是疼痛,有了疼痛才会有存在感。
 我开始发了疯的折磨自己,在生理上和精神上,我终于把自己变成一个遍体凌伤的抑郁症患者,母亲这才觉出我的不对劲,接着就是无休止的心理医生,永远喝不完的中药,就在那种苦涩的味道里度过了10岁到13岁的三个夏天,我终于听懂了医生告诉母亲的那句话,他说我是一个在情感和生理上有自虐倾向的少女,让父母要好生待我切不可大骂,否则将引起严重后果诸如此类的话,我也只能笑笑,一声叹气,看来此生大概我与疼痛无缘,不过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活着的意义,那就是等待,寻找。
 
 
 参了了,是你支持着我脆弱的神经,你快一点出现,好不好?
 十六岁那年,互联网已经普及,父母为了弥补我送给我一台笔记本电脑作为上高中的礼物,自那以后一切豁然开朗,顺理成章的我接触了SP然后进入到这个圈子里,每天除了上课只做两件事,找主–实践,在周围每个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身上寻找着了了的线索,可惜,到高中毕业那年,我依然没有找到参了了,却成为了圈子里小有名气的被,和很多名主有了一面之缘。
 只有在那种极致的疼痛中,我才能体会到活着的乐趣,我才明白我真正是活着的人,和我实践的都是圈内的名主,只因为她们的技术极好,能带给我渴望中的凌厉尽致的疼痛,不伤筋骨皮肉,却能让我完全沉浸于那种疼痛之中。每次实践之后都是一场大汗,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常有主打趣儿说见过恋痛的,没见过像我这样没有疼痛就活不下去的。常常她们都打到几般青紫觉得下不去手,可我却还是渴望更重的疼痛感。
 在一个闷热的下午我照例登上QQ,在群里和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聊天,突然加进来一个人,是个小主刚进圈子,本来对于这种没有经验的主我都不会搭理,但是看到她说话一刻我突然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因为她的昵称是简短的两个字
 了了。
 提前到了酒吧角落处坐好,观察进来的每一个人,两点整进来一个白衣青裤的人,短发,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她直接向我走过来,说“我是了了。”
 面前这张脸帅气的很,我知道她是一个T,应该是可以迷倒很多少女的,只可惜我本身对女人并不感兴趣,她不是我的参了了。
 我淡淡一笑,依言和她一起喝酒,然后她说带我去宾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心突然“突突”的跳起来,没来由的紧张,一直到宾馆房间外的走廊上,她突然等不及一样把我按在墙壁上亲吻,我想推开她却推不动,那瞬间的恐惧让我想到查尔向我扑来的一刻,我开始尖叫,挣扎。
 突然一股力量把她从我身边拉开,我还未看清她就已经被打倒在地上,我感激抬头然后楞了,她背光而立,身后的阳光映过来,在她身上环绕了一圈毛茸茸的光环,那张微笑的脸,原来我的了了,在这里。
 她带我回到她的房间,问我那个人是谁,问我叫什么,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完全说不出话,只知道愣愣看着她,她一直温婉浅笑,让我怎么看都是那个照顾我一如最初的六娘。我抱住她眼泪突然流下来,她便不再说话,只静静抱着我,等我哭够了,她抱我到床上我们并肩躺着,她说她叫参知秋。
 
 
 
 知秋,多美的名字,多么像她。
 那天之后我再没有见过她,也难怪我们本来就没有留下任何联系的方式,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一世她不会再离开我了。
 暑假很快结束,我迎来了全新的大学生活,念的是化学,我从小偏好这个。开学第一天我看到我的主修课老师,她站在讲台上一颦一笑都是优雅的化身,她温柔的说“我是你们的主修课老师,希望这四年我们能相处的很好。我叫,参.知.秋”
 参知秋。真的是你。
 课后她叫我到办公室手里拿着我的入学册,一句句念着我的名字,她说“商盐,盐,一听就是学化学的。”我们相视一笑,那天之后莫名亲近起来。
 她不再是我的六娘,不是我的参了了。可是参知秋却用她自己独有的方式和我相处,渐渐的我想我爱的人不再是参了了,而是参知秋。
 她从未带我去她的家里,我也不了解她背后的生活,只听说很久以前她有过一个爱人,后来那个男人离开了,她便独自一人。
 转眼间就过去了一年,大二开学那天我又认识了一个主,他是个男人,却和我认识的别人男人都不同,他成熟稳重,又待我极其温柔。他三十岁,曾经的爱人因病死在他的怀里,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追求他的女人不少,可他说,偏爱我的单纯,他总能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告诉我很多道理,就连训斥都带着怜惜。那段时间知秋突然忙了起来,我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她也不肯告诉我,我们慢慢疏离了一些,瑞德的出现,像是填补了我心中的空缺,他就像是一碗清酒,入口清冽,回味悠长,我终于答应了他要实践的愿望,约在那个周末的下午。
 见面看到他,果然是谈吐不凡的气质型男人,留着小胡子,穿淡蓝色衬衫,他是海归华侨,温文尔雅。那天我们到宾馆实践,他问我可不可以再满足他一个愿望,他表情诚恳我便问他是什么,他非让我先答应他,执拗不过便应了,谁知他拿出一段绳子说“我想把你绑起来。不要紧张,只是一个游戏。”他声音温和,又带着不可抗拒的笑容,我终究答应了他,第一次尝试捆绑着进行SP,那种无助的感觉配合恰到好处的疼痛,真是美妙极了,那次实践是我经历过的最让我欲罢不能的一次,之后我们非常愉快的共用了晚餐,他开车送我回了学校。
 第二天他打电话说昨天实践非常开心,说有一件礼物要交给我问该寄到哪里,我想寄学校收也不方便就让他寄到知秋家里,我周末去知秋家里取,也可以顺便看看知秋的家,告诉了瑞德知秋家的地址,我虽从未去过,位置也是知道的。
 星期五刚放学知秋就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让我立刻到她家去,她声音很严肃,很少见她这么严厉,就连上一世在厨房里被她责打都没有刚才声音冷漠,我一路忐忑,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让她会这么生气,直到我走到她家里,她问我瑞德是谁。
 
 
 
 瞬间像失魂一般惊恐看着她,语无伦次,她也不理我只丢给我一个盒子,是快递的盒子,上面写着瑞德和我的名字,这应该就是瑞德说的那件礼物吧,可知秋怎么会这么生气?抖一下盒子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
 【小盐小姐,前天的实践我们都非常开心,为了感谢你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能喜欢。】看完后发现盒子里没有别的东西了,难道礼物已经被知秋拿出来了?我疑惑看着知秋,她冷冷的扔了一张光盘给我说,“这就是礼物,你自己看吧。”
 接过她手中的光盘直接在她家的电视机上开始看,我没想到光盘里内容竟然是这样的,对没错,是我和他的实践视频。转头看着知秋,她只是冷淡一笑目光就从我身上移开,“好戏还在后头。”我忍住想关掉视频的冲动一直看到了最后,我又看到瑞德那张笑眯眯的脸,“小盐~不知道这个礼物你是否还满意呢?如果你不想这段视频被发到各大spank视频网站上去,或者直接发到你们学校的官方网站上去的话,就乖乖的打五千块钱到我的卡上,卡号就是我那天给你发的信息里那串数字。”
 王八蛋!
 没想到我遇见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极品的男人,气愤之下无视了一旁的知秋直接给瑞德打去了电话
 “嘿~!我亲爱的小姐,请问有什么能为你服务吗?”果然是瑞德的声音
 我深呼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你那么有钱,还要什么钱,你要干嘛?”
 他笑了一声,笑的很贱,“呵呵~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车子什么的都是我租来的啊。再说了,没有你们这样前仆后继的女孩子们,我哪里会有钱呢?记住!我,是专业的。”
 “**!”我愤愤挂了电话,转头才又看到一脸严肃的知秋,她眼底的情绪分明是,不屑。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半响还是她先开口,“我想要听一个解释。”
 “没有解释。”她眼里的不屑刺痛了我,扭头不再看她,我闭上眼睛不要眼泪落下来。
 忽然被她一把扯起来,我开始紧张,她要干什么?没来得及我细想脸上就是凌厉的一痛,那手掌落在脸上的声音,震耳欲聋。“你这么对得起谁?做这种事情,你还要脸么?商盐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她一声声责问在我听的越来越刺耳,终于我还是打断了她,“你..觉得我脏。”
 
 
 不是疑问句,只陈述句。参知秋,你觉得我脏了,是不是。
 “你不脏么?”她倒反问起我来了。
 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我看着她,“我再脏也没有任千人骑的婊【和谐】子六姨太脏!”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句话,但她疑惑看着我,“你再说什么。女孩子嘴巴里怎么这么不干净!”
 “不用你管。你管的着么?”微笑看着她,我转身去拿包想要离开,不想她一把将我扯了过去,然后被她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按趴着,“今天我倒要你看看我管不管的着你!”
 第一下,是她的手,闷闷的声响传来,我眼前却蓦地浮现小厨房的景象来,知秋力气并不大,和我之前实践过过的那些主动相比,算是轻的不能再轻。我心里却浮现出恐惧来,兼着一点让我自己都为之不齿的兴奋,我这是怎么了。 
 身后的衣裤被她扯下来,我却忘记了挣扎。
 尖锐的疼痛,是木尺,我不知道她那里来的这种东西,疼痛却伴着满足寸寸爬满我整个身体。我无话可说,只是咬紧了牙。
 知秋不似曾经那些主动,她不会打人,一下下落的没规律极了,伤痕交错,尖锐而剧烈的痛感。 
 “你说,你怎么做出这种事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敢!”
 疼痛停下来,我听到她早已不再沉静的声音,心中竟浮出淡淡的悲凉。
 “你觉得,我是变态。。可,可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可你知道,我没有你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吗?了了,你知道吗?”
 身后,安静的可怕,我回过头去,却正对上她的眼睛,迷惑的,了然的,悲伤的,幸福的眼睛。
 “小盐。。。”我听她如此叫我,正欲回应,竟又是一尺狠狠抽在臀峰,细碎的呻吟却再挡不住。“我不是觉得变态,我是觉得危险!”
 又是连着七八下抽在同一块地方,一定肿了,我暗想。“你知不知道!”
 心里有点什么地方,一下碎了,有大股温暖潮湿的气流涌出,逼得我流出眼泪来。参知秋,了了,我是爱你,你可能记得,你可否知道。
 
 
 
 她终究是不忍,我感到她温暖的手掌复又附上来,替我慢慢的揉伤处,如此之快,像是风暴扫过海面,顷刻间万里无云。
 “我错了。。”我听到自己被泪水浸泡过的声音,沉闷得让人不敢相信。
 她轻揽过我的肩头,“小盐,你这个状态,多久了?”
 我从未对人如此知无不言,那个下午,我却完完整整的将自己与这个圈子的事情讲与她听,她坐在我对面,一直拉着我的手,听到激动处秀眉微蹙,目光却一直平静而包容。我想,之所以讲起这些,大抵因为她那一句“我是觉得危险”,参知秋,我知道,你再不是参了了,不再是我那个可怜的六娘,可你是我爱的人。
 夕阳西下,她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安顿我在客房休息,匆匆出门。
 半个钟头后,带回一约莫四五岁的女童,她的女儿,参晓渔。作为本系最具传奇色彩的美女老师,她的故事我早就听闻,今日亲眼见到,才知道这小姑娘真是漂亮,和她一样的眉眼,又极其懂事,一双眼眸黑白分明,安静乖巧。
 她的小名,是安安。我全身一颤。原来,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么?她的女儿,叫做安安。我模糊想起了了口中的从安,这究竟是纠葛了几世的情缘?
 六月的阳光,充沛,柔软,穿过层层浓密的树荫,落在林间甬路上,这是系部组织的郊游,二三十人嬉笑吵闹,不分是老师还是学生,我本对这活动不是很感兴趣,听闻知秋要去,便毫不犹豫地报了名。没想到,安安也同往,这个时代的孩子,一出生就活在钢筋水泥之间,见到街心花园那种明显营养不良的狗尾草都要雀跃,这样的机会,真是难得,也因此,她像是破笼而出的一只鸟儿,在草地上肆意奔跑着,一会儿跑向远处,一会儿跑回来给知秋展示自己的收获,一块石头,一株草,或者是一朵半开的花。我看着那张比花还美的笑脸,一半心痛,一半知足。
 午休时间,她依旧是来来回回跑着,我和知秋坐在草地上谈论一些闲散问题,说也奇怪,那日之后,本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尴尬很多,没想到却比从前亲密了几分,她会轻拍我的额头,眼神宠溺,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我笑她,这是母性光辉,被佯怒的她捉住手,顺起地上掉落的枯枝就轻扫过掌心,瞬间脸红。我低头看她,知秋的睫毛很长,在阳光下像是呼之欲出的蝶,带了淡淡的光晕。我感到,她捉着我的手指竟是缓缓升温,那一瞬,竟是永恒。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安安的惊呼,我回头一望,安安被突起的石头绊倒,整个人正向后跌去,就着坐着的姿势,我向后躺倒,伸手接住了那个小小的身体,虽然还是两个人一同摔在地上,究竟有了缓冲,知秋忙跟过来,看了看安安,又看了看我,笑了,那个笑容,就像是这六月里的日光。
 爱意像是草一样在我心里绵绵连成大片,有风吹过,像是不能平静的海面。
 我上课时目不转睛看着她或颦或笑,下课找各种借口到她办公室里赖着,偶尔借想安安的借口去她家里蹭饭,她总是那样温柔,对我一如最初。
 我沉迷在这样的笑容里,沉迷在她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里,不可自拔,终于,我鼓起勇气,在交给她的实验报告里夹了张字条。
 我喜欢你。
 简单的四个字,一笔一划写下的时候,我竟像是犯了大错般紧张,有汗从手心渗出,在阳光下泛着一点一点的光。
 第二天,她便叫我去办公室找她,那张无奈的,还带着笑意的脸,她说,小盐,我们不可能,我是安安的母亲,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以为她会发怒,我以为她会说我变态,说我不知廉耻,都没有,她甚至一直微笑着,我强忍泪水,

第3回

草草应答后转身出门,不忍回头,恍惚间,我分明看到一滴眼泪从她脸边滑落。
 我多想回身去抱紧她,可我不能,就这样,从此陌路。
 如此,又过了半年,考试周如期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圣诞节。一整条街街都是相拥的情侣,是满目闪烁的灯火,是寒冬里浓烈的火光。和同宿舍的同学聚会出来,喝了一点酒,我走在这样无眠的街道,心中像是燃起一团烈火,眼前全是上一世她那般清澈的眉眼与今生浅笑融合,再也分不出。泪水无知觉的流下,须臾间心中却生出一道计谋,是不是,此番一同死去,我们便从此可以在一起了,鬼使神差,买了酒和安眠药,敲开她的房门。
 “小盐?”她满目惊异。
 “安安呢?”我自己都惊异如何到此还这般平静。
 “在外婆家。”她侧身让我进屋,“这么晚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把酒放在桌子上,回头却对她露出孩子一样灿烂的笑脸来:“呐,老师你知道的嘛,今天是圣诞节,她们都出去疯,我一个人无聊,找你过节。”
 她愣了一瞬,随即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啊。”
 我慌忙回过脸,挡住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老师去做饭给小盐吃,好不好,小盐快饿死了。”
 我听她应一声,揉揉我的碎发,转身进了厨房。
 我把安眠药小心用杯底研成粉末,找出玻璃杯子,倒上酒,看那白色的粉末慢慢消融,澄澈的酒水里,浮现出知秋的笑容来,我心跳蓦然加速,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这样,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们就要在一起了。
 如我所愿,她喝了那杯酒,昏昏睡去。我抱她去床上,才觉这人如此之轻,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她呼吸轻浅悠长,我躺在她身边仔细看这容颜。参知秋,睡吧,等你醒来,我们就在一起了,来世,来世我一定对你好。
 煤气的味道渐渐飘满整个屋子,我头脑越发不清楚了,拼尽全身力气,我抱起身边的她,浅浅一吻,眼前竟是一片黑暗,我知道,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这一切,也才刚刚开始。
 三生三世,我许你的,是又一个来生。
 
 ——完

【在人间】
 
 兰桂坊进驻那天,陶娅正为茉莉准备生日礼物。茉莉是家境极好的女生,普通礼物未必能看的上眼,正犹豫着买什么,就接到了茉莉的电话。
 晚上七点,兰桂坊不见不散。我的生日party,你一定要参加。
 恩…好。
 在这之前陶娅是从未涉足夜场的。父亲是税务局局长,母亲则开了家高级美容院,可以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十八年来一直以公主的姿态成长着。面容精致,笑容甜美,从小学习的钢琴国画培养出不凡的气质,父母都极尽所能为她做到最好,陶娅也不负众望的长成一名淑女。
 开学的那天她只往新生群里一站,就有蜂涌而上的学长抢着帮她提行李。到寝室后认识了茉莉,两人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茉莉外表清纯可人,却是夜场里小有名气的夜店女王。带着陶娅做了许多从前未做过的事,两人很快变成了闺蜜。
 十月的南方尚还暖和,陶娅勉强挑了一条露肩长裙搭了一件小衫,七点准时到兰桂坊外,见到了茉莉。黑色小短裙,胸口开的很低,紫色的长发在夜色的称映在妖媚得很。
 茉莉~陶娅跑过去,两人热情拥抱起来,然后才看到旁边站着的几个男人。
 娅儿,我给你介绍一下,着五个帅哥都是我的好朋友,待会咱们一起玩。茉莉拉着陶娅的手奔入夜色里。
 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陶娅有些紧张,手心也冒出汗来,侧头看了茉莉,姣好的容貌像妖艳的玫瑰,和白天人如其名的茉莉完全是不同的人。
 七人找了位子坐下,点了酒水就开始聊天,过会儿那几个男人有些按捺不住,便叫来了这里的女主人,老板娘是茉莉的朋友,会意的离开不久就带来五个穿着暴露的女子。茉莉又把老板娘拉到了一边,陶娅只看她面带诡异笑容离开,过会就来了三个人。
 茉莉一眼相中了左边一个,短发,皮衣,非常帅气,陶娅听的那人讲话才确定性别是女。老板娘又对着陶娅笑起来,剩下两个也都是长的好看的,也都是短短的头发,穿着前卫,一男一女。
 娅儿啊,你喜欢哪一个?
 陶娅似乎是突然明白过来这些人的身份,红脸摇了摇头,不了…
 三个男生带了身边的女子离开,另外两个去舞池跳舞,只剩茉莉,陶娅和被茉莉选中的公关。
 我是lily。茉莉端了酒杯笑盈盈坐着。
 何逍。酒红的短发很是眨眼,一双凤目挑拨人心。
 
 
 陶娅都看的有些愣,她从来没看过这样帅气的女生,学茉莉端起面前的酒杯,你好,我叫陶娅。
 有些尴尬,陶娅似乎是明白了茉莉的性取向,虽不排斥反对,但要她看着二人缠绵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借口去卫生间,在那边待了一会儿,才又回去,却看到茉莉身边坐了一个相貌和茉莉相似的男人,何逍坐到了一旁。
 茉莉。被热情的拉到身边坐下,几乎要靠到那男人身上。
 娅儿,这是我表哥,木瞳。陶娅,我最好的朋友,漂亮吧~茉莉笑靥如花,自然的把陶娅和木瞳的手拉到了一起。
 木瞳很绅士,笑容温润,以温和的口味和陶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茉莉又叫了一些酒,倒了一杯酒递给陶娅,娅儿,怎么只说话,喝点果酒润润。
 好。陶娅笑着接了过来,正要喝却看到何逍站了起来,我敬你一杯,木瞳先生。弯腰下来抬手一刻,不小心碰掉了陶娅手里的酒杯。
 亮绿色的酒倒在陶娅腿上,打湿了白色的裙子。对不起对不起…何逍不断道歉,陶娅笑着说没关系,茉莉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你是怎么做的公关!
 算了…茉莉,没关系。那个,要不我先回去了?拉了拉茉莉,陶娅抿着嘴唇,我见犹怜。
 瞪了何逍一眼,茉莉略有失落的脸上又挂起笑容,好吧,那我不留你了,门口就能打出租车,我就不送你了,还有客人。
 两个女孩又彼此拥抱了一下,陶娅背上橘色的小包出了门。
 陶娅?请等等。听到有人叫自己,陶娅转头却是看到来人是何逍。
 何姐。无害的笑容,露出两颗虎牙更加可爱。晚风吹过,黑色长发随风飘曳,九点的秋夜,生出凉来。
 两步跨道陶娅身边,这边不好打车,我送你过后面去,我有摩托,送你好么?直接的示意,直接的目光,让陶娅没有拒绝的理由。
 
 
 兰桂坊各家夜店灯红酒绿的灯光下两人安静的走着,陶娅本来已经有168公分,何逍还能高出一截来,真是好吸引人的女人啊,不知不觉就偏着头看的有点愣。
 怎么了?伸出五指在人眼前晃了晃。
 蓦的红了脸,陶娅不好意思的转过头,何姐…你是t吗?
 嗯?略有诧异的转头看着陶娅,呵,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个圈子呢。
 孩子气的撇嘴,哪有~我也有看电影的。我看起来像是很保守封建吗?
 何逍笑了,脸上竟有小小的酒窝,我是t,老t,80后呢,23岁了,不比你年轻。
 淘气的伸手去戳了酒窝,笑的愈发孩童起来,何姐你一点都不老呐。你真的是t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人是t呢~
 额头冒出黑线来,何逍无奈的扶额,孩子,我可以理解你是在夸我么…感情你以前见过的t都是死人?
 才不是叻,是电视里的,好遥远啊。毫无造作的天真无邪,何逍不由轻揉了她额前的发。
 笑闹间走到后巷间,把头盔给陶娅戴好何逍也坐上去,小孩,抱紧我,别掉下去了。
 孩童般撇了撇嘴,我才不是小孩,我十八啦,是成年人~
 笑着摇摇头,真是小孩啊,年轻的真好。路遇红灯,偏头又确认了陶娅的家在哪,想了想又再次把头偏过去,小孩,那个lily是你的朋友吗?
 是啊,是我的闺蜜~毫无心机的回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带着天真的笑靥。有些无奈,本不愿打击她的单纯,却又怕她被人伤害,还是开口,你的那个朋友…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别离她太近。
 下意识的咬了嘴唇,眉间有个小的川字,声音里也带了赌气的意味,为什么?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我的朋友。何姐,茉莉她对我很好的。
 暗自叹了口气,果然是个傻孩子,狠心告诉了她实情,小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突然给木瞳敬酒吗?我在故意打翻你手里的酒。
 信号灯跳到了绿色,突然发动摩托车,何逍的声音混在呼啸的风中,我看到你的好闺蜜在你的酒里下了药。你以为她为什么要你和木瞳认识,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小孩,不是每个人都会像父母一样,尽己所能去为你营造一片天空,去庇护你,包容你。世界太复杂,你的单纯像是莲花,注定格格不入。
 如果可以,我愿意做那个,在没有父母护佑后,却依然能为你遮风避雨的人,尽我的一点绵薄之力,保存你内心最后的温暖。娅娅,可好?
 当然,那后面的想法是很久以后何逍的思想了。从今以后不论经历多少,只要想起那个晴朗夜空下两人的身影,便觉得没什么挨不过去。
 送到小区门口,何逍看着高级小区的大门再次映证了自己的想法,陶娅不俗的家境。
 何姐,谢谢你送我回来。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何逍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客套话,却也只是笑笑,不了,也许还有生意呢?你知道,我是坐台的。末了,玩笑般的加了一句,不出台的。
 
