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乔西从小到大都是个好学生。具体表现为成绩好,样貌好,人缘好。在即将高中的暑假,A省国际公立学校一如既往的补课中,乔西遇到了老师温敬汝,这个人竟然是父亲的好友。他比父亲有更多的时间“看管”自己,使得表面充当乖学生,却同时奔忙于各种其他的“工作”的乔西郁闷不已……[ 此帖被juicey在2015-02-02 10:30重新编辑 ]
这个文章我很久之前就开始写了,开始的时候在晋江连载,但是一直没有完结状态。最近又写了一些,决定关掉晋江,专心来谷地发文。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原创呢?总之,文章是我自己的,而且现在只能在这里看了,请勿转载,谢谢~
第一章
“喂——”我迷迷糊糊的按下了手机接听键,懒洋洋的回话。同时又有一肚子窝火,心想着又是那个不长眼的大清早扰人好梦。
“乔西,是我,易子阳。”易子阳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更要命的是,这个人长得好。也许是遗传吧,易叔叔和阿姨都是好基因呐。
我顿了顿,回道:“干嘛啊,现在才几点啊?”
对于易子阳,我向来随意的很。用他的话说,“咱俩谁还不知道谁呢!别端着了,扮乖乖女那一套,你还是留着到乔叔叔跟前吧!”他说的没错,我,乔西,从小到大在长辈面前可以说是恭敬有礼知进退懂修养,在外热情奔放有着不少的小九九,在朋友圈里敢作敢当,像个男生,可是在家独怕父亲一人。
“乔西,据可靠消息,咱俩又是一个班。”易子阳笑嘻嘻的说道。
“拜托,你就为这事不让我睡觉啊?”
“当然不是啊,我是想说,鉴于你我优秀的毕业考成绩,已经荣幸成为A国中暑期精英班的一员啦。林晓的舅舅是那里的教导主任,他告诉我的。明天你大概会接到通知,七月六号正式开课。”易子阳此刻用正式而又官方的语言道。
“Oh my god,我还要旅游呢啊啊啊啊啊!”我有点愤怒了,A省国际公立高中是我们地区最牛的学校,专门为培养精英而设,其中不乏各式人才,但也是出了名的宽松教育,重在自主学习,怎么会在暑假开课类?我十分痛恨易子阳告诉我这个坏消息。
“大小姐,只是为期一个月啦,放心放心,下个月哥哥陪你出去玩,我请客。”易子阳很潇洒的又要请客。不过没关系,他爹是云华房地产的老总,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就不计其数,我们这群死党自然都是受益者。
“这还差不多。”我喃喃道。
“哎,我是想问你去不去玩一下,沁园塘,啊风今天回国,还有两个老朋友。说要聚一聚。”
我顿时来了精神,“好啊,当然要去。”
“那好,十一点钟,沁园塘等吧。”易子阳说道,转而又问了一句“乔叔什么时回来?”
我为易子阳的细心小小的感动了一把,说道:“没事,过两天才回来。这两天正在陪领导逛威尼斯呢!”
“那就好。”
沁园塘
我刚到的时候易子阳已经在等我了,太阳很大,他就站在沁园塘的屋檐下,白色的休闲服,帅气雅致,尽显公子气度。
走进沁园塘的时候,阿风,方源他们几个已经到了。
“死疯子,去这么久,连圣诞节都不回来,混的很爽吗?”易子阳一拳打在程立风肩上,两人拥抱了一下,随即相视而笑。
“乔大美人也来了,刚好,咱们今天可要拼拼酒。”程立风看着我笑道。
我知道他是打趣我,还在笑我他出国前请客吃饭那一回我只喝果汁的事,就回了他一个大大的鬼脸。“喝就喝!”我说。
我们几个私下交情不错,父亲对于我能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圈子也没有过多干涉,至于喝酒,只是嘱咐了不可过了度。我在他面前自然一一应着,但多半还是会挑了他不在的时候喝一通,也没人管。我想着这些他自然是有可能猜得到,但没有抓到把柄。父亲教训我之前,常常说“不冤枉你,你可以辩解,我觉得可以通过就一笔勾销”。当然大多数时候还是通不过的。
玩得很尽兴,我们在沁园塘吃了中饭,然后去打网球,k歌。闹到很晚。
易子阳照例送我回家,到了家门口,我让他回去,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是清醒的,他见我开了门进了屋,也就离开了。我没有开灯,径直走到我的房间,洗完澡后,倒头就睡。连头饭都没擦干。
半夜里觉得很不舒服,一阵反胃,索性起来去卫生间大吐,这酒真不是盖的,我对着洗面盆漱了漱口,不禁出口“shi—”,shit还没说完,看到镜子里的人,我吓了一跳。赶忙把那个t咽回去,转身道:“爸,你怎么回来了?”