 
 那…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清风吹过,朗朗的声音更加悦耳。
 跨上摩托,把头盔戴上,夜店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不适合那里。说完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何逍和她红色的摩托一齐消失在夜色里。
 那以后陶娅却也对茉莉多了一丝戒心,她虽然单纯但并不愚蠢,自知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往后两次有木瞳出现的场合,陶娅都成功推脱,如此两次,茉莉终也放弃。
 圣诞节前夕意外的下了今年第一场雪,虽然小的不够尽兴,却也颇是渲染加强了圣诞节气氛。
 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那天,茉莉带着陶娅在兰桂坊转场,在第三家夜店里,陶娅第二次见到何逍。她变的更瘦,更加沉默,陶娅远远看着她。
 那是家les吧,据说茉莉是股东之一,灯光打的很妖娆,一看就是出自茉莉之手。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陶娅突然一阵莫名心慌,急急去寻找茉莉,却发现不知何时抓在手心里茉莉的手已不见踪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人流冲往前面。
 抬头就看到茉莉艳丽的脸颊,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我爱她!
 强光打在脸上,显的皮肤更加苍白,陶娅看着面无表情的何逍,胸口涌出一阵酸涩,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匆忙推开人群,跑到卫生间干呕一阵,再回到之前的位子时候,茉莉何逍已经不见踪迹。
 自己点了酒,一口接一口的喝,虽然是啤酒,两瓶下来脸上也染了红晕。开第三瓶的时候被拦住了,来的却是木瞳。心中本就烦闷,加上酒精的催化,木瞳把陶娅的手握在手心的时候没有躲避,再后来木瞳尝试着把温热的手掌放在陶娅大腿上时,她晃了一下却没有躲,不过当木瞳试图把手放进大腿内侧时,陶娅眼前闪现了何逍的脸,她推开了他。
 没有看到茉莉,不由联想着她是不是跟何逍在一起,两个人在干嘛,会是接吻吗?还是…同性之间要怎么做…想到这蓦的摇头,天呐,我在想些什么。捂住通红的脸颊,陶娅一个人走出了夜店,外面有些冷,裹紧了羽绒服,步进冬夜的街道。
 天气虽冷,兰桂坊的热闹却不降温,看着外面或笑或闹的一对对男女,陶娅却突然湿了眼眶。
 好久不见。
 身后的声音彷若天籁,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啊…嗨,好久不见。
 避而不谈刚才在酒吧不愉快的经历,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没有牵手I,没有拥抱,只是简单的并肩,从街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像所有平凡的情侣一般。
 情侣。
 
 
 两个人都被彼此心中暗自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五天之后的元旦陶娅回了家,一大家人开开心心的聚在一起吃饭,凌晨收到陌生号码的祝福信息,看到署名的那个逍,陶娅觉得这个冬天异常温暖。
 她想自己会不会太幸福,拥有太多女孩子多年渴望的一切,容貌,家境,气质,才艺。还有何逍这样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却突然闯入她生活难以忘怀的人。
 可上帝见不得人幸福,只因为一切都太美好,当悲剧到来时我们往往措手不及。陶娅没想到那个元旦会是她最后一次对世间绽放最纯真的笑,那个聚会会是她最后一次和家人相聚。
 2012年是不是世界末日她不知道,但陶娅清楚的是2012是她家庭的末日,2012年的春节成为她永恒噩梦的主题。
 “双规”的具体意思陶娅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法庭上听到这个词之后没有多久,从小疼爱她的父亲就再没出现在她面前。陶霖多年来以共谋私,与多家公司和谋,协助逃税上亿,贪污受贿千万资产。
 凭借多年积累的人脉和陶娅叔叔的帮助判为死缓,后该成无期,家产尽数收缴,陶霖当初拼命以陶娅的名义存在海外的一些钱也全用来打点关系。
 整个过程全是陶娅在叔叔的带领下完成,那个时候她还没满十九,亲戚中都没想到这个平时弱不禁风的女孩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临危不惧,处理的井井有条。仿佛一夜之间的成长,没有人看她掉过一滴眼泪,其中艰辛无可倾诉,是需要怎样强大的内心来面对残酷的世间。
 却是她的母亲,邱瑜这个可怜的女人,受不住打击,在陶霖被监察局带走的第二天已然神智不清。好事从不成双,坏事却能接踵而至,陶霖判刑第二天邱瑜被查出挪用公款炒股,多年来赔的一塌糊涂,美容院早已抵押,还额外欠了为数不小的借款,而这一切陶霖却丝毫不知。
 最后邱瑜并没入狱,因为到那一日police来家里拿人时邱瑜已经陷入癫狂状态,在送她去医院的途中跳车继而从高架桥上跳下,当然死亡。
 去认尸的时候陶娅没有叫叔叔,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冷静的像是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但葬礼还是在叔叔的帮助下操办的,除了家里的人,再没任何的人,母亲生前人缘也是好的,加上父亲的关系每年过节家里拜见的人能踏破门槛,如今也落这般凄凉
 
 
 
 人生在世,终抵不过人走茶凉四个字,陶娅好像第一次有些明白世态炎凉的意义。
 学校随意找了个理由把陶娅赶出宿舍让她自己出去找地方住,她走的哪天茉莉偷偷在行李箱底部塞了五百块钱,这钱对茉莉来说只是一夜潇洒的话费,但对于此时的陶娅却极其重要。
 三月的南方,虽已有开春的苗头,但依然是寒风凛冽。她找了最便宜的小旅馆地下室住,二十块钱一天晚上,连泡面都舍不得吃,整日靠包子馒头果腹,喝学校接待室里免费的白开水。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女孩撑不下去,一个月前还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现在却和农民工无异。
 可偏偏她是艺术生,学的油画,家里亲戚怜悯,凑给她的钱加上茉莉偷偷给的,也不过两三千。现今吃穿用度无一处不需精打细算,虽然有去各种卖店打工,洗碗工,服务员,在三月里穿着短裙微笑的礼仪小姐,家庭教师,照看小孩的保姆…尝试了几乎所有她力所能及的职业,却供应不上油画里高额的消费。
 清明那天去郊外给母亲扫墓,许久未有人去过,和周围堆满贡品的墓碑形成鲜明对比,格外凄凉。错过了回市区的最后一班车,陶娅冒着小雨往租房处走,等到了地下室门口已经晚上九点多。雨下的大了些,天空呈现一种高级灰的色彩,搓了搓冻凉的双手陶娅去掏钥匙,这时突然发现阴暗角落里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莫名的恐慌,陶娅颤抖着手去开门,角落的男人突然向她冲过去,只闻到一阵强烈的酒气,喉咙的尖叫还没发出来就被狠狠的捂住了嘴。
 一百块!做不做!男人声音含糊,是醉酒的人,力气大的吓人。陶娅喊不出声,只拼命挣扎,用力摇头眼神里满是恐慌。
 男人眼神凶恶,妈的,别跟老子装纯,做不做!说着从裤兜里抽出一把小刀抵在陶娅大腿内侧,威胁般的往里靠了靠,开门!
 如泄气的皮球般停止了挣扎,陶娅哆嗦着手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只一股巨大的冲力把她往里推,男人一手锁了门后另一只手把陶娅拉扯到床上,反手就是重重的一记耳光,那样子与打骂一个妓女无异,只尝到嘴里一阵血腥味,陶娅被打的懵了。
 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男人扒了外衣死死按在床上,她拼命挣扎,大声喊叫着,期望有人听到来救她。男人不耐烦的再次甩了她一记耳光,拉起她在小腹处用力踹了一脚,剧烈的疼痛让陶娅手脚发软,一时失去反抗之力,男人便解下要带将她双手死死束于床头。而后将陶娅身上衣物除尽,一阵揉咬,狠狠扭动身躯企图甩开男人肮脏的身体却无果,她开始狠狠咒骂,用最难听的话去咒骂他。男人却狰狞的一笑,继而脱了自己的裤子按住陶娅就往她内里刺去。
 
 
 如同裂帛,像是有一双手握住双腿生生往两边撕裂开一样,有那么一瞬间陶娅觉得下身像没了知觉。
 啊!……控制不知的发出尖锐的喊叫,却在声音发出一半的时候死死咬住嘴唇,把剩下的喊叫压抑在喉咙里。直到嘴里尝到咸腥味,下身痛感不那么强烈,才感到还依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根部流下去。
 当男人赤裸的身躯停止律动起身坐着,居高临下看着侧着脸的陶娅时,她还没有停止战栗。男人解开她手上的束缚,似乎酒劲清醒不少,他摸索着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的扔到床上,才看到许久未换的灰白床单上,有一大团暗红的血迹。
 你是……处!?不可置信的声音,陶娅没有说话只将身子蜷缩起来,控制不住的抖着。男人见她可怜,又掏出五十块钱给她。就这么些,再没多的了!不耐烦的语气。
 穿好裤子男人直接离开,没再看她一眼。忍住下(和谐)体撕裂般的疼痛,陶娅挣扎着起来,手指攒住床单。这个十八岁的少女就在灰暗的地下室里,以一百五十块的代价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
 把那一百五十块钱抓紧在手里,陶娅望的有点发愣,本想撕了那钱,却又瞬间停了下来。想了一会她把钱放在枕头下面,蜷缩起来抱住双臂,终于睡去。
 醒的时候雨还在下,闹钟没有响,自从卖了以前的iphone买了这个二手手机,陶娅迟到的时候明显增加了。一阵忙碌才想起来是周六,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陶娅摸出枕头下面的一百五十块,加上身上的五十块钱,装在裤兜里套上外套出了门。
 踏出地下室一刻,女孩脸上是视死如归的神情。
 两百块钱,烫了梨花,买了一支劣质口红,陶娅拨通了茉莉的电话,十二分钟以后木瞳出现在她面前。
 还喜欢我吗?
 木瞳没有说话,儒雅的点燃一支烟,上下打量审视着陶娅,嘴角是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自顾挽了头发,陶娅让自己忽略那样的不屑,我知道我没资格再做你的女朋友,但是没有男人会拒绝一个美人。我知道你一直想得到我……我的身体。现在,我想亲手把它交到你手中。
 木瞳一愣,眼中是惊讶,随即换上暧昧的笑容,噢?那不知道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即使是劣质口红,涂在陶娅嘴上也魅惑人心,我…需要钱。
 呵呵。顺势揽了陶娅的腰,原来是这样。
 只是一次交易,木瞳也选择了五星酒店,床单是洁白的,比昨晚地下室干净好多。陶娅先去洗了澡,然后裹着浴巾出来,头发还是湿的,搭在肩上,有水珠顺着胸口的沟流进去,木瞳没有洗澡直接将陶娅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
 就练脱衣服的样子都像是个绅士,可他表现的越高贵,陶娅越觉得自己像是只下(和谐)贱的鸡。噢,不是像,是根本就是这样的。
 当木瞳趴在陶娅身上用力时陶娅依然感到很痛,虽然比昨晚好了很多,她皱着眉头忍着,实在是不懂为什么千百年来,男人们都喜欢这种古老的进进出出的游戏。如果是何逍一定不会这样。
 何逍。
 
 
 啊!陶娅猛的张开眼睛,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自己这么肮脏的时候想到何逍。头被扭过来,对上木瞳似笑非笑的眼,宝贝儿,你分心了,在想谁。
 厌恶的扭过头,不回答他,却被一把扯住头发,明显感到他加大了力气,昨晚那般恐惧如潮水涌来,仿佛要将她吞噬。
 剧烈疼痛终于停止,死死攒住床单的手松开,无力垂下。
 啊,你好紧…带着满足的神情,似是无意的瞟了一眼雪白的床单,嘶…啧啧,我还以为,你是处。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撑着身子坐起来,光洁的背对着,声音听不处喜怒。
 翻出黑色的牛皮钱包,从里面抽出一沓来,三千块,怎么样。如果是你的第一次,我可以给你一万。
 三千,和一万,过了一层膜就差那么多吗。不动声色的接了,又听木瞳说,你做这行,不错。我知道一个老板开价合理,可以介绍给你。
 好啊。麻烦您了。穿好衣服挽了头发,陶娅收了钱离开酒店。
 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应该回地下室的卫生间把自己从里到外冲个干净,应该死死的睡上一觉醒来就发现这几月的经历不过是梦境一场。但最后她去了商场,买了条玫色的低胸短裙,一支眉笔和一小瓶香水。
 周二,晴,下午没课。回去的路上接到木瞳的电话,便快速回了地下室换上短裙,一番打扮五点出现在兰桂坊口。
 陶娅,我带你过去。木瞳穿着西装,揽着陶娅的腰到一家地下酒吧门口,这家夜店是新开的,今晚客人比较多,我已经给老板讲过了,你今晚就能上班。噢,对了,你的名字叫,娜娜。
 老板,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娜娜。木瞳依然搂着陶娅的腰,仿若情侣一般。
 眼若游丝,陶娅妩媚的看着老板,猜想着这大概是一个t,眼神撩人,木瞳都觉得着实惊艳。
 被带进包房的时候突然紧张起来,手指攒紧了裙子,嘴唇也紧紧抿着,心跳加速。深呼吸一口气,盈盈浅笑,款步进入。
 灯光昏暗,一个男人正在唱歌,角落两个女生在拼酒,左边一桌男人大笑着,最后面的沙发坐了几个t,其中有一个人正在和女友接吻,然后走过去了两个男人,他们开始聊天。
 老板娘把她们四个女生带到了沙发那边,笑的谄媚,逐一介绍了,几位老板,这四个都是新来的漂亮呢!晶晶,玲玲,mary,哎哟这个最正啊,是娜娜。
 娜娜。
 
 
 
 很熟悉的声音,陶娅想逃跑,可身子没动,眼看着那个红头发的人从沙发角走过来,接着手腕处一痛,人已经被拉过去,我还不知道,你叫娜娜。
 声音冷的像块冰,陶娅呼吸愈发急促,不知所措看着,何逍……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吗。还是很温柔的语气,甚至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可陶娅只觉得冷,非常冷。
 周围的人有些不明情况,但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另外三个一起来的女孩识趣的退开。
 后退一步,试图把手抽回来,却挣扎不出,她停下来,声音发颤,我…我需要钱。
 噢,需要钱。何逍依然温柔,却在下一秒狠狠吼出声来,那么多职业你不做,偏要做鸡!
 陶猛的抽回手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我是鸡,你也好不到哪去。公关,台t,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别过头去,眼里竟是悲哀,对不起,何逍,我这么脏,已经不配在你身边,其实我知道,坐台和出台,有本质区别,你比我干净。
 愣了一秒钟,何逍再次将陶娅手腕捏紧,我不管,总之不准你做鸡!扭头对着老板娘,她出台的是不是?开价!
 放开我!何逍你疯了!陶娅有些害怕,这个样子的何逍她从未见过,其实就连何逍的那些朋友都没看到过。
 老板娘有些犹豫,这个…哎,娜娜今天是第一次接…何逍皱眉摸出钱包把里面的钱都摸出来扔过去,今晚我包她出台。说完拉这陶娅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开。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何逍一直沉默,陶娅害怕却也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何逍要做什么,可坐在那个人身边,莫名的慢慢安心下来。
 停在一个小区口 何逍下车没有理会陶娅,她却也跟在她身后上了楼。房里很干净,简洁,符合何逍的生活习惯。沉默着把陶娅带进卧室,顺手就锁了门。
 你要做?突然听到这句话,还未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拖过去,推到墙边死死按住,嗤的一声质量不好的短裙就被撕开一道口子。
 何逍!你干什么!开始用力挣扎,可摆脱不了,地下室的记忆如锥子敲打她的神经。可何逍还在继续,裙子被从背后撕开,大腿根,被内裤包裹着的屁股,光洁的后背在她面前呈现开来。
 两手手腕被抓的紧紧的,陶娅喊叫起来,你tmd混蛋!何逍你不是人!
 啪!
 臀上一痛,陶娅愣住,然后羞耻的挣扎的更大力,变态!你放开我!
 啪啪啪!
 连续三下落在同样的地方,然后内裤被向下撕扯下去,抓着手腕拉到床边,天旋地转一瞬间,整个人如同犯错的孩童,趴在何逍膝头。
 温热的手掌放在赤(和谐)裸的屁股上,陶娅颤抖着,羞耻的想要蜷起身体,却被何逍一手按在腰上,动弹不得。
 脸上,很烫。身后,很凉。
 虽然很快就会烫起来了。
 
 
 钝痛。
 丝毫不尖锐的痛感,带给陶娅莫名的安全感,但真的好痛。何逍尽职的挥动着巴掌,每一下都实在的落在陶娅屁股上,将那一块肉狠狠的拍下去 再弹起来时就是一个粉红色的巴掌印。
 只第一下就很痛,随着是接二连三的巴掌,那只手如它的主人般尽责的履行着义务。房间里回响着巴掌拍击在裸(和谐)露的光屁股上的声音,陶娅咬唇忍着,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脸和屁股比起来,哪个要更红一些。
 何逍打的很慢,所以每一下都足够痛,她手劲儿很大,绕是陶娅有所准备也措手不及。臀峰已经是深红色,有些眨扎眼,想了想,何逍卯足劲把下一记巴掌落在臀腿交接处,成功让陶娅痛呼出声。
 啊!唔…
 后面那个语气词大概是觉得难为情,何逍轻轻搬过陶娅的头,果然见她咬着嘴唇表情隐忍。眼里盈盈有光在闪,眼泪却始终没掉下来。叹了口气,温柔的用手指解救了她被牙齿折磨的嘴唇,同时在身后狠狠的在同一个地方落了下一巴掌,陶娅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她很疼,何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每一次打在陶娅屁股上的疼痛都相应的在何逍手上,可是比不过心痛。
 发生了什么,何逍多多少少听说了,陶娅的情况她也知道一些,去找过陶娅却找不到,手机号码也换了。那段日子何逍日日夜夜担心她,总向茉莉打探陶娅的消息,这也直接导了两人的分手。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却是这般光景,何逍怎么能不生气难过。
 思考间又是接连的巴掌打下去,恍然间听得一声极微弱的啜泣,心一软再打不下去,抱着陶娅起身看着她。眼眶很

第4回

红,眼泪摇摇欲坠的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何逍心疼,搂住她,疼吗……
 陶娅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轻轻推开她,慢慢穿了内裤,嘶嘶吸气。屁股肿了一些,何逍知道她痛,找了条宽松的裤子等她穿好,然后陶娅扶着墙就要出去,何逍拦下了她,去哪里?
 再抬头的陶娅带着媚人的笑,打完了吧?打完我走了。
 似乎是觉得不够,回头轻蔑笑着加了一句,何逍,我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打一个妓(和谐)女,你算什么。
 看来,你大概还不痛。
 
 
 
 只听到着一句话,陶娅就被扯了过去,依然是按在膝上,巴掌杂乱无章的落下来,这时陶娅才想,刚才何逍果然留情的。
 沉闷的疼痛,深入每一寸肌肤,让陶娅以为何逍动用了凶器,但手掌温热的触感,却又明确昭示着,那是属于人类的血肉之躯。
 不同于之前的规律,巴掌落下来毫无章法,杂乱,而且快。甚至不再是一边一下的打着,有时候同一个地方就连续的领受了七八下凌厉的责打,猜不到下一次会落在什么地方。有时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们会比已知的更加害怕,人对未知的恐惧,往往超过恐惧本身。这种情况下的陶娅,除了要承受屁股传来的刺痛,还要抑制内心的恐惧,可谓身体心理的双重折磨。
 终于她开始挣扎,在何逍用接连不断的十一下巴掌将左边屁股臀峰处染成深红色时,身体有了小幅度的扭动。何逍没摁她,由着陶娅挣扎,巴掌却依然准确无误的落在原本白皙现在或大红或深红的屁股上。
 稍微停顿了一下,陶娅身子停止颤动,何逍才再次把手放到屁股上,感觉到陶娅身子猛的一缩,她在害怕,何逍有点无奈。但知道到了合适的时机,手掌扬起,然后缓慢落下,何逍开始重复这个动作,口中也开始斥责。
 陶娅,你当我是什么?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我知道你出了事,我知道你很难过,我可以帮助你啊,可是你根本没有告诉我。
 说到这何逍心里的火大了一点,手上的力气也随之增加,灌着风声呼呼往下落。
 你很坚强,我不否认,但这不代表你需要把一切都背在你的肩上。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呃…!随着连续两三下击打,陶娅轻声唤了出来。何逍摁住了她的腰,声音温和下一点。
 就算你没有钱,你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借,我可以给你,可以有很多办法。可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一种。
 声音是平静的,可是手上的力道不容忽视,彰显着她的怒气,认准陶娅屁股上每一道皮肤,势必要给每寸肌肤上色,啪啪啪…从上到下,由浅入深,收尾呼应,从臀峰往上至腿根,来来回回的着色。
 陶娅咬唇沉默,一直默默受着,没有反抗,没有逃离,顺理成章的接受了,甚至心中一丝怨恨都没有。耳畔还是何逍关切责备的声音。
 你是百合,是水仙,你为什麽要坐台,出台。我自己,没错,我是卖的,所以我知道你经历的超越我所承受的。我不想你这样,陶娅,我想,我以为…我期盼,我能留在你身边让你过的好一点。
 身后的巴掌停止下来,可那一瞬间眼泪却突然决剃,像坏掉的阀门,源源不断,涌出晶亮的液体。何逍小心避开她深红肿起的屁股,抱住了她,陶娅第一反应还是在折磨中忍痛穿上了内裤,便也将头埋在何逍胸口。
 
 
 
 她哭的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似是要将家破人亡的痛苦,将地下室的恐惧,将在木瞳身下的屈辱,将工作里的委屈,将对何逍的思念,将对茉莉的感激…将这几个月经历的一切,化为滚滚热泪,抛撒在这满是冷漠却还存在温情的世间。
 曾经有人和我说,如果你爱上了一个对的人,就会觉得她为你打开了一扇门。你会看到之前没有见过的,另一个奇妙的世界。
 大概,何逍是爱著陶娅的。感觉到怀里的脑袋停止了抽泣,何逍轻轻抬起她,我见犹怜。
 何逍,我错了。我爸妈天上看见,一定不会甘心的,是不是。要尊严,还是要面包,我做误的选择。尤瑟纳尓说过一句话,世界上最肮脏的莫过於自尊心。但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却也需要这样的自尊心的如影随形。
 抬头刚好对上对方的眼,一望无际的深邃,陶娅,你知道错吗。
 我知道了。
 一瞬间被拥进怀里,然后又松开,你做错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些惩罚,让你记得不会再犯。
 陶娅有种掉进陷进的感觉,但还是傻呵呵的点点头,是吧。
 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木尺,变魔术似的就出现在何逍手里,陶娅还未来得及跑开就又被摆放在何逍膝盖。
 我不再脱你裤子,十下,陶娅,不要再让你的亲人看见那时你的样子。
 话音刚落就是结实的一下落在屁股最未挺巧的地方,之前打的屁股有些肿起来,内裤刚好包裹在上面,那麼紧。打下去的刹那何逍看到屁股上的肉瑟缩了一下,她痛了,她知道。
 第二下还是打在相衕的地方,隔著一层白布,看到那块皮肤映出深深的红色。
 啪啪啪!抬手挥下去,加了力气,往下摞了一些位置,隐约听到陶娅嘴里嘶嘶的吸气声,於心不忍。
 接下来连续的四下自上而下把整个屁股过了一遍,减了力道,一边臀瓣两下。疼痛先烧在皮肤之上,然后慢慢进润到皮肉深处。
 最后一下却卯足了劲儿狠狠砸在臀腿处。啊!陶娅小声叫了出来。把尺放到一边,何逍手贴上去,隔著内裤,滚烫。
 随即见陶娅撑著起来,红脸提了裤子,眼角依然有泪光闪烁。
 淡淡一笑,何逍想要安慰她两句,不想陶娅却要和她出去走走。
 瞄了一眼她的屁股,何逍答应下来,两人牵手漫步在街头,像当初那个圣诞夜晚一般。
 
 
 何逍。
 嗯。
 我喜欢你。
 嗯?
 我说,我喜欢你。
 那…让我照顾你,陪伴你。
 好啊~做我爱人吧。
 什麽?
 做我的爱人。
 你确定吗?我们…这叫les了。我们是衕性,你不会被我打傻了吧。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我知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
 是的,我很清醒。不论公转还是自转,涨潮还是退潮,不论是暖流改变气温带来鱼群,或者海水淹没岛屿失去踪迹,不论是我的世界车水马龙繁华盛世,还是它们都瞬间消失化为须臾。我都会坚定地走向你,不迷惑,不慌张,不犹豫。
 何逍,你出现的时候哔的一声,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了。
 我想,我要开始一段旅程,不是和什麽告别,也不是开始新的生活,只是,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
 (全文完)

【不如不见】
 
 冉蓝一直觉得大姨妈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仇人,每一次她来都有本事把冉蓝痛的死去活来的,冉蓝恨她却每次都不得不乖乖的迎接大姨妈的到来。比如此时,早上因为起晚匆匆穿了条薄裙子就出门,到了公司猛灌下几口凉咖啡就开始赶昨天没有做完的企划。报应就来了,再次因为赶时间没有吃午饭以后,下午开会的时候大姨妈就对冉蓝的行为做出了报复行为。坐在老板身边的冉蓝一边要集中精力应付老板对企划方案的种种刁难,一边还要忍受小腹传来的阵阵抽痛,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冉蓝的企划全票通过便立即像老板告假。
 
 回到家的时候冷汗已经把裙子染湿了,冉蓝只觉得每走一步都是一种折磨,好容易把自己折腾上床,几近虚脱。家里没有一点生气,冷清的让人窒息,冉蓝趴着休息了一会勉强撑着起来到客厅。给自己烧啊热水靠在沙发边休息,望着这个空旷的房子忍不住哭出声来。三分钟后水开了,冉蓝颤巍巍的接了一杯水起身却觉头部一阵眩晕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水倒在手臂上烫起一片红。没有精力再管地上的水,经过刚才的折腾小腹的痛感更加剧烈,撑着墙壁又回到床上。想睡却睡不着,趴在这张宽大的双人床上一闭眼,脑海里就全是那个人。那个曾经和她一起睡在这张床上的人,笑的样子,怒的样子,第一次吻她,第一次打她……眼泪越流越多,头脑一片昏沉,在还有一点意识的时候摸出电话编辑了一条信息〖我生病了,很难过,很想你〗,通讯录翻遍也没找到可以接收这条信息的人,却在潜意识里找出一个号码,发了出去。看着屏幕上面显示的“发送成功”的字样,冉蓝终于失去意识沉沉睡去。
 
 昏睡间一个号码拨过来,没有存姓名,冉蓝接起来完全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好像很着急,她只“喂”了一声,而后说了一句“谁啊你没存号……”对方就匆匆挂断电话。冉蓝没管扔了手机,继续忍受大姨妈的折磨。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回到高中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气候,一切像是电影回放,你能看,却改变不了分毫。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冉蓝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换上了一天棉睡裙,小腹已经几乎没有痛感,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红糖水,还是热的。热的?!冉蓝放下水杯冲出去,客厅很干净被人仔细打扫过,厨房也是,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条,里面一个煎蛋。还是走了啊,就知道,可那人怎么会来?难道是……天呐!冉蓝捶捶自己的脑袋翻出手机,果然,在神智不清的时候自己最记得的还是那个人,居然还发了信息,要死啊……正要放下手机就震动起来,是条新消息“小东西,又不照顾好自己,再被我发现看我怎么收拾你!一个人生活,对自己好一点”发信人是,顾北烟。
 
 
 看着这些威胁的话语冉蓝却觉得心中温暖,“小东西”多少年没有被这样叫过了,可是终究走了,冉蓝嘴角泛起一批苦笑,但想到那人还留着钥匙,这是不是代表,我们还有希望?成年人的生活总是如凶猛的河流能磨平你所有棱角,而时间绵长流过把仅存的一点会议也冲刷的无影无踪。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个小插曲,匆匆过去,多少次按出那个号码却不知该说什么,也只是把编辑好的信息又清空。一遍遍听着陈奕迅的《不如不见》,是啊,不如不见,在庞大的社会面前我们都渺如蝼蚁,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除了自己。
 两个月后冉蓝迎来自己二十五岁的生气,和公司的朋友在外面疯了整晚,凌晨回到家中一如既往的冷清,却看到茶几上的蛋糕,是高中第一个生气那人送给自己的。这么多年,原来自己一点也忘不了,她靠在墙壁边终于,失声痛哭。
 冉蓝没想到第二次见面会这么快,生日后的第二周和老板去陪客户吃饭,自己喝了不少的酒,饭后又去了KTV,空气沉闷。从KTV出来吸了一口凉气就呕吐起来,合同签的很成功,老板高兴见冉蓝如此也就批了她一天假。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喝醉酒,可没想到回到家中就发起烧来,中烧不退冉蓝浑身软的没有一点力气。那天恰好和朋友从KTV出来的顾北烟看到她吐的一塌糊涂的一幕,所以冉蓝醒来的时候再次意外的发现自己已经退烧,身上是自己的纯棉睡衣。她走出房门竟听到厨房有声音,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跑到厨房去就看到那人正背对自己做饭。冉蓝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那个背影,晃若回到大学两人同居的时候。
 顾北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回头才发现冉蓝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过去不说一句就是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冉蓝被打的一愣低下了头。那些被顾北烟按在腿上教训的把嗓子都会哭哑的会议像潮水一样涌来,顾北烟最气的就是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再抬头时,冉蓝眼里已有淡淡的怯意。
 顾北烟笑了,难得小东西还会怕,但想到每次她都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顾北烟心里又有一股火。恰好饭做好了,故做严肃的把饭菜在桌上放好,把冉蓝拉过去坐好,“吃饭,我的规矩你知道,碗里的全部吃完,吃完就到房间来。”冉蓝乖乖的坐下开始吃饭,炝炒白菜,糖醋排骨,莴笋蛋花汤,几年没有迟到那人亲手做的饭了,还是那么好吃。就连那句“吃完到房间来”也和当时一模一样,不知不觉冉蓝真的把碗里的饭都吃完了。
 她起身准备收拾桌上的东西,顾北烟却突然打开房门对她说:“不用手势,放那吧。先收拾你,进来。”顾北烟冲她招招手,冉蓝默默的放下碗回了房间,果然房间里面也被顾北烟收拾的很脱贴,床边沿放着一把木尺,是大学两人一起去买的,专门给冉蓝留着用。再那些年里的确无数次落到冉蓝身上让她生不如死,顾北烟离开后冉蓝便把那柄尺束之高阁,今日又被翻出来,看来顾北烟今天是不想让自己好过了。
 冉蓝站在门口不再往前,顾北烟拉上了窗帘,冉蓝刚开口“北烟……”两字,顾北烟就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腿,冉蓝脸瞬间白了,继而转为红色。
 
 
 
 冉蓝双手立刻捂在后面连连摇头,都二十五岁了若还真被那人按在腿上教训可是太丢脸了,况且,还是打屁股。冉蓝向后退了一步声声接着说:“不不,不要……”顾北烟丝毫不生气,只说了两个字“过来”冉蓝觉得顾北烟的声音一定又魔力,就那两个字自己竟然真的乖乖的过去了,手臂一紧下一秒已经趴在顾北烟腿上。
 轻抚了一下被白布包裹着的小屁股,顾北烟隐去眼里的不忍沉闷着挥起巴掌。第一下下去的时候冉蓝就后悔了,几年不见没想到力气竟然也变大不少,冉蓝甚至怀疑现在往她屁股上落巴掌的不是顾北烟而是一个男人。“啊……”终于忍不住呼痛出声然后下意识的咬了嘴唇。换来更重的一下,啪“咬嘴唇?”冉蓝忘记了这是顾北烟不允许的,听到声音忙松开牙齿,紧接着就是一联串的巴掌,像拍进肉里。冉蓝疼的紧了伸手要到后面去挡却被顾北烟捉住摁在腰上,臀上再一凉裤子就滑落到脚踝。
 依然是一下接着一下的巴掌,顾北烟打人的时候不会训斥,若不知错一定会打到认识到错为止。
 约莫又打了二三十下,顾北烟难得的来了口:“错了没?”没等冉蓝开口就是很重的一下,眼看着四根指印红起来,一瞬间红起来的该有冉蓝的眼眶。“北烟北烟我错了……我错了……”顾北烟又不再说话,只是做了一个让冉蓝几乎要跳起来的动作,顾北烟拿起了旁边的木尺,然后一声清脆,臀峰上随即一道深红狠狠肿起来。
 木尺和钢尺给人的感觉不同,钢尺声音清脆疼痛只在表面,而木尺落下去就像板子一样,每一下像是要生生砸进肉里。
 冉蓝鼻子很酸,她觉得自己快被打哭了,又告诉自己不能哭,二十五岁的大人,成年人了要是还被打屁股哭了才丢脸死了。但这次顾北烟的打法很残忍,一直只对着一道伤痕落尺子,直到把那块肉打的几乎熟了才往下面去一点。
 从上往下,把整个屁股过了一个来回,已经十深深的红。到底是女孩子,冉蓝早已忍不住哭出了声,可顾北烟还是那么狠心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觉得我打的狠了?”突然停了手,顾北烟问道。冉蓝还未开口就抽了一口气:“没……没有”
 
 
 
 顾北烟也不理她的话抬手又是一下:“该不该打?”冉蓝忙点头:“呜……该。北烟,北烟我错了……”顾北烟又狠抽了一下放下了尺,轻轻揉着冉蓝高肿的屁股,把冉蓝抱到床上趴好又用凉毛巾给她敷上。冉蓝死拉着顾北烟衣角不放手,完全不像一个二十五岁的干练OL,反倒像个十五岁的犯错小孩。“北烟,别走……”顾北烟蹲在床边抚摸冉蓝柔顺的头发“冉冉……”听到这两个字冉蓝的眼泪又落下来,冉冉,一直以来只有顾北烟会这样叫自己,每一声一句都走一段回忆。两人沉默着,终于顾北烟手不住冉蓝可怜兮兮的眼神点点头,让她睡了自己去厨房收拾碗筷。晚上顾北烟也没有走留在冉蓝家了,两个人抱着在双人床上睡去,一切像回到了四年前。
 那晚难得睡的很好,第二天已经大亮冉蓝才醒来,身后已经好了很多,换上宽松的家居服冉蓝走出房门。看到厨房那个忙碌的背影嘴角带着甜甜的笑,冉蓝悄声走到顾北烟身后伸手从后面环住腰抱着,把头在后背上蹭。顾北烟放下菜刀温柔的说:“醒了啊。还疼么?早餐好了,吃饭吧”转过来看着冉蓝,素颜的女孩子,二十五年轻的年龄,那样姣好的面容如何让人不心生怜爱。冉蓝深情的看着顾北烟,慢慢凑过去,在要吻到顾北烟的一瞬间,顾北烟向后退了一步。捧起冉蓝的脸,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对不起……宝贝,我结婚了”
 冉蓝愣住不再说话,顾北烟又叫了一声“冉冉”,冉蓝抬头眼神像受伤的小鹿:“嗯……”再一眨眼眼泪就大颗大颗的落下来。顾北烟看不下去,替冉蓝擦了眼泪说:“早餐记得吃,照顾好自己。”冉蓝摊到地上,眼看顾北烟把那把备用钥匙放到茶几上离开,心头像撕裂一样痛。眼前全是那六年两人在一起的场景。高二第一次见到顾北烟的笑容一见钟情,高三两人第一次拉手拥抱确定恋爱关系,大一顾北烟第一次把她按在腿上打屁股后来后悔的抽了一夜的烟,大二跟着顾北烟回家帮忙做饭顾北烟说就像她的媳妇,大三顾北烟出车祸自己在手术室外守了一夜终于看她平安,大四雨夜的激吻顾北烟带她去宾馆要了她……每一段回忆重复播放停不下来,两人一起逃课去听陈奕迅的演唱会,两人一起做饭喂对方,两人一起在大学舞会上跳舞博的满堂喝彩……冉蓝觉得似是要把这一生的眼泪流尽了,泪眼中翻来手机看到顾北烟的信息“对不起宝贝,我爱你。可我们终究敌不过世情。”
 是啊,我们终究敌不过世情。不知是哪家人在用音响播《不如不见》,冉蓝听的愈发觉得寒冷。不如不见,不如不见,若不见自己是不是早嫁做人妇,顾北烟身边也有一个爱人。这一世我们敌过了时间,却敌不过世情。只因我们都是女子,既如此,不如不见。
 【end】

【十年】
 
 点燃第二支香烟,蓝染依旧沉默着,晚风吹在她棕黄色的短发上。她深深吸了一口进肺里面,夜晚的街灯照亮她一半的脸一半湮没在阴影里。身边坐着一个女孩子,很漂亮,穿着很短的裙子。蓝染抽完那支烟的时候女孩子迫不及待的吻上去。两个人就在大街上拥抱着亲吻,周围依然有过往的路人,不时听到有人在议论“啊,同性恋诶,好恶心啊。”女生明显是第一次受不了这样被人围观,想挣脱蓝染却被她狠狠抱在怀里亲吻,突然蓝染推开她,一脸戏谑:“怎么。受不了了?你刚才不是那么迫不及待么?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有钱?还是觉得有面子。告诉别人你和一个同性恋搞在一起别人会觉得你很屌么。”
 女生被她说的愣住,刚开口一个“不是..”就看到蓝染不耐烦的样子,不敢说话。蓝染又点了一支烟扯起一个冷笑:“不是?那和我去开房。”女生被吓到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蓝染已经转身走开。
 女生追上来要拉她,被粗暴的甩开,女生又去拉她,蓝染的耐心耗尽伸手扯了她的头发拖到一边:“滚!”
 可蓝染刚走了两步,却看到街对面有一个人目睹了整个过程。
 白T恤,牛仔裤,刚遮住眉毛的刘海,不同与蓝染小混混一样的棕黄,是干净自然的黑色短发。眼神冷冽,蓝染好像觉得背后有阴风吹过。
 “洛盐。”
 来人不答话,看了那女生又看看蓝染,却转身要走。这次换蓝染追上去拉她,洛盐停下来,低低两个字:“回家。”
 蓝染默默跟在洛盐后面,家即是俩人合租的房子。蓝染不知她要干嘛,但从没见过洛盐这么严肃的样,加上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和洛盐一米七的身高比起来完全没有优势,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的。回到家里洛盐还是拉着一副臭脸,蓝染讨好的凑上去主动和她说话,洛盐也不理。其实洛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吃醋么?不可能吧,她是T,自己不也是么。可是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和别的女生卿卿我我就会难过,明明知道她是那样的,帅气高调,家境好会弹吉他,像小混混一样抽烟喝酒,最重要的是很花心,交过无数女朋友。不是第一天认识蓝染了啊,还以为两年间已经习惯这样的她了,可是为什么今天看到她们亲吻,心会那么痛。
 
 
 
 想的入神了洛盐也没听到蓝染叫她,只觉得越想越复杂,而搞不清楚状况的蓝染明显比她着急很多。呆呆看着完全忽视她的洛盐,竟有丝恐惧爬上心头。为什么不理我?她是不是讨厌我了。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人,难道自己是喜欢上她了?不可能,小爷明明是喜欢女人的,美女啊。可她绝对是个T嘛,一定是我想多了。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沉默着,一夜无话。第二天蓝染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收拾好出门去准备吃饭,刚出小区就看到昨晚的那个女生,嘶,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含雪。“蓝染…”被叫住蓝染不得不很不耐烦的转过身看着她,其实仔细看看含雪也算是个标致的美女,批肩的自然卷头发,皮肤很白,眼睛很美透露着一种惹人怜爱的动人,更重要的是她的胸很大腰很软,这是蓝染最喜欢的“干起来一定很爽”当初朋友问为什么和她交往时,蓝染是这么说的。
 蓝染知道她来做什么,也不讲话就等含雪开口,果然含雪开始低低哀求说着眼角都泛起泪花啧啧真是我见犹怜。蓝染抽着烟冷眼看着,等她说完后才冷冷一句“说完了?那就再给你次机会。今晚八点,在迷城等我。”说完转身离开,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上下午第一节课了,从后门进去在洛盐身边坐下,也许是受昨晚事情的影响,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没有讲话。一直到下午放学蓝染不得不告诉洛盐有事晚些回家,洛盐猜到是怎么回事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了她,却得到蓝染肯定的回答。洛盐觉得内心一股火气蹿上来“知道了”一开口就变成“不许去”。蓝染觉得她疯了,竟然这样命令的和自己说话,可她张口就收不住的一句“好吧知道了”让她觉得自己也疯了。
 两个各怀心事的女人,哦应该说是T都沉默的回了家,那天晚上一起做饭一起第一次开始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一睡就又是两年。两个十五岁的初三小孩长成了十七岁的高二少年。一切看似没有改变,但俩人心中却多了一个上锁的盒子,里面满是对方的名字,却也是自己心中深远的秘密。高二分科后,洛盐被称作理科天才,她不算很帅的T,但成绩优异性格温和,其实长的也不错而且很高,愈发长成一个优秀的人。而蓝染也成了这一带有名的混混,只是再没有交过女朋友。她着越来越优秀的洛盐觉得害怕,怕有一天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心底那份暗恋更加说不出口。洛盐看着越来越帅气张扬的蓝染也感到恐慌,她身边有太多美丽的女孩子,只怕有朝一日会厌弃自己,心里对蓝染的喜欢只能埋的更远。
 
 
 两个人都以为这样深深浅浅的喜欢和多多少少的暗恋,可以这样一直延续下去平淡生活,可是上天永远不会让生活随人愿。高二快结束的时候蓝染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让她痛不欲生的秘密。她发现洛盐开始和一个高一的学妹走的很近,她们中午会一起吃饭,洛盐会给她补习,甚至有时还会见到两人拉手。
 蓝染觉得心里像刀搅一样痛,她们都没有拉过手的啊。期末前一周的周末洛盐说有事会晚些回去,那天恰好是蓝染知道她们一起一个月的时间,蓝染表面答应了待洛盐出门便悄悄跟在后面。本来只是想看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并证明彼此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但蓝染没想到那晚的跟踪却导致日后那样多的事情。如果当年没有那样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多年后蓝染想起那晚的事情,觉得就像上帝精心设计的一个局,所有人都是棋子,他只微笑着看你跳进去,用过后就丢弃。没有输赢。
 若不是亲眼看见蓝染简直不敢相信洛盐那样的好学生也会去酒吧,会喝酒,会拥抱那个女孩。那女生很眼熟但并不记得是谁,那家酒吧就是蓝染“从良”前常去的酒吧迷城。
 蓝染只要杯白水低调的坐在角落,那天似乎是那个女孩的生日,她们一伙人在一起庆生,蓝染冷冷看着。这时那个女生离席去厕所蓝染便跟了上去,在拐角处蓝染不小心弄出了声响,女生回头看她却突然愣住。“蓝…染?”
 闻声回过头去蓝染看清了那个女孩,高挑漂亮而且,很眼熟,但蓝染并不记得。那个女生也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没人知道她内心的悸动但不是因为爱,却是恨。有两年了吧,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应邀在这里等蓝染,三个小时没有等到她却被角落两个小混混看上。
 午夜的酒吧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被两个喝醉酒的混混强行带走,你说会发生什么。原来已经两年了啊,是眼前的这个已不记得自己是谁的人害自己如此,让自己觉得自己肮脏无比,那么如此得来不易的机会有怎么能轻易放过。
 “喂。你是谁?你认识我?”听到蓝染的声音含雪露出一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笑容,温柔回答:“恩是啊,盐常常跟我提起你呢,她说觉得你是她很好的朋友啊。”盐?妈的要不要叫的这么亲热。还说把我当成好朋友,洛盐你知不知道我想做的不是朋友,是情人。蓝染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加上一时被感情冲昏头脑,喜怒都放在脸上。
 含雪是聪明的,非常会察言观色,就仅仅从那么十多秒的观察中便得出一个结论:蓝染是喜欢洛盐的,非常喜欢。她嘴角勾起一个美艳的笑,既然这样,那么游戏开始。
 