第二章
半夜里觉得很不舒服,一阵反胃,索性起来去卫生间大吐,这酒真不是盖的,我对着洗面盆漱了漱口,不禁出口“shi—”,shit还没说完,看到镜子里的人,我吓了一跳。赶忙把那个t咽回去,转身道:“爸,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拍拍我的肩:“怎么样了?好点没?喝点水吧。”说罢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又回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杯水。
我坐在床边上,接下父亲递过的水杯,手指轻触杯壁的时候,觉得一阵暖意。是温水。
我一口一口抿着,感到胃里头暖了很多,方才抬眼看父亲。
此刻我才发现父亲脸上的黑眼圈,一脸倦容,“爸——”
他见我好了些,方才道:“早点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接过我手中的杯子,走了出去。
在睁开眼之前,我一直希望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只是我梦见父亲回来了。然而我看到床头的那杯水时,不免有点心慌,身体某个部位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父亲真的回来了。
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匆匆起来,洗漱完后,我蹑手蹑脚的跑到父亲书房门口,发现门正虚掩着,便朝里看了一眼。父亲正在和谁通着电话,双眉紧蹙。我缩回脑袋时,听见父亲挂电话的声音,“怎么不进来?”
我心里一惊,于是站正身子,推开门,答道:“爸。早。”
“恩。”
我走了进去,又将门带好,走到父亲书桌前,站好。
父亲并不理我,只自顾自的又写着一些什么。整个屋子里就听到父亲写字的声音,还有我们的呼吸声。
我看了看桌上的电子时钟,已经一个小时了,两腿直僵僵的,我忍不住出声道:“爸。”
“想好了?”父亲头也不抬,继续写。
“啊?哦!是。”此刻只想着,反正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于是应道:“是,爸。我想好了。”
父亲写完了这一页,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下,“你也来坐下吧。”
我僵直的腿就这样挪到沙发边,然后我轻轻坐下。“爸——”
“喝了多少?”父亲倒也直接,直奔主题。
“Margarita,Tequila sunrise,and Gibson.”我老实答道。
“酒量不错。”父亲笑了,转而又正声道“胃还要不要了!”
我低下头,“对不起。”
“我和你说过什么?”
“是,不可过量。”我低着头说道,“但是阿风他们几个回来,我们也是太高兴了……”我想要承认错误,却又不停地搬出各种理由。
父亲静静地听我说完,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好了,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态度,喏,柜子在那边。”
父亲这时要教训我的意思了,柜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块家法板子。祖上留下来的,虽然年代久远,但保存的很好,从小,犯了错,父亲便用着家法板子敲我一顿,我没有一次不哭的。
我只能照做,父亲的规矩,否则打得更狠。我拿出那一块沉甸甸的板子,交到父亲手上,“饮酒过量,不听训导,还有心狡辩。三十下,扶墙站好!”
我乖乖走到墙边,扶好。犹豫着要不要褪下裤子。
只听父亲厉声道:“怎么,长久不挨了,规矩也忘了,要我帮你记起来?”
我咬牙,褪下裤子,再次扶墙。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父亲连着拍了好几下,我只觉得刚迎了一板子,随后那下又到了。我疼得直冒汗,却死死撑住不让自己跪下去。父亲的规矩,不许躲,否则重头来过。等到第十下的时候,我忍不住叫出来喊疼。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父亲却仍是一板一板照旧打上来。我只是哭着,后来听到父亲的声音,“好了,下次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别不长记性。回房去,我给你上点药。”
我趴在床上,父亲将云南白药喷在我身上,我只疼的一阵激灵。“嘶——”
“疼了?”