 
 再回到桌边时一个计划已经在含雪心中酝酿成熟,蓝染跟回来默默看了一会觉得心里难受的紧也直接离开,那时也还没有记起那个女生是谁。只是那天晚上以后蓝染就变了,变的和以前一样坏,甚至超过从前,依然很厉害的吸烟,喝很多酒,交了一些新朋友,甚至是常常不回家,从最初不接洛盐电话,到后来看到是洛盐的电话过来就直接关机。
 一次次重复下去,整整两周,洛盐终于完全确定了蓝染对她的重要性,原来这样深刻恶的担心和思念就是自己对蓝染的爱情。在第十四天晚上她决定出去找蓝染,她想或许她该表白。她身边日日伴她的含雪又何尝看不出来,何况是心机重如含雪怎么能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其实含雪并不喜欢洛盐,当初接近洛盐也只是因为她在学生会的职务可以有许多便捷处。现在她想或许要充分把握两个人对对方不曾开口的深爱,好好的补偿自己失去的。
 含雪在迷城出现的时候蓝染已经被灌下至少两小瓶酒,她冷笑着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个男人走出来从包里掏出一个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在锡纸上点燃,然后放到蓝染鼻下让她慢慢吸着。
 很快吸完了,蓝染身子软的像没有骨头,这时恰好一个人到含雪身边和她说了什么,含雪笑着将衣服往下面拉了一点然后抱起神志不清的蓝染一点点吻下去。蓝染身子没有一点力气,加上酒精和毒品的作用,面色潮红好像很兴奋,洛盐酒吧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刹时间一种叫做吃醋的情绪涌了上来,她冲上去将两人拉开,蓝染晕晕乎乎的被扯开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凑到洛盐身边想要吻上去,却被粗暴拉到身后。
 洛盐沉默的看着含雪,含雪知道这个时候她不

第5回

必解释什么,也没有说话,洛盐只淡淡说一句“好自为之”,然后便抱着蓝染离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含雪突觉心中无力,自己这么做究竟能挽回什么呢?只是为了毁掉蓝染么,可那什么用都没有。喝醉酒的人都死沉,洛盐废好大劲才把蓝染带回家,又替她洗了澡,换上衣服拖到床上。看着床上那个熟睡的人,洛盐眼前却全是蓝染和含雪接吻的画面,就在他快北那种嫉妒逼疯的时候,电话响了。
 屏幕上面闪烁着两个很能挑动洛盐神经的字“含雪”,想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喂。”声音很冷漠,“我给她灌了毒品,是……不过量不多应该没有瘾,可是……”听到这一句话洛盐觉得已经天旋地转,再听不下后面的语句匆匆挂断电话,洛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觉得身心无力,她慢慢躺下来,想着:先休息吧,明天,明天会好的。
 蓝染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外面的太阳烈的吓人,拉了窗帘也把房间映的透亮。蓝染头很痛,她知道是昨晚喝酒后宿醉的结果,可是昨晚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在家里的床上,却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没换宽松的家居服,直接撑起身子坐起来,头很晕,缓了一下才下床站着,刚打开房间门,就看到门口正要进来的洛盐。表情很严肃,脸色很阴沉,而且不同与从前,这次的样子让蓝染觉得害怕,她一定是真的很生气了。可是,我为什么要怕她,切,好笑。
 不知道大祸临头的小孩还很得瑟,斜眼看着洛盐故作冷漠的说:“昨天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要出去请让开”
 
 
 
 洛盐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就直接把蓝染扯进房间,他没有忘记关上门。动作丝毫没有平日的温柔,简单粗暴的扯掉了蓝染的裤子,连同内裤,在把蓝染按在床上的以刻,房间里响起了非常响亮而且清脆的巴掌落在光屁股上的声音。一瞬间,蓝染除了觉得羞耻红了脸以外,她还觉得洛盐一定是疯了,同样觉得洛盐疯了的,还有洛盐自己。
 天啊,我在做什么?洛盐刚在心里问了自己就听到蓝染吼出来的那句升级版:“洛盐你有病啊!他/妈/的你干什么。”洛盐听到这句话却突然平静下来了,对,我是该让你和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她甚至笑了一下,异常温柔的说:“我只是需要,教训你,对,就像这样对待小孩子的方法,打你的屁股,明白吗?”蓝染呆住,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都难以启齿的话,却北洛盐这样轻松的说出来。于是她忘记了挣扎,没有看见洛盐从花架上抽出那根鸡毛掸子,再回头时是他听到掸子破空的声音,并且感觉到按在腰上的洛盐的手。
 第一下打下去,蓝染顿时觉得臀上烧起了一道灼痛。洛盐其实也就用了六成的力气,只是一直是校羽毛球队的主力,手上的力气跟一般的小女人本就不可同日而语。接连抽下去,越打越重。蓝染忍着没有出声,甚至动也没动一下,她想这也许是最后的尊严。
 其实蓝染很痛,屁股上火烧火燎的。洛盐手中的鸡毛掸子在不停的抽下来,每次听到那呼啸而来的声音,又如何不想躲。可栏染甚至没有搞明白,洛盐为什么要这样打她,可是她没有心思管了,在忍耐那种陌生且尖锐的疼痛后,他要做的只是尽量让自己不出声不动,就像她说的,“这是最后的尊严”掸子总是重复的落在那么小的区域内,疼的厉害。蓝染第一次领教这么正式的责打,其实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挨过打,更不要说是像现在这样像小孩子一样的光着屁股。疼痛越来越强烈,蓝染觉得洛盐打的越来越狠了。
 足足大了有三四十下后,蓝染臀上已经呈深红色,明显肿起来,终于开始不受控制的扭动。
 手紧紧的拽着床单,把床单都搅成了一团。洛盐见她不再讲话,火又大了,用力把她按住,又是六七下狠抽下去:“你知道,她给你灌了什么么?是毒品。毒品你知不知道!蓝染!”
 蓝染痛的哑着嗓子叫出来,几乎是哭着喊:“我那时喝醉了我哪里知道!你要是,要是嫌弃我你就直说。何必要这么折磨羞辱我!”折磨羞辱!四个字像刀一样狠狠插进洛盐心里,她原来是这样认为的,呵呵,原来真的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掸子无力的掉在地上,洛盐觉得头很晕,心里像被人塞进一把碎玻璃,痛到快要窒息。或许我应该休息一下,她想,然后甚至没有再看蓝染一眼,转身离开。身上很痛,可是比不上心里的痛,在看到洛盐那样冷漠离开后来,蓝染只觉得像有一大把碎并被狠狠的揉进心里面,冰凉。
 她讨厌我!蓝染被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慢慢撑起身子,然后就那样直接把裤子穿上来,这很痛,她知道,可是她心里却慢慢都是那四个字,她讨厌我…眼泪早已不受控制的留下来,她趴在床上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爸。我想痛了,我跟你回南方吧。嗯对,马上办转学,我住在学校的后街你马上过来接我吧。是,马上。是啊,我想你说的对,北方太冷了,太冷…”
 
 
 
 在街上晃悠到近九点,洛盐才想要不要回去,天已经黑了,那个小孩还饿着呢吧,身上有伤呢,嗯,那就回去。去后街买了蓝染爱吃的鸡汁米线,记得不放葱,多加小米椒,又买了一瓶云南白药。再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心情已经没有那么沉重了,好吧,含雪保证了那些毒不会让她上瘾,而且接吻嘛,那就算了吧。这次以后洛盐终于意识到蓝染的重要,她想,或许过去就会表白。
 打开门后洛盐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一时也说不上来,也没有管就走进屋里“蓝染,小染我给你买了米…”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里,洛盐愣住了,她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了。房间里,太空了,是因为所有属于蓝染的东西都没有了,被搬走了,包括蓝染自己。洛盐瘫在地上,在心里一遍遍骂着自己,又摸出手机拨了那个熟悉的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手机掉在地上,洛盐无心去管,她只缩在墙角,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蓝染走了,去了洛盐找不到的地方,洛盐每天都会拨那个曾经熟悉的电话号码,听到里面那个冰冷的女声,号码从关机,到停机,再到空号。然后,升高三了。蓝染离开那年,是她们认识的第四年末第五年初。
 蓝染不喜欢南方,因为曾经洛盐说过她不喜欢南方,可是原因她忘记了,因为已经很久很久了,真的很久吗?是吧,因为从高二蓝染来南方的那年算起,已经四年了,现在的蓝染已经是一个21岁的大三学生。
 蓝染常常会想起洛盐,那个高瘦的好学生,那个会煮饭的T,那个不留情面打她的人。只可惜,一切都不复从前,那个人,厌恶我了…蓝染摇摇头想摆脱那些不好的情绪,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大四实习的事啊。四年的时间里,蓝染还是没有变,依然是那个玩世不恭的T,越来越帅,但是身上的浮躁却早已被大学这个小社会磨的干净。早已跟家里出了柜,却再没交过一个女朋友,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敢在心里偷偷怀念那个叫洛盐的T,嗯,她笑起来,是很好看的。
 实习公司是父亲朋友开的,大家都比较照顾她,做的也是较轻的工作。那天是初夏,天气还没有热到让人受不了,却可以每天看到阳光,蓝染最喜欢这样的天气,那时她常和洛盐一起出去打球,骑车,登山什么的,呵呵,洛盐…冯叔叔(总裁)让自己去见客户呢,哎,可不能搞砸了,还好叔叔家的那个哥哥冯憬恒会和自己一起,和冯憬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比自己大三岁,可关系特别的好。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只等了两分钟客户就到了,看到客户后面的那个秘书模样的人,蓝染却愣了。是的,不会错,那个人,是洛盐,必定是她没错。
 蓝染竟然莫名的脸红了,这时客户已到面前,双方列行寒暄后就进入合同的谈判,可是蓝染已经不淡定了,因为她清清楚楚的听到张老板说,那个实习秘书的名字,叫洛盐。蓝染心里还是高兴的,她看到洛盐听到她名字时,也是高兴的,她看到洛盐眼底掩饰不了的欣喜。
 合同谈毕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留在了咖啡厅,理由竟也惊人的相似“我想留下来和对方的文秘多增加了解,方便以后合作联系。”两人搅着面前的咖啡都一言不发,场面有些尴尬。
 
 
 
 沉默半响,还是洛盐先打破沉寂,很快两个人就开始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聊天,只是都避而不谈那段往事,和尘封的爱情,更不敢开口问对方,有没有家庭这个问题。只是洛盐心里更多了一个梗,她想到刚才那个男人,对蓝染的温柔体贴,或许那是蓝染的男朋友吧。只是一个不问,一个不讲,误会往往就是这样出现的。
 蓝染突然说:“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九年了吧。”是啊,九年了,洛盐也不禁感叹,再没有哪一个人能住进她心里九年了。两人又留了彼此的电话就分开了,其实留了电话两人却一次都没有打过,三天后洛盐和她的老板就离开了这里回到她们的城市,这次重逢就像一个涟漪在两人心中淡淡荡开一个圈就消失了。
 洛盐再在别人口中听到蓝染的时候,是蓝染母亲去世的时候,据说是因为家里本要她和一位世交的儿子结婚,婚礼当天新娘却跑了,她母亲受不了打击和亲友的指点,血压升上去后就再没降下来。洛盐想自己应该打电话过去安慰一下,可是电话拨通后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到里面“嘟”了一声,就匆匆挂断电话,蓝染也没再打过来。也许是逃避吧,可逃避什么,洛盐自己也说不清。
 蓝染一面应付对外说法和冯家的人,一面照顾医院被她气病的父亲,一面还要主持母亲的葬礼,忙的不可开交。整整半个月,才把一切都处理好,接父亲出院回家后那天,她看到年老的父亲呆呆望着母亲的遗像出神,还偷偷抹眼泪。她突然就哭了,母亲生前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两人每天都会吵架,她一度怀疑两人之间到底是有没有爱的,可是在母亲突然离世后她才突然意识到,有些爱是不需要言语的,可是有些东西必须要说出来,尤其是爱情,一定要讲开。
 八月底的时候,蓝染终于决定要告诉洛盐,九月一号是她们认识十年的那天,她想就在那天把一切告诉洛盐。挂断电话,洛盐沉默了,蓝染是想表达什么呢?只说是有急事,还不能在电话讲非说要自己坐飞机过去,难道…是因为母亲被气的去逝,所以决定要和那男人结婚,让自己去参加婚礼么…“好吧,就算是婚礼,我也会去。”飞机是九月一号上午到的,蓝染在去接洛盐之前竟然第一次开始对着镜子忸怩起来。太娘了!蓝染在心里骂着自己。洛盐不让蓝染去接她说自己能找到,蓝染查了航班是十点钟到,一直等到十一点也没有消息,蓝染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打电话过去,却一直打不通。
 蓝染忙出去找了出租车去机场,师傅却说今天那条路出了事故正被封锁。这时就听到出租车里正在放的插播新闻“今日上午十点二十分,机场南路发生四车连环相撞事故,为两辆出租车和一辆私家车以及一辆大型货车相撞,在场七人全部当场死亡,一人正在抢救中,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后面的话蓝染已经听不清了,她瘫在地上,电话突然响起,蓝染看着上面闪烁的“洛盐”两个字,敲敲自己的头,看吧蓝染,是你想多了,洛盐她才没有的,她不是还给你打电话了吗。
 蓝染颤抖着接起电话,还没来的及说话,就听到那边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请问你是蓝染女士吗?这里是济慈一元,您是洛盐女士的第一联系人。”蓝染声音已经哽咽了“对…我是…洛盐她…”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平淡“洛盐女士受伤太重,因失血过多而亡。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没等那边说完蓝染已经把手机摔出去。洛盐,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你说过会永远等我的,可是怎么才十年你就走了。我们还有好多个十年要一起过的啊。我还没有煮饭给你吃过,我还没有手拉手和你看过日出,我还没有陪你去香港,我还没有…还没有亲口对你说那句,我爱你,你为何就离开了。
 【END】

【茶茶】
 
 她是喜欢她的。
 茶茶自己当然清楚,莲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女孩儿喜欢自己,茶茶也本来一直没打算讲。
 大学的老师都不是太负责的,至少在刚入学的茶茶看来是这样,莲的出现却打破了茶茶的想法。她是她的英文老师,温柔优雅,据说是26岁上下。第一堂英语她走进教室就吸引了所有男生的眼光,眼窝深邃,鼻骨细长,很典型的中俄混血,皮肤自然的白皙,笑起来犹如三月的雨,沁人心脾。难得的是她自有一种气质,让人可远观而不敢亵玩,认真负责,教学也风趣质量不低,不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 
 茶茶是天生的拉拉,欣赏喜爱女子,并不计较什么tph,追求过帅气的t,交往过漂亮的p,喜欢过潇洒的h。莲这样耀眼的女人自然会引起茶茶的关注,况且她有意无意的关照茶茶,让茶茶做了她的课代表,接触渐多后,茶茶开始迷恋莲。
 期中考试茶茶英文直升到年级第一名,莲请她在外面吃麻辣烫,两个人吃完一起在街头步行,十一月初的北方已经降温,茶茶却觉得特别的温暖。
 即使茶茶抽烟,翘课,有时说脏话,但在莲的面前一直都是清纯的乖乖女。有些感情大概藏在心理是最好的,一边喜欢着莲,却也接受了一个t的追求。
 阿宁在市里一个酒吧上班,飞机头,锥子脸,穿着颇为前卫,相当高调的t。
 难得阿宁不花心,待茶茶很好。茶茶一边和阿宁交往,一边好好学习单纯的喜欢着莲。
 圣诞那天晚上见莲离了学校,茶茶便也逃了晚自修去市区找阿宁。阿宁带茶茶去市里新开的酒吧,非常火爆,两人到的时候酒吧里已人满为患。喝酒,小吃,聊天,不多时阿宁的朋友们也都到齐,一群人说说笑笑热闹的很。
 酒过三旬大家玩笑也开的大尺度起来,各种限制级游戏玩的不亦乐乎,酒精上脑,便想着寻找更刺激的东西玩。阿宁一位叫tom的朋友在社会上混的极好,是会找乐子的人,从烟盒里倒出几粒白色的小药片。
 我拿的都是好货,今天给你们尝尝,放心,一次不会上瘾。不体验一下,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嗨。
 微笑迷人,眼神深邃,tom轻轻摇晃着小铁盒,白色药片撞击盒子发出诱人的声音。
 你是要我们,嗑药?茶茶面带笑容,却是微微皱着眉头,好看的眼眸看不出喜怒。
 不理会茶茶的疑问,tom转向阿宁,语气调侃,阿宁啊,看来你媳妇儿要带你从良。哈哈,别告诉我在酒吧工作这么些年你从没嗑药。
 
 
 被好友玩笑阿宁面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笑笑,摸了粒药片在手里端详几秒,随即放在口中以酒送下。
 没事的茶茶,不用担心,我试过这个东西不会上瘾,来吧。
 瞪着阿宁,茶茶有些犹豫,随即见大家都围着她,目光灼灼的,面上挂不住,直接含了药用好友的酒服下。
 噢~!tom带头欢呼起来,阿宁见茶茶这么给他面子,不顾大庭广众的捧过茶茶的头激吻起来。两人且进且退,手臂也缠绕起来,动静稍大,引的周围两三桌的人都望过来。俊t美人拥抱,嘴唇紧贴,舌头缠绕,加上药效渐渐释放出来,动作难免狂野些。茶茶头发轻甩一下,眼神撩人,围观群众无一不看的心痒难耐。
 出尽风头二人慢慢分开,茶茶揉着头发,把衣服稍往下拉了一点,随即被阿宁带到舞池跳舞。第一次嗑药,茶茶不像阿宁那样能稍微控制情绪,随着音乐整个人就嗨起来,完全进入了状态。茶茶有个毛病,一激动就喜欢亲人,这可爽了她周围的男人和t,只是苦了阿宁不断拉住她,更怕她做出什么当场脱衣的出格举动。
 正嗨时,看见前面三点钟方向有个气质型美女,茶茶果断飞奔过去,抱住美人一顿狂吻,松开时乐的眼睛就剩一条缝。可就在这条缝里发现这位姑凉好生眼熟,似乎还很不哈皮的瞪着自己。撇了撇嘴,不满的拉着刚找到身边的阿宁要寻找下一个目标,就被轻轻拉住,恍惚间听到一个天籁之音似乎在和阿宁说话,请问,这女生是叫茶茶吗?
 茶茶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身上的衣服竟然也被换过了!
 我去…!
 第一反应必然是好好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失身啊。
 可是这种东西你要我怎么检查?
 正纠结着,房门开了。莲依然面带微笑站在门口,大波浪,中分,穿的坠质神色睡衣,美腻了~
 “老师…”茶茶心有余悸,对于昨天的事情自己大概能记得一点,可是具体做了什么并不清楚,何况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莲的家中更是一个迷。昨晚是嗑了药,天呐莲不会知道了吧,那自己这么久费尽心机维持的好孩子形象岂不是没了!?
 莲走进了手中还端着粥,一句话不说只把粥递给茶茶,自己就坐在一旁看着她。茶茶有些尴尬的接过粥,慢慢吃着,心中盘算着莲如果问起来要怎么回答。意外的,待她吃完饭莲依然一言不发,带着淡淡的笑容,收拾了东西便出去。
 
 
 
 茶茶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思索之下穿着莲的睡衣走了出去,外面没人,另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茶茶敲了门,听到莲说进来,推门而入,是书房。莲坐在书桌边用电脑做着什么,有两大书架满满的摆着书,墙角是一大盆绿色植物,干净清爽。
 两个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不知道站了多久,茶茶只觉得小腿酸软,军训时也没有这么的累啊,终于弱弱开口:“老师…”叫了人却不知该说什么,意外的看到莲站了起来,然后把着她的肩去了卧房。
 莲坐下来,茶茶站着,明明是俯视那人,可无形间两人间气场流动,四目交汇的一瞬间,茶茶立刻被压的死死的。
 “昨晚你喝多了?”凝视着茶茶,莲终于开了金口。
 完美的台阶!这个时候不顺着下我就是傻子!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茶茶装作幡然悔悟的样子一番痛心疾首的自首:“是的..我就是和朋友们在酒吧玩玩,可是没控制住就喝的多了一点酒。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老师,我保证!我不会再喝那么多酒了,我会控制自己的。我知道这样很危险,不会再让老师操心了…”
 “你很聪明。”莲点头赞赏,嘴角依旧带笑,“只是,你忘记了有个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在茶茶发愣的时候,她有些失望的扔开了茶茶的手:“你说谎。”
 听到莲的话,茶茶心下了然,莲自然是知道她昨晚做的什么,只是这样被直截了当的戳穿面上有些难堪。茶茶亦不说话,垂头立在那里,莲站起身来:“既然你没事了就走吧。”语气冷冰冰的,让茶茶难过的很,不由得伸手抓住莲:“老师…别不理我…我昨晚,我承认,我嗑药了。”莲回头,眼神终于不似之前那般冷淡:“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糟蹋自己。那个女生,短发那个,和你什么关系。”面对这一串的质问,茶茶纠结了一下,还是诚实的回答了她:“那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在一起玩,我没有嗑过,她们说不会有事..我就..”
 “好了。我知道了。”莲温柔的打断了她,“和那个女孩子分开。她如果真对你好,就不会要你去尝试那种东西。第二,期末考试,我要看到你的成绩,每科90以上,国家一级奖学金。得不到的话,我们两个事情一块儿算。OK?”
 亲…你是在和我商量吗?我怎么听着这么像威胁啊。还OK,90分是人得的么,凭什么啊?我不!可是千般不满到了嘴边只化作一句弱弱的:“好…”
 回去学校以后便也距离期末考试不远了,茶茶成绩都还不错,80分没什么问题可要科科90确实是挑战她的能力了。还有两周左右就是期末考试,她难得的每天6点起床泡到图书馆,晚上9点回去,学霸模式全开。至于阿宁,自然是和她分了手,反正自己也不爱,这样为了排遣寂寞谈的恋爱着实没什么意思。元旦有朋友约她也没有出去,学的暗无天日的,她高中时理科的,现在却学的经济管理,有些偏政治经济的东西没有基础,完全是靠着大学学习,比起文科生就差了一点。班上也是有好几个学习不错的,茶茶虽然聪明,可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自然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
 
 
 
 她自不是怕了莲口中的算账,也自然没想过要怎么样去算账,只是自己那么喜欢她,又怎么可以让她失望,更不能让她伤心。茶茶的认真莲看在眼里,也从别人口中听得了她的努力,心中却是欣慰。
 期末考试在元旦之后如期而至,之前茶茶是为北方放假早开心,现在却巴不得能晚考一周再好好复习。她足够聪明,也奋战了两周,科科都做的得心应手,不由有些得意,放假那天莲和她在学校偶遇,见她笑的满面春光微笑的弹了她的额头:“回家别总玩儿,也记得看书。查了成绩告诉我,开学以后我请你吃饭,不管有没有得奖学金咱们也聊聊。放假回家注意安全,还有,提前说声,新年快乐。”被她凉凉的手指温柔的弹了一下,茶茶心中满是幸福,不由得拥抱了莲一下,略红着脸快步跑开。
 放假后的第10天莲发信息过来告诉她可以查成绩了,在等待网页跳转的时候茶茶突然紧张起来,这种感觉真是堪比高考啊!终于缓慢的校园网缓冲了过来,一行一行的看下去,基本都是90以上的低空掠过,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只是在看到最后一行时,笑容便瞬间消失了。
 那最后一行赫然显示着“西方经济学,76”,白底黑字,荧光屏泛着冷冷的光。
 莲的电话打来的十分合时宜,茶茶刚关上网页,那首熟悉的争气就响了起来:“老师…”
 “成绩查了吧?”莲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怎么样?”
 茶茶心想你丫故意的吧!一边还是只得老实的回答:“额..别的都过了90,只有一科…”
 “西经吧。”莲打断了她,直截了当指了出来,“西经多少?”
 茶茶瞬间无语了:“你怎么知道?!额…76”
 莲在电话那边轻笑起来:“我之前去问了你西经老师,她说你底子不稳,有一次旷课平时成绩扣了两分,所以肯定上不了九十,要是能有八十都是高手了。”
 “啊?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西经答不到九十分?”茶茶觉得额头有一排黑线倒下,怎么可以这样!玩我…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莲大方的承认下来,然后转变了语调,“别忘了之前和你说的话。提前一天来学校,我们算算账。顺便,请你吃饭。”
 茶茶无奈应了下来,往后的日子也一直风平浪静。她没有去想过莲口中的算账是要怎么样,一向是自由散漫惯了的人,突然有个人这么管着,心中有些欢喜,也有些不适应。
 
 
 
 北方的寒假漫长,茶茶觉得在家待的快要发霉,终于开学了。早早的收拾好行囊,提前两天便回了学校。在寝室休息了一日,第二天打电话给了莲。本以为她是回明天才到,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莲虽略有惊讶但也没说什么,让她在学校等着,自己过去接她。交通一向拥堵,用了接近半个小时才走到学校,而两地距离不过三四站公交站的路程。莲打电话叫茶茶到后门来,刚出校门就看到一辆橙色的奥迪TT高调的停在那里。
 跨上车里茶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震惊,莲看她的样子解释说是父母买的,茶茶瞪大眼睛问道:“老师,你是富二代吧!”莲也笑着,趁红灯的空闲弹了她额头一下:“是啊,付二贷嘛,工资能付车贷房贷是不是?”茶茶傻笑着又问莲去哪里吃饭,莲颇有些得意的说:“去我家~我给你做!”
 回去得路上一路通畅的多,很快到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上次走的匆忙完全没有注意观察情况,现在茶茶在心里再次确定了莲富二代的身份。莲的手艺比茶茶想象中好很多,她以前一直认为漂亮女人都是只会吃饭不会做饭的,但是莲的家里却是让她大吃一惊。没想到莲平时把自己打扮的素净雅致,家里却像是男人的房间,和上次来的时候那种干净完全不同,乱的一团,旧报纸,衣服,各种书,草稿纸,高跟鞋,颜料,毛笔,零食各种东西扔的到处都是。吃过饭,在莲洗碗的时候,茶茶大概收拾了一下,把衣服捡起来该叠好叠好该放洗衣机放洗衣机,全凭肉眼判断,又把各种书、小说和杂志整理好放到书柜里,还没来得及处理旧报纸莲就洗好了碗出来。
 看到家里被整理一番,莲笑起来,揉揉茶茶的脑袋:“小妞儿,干的不错。”茶茶也跟着她傻笑,不过莲很快收了笑容,拉着茶茶的手进到她的卧房里。和上次一样,一坐一站,莲脸上没有了上次笑容,但眼神里柔情多了不少。莲握着她的手,十分认真:“上次的和这次的,一并算账,你答应我的。没问题吧?”茶茶点头,没有说话,莲见她同意了便说:“差14分,140下OK?”
 “OK…”
 等等!140下?什么玩意儿?
 茶茶如梦初醒般退后一步:“额..你的意思是…你要打我?体罚??老师…这犯法…”
 “犯法?是吗?”莲笑的欢脱,抱着茶茶的脑袋,“我看你还是关心一下我准备怎么打你的比较实际。”
 茶茶心想这女人不是很温柔的么,怎么一独处就如此暴力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混血儿的通性?想着却也只能哂笑开口:“那…老师,您准备怎么对待我啊…”
 莲松开她,严肃起来:“裤子脱了,我要打你屁股。”
 
 
 茶茶觉得自己恐怕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莲,倒是见她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一边心里诽谤着是不是你们外国人都是如此开放!一边却是后退一小步说:“老师..这哪行呢..您这..我..”她一着急便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其实,茶茶并不是害怕被莲打,也不是觉得羞耻,此般不从却是仿佛心中的秘密被偷窥了一般。她本来就是被,却从来没有实践过,以来是不肯相信网络上随便一个人能对你掏心掏费的付出,二来也是觉得太过虚假怕了网友见面来的是为大叔。她自己就是同志,毕竟是女生,打不过男人,且不说别的什么事情,哪怕是被个男主强行实践了,不只得去死?可现在莲却说要打她屁股?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被她发现了?不可能的啊,自己一向谨慎,尤其是这种事,身边没有一个人知道,从来都隐瞒的很好。那么还有一种可能,莲根本不知道那个复杂的圈子,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一个教训。那么…不用费心去寻找一个主,实践了管教了,又安全又实惠,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莲又哪里知道她的小心思,见她表情变化的快,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抬手就是一下打在她屁股上:“想清楚没有。

第6回

要是你不服现在就说,待会就晚了!不过,你如果觉得我没有资格打你,现在你就可以出门,右拐,打车走。我不拦着。”
 我以为您会说,打车滚呢…茶茶偷偷笑了一下,蹭到莲身边握住她手:“知道了…老师,我都认。”
 莲对此自然是相当满意的,直接伸手脱了茶茶外面那层薄薄的牛仔裤,摸了一下她冰凉的腿:“这才三月,北方不必南方,回去以后把线裤穿上。恩?”茶茶傻傻点头,只觉得莲竟如此体贴,心中对她的喜欢不禁又多了一分。
 拉她趴在腿上,只想着这样不会要茶茶太冷,可茶茶却是羞的红了脸,OTK啊,姐的第一次就奉献在这里了。
 不知何时莲竟从床上变出一把木尺,就是十九年代做衣服的大尺子,厚实光滑,茶茶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看来,今天恐怕会很难过啊。
 莲右手摁着茶茶的腰,扬起尺子照着她的屁股狠狠的抽下去。房间里本就安静,尺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响的吓人,莲用的力气也打,五下过后,茶茶觉得那一道痕迹上都麻的没了知觉。
 缓了两秒,莲重新扬起尺子,在她左边屁股上打了十下,力气不似刚才那么大,但也绝对不轻。整个左边屁股都红得厉害,莲想着应该是很痛的。
 茶茶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痛,只在心里想着以后绝对不会再出去实践了。莲从没动过手,不知道自己下手怎么样,轻声问她痛不痛,却见茶茶愣在那,没回答。莲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挨打也能走神。
 再次将木尺握在手里,压着茶茶的腰,照着面前圆滚滚的小屁股扬手下了一下、两下、三四五六下。前两下打的很慢,后面四下连续抽了下去,但每一下都打的很重,厚实的木尺像板子一样结结实实的打在茶茶的屁股上,听着这响声就知道一定是要疼到肉里的。
 
 
 把尺子放在茶茶刚才挨打的地方,莲平静的说:“我早就决定要给你一个教训,期末,不过是一个借口。”
 疼痛如同发酵粉,莲伸手摸了摸,屁股已经开始发烫,有些微微肿起来。但打的再重,加上之前打的,也不过是尺子的21下。
 莲把茶茶的腰更往下压了一些,突出她将要继续挨打的部位,厚实的木尺再次落在屁股上,这次依然是留下,一样的节奏,却是不一样的力度。
 她依然是面色平静:“你和什么人谈恋爱都可以,但这个人带你的影响一定要是积极向上的。她叫你吸du,你就那么傻真去?要是那天我不在那里,她趁你嗨了把你…怎么样了,你能怎么办。”
 尺子再一次扬起来,茶茶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手也伸到背后去探了一下,护着屁股。很明显的,刚才加了力气的六下让她明白疼的滋味了。
 茶茶孩子气的反应更让莲觉得她是个该被狠狠教训一顿的小孩,莲冷冷看着她,用尺棱抵着她屁股上,“现在知道疼了?你嗑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呢。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清楚,那天没动手,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你的确没有达到我们预先约定好的分数,现在这些都是你应该受着的,不是吗?”
 等了几秒,意料之中没有听到茶茶的回答,莲挥起尺子,连续十下打在她右边屁股,从上到下,过了一个来回。
 “你知道错了吗?告诉我,以后还要不要继续。”
 茶茶低低的嗯了一声,带着哭腔,鼻子一吸,一颗硕大的眼泪就掉在地板上,啪的一声。看她的样子,莲于心不忍,她心疼了。
 “答应我,茶茶,不要再去那种场合,就算要去!也绝对,绝对不能再碰那些东西。好嘛?听话,好不好。”
 茶茶终于开口,抽噎着,“我。知道了。老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见她舍得说话了,又认错了,莲哪里还舍得再用尺子打她,只把尺子扔在床上,但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陌陌她光裸的屁股,像教训孩子似的,啪的一记巴掌下去,顾不得手掌都被着一下震的有些疼,铁了心要她记得。不说话,不教训,就一直连着打,噼噼啪啪的掌掴声响的震耳。茶茶的屁股在巴掌下颤动不已,之前本来就被尺子打得红红的,这下更是红了一层。
 打完了就把茶茶拉起来,毫不犹豫的,像之前脱裤子一样,把膝盖的裤子往上一提,套在了她刚刚挨过打的肿胀的屁股上。将茶茶搂进怀里,亲亲她的额头,语气温和不少:”你答应我的,就要做到。是不是很痛?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得教训,以后再想做傻事的时候,先想想你的屁股够不够痛。“
 茶茶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抬手擦了眼眶边的眼泪,想着文里面主打了小被怎么也要上上药,揉揉安慰一下的,可莲现在倒是不给揉也不安慰,不过想着是自己做错了也不在意。
 在莲家里睡了一天,第二天就搬回了学校住,可心里总是欠欠的想着莲,觉得自己倒是真欠,人家打了你,你反而更喜欢人家了。
 
 
 大一下期茶茶明显用了更多时间在学习上,加上又有各种证书要考,愈发觉得8人间太闹腾。去找过导员,也找过学生会,都没能满足她调到4人间的愿望。偶然一次上网和莲聊天说到这个事,莲便说你可以搬到我家里来住啊,反正我一个人,茶茶只当她随口说的玩笑话。没想到第二天莲就把她那辆高调的奥迪tt开到宿舍门口,茶茶便在各种男生女生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收拾行李搬到了莲的家。
 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住到莲家里后生活充实了许多,比如神马被莲拉着和她一起练瑜伽什么的= =而茶茶要求的交换条件就是,莲陪着她一起学跳舞。国二,会计从业,银行从业…各种证书要考,瑜伽,舞蹈要练,瞬间空余时间就被填的满满的。茶茶再也没有了大一上期的那种空虚寂寞冷,生活丝毫不会有无聊感,反而忙且快乐着。
 北方暑假放的晚,想到又是一个多月见不到面,在火车站茶茶还是狠狠的拥抱了一把莲。假期在家保持平均一天一个电话,茶茶的母亲大人看到这频率以及茶茶捧着电话时那一脸幸福甜蜜的表情,不只一次追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当茶茶无数次强调是女的以后,她妈又开始质问她是不是同性恋。
 有次正在外面和朋友逛街,莲的电话打过来,梁静茹的属于回响在大厅里,茶茶欣喜若狂的接起来,声音瞬间从泼妇变成了淑女。打完电话的一刻,朋友都逼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谈恋爱!谈你妹啊…要是谈恋爱就好了!
 一副不想搭理你们的样子,心里却是慢慢的甜蜜。
 开学以后日子总是风平浪静,莲虽然还是暴力的淑女,但却再没对茶茶动过手,茶茶也改掉很多坏习惯,听话懂事。
 又是一年元旦时,十一月初下了第一场雪便没再化,第二场雪足足憋到了圣诞,真真算是鹅毛大雪,南方来的茶茶哪里见过这么壮观的场景,万分欣喜。连续下了好几天,元旦终于停了雪死活拉了莲出去玩,疯疯闹闹的,玩的不亦说乎。在广场的热闹中,倒数之前,有人大喊了一句,“和你的爱人来一个世纪之吻吧!”,继而是周围雀跃的声音。倒数开始的一刻,茶茶突然转过头对着莲香甜的唇瓣,吻了下去。
 “老师,新年快乐。”看着茶茶笑的无害,莲愣了一下,也笑笑,只当时孩子开的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并未计较。
 谁能知道那晚月光下的微笑,让她记了一生。
 吻过莲之后,茶茶的情感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如泛滥得洪水控制不住,日日夜夜都想着莲。莲却依然如平常一般对她,可茶茶分明觉得莲看她得眼神有了变化,多了几分柔情蜜意。
 鬼迷心窍的,临近期末得一次大作业中,一张纸条便夹在笔记本中递了上去,上书四字,我喜欢你。
 
 
 下课时莲把茶茶叫到办公室,纸条就放在办公桌上,“这是写给哪个帅哥美女的,嗯?居然跑到我这里来了。”茶茶抿着嘴唇,似是下了决心一般,“不是。是写给你的,老师。”先前莲有说过关系都这么好了叫老师都见外啊,茶茶却不肯,只叫老师,不带姓的,那么简单两个字,莲何知包含了她多大的深情。
 想过无数种可能,接受,拒绝,责骂,冷战,却独独没想到这一种,莲依然是温和的笑了,那笑容里却分明是包容,一瞬间,茶茶觉得心有点痛,她清楚的听到了莲的那句话。
 “傻瓜,你只是个孩子。”
 老师,你是在拒绝我吗?为什么不用个好点的理由呢,为什么要这样敷衍我呢?我十九岁了,老师,可你却说我只是个孩子。孩子,孩子就不配爱人,就不能被爱吗?
 后面莲说的话茶茶一句也没有听清,她觉得再待下去就要哭了,匆匆冲莲鞠了一躬,她慌忙的跑了出去,步出办公室的一刹,泪如雨下。
 逃了下午的课,叫上一位好友,着急忙慌的连着下午就把东西全部搬回了宿舍,直接离开了莲的家。临走留了张纸条,感谢莲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还相当欠揍的留了几百块钱说是租金和生活费。
 那日之后茶茶一概往日的活泼开朗形象,真正变成了一个淑女,温柔娴静。学习上也下了大功夫,却再不肯碰一下瑜伽。每次和莲见面都是匆匆一眼就转身离开,礼貌而又疏离的叫,莲老师好,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茶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变成这样,不过是表白失败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可为什么一想起那天的莲,还是觉得身体里空了一块呢?
 大三下期,茶茶得到一个绝好的实习机会,不顾母校的挽留和保研资格,收拾行囊带了一枪热血南下。
 临走前一晚,莲突然约了茶茶出去吃饭,席间茶茶依然是冷冷的,莲突然问起那个笔记本的事。茶茶脸色一下冷了下来,不冷不热的回答说本子没拿到。莲却依然是带着笑的,语气无奈极了,“大概,有些事情,是今生注定的。”
 许多年以后,茶茶又想起这句话,才后悔莫及为什么当初没有追问下去。错过,便是一步,一生。
 翌日清早,茶茶便乘了火车离开,一路坐到厦门。
 公司是世界五百强的企业,明争暗斗虽有,但任谁也没把这一个实习生放在眼里,加上人们也大多是素质高的,关系也还处的不错。大四毕业以后,便留在了这里,转了正,一边在厦门读研,一边工作,转眼又是三年,24岁的茶茶凭着能力和手段,一步步从财务助理爬到了财务经理的位子。只是期间再也没和莲联系过一次,偶然听同学提起,知道她一年前结了婚,和一位飞行员。
 
 
 
 28岁,茶茶升为财务主管,日日面见她的顶头上司CFO王杰。王杰大茶茶两岁,有车有房,目前依旧单身,大度而又绅士。面容姣好,工作认真的茶茶吸引了他,而离开莲之后茶茶没再谈过女朋友,加上近两年家里催的紧,在王杰一来二去的攻势下便答应了他。两人都不再年轻,早已过了充满激情去爱的年龄,谈了一年,双方家长也都满意,便谈婚论嫁起来。
 婚礼定在八月,距离莲的生日只有两天时间,茶茶说想回大学看看。素颜,体恤牛仔裤,像当年读大学一样回到校园,那时还有一周就是婚期,她突然又想到了莲。原来这么多年,自欺欺人的不爱你,可还是从没忘记。
 打车去了那个小区,门口的保安换了一批新的年轻人,小区依旧高档,金碧辉煌。找到莲的家,鼓足勇气敲门,开门的却是位老婆婆。
 礼貌的说明了自己是莲从前的学生,来看看她,谁知道老人竟哭了起来,细问之下才知道,老人是莲的母亲。当年莲嫁给了那个飞行员,婚后才知道他有暴力倾向,总打她。莲本就是心气高的女子,哪里受得了这样便要和他离婚,可那时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那男人不知悔改,依旧对她拳脚相加,在莲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小产,孩子没保住,莲也走了。
 一瞬间茶茶只觉得震惊,原来自己走后她竟经历了这么多,过的这样苦。可自己一个电话都没有过,如何能不让莲心寒。
 询问了自己可以去莲从前的房间看看,进去后想起回去种种又是一番感慨,又去书房,看上面有层薄灰便想着打扫一下卫生吧。清理这东西,发现书柜下面的夹层卡着东西,费了半天力气才把东西弄出来,发现竟然是自己当年的那个笔记本,大概是莲不小心掉下去没找到吧。
 心,被触碰了一下。
 一页页翻下去看,后面都是空白,然后鬼使神差的一直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上了年头的红字,突然泣不成声。
 “虽然你还只是个孩子,但老师愿意等你长大。”
 【全文完】

【奈何绝清欢】
 
 醒的时候已是深夜,大漠的夜晚很美,晴朗的夜显的天空更高。凌雁秋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大家都在,围在火炉旁休息。见她醒来,少棠凑上来问:“怎么样?好些了么?”雁秋淡淡笑笑:“没事,多谢。她…怎么样了?”
 少棠闻声一笑,手指向火炉旁风里刀蹲着的地方:“放心吧,周怀安没事,有风里刀呢。”雁秋点点头,靠在枯木旁闭上了眼睛,少棠站起身来道:“那你好好休息吧。风里刀的药很管用的,保证过个三天还你个生龙活虎的凌雁秋和周怀安。”雁秋没有答话,依然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待少棠走到风里刀旁边后,她才又挣开眼睛,竟是满满的泪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刚才问的那个“她”是谁。
 慧蓉你在哪里?你还好吗?你…可还活着?翌日,天色微亮,雁秋便急急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她受不了这样毫无头绪的等待,她想或许她的素慧蓉伤的很重,正在某个角落等待她的到来。常小文醒的早,刚起来就看到雁秋在马上的英姿,她忙跑上去问:“雁秋,你这是做什么?你的伤还未好要去哪里?快下来。”
 雁秋只交给小文书信一封道:“我不愿让他见我最后一刻的样子,我想要先行离开。待他醒来替我将这封信交给他,雁秋感激不尽。”说完转马扬鞭,一路东行,再也没有回头。
 不知骑马在大漠里走了多久雁秋却再也发现不了任何像是有人的踪迹,或许…或许慧蓉是被别人给救走了?时近午时雁秋已走到大漠边缘,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漫无边际的大漠,回身上马策马扬鞭一路往江南行去。路上的时间漫长雁秋日日看着手里的竹笛睹物思人,只不过思的不是周怀安却是素慧蓉,她常常想起二人在同去龙门的途中在一起的场景。
 情到深处雁秋也会轻放竹笛于嘴边吹一首相思曲,却不知远方的慧蓉你可曾听到吗?快马加鞭将近一个月雁秋终于来到扬州这江南最为繁华之地
 雁秋本意是想先在江南寻找慧蓉,如果没有找到她打算一路往北最后到京城,她想慧蓉从前是在京城为雨化田办事,即使现在雨化田死了或许在京城慧蓉还有亲人朋友,那么慧蓉前往京城也不无可能,只是怕京城雨化田的残余势力会对慧蓉不利,但不管怎么说,慧蓉你一定要活着等我找到你的那一天。
 雁秋在江边的客栈租下一间房,上午都在房内养精蓄锐,下午便在扬州城内闲逛,实际上是在一点一滴的搜集线索。
 
 
 直到那日,雁秋听到街边两个贵公子的议论,是暗香阁新来的头牌,叫蓉蓉。普天之下叫蓉蓉的女人何其多,可是在听到那个蓉蓉的两个字的时候雁秋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感,仿佛觉得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可是暗香阁是什么地方,莫非是自己前日常看到的青楼,惠蓉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暗香阁,今晚本公子就将去一探究竟。
 