“恩。”
“疼了就记住。”
第三章
父亲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休息。
吃饭的时候,我不敢坐着,父亲也知道是打得狠了,也就依着我。
晚饭过后,易子阳打电话来,“乔西,看电影去。前两天你说《暮光》上映了,今天去看怎么样?”
我本来倒是想去,只是今天这一场折腾,那里还有心情。“我爸回来了。”
易子阳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我换了一个手拿着手机,对易子阳说道。
“你被发现了?没事吧?”
易子阳是知道我父亲的脾气的,小的时候又一次我挨了揍,被易子阳发现了,当时真的觉得脸都没处搁了。谁知他安慰我道:“别难过,我爸也打我,可粗的梨木棍子哩!有的时候也用皮带抽我——当然,那是我犯规矩的时候……”从此我们俩像是分享了最后的秘密一样,无话不说。
我淡淡答道:“正趴着呢,别来烦我。”
易子阳知道我心情不好,便不再多说。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似的,“今天几号?”
“四号啊。”我觉得这人有点神经质。转而发现自己要发疯了,因为这时易子阳假装淡定地说:“后天上课。”
我在心里大声地吼了一句:“我讨厌上课!!!!”
忽然听道开门的声音,便对着电话说道:“我爸进来了。”
“唔,那先不聊了。后天我去接你好了,反正咱们挺近。”易子阳总是那么细心。
“好。拜拜。”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拜拜。”
我挂了电话,转过头去,“爸。”
“打电话呢?”父亲走到我床边坐下。
“是。易子阳。”我和易子阳向来走的很近,父亲是知道的。
父亲看了看我,说道:“刚才你们学校来电话了,后天开始有课。”
虽然已经知道了,但在父亲面前还是忍不住有点沮丧。不仅仅是因为要上课,还有父亲的一顿板子,教室里一张张椅子全是硬硬的木头,这要是坐下去……
父亲大概看出了什么,“要是还不能坐着的话,请假一天好了,在家里练字就好,也不用坐着。”
我心里头有大哭的欲望了,“练字?哦,我还是去上课好了。易子阳说来接我。”
父亲说的练字,就是写毛笔字,这要是一写,没几个钟头是不行的,还不能坐着——虽然坐着不好受。但是这可比罚站还辛苦……
父亲笑了,“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也好好在家呆着,伤也好的快一点。”
“哦。”我瘪了瘪嘴。
第四章
七月六号
我和易子阳到学校的时候,上课铃刚刚打响。
跨进教室,隐约觉得后面还有人,想着应该是和我们一样的踩着铃声进教室的同僚,就猛地转过头去一笑,“你也踩着点——啊?……”
对方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衫,头发精神的梳着,很潮也很合他的样貌。他手上拿着一刀白色的讲义,似乎没有料到我的突然转身,但也没有很惊讶,只是点头一笑,“你也到得很巧啊。”
我顿时觉得很囧,第一天就和老师来这么一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易子阳转过来,正声道了一句“老师好”,然后拉着我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下。
刚坐上硬邦邦的凳子,仍能感觉疼痛,背上一阵冷汗,但表现得淡定无比。(事后易子阳还夸我说我的表现和没事儿人一样,真的正常的不得了。)
讲台上老师开始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姓温,”然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温敬汝”三个字,随后又写了一长串手机号,邮箱号,“有事可以联系我。我是语文老师,在这个月里还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刚带完一届高三,下一届我会带一班,你们当中肯定会有很多人再次成为我班上的同学……”
这个老师声音洪亮,普通话标准,举手投足见总有一种让人不禁为之折服的气度。
易子阳在我耳边悄悄说道:“一班是A中的实验班啊,想不到这老师真么厉害,看起来挺年轻的。”