 到了晚上,雁秋特意换上了一身纨绔子弟的衣衫,轻摇折扇立于暗香阁前,听到里面穿出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她的慧蓉,真的回在这里吗?刚一走进去就有两个美艳的姑娘扑了上来,说是扑一点不夸张,其中一个还伸手去抚雁秋的脸,被雁秋轻巧躲过,这时老鸨上前满脸堆笑的凑到雁秋身边:“哎哟这位公子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暗香阁吧,这两个姑娘公子不喜欢么?没事我们这里的姑娘多的是呢,公子喜欢哪一位啊?”雁秋在凳上坐下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蓉蓉。”
 
 老鸨在看到银子的时候还满脸堆笑,听到“蓉蓉”两个字的时候,她却面露难色了:“公子啊,这个…蓉蓉姑娘这两日不太方便,不接客呢。所以您能不能…换个别的姑娘?我们这漂亮姑娘可多了,像思茉,洱微都是头牌呢,我让她们伺候您行么?”雁秋闻此皱眉,怎么自己来了,慧蓉就不能见客了呢,莫非老鸨觉得钱太少?想到这雁秋又摸出一碇银子给老鸨,道:“我就要蓉蓉。价钱不是问题。”不料老鸨却是没有接钱,而是把雁秋拉到了一旁,低声说:“公子我看你对蓉蓉是一片痴心,不瞒你说,蓉蓉的情绪最近不太好。大晚上的突然就说听到她的故人在吹曲,这两日都神神叨叨的,我怕她吓着公子们,才不让她接客了。况且我们蓉蓉,一向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听到这里雁秋心里已经知道个大概,每晚自己的确都有吹那笛子,而客栈距这暗香阁并不远,一定是蓉蓉思念成疾以为是幻觉才如此,不由的露出笑容,竟让老鸨看的呆了,这样俊秀的容颜可惜是个男子,如若是女人不知又要让多少男人神魂颠倒,怕是女人也逃脱不了。又拿出小些的一碇银子塞到老鸨手中:“好说好说,其实蓉蓉和我本是故人,今日我来,就是解开她心结的。”老鸨听得此话,露出一付“原来如此”的表情,谄媚的带雁秋去了楼上。
 
 
 老鸨将凌雁秋带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蓉蓉,有位客人…”
 “不见!”房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个声音却是让凌雁秋一怔,小声附在老鸨耳边说了句话,老鸨继而又拍了拍门:“蓉蓉这公子说是你的故人,姓,姓凌。”
 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是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蓉蓉的声音再度传来:“妈妈,您让她先进来吧。”
 老鸨着实吃了一惊,这么多天来了多少达官贵人,年少公子,翩翩少年,千金只为买蓉蓉一面之缘,却都是被她拒之门外。这位公子,单单凭一个姓氏,就让蓉蓉进了房门,看来的确不简单。
 房门打开,凌雁秋却突然恐惧起来,如果…如果门内不是她朝思暮想的素慧容怎么办?如果素慧容不肯认她了怎么办?如果素慧容…如果…
 哎呀!哪来那么多如果,凌雁秋你的果断呢!定了定心,凌雁秋进入房内,但见一女子背对着她,身形极像素慧容。凌雁秋正欲上前,却听到那背影道:“大侠…是你吗?”
 大侠。多么久违的称呼,她确信这是素慧容,只有素慧容会这么叫她。凌雁秋努力抑制住自己激动不已的情绪,温柔的说:“是我。慧容。”
 再说素慧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沉默下来。共同经历了太多,她们认识虽不过百日,却是历尽生死,比多少寻常夫妻一世的波折都多。片刻后终于还是素慧容打破了僵局,给凌雁秋倒上一杯茶,才知道她身上的伤并未好全,想到那是自己的杰作,她依然内疚。
 凌雁秋问她是如何脱离了大漠,又是怎么会辗转到了这里。谈及此素慧容脸上露出一丝悲哀,原来当初大家都四散晕倒,素慧容是最早醒来的一个人,她不敢再面对凌雁秋选择了离开。可她伤势实在太重,又武功尽费,没走多远便昏倒在地。幸而一队商队路过救了她,他们借助在农庄时,一日在后院竹林中商队领头想要非礼她,却是被同样住在农庄的以为公子所救。那公子穿着谈吐不凡,素慧容从前是雨化田的人,见过达官贵人便知这位公子家世非凡。后来那公子自称谢雨辰,便是这间青楼的幕后老板,见她气质极佳邀请她来做花魁头牌,卖艺不卖身,她为报恩便到了这里来。是老板亲自带来的人,她在暗香阁中的地位也并不低,日日都有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来千金换一笑。
 
 
 
 只可以她和那亡国的褒姒一般,纵使千金也买不来她的一笑,日日蹙着眉头,心中纠结的挂念凌雁秋。
 听到这些凌雁秋心里担忧,后怕,生气的情绪纠缠在一起,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蔓延在心头,不由自主的将素慧容抱在怀里细细端详。素慧容有些羞涩,但对凌雁秋的思念又促使她不舍得离开凌雁秋的怀抱。
 “现在,怎么变得这样瘦了。”感觉到慧容身上都是骨头,凌雁秋有些心疼,生怕她在这里受到了委屈。她站起来拉着素慧容的手,“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素慧容却轻轻抽回了手:“不行啊,大侠。”她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却掩盖不住无尽的心事,“谢公子救我于危难,我此来是报恩,不能就这样离开…何况,我同他签了契约,要在这里待上一年,否则,若你是赎我走…我,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
 看着眼前的素慧容,凌雁秋却觉得她有点陌生,那个和她在大漠看日落的蓉蓉去了哪里,那个拔刀刺她毫不留情的蓉蓉去了哪里,那个温婉可人叫她大侠的蓉蓉去了哪里?为何,素慧容同她一般变得举棋不定,再也没有从前的洒脱。也许是这一场浩劫,给我们的影响都太大了,我们也许是真的应该彼此好好静静吧。
 叹了口气,凌雁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牵着素慧容的手:“你好好休息吧,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我…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注视着素慧容的侧脸,她多想亲吻她,可是她不能。凌雁秋松开了手,缓步离开,关上房门的一霎红了眼眶,却不知屋内的素慧容早已泪如雨下。
 离开暗香阁,凌雁秋回到客栈,要了一壶酒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饮酒。看着月亮却又想起素慧容,慧容,你又何曾能知,我的不安,我的不舍,只是因为我爱你啊。可我还能爱你吗?你…会让我爱你吗。我从前以为我离你近了些,可现在我发现我们的距离又变得越来越远,我真的捉摸不透你。你…知道我正在想着你吗?
 殊不知,她走后素慧容才失声痛哭。凌雁秋,凌雁秋,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以后…我们,没有以后了。我留在这里你以为真的那么简单吗,十日之后,我就要嫁进王府做侍妾了。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能在你身边笑靥如花的慧容了。如今的我,已经不配站在你的身边,雁秋,对不起…
 
 
 思念成疾,三日过后,凌雁秋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念想,再次到暗香阁去寻素慧容,却被老鸨告知,七日过后王爷就要迎娶蓉蓉做妾,这几日便不接客了。
 什么!?听到这消息,凌雁秋险些站立不稳,她欲上前去问个究竟,老鸨却拦下了她。凌雁秋转身离去,却是绕到了房子的后面,略施轻功便上到了二楼。窗户未关,凌雁秋轻巧进入,便看到屏风后面的素慧容正对镜贴花。
 “好兴致。”凌雁秋冷哼一声,从屏风后走出,首先看到的是素慧容满面的泪水,心疼了一下。素慧容见凌雁秋从屏风后出,慌忙擦了一把脸,故意冷着脸道:“你来做什么。”凌雁秋跨到她身边,狠狠的掖住素慧容的手腕:“你要嫁人了!?”
 素慧容别过脸去不敢看她,心中悲戚眼皮微微颤动抑制着眼泪,故作冷漠:“是,我要嫁进王府了。这和你没关系,以后我便是王妃。放开我!”凌雁秋反而更用力的捏住她手腕,声音沙哑:“我不许!素慧容你不能嫁给王爷。”
 “你不许又如何?你是我什么人,凌雁秋,我本就是为雨公公做事,我们…算是敌人。我感激你救过我命,可是雨化田现在死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听闻这话凌雁秋脑子嗡的一声,像是听到多么震惊的消息。
 一把扣住素慧容的手腕背在腰间,顺势将她按到在桌子上,凌雁秋一巴掌落在素慧容挺翘的臀上。
 “啊!”素慧容失声叫了出来,继而开始挣扎,可武功尽失的她又如何能脱离凌雁秋的控制,无法挣脱凌雁秋的束缚。
 凌雁秋功力本就不弱,如今心中怒气难以自制,挥下去的巴掌自然并不会轻。虽然隔着一层布,可素慧容还是痛的几次差点叫出声。可她不肯不愿,这般被凌雁秋责打,已经让她觉得颜面尽失,万般羞耻。
 手掌打在臀上的声音有些沉闷,在这一晚之前,素慧容从没意识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酷刑。从前在雨化田手下训练杀手,她亦是其中的佼佼者,受过的刑罚责打何尝会少,可回想起来,都不如此时此刻凌雁秋那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手掌。
 
 
 “你不辞而别,我苦苦追寻你一路,现在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回答么?慧容!你对我…难道我对你的感情仅仅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么?”随着她的呵斥责问,手掌也十分应景的,犹如暴风骤雨搬呼啸而下,噼啪带响落在素慧容臀上,隔着一层布,声音有些沉闷。
 立刻素慧容脑海里再也顾不上琢磨其他,只有几种经历,才能保证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哭喊挣扎。这是煎熬的刑罚,为了自以为的尊严,她艰难得忍耐着,知道嘴里有血腥味弥漫。
 “慧容…我很在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凌雁秋停下手,发现素慧容竟已将嘴唇咬破了。凌雁秋将她扶起来,把着她的肩,“慧容,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回到龙门客栈去,好好生活,好吗?”
 素慧容推开她,表情却是愤怒的:“我嫁!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凌雁秋,你醒醒吧。”她自己说着,眼泪却是从她秀美的脸庞滑下来,掉在了地上。
 凌雁秋心中一片悲凉,无力的松开了手,却在下一刻将素慧容摁在床沿,顺手抄起桌上的镇纸狠狠挥了下去。镇纸是实心的木制,感觉和从前挨的板子差不多,可却痛过板子,凌雁秋每挥动手中的镇纸,虽然是打在臀上,却像是砸在了素慧容的心上。
 忍着痛,素慧容默默的掉着眼泪,身后像是风声呼啸,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感觉臀上一定肿起来了吧,凌雁秋,你功夫还是那么好…不由得,她又回忆起当初她们在大漠之中的场景,只可惜,物是人非。
 她不再记得凌雁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凌雁秋来的像一阵风,走的时候更是悄无声息,若不是身后的痛提醒着她,她会以为凌雁秋其实根本没来过。素慧容倚靠在窗户边,直到深夜,关窗户时,才发现凌雁秋的笛子落在了窗边。她小心的拾起来,护在怀里,就像当初在边塞凌雁秋小心将它放入怀中一般。
 七日后肃亲王亲自前来迎娶素慧容,她一身大红,笑的娇羞,纤纤一握的腰身分外妖娆。暗香阁到王爷府尚有一段距离,城中百姓都在街道两旁看着这盛事。
 过了城门却见一黑衣人背对他们而立,王爷呵斥道:“来着何人?速速回避,本王大喜之日,不要让本王觉得晦气。”
 来人缓缓转过身子,锐利的眼神,深邃的像看不到底,紧紧抿着嘴唇。她一言不发,拔剑而上,直逼素慧容而去。
 “快!保护王妃!”王爷慌忙招呼周围的人,自己也接过宝剑迎锋而上。只可惜王爷虽然年轻高大,武功却完全不能和凌雁秋比,几招下来便占了下风。凌雁秋冷笑道:“草包?”转身便抓着素慧容的手腕施展轻功,无视身后跑步追赶的人。
 
 
 在远山之巅停

第7回

下,素慧容愤怒的抽回手,怒视着眼前的人。和当初救她时一模一样的装扮,那时虽是演戏自己却就在那一瞬间折服在她眼底,如今不过区区几个月的光景,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变了呢?
 凌雁秋潇洒的摘下帽子,凝视着她,“别回去了,我们离开。”
 素慧容不敢看她,看着远方,没有回答。却被她一把拉住了手:“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过了今天我再也不会说,你跟不跟我走!”
 “不跟!”素慧容声色俱厉,狠狠甩开凌雁秋的手,“你记住,从今天起我就是王妃,以后能拉我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肃亲王!”
 她眼底的冷意亦犹如一汪凉水,将凌雁秋心中的火焰浇灭。凌雁秋突然感觉很无力,她轻轻的去探素慧容的手指:“你根本不知道…你..我不想要你嫁给他只是因为!…”因为我爱你啊!这话,却终究没有出口。
 素慧容缩回了手,没有让凌雁秋把住,她往前两步,又退回来,冷冷的看着凌雁秋:“你的东西,还给你。”说着把怀中的笛子拿出来,放在凌雁秋脚边,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到王爷身边时,那边的人都快急疯了,却是见准王妃完好无损的回来,王爷欣喜的搂住她左右看了无事,又将手小心的贴在她小腹上道:“儿子啊,乖,没事了。吓到了吧。”竟是一副夫妻恩爱的场景,素慧容苦笑着,摇头说没事,那人并未为难她。好在王爷也为追问,知道她腹中之子安好,便命人继续往前。
 对不起,凌雁秋,现在的我早已配不上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劫,可我还是爱上了你。周怀安是个好男人,他会好好待你的。你就当做,从来没有遇见过我吧。素慧容靠在肃亲王身上,手指却是紧紧攒着衣角,感受着腹中的孩子。当初我失去父母,亲戚说,不要来找我;后来被雨化田收养为他做事,受尽折磨他说,不要来找我;凌雁秋说,来找我,我却不能去。你呢,孩子,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回到龙门客栈已经是两天之后,她推门而入的时候,顾少堂正在桌边打盹儿,倒是被她吓了一跳。然后是常小文出来给她打水,安排房间,却是不见风里刀,顾少堂说风里刀个没良心的上京城当雨化田去了,抛弃了她。
 一连睡了一天一夜,翻来覆去的噩梦,醒来以后浑身的冷汗,然后就看到顾少堂熟悉的笑容:“醒了啊,我听力梦里一直叫蓉蓉,你…没事吧?”凌雁秋笑笑,摇了摇头,下床闹着饿了,常小文便端了好酒好菜出来,三个女人把酒言欢,龙门客栈今晚不接客。
 
 
 
 一个月后,凌雁秋依然会在梦中叫着蓉蓉醒来,只是心中的波澜已不如刚离开素慧容那几日。风里刀意外的回来了一日,住在龙门客栈,晚上撇了西厂的人缩到当初几人常聚的房间,却见她三人都在。风里刀眼睛尖一把抢来凌雁秋手中的笛子把玩,凌雁秋去要他不给,两人就追打起来,却不小心掉进床底下。风里刀见凌雁秋板着脸,便说去捡,刚弄的笛子滚 出来却不小心撞倒了一旁的柜子。然后柜子倒下来,砸在了笛子上。
 “哎呀。”风里刀往后一缩躲到了顾少堂身后,常小文也上前拉着凌雁秋怕她一时激动做出什么,凌雁秋推开她蹲下去,把柜子移开,笛子已经已经被砸的细碎,硕大一颗眼泪突然就掉下来。顾少堂他们看在眼里,只当是凌雁秋为了周怀安送她的笛子在悲哀,却不知缅怀的人名字叫做素慧容。
 风里刀眼见,看见下面有纸条,叫凌雁秋看,凌雁秋拾起来就看了一眼,突然失声哭出来,嘴里一直念着“我知。我知道啊!”三人不知纸条上是什么,风里刀想偷过来看,却被顾少堂一巴掌打了回去。凌雁秋中邪一般的表现,更是令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翌日风里刀就得回京城去,总是顾少堂百般不舍却还是只得放人。说来也怪,那日后凌雁秋便愈发的沉默寡言,日日夜夜无事便拿着 把匕首端详,独自一人坐在房顶上饮酒。常小文记性好,私底下告诉顾少堂那匕首不就是一年前在这里她送给素慧容后来素慧容用来捅了凌雁秋的刀么。
 在凌雁秋回到龙门客栈的第三年,也是素慧容嫁到王府的第三年,斗转星移,原来临别那一眼至此已经三年了。
 入秋之后大漠的天气一下凉了起来,尤其是早晚温差极大,早早的常小文就做好了皮毛的披风,每天晚上顾少堂就爬到屋顶给凌雁秋拿酒和披风。却发现凌雁秋醉了,嘴里说胡话,她仔细听了,竟是蓉蓉。无意碰到她的手滚烫,再摸脸颊也是,赶紧把人弄了下来,探了额头发现她竟然发烧了。
 好在常小文略懂些医术,寻常草药客栈里也有,煎来给凌雁秋服下,又用酒擦了身子。两人轮流守了一夜天将亮烧才退下来,本松了口气,可到中午竟然烧的更厉害,顾少堂这才慌了神快马加鞭请了大夫回来,此时凌雁秋已经高烧了整整易日伟退。
 大夫开了药,却说这是心病,抑郁成疾,“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这病无药可医,这是相思病。”老头儿说完这话便离开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凌雁秋的病拖着,总不见大好,时不时的还被顾少堂抓住偷喝酒。一直到临近年关,大漠飞雪,那日一早常小文见下了好大的雪便想去扶凌雁秋起来看看,才发现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再不会张开了。
 第二天风里刀赶回来给凌雁秋下葬,却说道昨日清早肃亲王的妾室产下一名女婴。她们都在凌雁秋醉酒时听说了,那王妃就是素慧容,仔细想来昨日清早,不就是凌雁秋去的时候么。终究还是孽缘,更闻素慧容给那孩子取名念秋。
 顾少堂说,雁秋曾跟她说,如果有一日我去了,就烧了我,将我的骨灰随风而扬,总有一片能到她的身边。放在树枝上,风里刀看见凌雁秋手里攒着东西。三人费劲取出来,是那一张纸条,摊开看了,才明白那日雁秋突然哭起来念叨的那句“我知道”是什么。
 那纸条上只有一句诗,是素慧容的字迹。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全文完】

【只要我长大】
 
 “老师,我喜欢你。”烟若看到作业本上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翻到封面看了名字,霍鱼渊,果然,那个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说她是女孩子其实又有什么不对,因为鱼渊说话总是自称为“爷”,头发短的很,穿着打扮也都像男孩。烟若只是笑笑,在本子上刷刷写下一行字,恰好课代表进来,烟若让他将作业本带去教室发了。意料之中的,中午吃过饭回办公室,就看到等在那里的女生,穿着白衬衫的霍鱼渊。
 五月份的天气还不太热,学校里的蝉已经活跃起来。高二的学生没有高三那种马上高考的压力,但也自有他们马上升高三的惆怅。见烟若走进来,霍鱼渊立即起身,映着阳光露出一个标志性微笑,配上她骄人的长相,用文艺的话说就是“看着她的笑容好像永远有阳光环绕”。“老师。”霍鱼渊礼貌的打了招呼,烟若也温柔的笑笑冲她点头,坐到椅子上然后拉了霍鱼渊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跟前。
 霍鱼渊很乖的站在烟若跟前,垂头咬着下唇,像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也只有烟若能知道她的真面目。烟若一直微笑看着她,又拉着她温柔的说:“小渊,你写的东西老师都看到了。你觉得如何呢?”霍鱼渊不想她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沉默了一小下就开口:“是真的。老师。我喜欢你的。”烟若怜爱的揉她的头,斟酌着语气如何委婉些:“小渊,你才十六岁,如何跟我说爱不爱啊。现在你该做什么不用我多说,高考离你不远了。”像所有老师一样烟若终也免不了俗,说到学习霍鱼渊果然垮了脸,一脸不开心的说:“知道了…”烟若心里知道她是不高兴,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探到霍鱼渊身后轻轻一拍道:“下下周的考试,好好考啊。若是考不好…”剩下的话没说,只又略重拍了一下,霍鱼渊红着脸躲开,低头跑出办公室。见人走了,烟若才叹了口气,鱼渊啊鱼渊,你可知你一句喜欢要让你承受多少?窗外的树木愈发长的茂盛,烟若想着刚才霍鱼渊害羞的样子,突然记起了第一次动手的场景。
 那还是高一的时候,这个特立独行的孩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每次批改作业她的书写最好看,总是意大利斜体的英文,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而且文笔很好,中国的孩子学习英语写作几乎相当于小学生的水平,老师通常要求语句通顺没有语病,可霍鱼渊的作文不同。读起来有让人非常舒服的感觉,她也善于运用各种有难度的句子,和熟语。
 
 
 
 只是这么一篇优秀的作文往往得不到高分,因为她会犯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单词。作文中的错误单词有时甚至是一字头的双数,而这种错误却是英语老师最深恶痛绝的。在无数次警告教育后,烟若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动了手。
 只是尺子打了她十下手心,果然第二天交上来的作文就明显好了很多。可是好景不长,维持不了几天变又像是打回原形一般的糟糕,如此反反复复几次,烟若终于决定要和霍鱼渊好好谈谈。可惜这场谈话最后变成了烟若手持戒尺对霍鱼渊屁股的一顿教训,那一天之后很明显的霍鱼渊改正了许多,直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作文文采上涨不少,错词也愈来愈少,直到 不见。要不怎么说小孩儿的耳朵是长在屁股上的呢,烟若无声笑笑,常常用这个来威胁霍鱼渊,虽然她再没动过手,但效果却甚好。
 转眼到了期末,烟若不是班主任不用日日清早便来,不过她倒也年轻又没有家庭,便每天和学生同样的时间到学校,稍一观察便发现霍鱼渊迟到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临近期末,过后便是一诊,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开始迟到了,什么事情能重要过眼前的这事。
 和霍鱼渊相处也一年有余,烟若自问也算是比较了解霍鱼渊的,知道她不是那种只知道玩不懂事的孩子,应该是能分的清轻重缓急。话说响鼓不用重锤,她本没打算要动手,只想着周末放学以后将霍鱼渊留下来好好谈谈,督促着就好。
 周六是要补课的,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了以后,便放假,周日下午三点便要到校学习,这群孩子还是辛苦的很。休息的时间这么短,霍鱼渊又是自己在街上租的房子住,倒也不知道她安不安全。
 烟若的课是在上午第二节,让她诧异的是霍鱼渊竟然在她将近下课时才到,走的挺慢,像是有伤。下课以后烟若将霍鱼渊叫到了办公室想问问她怎么回事,却是看她身子单薄的很有些心疼,给她倒了杯热水拉着手要她坐下。谁知道这孩子却是别扭的不肯坐下,想着平时也没见她害羞,怎么今日还不好意思坐了。
 霍鱼渊不肯坐着,烟若也没强迫她,只是略略点拨了一下,要她知道一诊的重要性,和这个阶段的关键意义,便要她回去了。只是一整天都在身边观察着,疑惑这一天霍鱼渊怎么就坐立不安的,像是屁股上有刺一样不停的动。放学的时候烟若跟在她身后,也看她是直接去的车棚取了自行车,走的也是平常回家的路,才稍微放心下来。
 