我小声回了他一句:“恩,听他说话感觉挺好的,不知道上课怎么样。”
……
这时我又听到老师的声音便响了:“最后一排的同学请不要在课上随意讲话。”我感到有无数双眼睛朝我和易子阳看来,班上有好些同学本就是认识的,比如阿禾,阿禾真名叫禾苗,头发很长,是我们初中隔壁班的班长,我们是在运动会上认识的,她和我都跑200米。此刻阿禾正看着我,朝我做了一个鬼脸。我真想一眼瞪回去,但碍于这么多双眼睛,只好作罢。
老师开始发讲义了,一片文言文,苏轼的《放鹤亭记》。
苏轼是父亲最喜欢的诗人之一,因此我也读过不少苏轼的文章,只是这篇,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深刻的不仅仅是文字,还有夹杂着的惨淡回忆……
我正在搬运啦~今天会再更几章
番外
小学四年级。暑假。
父亲出差去了,要去五天。他照例找了保姆阿姨帮我做饭,让我乖乖在家不要乱跑。临行前给我留下“任务”:把《放鹤亭记》背完。
其实这篇文章很短,父亲也知道在暑假里头小孩子是要玩一玩的,也就只让我背一篇,其余的时间都是我自己安排。
那时的我,正是对青春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再加上学校里一帮女同学的怂恿,早早的开始看起了言情小说。
现在已经不大想的起来小说的内容了,但当时觉得很好看,因此父亲走后,我就跑到报刊亭买了一堆回来,没日没夜地狂看。
看过小说的人都知道,言情这种东西,若是迷上了,真的是要“不看完誓不罢休”的。从小父亲就只让我看一些经典、名著,深奥又难懂,和言情的通俗易懂,语言搞笑幽默比起来,真的是不能比。我一心只想着看一本在看一本,哪里还想得起来要背书。
到最后一天傍晚的是后,才想起父亲的事。于是决定挑灯夜战。不久一篇文言嘛!我坐在床上,才背了几句,就觉得无聊,想着再看一会儿小说就好,等会儿就背。
这样一看就看到半夜,实在挺不住,睡着了。
父亲回来的那个早上,我正睡着。房间里灯仍然开着。我床边放着一本古文观止,还有一本小说。其余的小说都放在书桌上,没来的及整理。
父亲并没有叫醒我。
我一直睡到十点多。
我梦见父亲回来了,吓得直接醒了过来。
我收拾了房间,拿起古文观止,往客厅走去,准备好好背了。
可是走出去我就发现不对了。阿姨今天不来,但厨房有声音。我直觉道不好。
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熟悉的背影……
我赶紧跑回自己房间,开始狂背文章。
父亲开门进来的时候,我背了大半了。
“西西,什么时候起来的?”父亲问道。
“就刚才啊~”我有点心虚。
“牙刷过了?”
“恩。”
“那出来吃饭吧。”
我整顿饭吃的真叫食不知味。心里总徘徊着无数小九九。父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知道我的书吗?他发现什么了没?……
“吃好了?”父亲问。
“唔,好了。爸——”
“恩?”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父亲笑道:“怎么,有事吗?”掩饰不住的讽刺和失望。
“我——”我知道他已经了然,咬着嘴唇,站起来而后道:“爸,对不起。”
父亲站起来,朝书房走去,“来,你过来。”
我硬着头皮,只好跟上。
父亲书房开了空调,有点凉。
待父亲坐定,他的目光对上我的眼,我逃也似的低下了头。
“开始背吧。”父亲淡淡道。
我有点急了,“爸,我还没背完。再给我半个小时,不,十五分钟,我一定背下来。”
“先背给我听听。”父亲的语气不可置疑。
“是。”我还能怎样,只好硬着头皮开始。
“熙宁十年秋,彭城大水。云龙山人张君之草堂,水及其半扉……”
刚开始还是顺利的,但后来就不行了“嗟夫!南面之君,虽清远闲放如鹤者,犹不得好,好之则亡其国;而山林遁世之士……山林遁世之士……山林遁世之士……”我怯怯的看了父亲,他正闭着眼睛,听我停了下来,睁眼看我。
“刚刚就背到这里,您就让我吃饭了。”我轻声说道。
“恩。这一段你背了多久?”
“不是很确定,大概四十分钟吧。”
“今天才背的?”
“是。昨晚也背了几句。”
……
一阵沉默。
“乔西,我给你解释的机会,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看书。”
“看书?看出什么来了?”