 
 
 一直风平浪静的过到了一诊结束,他们也要升到高三,学校暂定的假期是两周,所以别的时间都要补课。考试结束以后放了三天假,霍鱼渊回家里休息了三天,再来到学校那天晚上却是去缠上了烟若。说是租房子那里到期了,自己还是不想住学校的八人寝,和家里说了,觉得自己和她的关系最好,这才特意来同烟若商量,能不能去她家住一年。还立马立正发誓说,房租生活费一定不能少给的,因为还很厚脸皮的想在烟若家蹭早饭和宵夜。
 想到前些日子她总是迟到,还有那天墨茗其妙似乎受了伤,加上烟若也打心底挺喜欢这个孩子,便答应了下来。只是说不要收她的钱,霍鱼渊不肯缠着她闹,烟若没办法便象征性的收了一半的钱,把霍鱼渊赶回了教室学习。
 当天晚上烟若便帮着霍鱼渊去宿舍把东西搬到车里,行李也少,一个旅行箱一个大包就装完。霍鱼渊开的MINI COOPER,说是家里买的,一个年轻老师的工资买不起这车,看来她家境倒也不俗。房子是烟若自己给首付买的,本是一套一的,她把原来的客厅改成了一个吧台加酒柜的开放式客厅,靠窗的一边当做了书房来用,还有一个小型的开放式厨房。卫生间在房间里,一张king size的大床几乎占了房间的三分之二,还有个巨大的衣柜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衣服。
 霍鱼渊咽了口唾沫:“烟姐,就一张床啊?”烟若白了她一眼:“怎么了,和我一起睡还委屈大小姐了啊?不乐意和我睡就滚去睡沙发!”霍鱼渊讨好的凑上去:“没有没有,我可乐意睡你了。哈哈哈~”烟若把她按在床上挠痒痒:“小东西,占我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两个人一下笑闹做一团,时间似乎定格在这一刻。
 刚开学一段时间霍鱼渊倒也颇为老实,认真学习听教听话,烟若便也渐渐放松了管教。那段时间班上转来一个少数民族的女生,烟若作为副班主任,本来也年轻便多放了心思在那个女生身上。却不想这对于霍鱼渊却是一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试想一个对你无微不至严厉管教的人,突然间给你自由了,然后把她的满腔热血放到别人的身上,对另外一个人关怀备至,那种感受怎么能够感同身受。在这样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里,霍鱼渊根本就喜欢上了烟若,她虽然外表像是男生但终究不是天生的T,从前告诉烟若喜欢她也不过是对一个温柔漂亮又关注她的老师的好感,说到底终究是好感。可是在这个时候她还是相信日久生情的话是对了,在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早已对烟若产生了莫名的情愫。
 寂寞,如果非要用一个网词来形容霍鱼渊的心情便是这样两个字,于是她的状态一下子一落千丈,第二次月考瞬间下降到班级二十多名。烟若对于她的突然堕落感到惊讶,反思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关心似乎是少了一点,但也没想要动手。想着本来就是高三的学生了,还是个大了的女孩儿,不能每次这样打的她没脸也是伤了自尊,却没想到人的成长如果不伴随着疼痛,有几个孩子能肚子平静的反思出错误。本打算好好找她谈谈,可聊了两次霍鱼渊表面上依然是乖巧的说知道了老师,可转身就忘记了她的话继续在语文课上做数学题,在数学课上被英文单词,在英语课上趴在桌子上睡觉,甚至发展到了烟若的课也时常走神,或者睡觉玩手机,整堂课根本不会往黑板上看一下。
 
 
 
 其实烟若不知道,只要是她不在学校的晚自习,霍鱼渊都会逃课出去到离学校不太远的几间酒吧坐着,倒也不敢喝酒怕回去被发现,点一杯柠檬水就呆到放学时间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去。回去以后甚至偶尔烟若不在家,知道那个满族的姑娘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烟若偶尔便抽出时间来扮演着大姐姐的形象,陪伴她听她倾诉心事,可在霍鱼渊眼里这不过都是些伎俩。每次在班上看到那个女生,霍鱼渊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华妃娘娘的那句话,哼,果然,**就是矫情。
 
 有一间叫做七月的酒吧里面去的总是女生,霍鱼渊喜欢里面的气氛便常去坐坐,一来二往倒和里面一个常和她搭讪的女生混的熟悉起来。女生大她几岁,大学上了没多久就休学,现在在杂志社做平面模特,身材很棒高挑苗条胸也很大,那双眼睛亮的像夜空里的星星,笑起来的申请特别像烟若。有一天女孩抽烟和她聊天,聊的开心忘记了世间差一点回家太晚,临走前女孩突然在她唇边吻了一下。霍鱼渊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仓皇而逃,粉嫩的脸颊让女孩以为她的羞涩了,她前脚离开后脚那些女孩子就都凑上去恭喜夏娜,说成功把这个可爱羞涩的小T勾搭到手。霍鱼渊那时天天只是单相思着烟若哪里知道那么多,那间全是女生去的酒吧,本就是LES吧,夏娜喜欢上了她,全酒吧的人都知道,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第三次月考如期而至,这一次霍鱼渊甚至根本没有复习,完全是裸考,在综合考试的时候和后桌的人作弊被老师当场抓住,霍鱼渊扯着嘴角笑笑收拾了东西就走,留下后桌的同学苦苦求老师不要给处分。烟若得到消息去找霍鱼渊的时候才知道她根本不在学校了,打电话也是关机,烟若气极开着车到处找她。而这个时候的霍鱼渊还是像受伤的小兽躲到了那间酒吧,夏娜陪她喝酒什么都不问,霍鱼渊的酒量其实根本不好,两三小瓶的啤酒就让她神志不清。于是在夏娜吻她的时候她没有反抗,夏娜将舌头探进她口中的时候她开始迎合她,两个人就在酒吧里相拥激吻。
 烟若还在外面火急火燎的找霍鱼渊,却在等红灯的时候接到了主任的电话,学校临时有一个出差,大部分老师都在监考,而别的老师或是资历老或是经历浅,思来想去还是她最适合。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在周边一个县城,不过得呆上两天,后天下午能回来,专车接送,问她愿不愿意。烟若想想这是上级的指示,名的是询问其实不过是在下达通知,自己也该给她和霍鱼渊一个平静的时间,便应了下来。
 又给霍鱼渊发了信息,说自己要出差两天,后天下午回来,要她好好吃饭注意身体,自己回来以后会陪她。出差那两天霍鱼渊一直没有给她回信息,她心中说不担心是假的,只盼着这两天回去好好哄一下这个别扭的孩子。两天后的早晨那边说吃了中午饭就可以离开,烟若却等不及事情一完饭也没吃就乘车赶回去。也没告诉霍鱼渊,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躯体,赤裸的背,暧昧的呻吟,因为沉浸在**【喝喝】里而没有注意到门口多出来的一个人,身体因为欲望夸张的张开,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淫【喝喝】欲的气息,霍鱼渊闭上眼睛却在那一瞬间觉得芒刺在背,浑身难受,张开眼睛就看到门口呆若木鸡的烟若。“啊!老师!”霍鱼渊慌忙撑起身子尽量温柔的把夏娜推开,烟若一句话都说不出,满心欢喜的回来要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孩子,谁知到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副场景,而且是女孩儿和女孩儿。
 烟若走进来,霍鱼渊穿着t恤和内裤下床到她面前张口要解释,烟若反手一记耳光抽过去适时的让霍鱼渊沉默下来。她走到那个刚穿好衣服的女孩儿面前问她:“你是哪个学校的。”夏娜嘴角带笑瞥她一眼,把裙子整理好:“这和你没关系吧?”然后转头冲霍鱼渊甜甜一笑:“我先走了,拜拜~”高跟鞋发出咔咔的声音,夏娜扭着屁股离开,反而称的房间里更加沉默,空气里都是暗潮涌动。
 
 
 
 烟若根本没什么耐心和霍鱼渊废话,甚至不要一个解释,一把将霍鱼渊拉过去按在腿上。霍鱼渊忍不住想拦住她,不想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还被她按在腿上剥尽衣裤责打,手却被反摁在腰上。稍微挣扎了两下,也就罢了,终究是自己,说不清的是犯贱还是犯错,若今天不从着烟若,只怕是最后的情分都尽了。臀上猛然一凉,霍鱼渊的头几乎想钻到地缝里,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害羞呢,方才她什么都看到了,那才是你该觉得羞耻的吧。又不住的自嘲般地安慰自己,你看你们多亲近,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对你的,烟若其实不是讨厌你了,她只是生气,生气而已。让她出了这口气,她就又会像之前那样对你好了,她还是当你个孩子,和从前没有区别!想到这,心里似乎平静了几分。烟若的巴掌就狠狠地落了下来。打的霍鱼渊不住的倒吸冷气,没想到手也可以打的那么疼。
 烟若心中有气,巴掌下去的不留余地,高频率的打击很快就把霍鱼渊那本来很白皙的皮肤打的通红。两条腿虽然尽量的克制,仍然有些控制不住的上下扬着踢着。烟若知道自己打的多重,她不知道霍鱼渊有多痛,但清楚打的自己的手掌都是火辣辣地疼。狠打了五六十下,两个人都喘着气。“疼不疼?羞不羞?”烟若问她。霍鱼渊低着脑袋沉默了一下,“疼。”她觉得实在太没面子了,却还面对着另外一个问题,她不再说话。烟若似乎早知道是这样逃避的沉默,她一把拽过桌上一把厚实的木头尺子,光滑的背面狠狠地打下去。这东西的疼痛超出了霍鱼渊的预料,冷不防地□出声。烟若心中有几分心疼却还是用力挥着尺子:“我替你感到羞耻!我对同志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是!我不允许!即便你真的是,你才多大,就和她做这种事情,你想过后果么!”丝毫不停歇地抽打下去,打了三四十下,霍鱼渊便克制不住地扭动着身体想要躲闪,嘴唇死死的咬着不想出声,眼泪却早就落下来。
 她还没想通是什么东西在收拾他,那硬质的东西虽然不像学校里的竹条教鞭那样一下就抽到肉里一般的痛,可是没有间歇的连续重打却像把肉都打软打坏了般的疼成一片。好一会,直到烟若自己都觉得胳膊酸得厉害,终于暂时停了下来。“你不许再和她来往。”烟若说完顿了顿,又道:“不管你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我不想…也不准!你,变成同性恋。”霍鱼渊鼻子一酸,什么和什么啊?打击肉体还要刺激灵魂么?她喘着气不回答。果然不出意料的又是昏天暗日的一顿好打。都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了,身子好象被打烂了一般的疼,霍鱼渊一身都是汗,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起来。然而烟若并不为所动,不出声的一味狠打。霍鱼渊头昏脑涨的,觉得几乎都被打麻木的时候,烟若终于又停了下来。“你记住了么?告诉我,答应我!”她又重复了一遍,应景的狠狠的在霍鱼渊屁股上落了几尺子。
 
 
 霍鱼渊哭的抽泣起来,心说,我不过是喜欢你,难道就是什么天大的罪吗?干什么非得要我说出口,向你承诺,可我的心,我怎么控制的住。这么想着,身上又痛,烟若竟然轻轻地在她那片火辣的疼痛上轻轻地揉了起来。虽然被揉的很痛,霍鱼渊却觉得心中一暖,眼泪就更加克制不住地吧嗒吧嗒地掉在了地板上。她不免觉得有点委屈,突然间就冷落了自己对别人百般温和,管也不肯管自己,可现在好不容易和自己说话了,说了这么多却是在这样一场惨绝人寰的责打之中。烟若隐约听到了霍鱼渊那竭尽全力克制也没压抑住的抽泣声,她挑了挑眉,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几乎都被打麻木的皮肉被温柔的揉过之后更敏感了,再加上打击来的太出人意料,霍鱼渊忍不住压着嗓子哀叫起来。烟若一边打一边重复那个问题:“听到了么你?告诉我啊,听话,答应我你不会!”
 霍鱼渊无力地扬着腿,两条腿都又酸又软,也不知道到底是疼的受不了了,还是这种折磨人的打击和审问方式,她实在是撑不住了,哑了嗓子叫:“不!我不!我只不过是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老师…烟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逼我..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烟若停了停,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就在霍鱼渊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她一句话没有便又没命的抽打起来。强烈的疼痛侵袭了霍鱼渊的思想,便强忍着仍然大声喊叫:“对不起!老师我不该惹你生气!对不起…可是,我只有一颗心,它告诉我它爱你啊!难道就因为我是女生么,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爱你!如果我生命里没有你,我宁愿去死…”
 烟若终于停了手说:“你还小,你知道什么是爱吗?”霍鱼渊终于得以休息一下,吸吸鼻子,闷声闷气的回答:“我知道。年龄,根本不能代表什么。”烟若说:“那你说,你口中爱,是什么?”霍鱼渊答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看到你对别人好,我会吃醋会不开心。可是我认为的爱,是即使像现在这样我们都不高兴的时候,我依然想要去爱你,即使得不到乐趣,却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冲动。”烟若舒展了眉,“你还太年轻,只想着眼前欢愉,你未曾知道真正的同志要面对多少,家庭,社会,歧视,白眼。你以为你能够承受吗?”霍鱼渊想了想,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地回答:“我可以!”烟若看着趴在自己腿上身体仍隐隐发抖的霍鱼渊:“如果你爱一个人,就必须有能给她足够的安全的能力,而不是让她以下半生的幸福甚至有的人是用生命,来陪你演一出爱情悲剧。”烟若这么说着,又是一下打了下去。霍鱼渊身子一抖,似乎这短暂的歇息然她也冷静了几分,竟然咬着牙没出声,沉默了一下她低下头,声音很轻:“是我不对。但是我不后悔。”烟若气极,一边打一边训斥:“你不后悔?这是一生的大事!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你不后悔!”霍鱼渊痛的死命挣扎了几下,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停下来,她看到眼泪一颗颗往下落掉在地上,声音哽在喉咙里听起来带着哭腔:“老师!我错了…”烟若一愣,继而停了手把戒尺放在她臀上等待下文。“我答应你,别打了…我好疼。”
 那日之后烟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对她百般的好,身子上难受了好几日,烟若每次上药都承诺她说以后再不打她了,那时离高考不过还有七八个月,霍鱼渊借着屁股痛夜夜把头埋在烟若怀中痛哭,以后,我们哪里还有多久的以后呢。
 高考比你想象的来的更快,六月初的天炎热起来,那两天霍鱼渊倒是出奇的平静,也不失眠,考完了也不对答案。烟若喜欢她这态度,天天去接她,回家吃饭,陪她看电视聊天。考完的那天下午,霍家的家长来接她回家,搬走放在烟若加的行李,家长们又一起请烟若吃了饭,说是感谢她这么久以来对霍鱼渊的照顾。
 
 
 
 成绩出来那天下了场大雨,预示着霍鱼渊的成绩并不尽人意,只考了一个普通二本,但她没打算复读,报考了极北的学校,学的师范。整个暑假都缠在烟若身边,她们穷游了两三个省,一直在那些农家借住,人们都说这两姊妹感情可真好。霍鱼渊有时看着烟若流汗的侧脸,因为太阳而晒的红红的,想起来在网上被传的滥了的话,但却真的是这样啊,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大一的暑假回来去看烟若见到了做律师的李宗,她乖巧的叫她姐夫。
 大二的寒假听说他们订婚了,她发信息祝贺却不敢去看她幸福的笑脸,只怕刺痛自己的眼睛。
 大三的暑假她应邀做了她的伴娘,见证她一生最重要的时刻。
 大四的寒假听说她的宝宝滑掉了,她在家里捂着被子哭的比烟若还伤心。
 她留在那个城市念研究生,三年都没回家一次,毕业以后刚回到这个小城那天,恰逢烟若女儿两岁生日。她匆忙赶到,送上迟到的祝福,讨了她的女儿做了干妈。
 霍鱼渊尽职的履行着干妈的职责,还将她们家保姆的活儿都做了,天天接送李暖幼儿园上放学。回到高中母校做了一名老师,天天都能看到烟若。
 一晃多年,她没有结婚,不交男朋友女朋友,夏娜后来找过她一次,但那时早已物是人非。烟若也和她聊过,她只说自己还年轻不着急。
 李暖上小学那年第一天哭闹不止不肯去,她一到那里李暖便乖顺起来。傍晚她去接孩子回家,看着李暖在

第8回

夕阳下向她奔来,突然想起多少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夕阳西下时她趁着烟若睡着亲吻了她,便落下泪来。
 李暖给她擦,亲她的脸颊说:“干妈~你为什么对暖暖这么好?”
 霍鱼渊牵着她的小手,眉目里都是爱:“因为你妈妈很爱很爱你,而干妈,很爱很爱你妈妈。”
 
 【全文完】

【秀秀的猫】
 
 她是七秀坊大弟子,孤儿。
 她师父给她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秀秀。
 我是明教历任教主座下御养的猫。
 千百年修的人形,伴在这任教主陆危楼脚下。
 我没有名字。
 他们都叫我,喵。
 十八岁,是说自我化为人形的第十八年,教主放我下山。
 教主说我不能空守一身功夫,要为明教做事。
 明教位于西域,地势偏远。
 此番前往中原,我要参加藏剑山庄十年一次的大会,教主要我定要一站成名。
 以中原人之血,祭祀我明教的刀。
 我就去了。
 一路兵不血刃。
 那日,我到了长安。
 有个落单的少年,是个道士,我笑笑,提刀而上。
 今天的第三个。
 然后嘭的一声,我的刀被震出三尺远。
 我诧异抬头。
 一个穿着粉色长袍的姑娘,握着双剑,挡在那少年面前。
 一双杏目怒视着我。
 可那瞬间,我全身的毛都柔软下来,弱弱的说,喵。
 小道士快步跑开,那姑娘走到我面前来。
 她扬起了手。
 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叫秀秀。她说。
 喵。
 她笑了,一双眼睛眯起来弯弯的。
 那一刻,我第一次涌起一个男人的冲动,我想,我爱上她了。
 她叫我喵,然后将我带走。
 带我回家。
 于是,我成了秀秀的家养猫。
 我不识字,我是西域的猫我。
 她便自三字经开始,一字一句教我读。
 我生性暴戾,我是西域的猫。
 她便日日陪着我,诵经诗,感化我。
 我杀人太多,戾气太重。
 她便青灯古佛,只求我不要下到地狱里去。
 她让我叫她师父。
 我当面叫她师父,私底下却只肯叫她秀秀。
 秀秀。多美啊。
 她从来都温婉尔雅。
 她喜欢跳舞。
 我喜欢看。
 她醉舞的样子,真好看。
 那日,她却怒了。
 因为我杀了人。
 是个和尚。
 集市里,他竟然一直盯着秀秀看。
 
 
 
 出家人竟然如此不守道!
 被秀秀家养久了,我却没忘记,我本来就是一只阴狠的猫。
 我的爪子,还没钝锈。
 三刀,那个和尚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我的刀下。
 七秀坊,秀秀闺中。
 我跪在她面前,忏悔。
 可她还是不理我。
 我想去拉她裙摆,她反手啪的打开我的手。
 我心中烦躁,委屈,内心积郁。
 我又想杀人了。
 秀秀看着我变红的眼睛,更加愤怒。
 不知从哪里,她变出一根藤。
 刷刷就往我身上抽下去。
 那瞬间我起身握住她的藤,想咬吃了她。
 却在触到她目光的一瞬,柔软下来。
 任由她拉下我的裤子,将藤抽下来。
 秀秀功夫不弱,我自不敢运功去挡。
 不由得疼出了一身汗。
 然后她停了下来,不许我动。
 羞的耳尖都是粉色。
 然后她吻了我。
 我抱住她。
 秀秀,以后我都听你的。我不杀人,我叫你师父,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要离开我。
 她下巴压在我头顶,她说,好。
 我只想在这里永远守着你。
 秀秀,你可能永远不知道,我爱你。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推着秀秀荡秋千,她很开心。
 然后秀秀不见了。
 
 
 秀秀。秀秀!
 我大声喊她。
 出现的却是陆危楼。
 我慌忙跪下,主人。
 教主很愤怒,他的手放在我头顶,我紧张的不敢动。
 明日就是藏剑山庄的名剑大会,你还打算迷失在温柔乡吗?我交待你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吧。如果这个女人再阻挠我明教统一大业,我会不择手段除掉她。哪怕,毁了整个七秀坊。
 我连声答是,教主消失了。
 我醒过来,全身都是汗。
 哈哈。多么讽刺。
 任我多么厉害,终究只是一只猫。
 终究要听从主人的话。
 为什么,我的主人不是秀秀?
 我的刀,杀了无数人,却护不了一个人。
 能打下中原的江山,却保不住怀中的女人。
 我最后看了秀秀一眼,选择了离开。
 我只是一只猫,怎么配爱人。
 幻成人形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人了么。
 秀秀,我爱你。
 我说出来,然后吻了熟睡的她。
 在我关门离去的一刹,床上的她,张开了眼。
 我也是。她说。
 教主喂我吃下一颗药丸。
 增加内力,却能迷失心智。
 我拔剑,血洗藏剑山庄。
 中原武林人士纷纷前来,想要除掉我。
 哈哈,愚蠢的中原人!
 我的刀,早已是诡异的红色了。
 有人请来了七秀坊的当家,似乎很是厉害。
 我冷笑。
 她败了,毫无悬念。
 就在我想一剑结果了她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父!
 啊,头好痛。
 然后是那抹粉红。
 我生生收回内力,被反噬的作用打在地上。
 捡插进去了一些,但我知道,不会要她姓名。
 那双美丽的杏目看着我。
 头,头好痛啊。
 我往后缩了一下,我知道了,她是秀秀。
 然后一口鲜血喷出来。
 是她师父打了我一掌。
 她也那起剑想杀我。
 秀秀拉住她,说,不要……
 她师父叹一口气,罢了。扶起秀秀要走。
 她含笑看着我,对我说,江湖不见。
 我也想笑笑,却发现我一脸的泪。
 我没有说话,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我只在心里说,好,江湖不见。
 
 【end】

【少年】
 
 那苗疆女子肤若白雪,穿金戴银,背着一框药行走在中原土地上。
 她是五毒教圣女,貌如仙女下凡。多少男人妄想亵渎,却被她轻易用毒杀害。身边总带着五毒教独有宠物,有时是两条蛇,有时是青蛙,有时是蝎子。
 她翻越蜀道进了四川,走到唐家堡的地界。
 她没有名字,人都唤之毒娘。在唐家集暂居下来,悬壶济世。
 毒娘面容姣好,一时在成都名燥一时。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却教人只敢远观。
 那日她进唐家堡的后山,只为一味罕见草药。
 终于采到那味药,毒娘抬头撞见阳光的瞬间,眼里撞进一个少年。
 那少年眉目间都是清冷的气质,一身蓝色唐家校服,倒立在问道坡上,深邃的眼睛望着她。
 【你是唐家堡的弟子吗?在干嘛?】毒娘好奇的看着那个清秀的少年。
 少年白皙的脸上染了淡淡的红,【我没完成今天的课业,师姐罚我倒立。】
 真是可爱的男孩子。*^o^*毒娘想着,微笑看着少年。
 被她看的羞涩至极,唐家堡的弟子受罚怎能让外人瞧见。少年起身运功,两步蹬腿一个大轻功就上了天,背上展开特属于唐家堡的大风筝随风摇曳,瞬间花了毒娘的眼。
 回到房内毒娘继续行医救人,病人却频频告诉她,你眉眼里都是笑意。
 只是第二次见面,略有些尴尬了。
 大师姐要味罕见的药给唐老太太炼药丸,托了毒娘寻找。毒娘亲自给大师姐送去,敲门进去后竟见得那少年。
 双手平平托在大师姐面前,桌上是柄戒尺,红肿的手心昭示着少年的痛楚。
 【愣什么,继续背。】师姐忽的挥下戒尺,拉回了少年落在毒娘身上的目光。
 【师姐,我想练功,为什么要被这些诗文。】少年耳尖都浮上粉色,声音有些委屈。
 【唐门没有废物,只知武不懂计谋的人,怎么能做唐家堡的弟子。】师姐声音冷淡,像一块冰。
 毒娘觉得不能呆下去见别人教训子弟,忙要离开,却在光上门的一瞬间听到师姐的声音,【褪裤。】
 【师姐!……我,我十六了……】少年声音哽咽的厉害起来,有些颤抖。
 
 
 毒娘身子僵了一下,然后缓缓的靠在门边。
 师姐并没说话,然后是兮兮舒舒的衣物声。
 啪!
 【记住。我唐家堡是杀手,如果你不能在一群对立人中活着出来,有什么资格做唐门弟子。】
 接着是尖锐的三声,啪啪啪!毒娘的心,揪了一下。
 【有勇无谋是大忌,若没有熟练掌握兵法,你如何成为出色的杀手。难道仅仅用暗器和毒,唐门便能屹立多年吗?】
 一直没有少年的声音,倒是更大声的三下砸在毒娘心上。啪啪啪!
 【你应当读书,不单单因为你姓唐,更因为你是大唐子民。现金民不聊生,你懂的越多,以后就能救更多人的命。】
 啪!
 【额…就像,那毒娘一样吗?师姐。】
 像我吗?毒娘看着眼前的木门,想象着少年红着屁股的样子。
 【是。】
 啪啪!
 【嗯!……】不知是回答还是痛极的呻吟,少年的声音有些压在喉咙里。
 【端正了态度,便记得惩罚,初衷是要你改正。报数吧。】
 噼里啪啦的责打声不绝于耳,毒娘几乎能感觉到少年细腻肌肤上肿起来的红痕。耳畔都是他竭力隐忍的貌似平静的报数,唐门的弟子,从来不会输,更不会示弱。
 哪怕面对责打自己的师姐,依然保持内心的冷漠高傲。
 即便是最亲密的人,也维持那分冷艳高贵。只因你是唐家堡的人。
 面对眼前美艳的毒娘,少年有几分慌张,几分羞赫。趴在床上休息,后臀还火烧火燎的疼,毒娘进来的一瞬因挺起身子牵动伤痕,深深吸了口气。
 毒娘带着神秘的笑容将一小瓷瓶放在桌上离去。
 本以为会让关系尴尬,而后竟渐渐熟洛了。
 少年是唐老太太的关门弟子,一直由大师姐抚养长大,知书达理,功夫卓群。
 毒娘是苗疆五毒的圣女,叛教离开只为一心爱男子,却换来男子的背叛。立志杀尽负心人亦救危难人水火之中。
 入秋,蜀间多雨。
 苗疆少雨,毒娘的宝贝宠物饰品不能淋雨,本人便也从小烦厌起雨水来。
 
 
 
 少年便突然抱着她,大轻功上天,身后的大风筝挡住了所有的雨水。
 那一刻少年认真的侧脸,映刻在毒娘心中。
 后来少年因为这事被师姐狠狠责罚,毒娘才知道,大轻功是留着唐门弟子逃无可逃时救命所用。危险性极高,稍不留神便粉身碎骨。万不得轻易使用。
 听说少年被禁足。毒娘很久没看到他。
 又听说十八岁少年开始执行任务,频频受伤,用的是毒娘精心配置的药。
 她竟在唐家集定居下来。
 总是有年轻的唐门弟子因掌握不好大轻功的效力而亡。看着那些年轻的尸体,毒娘便会想到少年认真的侧脸。
 蜀中依然频频多雨。
 只是那些雨从来没有落在过她身上。
 毒娘再也没有见过少年,久到让她以为那些回忆只是一场梦境。
 那天雨下的极大,为了练药她还是出了门,依然没有雨水落在她美丽的发稍。
 后来她在血泊中见得一穿蓝色校服的唐门弟子,清秀而又严肃的脸在血水的映衬下恍然间让她想起初见时的光。成年已久的男子身边,是断骨的大风筝。
 毒娘像是明白了什么,抱着尸体在雨中发疯一般的哭。
 据说,那是毒娘入川多年,第一次淋了雨。
 从此再没有人,能在雨天 护她周全。
 
 【end】

【安史之乱】
 
 唐萝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孩子,那年冬天蜀中竟下了场大雪。唐怀智练早功回来就在大雪中发现了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将她带回来,取名唐萝。
 唐羽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不禁想伸手摸摸,瞬间爱极了这小师妹。八岁的她,仿佛瞬间就有了师姐的摸样。
 唐萝三岁,唐羽九岁。唐怀智越来越忙,除了唐羽练功几乎都不在她身边,而唐羽小小的就担上了照顾师妹的责任。
 两个人相处的亦师亦友,非常和谐。唐萝十五岁是按唐家堡规定,可以选择一个镇派内功学习。唐羽练的惊羽绝,如今在江湖上早已小有成就,二十一岁的她在藏剑大会一站成名。唐萝练了天罗诡绝,想象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和师姐一样站在山的顶峰。
 师姐愈发忙起来,从前早已习惯时时有师姐陪伴左右的唐萝只能慢慢学着独立起来,不依赖师姐在优胜劣汰的唐家堡立足下去。
 三年已过,十八岁的唐萝等回了唐羽。那晚她们相拥而眠,躲在同一个被窝里互诉衷肠。翌日,傍晚,两人在同一个木桶里沐浴。
 水汽映的两人的脸颊模糊起来,热水让脸颊红润的很。看着对方的胴体,十八的少女和二十四岁的熟女美妙的裸体呈现在对方面前。
 唐羽扣住唐萝的手指,慢慢凑到她面前,然后温柔的衔住她柔嫩的唇瓣。唐萝浑身像触电一般,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她似乎和唐羽一样,感受一些别样的情愫。
 不是相依相偎的亲情,不是相教相随的师姐妹,不是相互扶持的友谊。
 那种感觉从未有过。像一百个真橙之心同时绽放,像琴瑟共鸣的和谐,像雾气萦绕身边。
 师姐突然握住唐萝的手,极其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说,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仗剑随行。师妹,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唐萝瞬间想倒在唐羽怀里了。
 那日过后,两人的相处多了层别的感觉。尤其是唐羽看向唐萝的眼神里,多了许多柔情,像是清水融人其中。
 
 
 入秋,多夜雨。那日清晨,唐家堡内来了位不速之客。是藏剑山庄的二少爷,叶无双。
 风度翩翩,举世无双。
 情窦初开的唐萝从前只知自己是喜欢师姐的,想和她世世在一起。可见到叶无双时,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愿意为了他去死。
 唐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煎熬,却不说破。心说,师妹开心,就好了。
 却不知,叶无双衣冠禽兽,仗着叶家势力欺辱了不知多少少女。那些如花的女孩儿,在他手下备受折磨。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看上的,不过是她的身子。
 叶无双似乎从不知道怜香惜玉何物,那夜又是一场大雨,在幽暗的柴房,他粗暴的占有了他。
 唐萝六神无主紧紧攒着布料蜷缩在角落,眼泪像水一样往下流。直到翌日中午,唐羽才找到衣衫不整,失魂落魄的她。
 当天傍晚,唐家集中央就放上了叶无双的尸体。
 叶无双临死前,轻剑已经折断,重剑落在一边。唐羽冷漠的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男子,开口道,谁敢欺负我师妹,我就让他全家陪葬。叶无双绝望的留下眼泪,唐羽缓缓抬起了千机匣,一发追命箭带走了他。
 回到房间时,唐萝正睡着,唐羽想着去给她熬些粥。中途不知为何总想回房间看看唐萝,推门而入,就看到吊在房梁上的唐萝。
 抬手甩出化血镖划断,接住唐萝瘦小的身躯,看唐萝缓缓睁开眼镜,嘶哑的吼着,让我死!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唐羽心痛如刀割,不断吻着唐萝的额头,还有脸上的泪水,轻拍她的后背,不住念着,唐萝乖,师姐在。师姐不会再让人欺负了,不怕了。
 唐萝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唐羽,就要往桌角撞去。唐羽忙大力将她拉扯回来,一巴掌打红了左半边脸颊。
 唐萝!你做什么!唐羽拉她回来,抱在怀里,语气温柔下来,不要傻,好不好,你还有我。
 唐萝的眼神绝望的让人心疼,看不见任何希望,师姐,我脏。你别碰我,我怕脏了你衣裳。
 唐羽被她的话气的几乎笑了,扯着衣袖把她拖到床上双手反剪到背后,扯下唯一贴身的小衣,用力一掌挥了下去。
 
 
 
 唐萝沉默,像是没有痛觉。唐羽的手掌尽职的起着它的作用,一左一右责打着两团白皙的小肉团。终于,唐萝开始挣扎,唐羽松了口气,知道痛,那还有救。
 但她没停手,反而加大了力气。直到听到唐萝那竭力隐忍也没控制住的抽泣声,她停了手,把唐萝揽在怀里,吻了她。
 不日里藏剑山庄便知晓此事,向唐家堡要人,要唐羽偿命。唐老太太自然不会向藏剑山庄妥协,但也不能公然私藏杀人犯。只得将唐羽逐出唐门,唐萝也要求随她同行。
 唐羽和唐萝去找了唐怀智,跪在他面前哭的泣不成声。
 徒儿不孝,幼时未能在师父膝下尽欢,成日亦未在师父堂前尽孝。师父,您就当没有过我这个不孝之徒吧。
 唐羽和唐萝给唐怀智磕头谢师,离开了唐门,投身江湖之中。
 第二年,安史之乱爆发。路过天策府,她们结识一位霸气军娘,军娘看她们居无定所,又身怀技艺,留了她们住下来。
 期间一个军爷对唐萝虎视眈眈,也被唐羽的千机匣吓了回去。
 她总是抱着她深情宽宽,说,我一辈子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听闻城已被判军为困的那天,军娘做主事人,为她们举行了婚礼。
 唐羽举着酒杯说,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之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从此高山不阻吾志,涧深不断吾行,风霜不掩吾情。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享受这最后平和的一夜。
 唐萝羞涩,只说了断断一句话,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
 那夜,大家都醉了。唐羽和唐萝终于融入彼此的身体中。
 今晚就是最后的极致的疯狂,哪管他明日要面临怎样血雨腥风。
 唐萝不怕,她记得唐羽曾说过的话。她信她。
 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相随。
 三日后,城破。
 唐羽和军娘带着仅存的二十名士兵,誓守城门。
 她们知道她们早已孤立无援,这最后一搏,终是一死。
 一个个的人倒下了,最后军娘也倒在唐羽面前,那双美丽的眼睛不甘的望着苍天。
 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唐羽笑了一下,抱紧怀中的唐萝,温柔的说,师妹不怕,我尽一生护你周全,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只是她怀中唐萝的骨灰再也听不到了。
 最后一眼阳光消失在唐羽眼中。
 她的鲜血染红了骨灰盒子。判军打开盒子没看到好东西,又是一刀。
 唐羽的血,和唐萝的骨灰融为一体。
 血腥弥漫,血色映红了天。
 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相随。
 
 【end】

【我在等一个道姑,我还在幻想她会回来】
 
 她是苗疆人。没有父亲,母亲是五毒教的巫女。
 七岁那年开始和母亲学习医术毒术,炼蛊控蛊。却因为太年幼被蛊反噬,身体永远比同龄人生长的慢。大巫师,那个巫蛊之术极厉害的男人说,她的体型将永远停留在十五岁的样子。
 她不在乎,仿佛只是听一个故事,这一切都和她遥不可及。
 八岁,母亲去世。为了五毒教的发展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却没有人铭记,只是一阵风吹过沙海,尘埃便被撵碎在历史车辙下。
 她成了孤儿,却依然一副没心没肺的表情。族人见她天资聪颖,传之武功,一匹快马送至中原。
 说是一番历练,其实大家都清楚,不过要她自生自灭罢了。那一刻,她还是眯眼笑着,眉眼里像她母亲,漾不开的柔情。
 九岁时,她已在中原江湖摸爬滚打一整年,方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纯澈的笑容,却一如从前。
 那日她在长安城外闲逛,不知怎么走的就进了狼窝。几匹瞪着血红眼睛的饿狼将她围在中间,嘶吼着。
 她是有功夫的,可双拳尚且难敌四手,何况是这样一群野狼。抗争几番,她手中作为武器的笛子也被打的滚落到一边,那个时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死亡。
 也是第一次感到害怕。
 几乎绝望的闭上眼睛,她等待着狼群咬破喉咙的一刹。
 那个时候她都没有哭。
 预想的疼痛迟迟不到,小萝莉着急了,她欲张眼就感到一阵刺眼的光。然后是狼群的惨叫。
 没事了。她听到一个温和端庄的声音。
 小萝莉爬起来站好,顺着声音寻过去,她看到一个道姑。
 穿着干净洁白的道袍,宽大的袖子随风飘荡。小萝莉痴望她,就像误落凡尘的仙子。然后露出天真的笑靥。
 就这样,道姑把毒萝捡回了家。
 毒萝是道姑给她起的,道姑说五毒教的萝莉,不就是毒萝么。
 毒萝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是道姑叫的。
 
 
 因为她喜欢道姑。
 道姑就把她养在身边,授以道法,教之剑术。
 她们住在纯阳派纯阳宫,逍遥自在,与世无争。
 毒萝十岁一年,安史之乱爆发,她们被迫出关,行走江湖。
 一成女,一萝莉,一柄剑,一支笛。
 时势造英雄。这两个乱世中的奇女子,终于被完全卷进纷乱纠葛中,再无法置身事外。
 十一岁,她杀了一个人。
 一个怀孕七月的孕妇,腹中胎儿被残忍剥出。
 毒萝自己并不知情,是那只蛊的作祟。道姑在夜里被细微的声音吵醒,跟出去就看到这骇人一幕。
 道姑将她捆起来,扒尽下身的衣物,死死束缚在床上。转身出去折了柳条,刷刷挥舞下去。
 道姑内力深厚,平日里责罚总收着力气怕伤着毒萝。本以为一番教导已让她像普通中原人生活,谁料竟丝毫没收住她骨子里作为苗疆人的阴狠。
 道姑很生气。
 手中的柳条挥下去便不收力气,一起来就是道血红的棱子。
 此刻的毒萝早已清醒过来,不敢运内功去抵挡,生生受下道姑的责打。
 只觉得像刀子一下下划在皮肤上。
 终于她受不了的嚎叫,声音像受伤的小兽。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此时云开日见,道姑才冷静下来。
 慌忙解开毒萝的束缚,一向冷静的道姑见着毒萝身后的黑紫不知所措。
 又想到这是她自己的杰作,懊悔不已。
 追问之下,毒萝道出当年被蛊反噬的经历。道姑说要陪她一同克服。
 那些日子是难得的悠闲,后来想起来,那大概是她们出关后少有的几次欢愉。
 一边养伤,一边想尽各种办法治疗蛊毒。
 只是大多数时候得到的都是两个字,无解。
 而盘缠越来越少了。
 无奈下,两人只能重新起航。
 从纯阳到长安,从长安去了洛阳,辗转去了洛道,继而她们一路向西,到成都停了下来。
 一路颠沛,又一年。
 
 
 成都是唐门的地盘,毒萝对这个中原中毒第一大家好奇不已,道姑却警告她不许惹事。
 只是她终究只有十二岁,如何能不年少轻狂。
 受不了挑衅便与人切磋。五毒用招阴毒,她深得母亲真传,用起毒来心狠手辣。倒也对得起当年母亲赢得名号。
 蛇蝎美人儿。
 一个原本欢脱的少年,闭上那双美丽的眼睛,谁知道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扭送到唐老太太处,她大言不惭,我五毒的毒,从来不留活口。
 她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呆了三天,出来在唐家堡,她又见到了唐老太太。
 还有道姑。
 她夺走我门人姓名,我念你是纯阳的道姑,你要救她就留下一样东西。唐老太太眯着眼睛,一挥手就有人端上墨绿的酒。道姑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腹痛如绞。她晕了过去。
 醒来时刚巧看到一轮明月,她的毒萝在一旁守着她。
 道姑坐起来觉得身子轻飘的要命,打算运气挑息。试了两次却停了下来。
 原来那杯酒,已将自己毕生修为催尽了。
 毒萝坐在一边,难过的快要哭出来。
 其实道姑已经原谅她了。
 原谅她害自己武功尽废,却不会原谅她不顾一己安危冲动行事。
 这一次是巴掌。
 打的不重。可辟啪作响的巴掌声,却比疼痛本身更让毒萝难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安静的竹林里,毒萝死死咬着嘴唇不许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
 打完了也不给穿裤子,道姑让她光着罚跪,故意无视她委屈的小眼神。
 羞的耳尖都是一层粉色。道姑恶趣味的笑了,她觉得这个时候的毒萝可爱极了。
 两个人离了唐门南下,毒萝开始保护她,照顾她。
 
 
 
 道姑看着这个十三岁的孩子,眉目间还是萝莉的样子,眼神却掺杂太多尘世。
 只是那个笑容,一如当年干净,不染纤尘。
 她们又经过了许多地方,后来来到七秀坊,乘船东渡,留在无盐岛。
 她们独自两个人在岛上生活了一年。无忧无虑。只是,身为乱世人,如果能独善其身。
 毒萝十四岁那年,七秀坊被叛军占领,战争的火焰燃烧到这个世外桃源。
 她们又开始了居无定所的日子。可她们并不在乎,有对方的地方,便有家。
 流浪途中。她们偶遇了一个天策府的女子,人称军娘。霸气,潇洒,三人同行。
 毒萝渐渐感觉到事情不对劲,道姑和军娘那种相见恨晚的感情,太过激烈。毒萝开始恐慌。而这种感觉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
 策马扬歌。她们往西北去,道姑说,西域,大概会是一片净土。
 那日下了大雨,她们住在破庙。毒萝想到道姑没了武功,尤其怕这阴雨天气。她冒雨去给道姑采草药,回来时刚踏进破庙一步就苍惶而逃。
 她们在接吻。
 毒萝听到,胸口有什么碎了。
 继而是一种像压抑良久的困兽在挣扎,想要冲破牢笼的束缚。
 是夜,毒萝用蛊使道姑睡下。然后用军娘的那槟枪,捅死了她。血,飞溅到毒萝可爱的脸颊上。
 然后她发现,墙壁上的影子多了一个。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道姑,只是道姑怎么会醒呢,她没有问。
 放下银枪,毒萝回过头去,道姑已经不见了。
 毒萝追进风雨里面,大声喊着道姑,却没有任何回应。
 等黎明到来,毒萝回到破庙时,军娘的尸体已经不在了。她知道是道姑回来过,她们错过了。
 雨停了,只剩下毒萝一个人,她突然不知道该去哪。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巫师说,她的身体只能维持到十五岁。在道姑离开的一瞬,在心感到痛之前,就先亲手狠狠的把心掐死。这样,就不会痛了。
 心已经死的一个人,皮囊的生长还存在什么意义。
 从九岁到十五岁,她们在一起。十五岁到二十一岁,毒萝踏遍天涯寻找她。
 她们在一起六年,她怀想她六年。跨过少女已成熟女的毒萝,外边依旧是个萝莉。
 安史之乱平息,新皇上位。毒萝再次回到纯阳派。
 我已经能控制好蛊毒。我拥有世间最好的笛子。我买到你从前喜欢的宝马。我悟明你曾参悟的道。我也能穿上道袍握着长剑去保护另一个孩子。
 我一个人去茶馆。一个人入唐门。一个人进密室。
 我做着那些你从前做的事,那些我们一起做过的事,我们幻想今后要做的事。
 而今的你,却在何方?
 我在等着一个道姑。我还幻想着她会回来。
 
 【End】

从安之的《苦瓜》到《一生所爱》  反反复复被安之的文弄哭了好多次   《苦瓜》是我在汐吧追的第一篇文   可惜尚未有结局   希望苦瓜早日完结   希望安之顺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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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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