“没什么,就是内容跌宕起伏,欲罢不能。”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有了胆子,居然在父亲面前说了这样四个字:欲罢不能。
【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其实有点后怕,用一个成语叫做"心有戚戚然"】 番外还有一篇~
番外 2
父亲“忽”的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手上拿的,正是我刚刚藏起来的几本书。我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发现我藏在什么地方,只是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恢复了一种坦然,既然发现了,也好。
他走过来将书狠狠地扔到我面前的地上,声音突然变响:“欲罢不能?欲罢不能!”
我在这一瞬被吓到了,转而我狠了狠心,豁出去了,“爸,我知道您希望我看经典名著,这种小说也许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停了停,又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处于这样的年龄,看一看这种大家都会看的书又怎么样了?难道你年轻的时候就没有看过武侠?我妈年轻的时候就没有看多琼瑶?”
我一气说完,顿时觉得此刻只有“超脱”二字可以形容。当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说中敢于反抗自己家族的勇士一样,慷慨激昂地说出了一番自己从来没敢说出口的话。
父亲站起来,“啪!”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我有点懵了,用手抚上脸颊,只觉得满脑袋晕乎乎的,我的呼吸声被不断的放大,再放大……然后我的眼前变得模糊,我努力咬着嘴唇,半天没有动。
父亲坐了回去,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便叫我,“西西,来,你坐下。”
我依声坐下。只听见父亲缓缓说道:“西西,你长大了。”
我不知道是自己的勇气还是别的什么使我对父亲说出了这番话,但脑海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妈妈当年也爱看小说,就像你说的。”他的目光忽然放远了,带着一种回忆,一种想象。
我知道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因为大出血死了,父亲很少在我面前提起她。我不知道为什么。
父亲停顿了很久,像是从回忆中走了出来,“来,西西,坐到爸爸身边来。”
我坐了过去,父亲开口说道:“西西,你看小说我不拦你,多看点东西也坏不到哪里去。但你的态度让我担心,让我失望。”
他摸了摸我的头,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我们家西西是有自制力的,是让我放心的,是心中有数的。但是我看你这几天的表现,真的是失望。又不禁觉得,你还只是个孩子……”
我哭了,依偎在父亲怀中,我很久没有这样哭过,哭的把一切都忘了。
“你今天的一番话,却也让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思想的孩子,所以刚才我说,你长大了。但是一个长大的孩子,却让我担心。现在你也许不会觉得你之前做的事的荒唐,或许还认为自己勇敢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还为此沾沾自喜,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慢慢意识到,爸爸今天这些话的意义。我让你背书,只是想给你一个导向,让你在闲暇只是有个消遣——或者,你把它当成是任务也行。你这样没日没夜的看小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吃得消呢?”
我大概是也是认识到自己的荒唐,只一味地哭。
父亲抱着我很久,安慰我,开导我。
过了好一会儿,我止住了哭。父亲拍拍我的肩膀,道:“就依你说的,给你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把这篇文章默写出来。既然没背完,就默写。”
“还是老规矩,错一个字打一下。至于之前的么,我出去五天,你没有一天按我的要求做过,一天十下板子。怎么样?”
我还能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十五分钟,我只能把全篇背出来,至于几个难写的字,只能看个大概,于是在默写的时候就麻烦了,索性胡乱猜着写上去。我把稿纸交给父亲的时候,父亲看着看着,笑了起来。用笔在我写错的字上圈上了圈。抬头看我,“你倒聪明,知道李代桃僵,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父亲圈出了六个错字,对我道:“明明花点功夫就好了,偏偏要弄出这些个劳什子,你说你是不是讨打。去,把板子拿来。”
我没有办法,只好取来板子,交给父亲。
随后到墙边站好褪下裤子,就已经开始哭了。父亲并不多话,“自己报数。”
“啪!”
“一!”
“啪!”
“二!”
……
才数了没几下我就已经满是哭腔了,“爸爸,站不住了。”
“站不住去沙发上趴好!”
我依言去了
父亲开始又接着抡起了板子。
……
“爸,爸……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好不好,很痛,真的,很痛。”
“我说过,不会贯你。规矩一次也废不得。这样吧,若是回答出了我的问题,剩下的几下,用戒尺打手板,不许逃。”
我此刻只要是板子不落在屁股上就好,哪里还管什么手还是脚,于是便答应了。
“你方才说“欲罢不能”,可知这个成语出自哪里?”
我知道父亲是有心放水了,答道:“论语,颜渊说的,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
然而戒尺一下来我就尝到苦果了,所谓十指连心,便是如此吧?
剩下的十几下戒尺把我的手打的通红,父亲抱起我,回道房里。帮我洗了洗脸,上完药,我不知不觉就已经睡着。
那天之后,我在家趴了好几天,不敢碰凳子。
从此再不敢不将父亲的话放在心上。虽然还看小说,也不避着父亲。
我知道,万事只要有个节制,父亲必能理解宽容。
不知这种口味各位可还看得惯么?如果喜欢我再继续~
第五章
我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笔在“放鹤亭记”四个字下面画着圈圈。嘴角不禁抽了抽,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突然被易子阳撞了一下,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抬眼一看老师正向我走来,暗道一声不好。忙低下头粗粗地看题,草草地写了一个答案,他便走到了我跟前,我又不好意思随便乱写几个答案,索性空着。
看了看我,他又转过身去,我轻舒了一口气,不料他叫起了我的名字:“乔西。”
我站起来,看到他正对着名单喊名字。暗叫一声倒霉,怎么就走了这运呢……
“语文单科第一名,乔西?”他看着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
“那你来报一下答案吧。”
我心里小小地腹诽了一下,想我难看是吧?你故意的!
但表面只好故作淡定的答题:“第一题选C……第二题选……”我草草地看了看题,说道“选A。”下面一道理解型选择题,好在文章很熟,不看也会,我看看选项,答道:“第三题选B。”
说完抬头看他,他却笑着又说一句:“继续!”
我暗暗喊他太会坑人了,继续开始断句:“嗟夫/南面之君/虽清远闲放如鹤者/犹不得好/好之则亡其国/而山林遁世之士/虽荒惑败乱如酒者/犹不能为害/而况于鹤乎/由此观之/其为乐未可以同日而语也……”
然后是翻译两个句子……
“非常好,你坐下吧。”他走到讲台前面,继续道,“刚才乔西同学的答案基本正确了。我再来补充一下……”
我坐下来,看向易子阳,他朝我比了一个口型“牛”。我笑了笑,继续听课。
教室里空调温度很低,我取出长外套来穿上,讲台上老师一句句地讲着,翻译着,声音干爽而清亮,我想若是父亲来评价,“浩然正气”也不为过吧。若是此刻他拿的是一卷古书,穿的是长袍,一准活脱脱的一个儒雅的先生。举手投足之间,也有这样一种味道在里头……
补课都是只上半天的,上午四节课后,我们就回家。
易子阳和我一道出门,我边从包里掏手机边说:“上我家吃法吧?反正你家没人开不了火,我爸在家一定有饭吃。”
“好啊,反正送你到家,算是犒赏我了。”
七月的中午,常见的毒日头,我和易子阳在路边拦出租车,好半天才找到一辆空车。
到了家门口,我刚要拿钥匙开门,就见父亲开门出来。“子阳也来了啊?”
“乔叔好!”易子阳的最特甜。
“爸—”我刚进门,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有点眼熟,再一看,可不是学校的语文老师么,这会儿换了一身运动服,正笑着看着我。
“老师?”我疑惑道。
易子阳也吓了一跳,“这是家访么?”
第六章
“这是你温伯伯的小弟。现在是你老师吧?”父亲道。
温伯伯我是知道的,省军医院的主刀医生,去年奶奶还在他那儿动的手术。爷爷和温家的老爷子是早年的战友,因此两家走的很近,不过这个温老师实在是没有映象。从前倒也听说温家有个小儿子早早的出国去,但也是极少提起,难道,是他?
我还是规规矩矩的说了声:“老师好。”
老师倒是很随意,“自己家不用拘束。”转而又看易子阳,“这是男朋友?”
我和易子阳一道长大,关系很好,父亲是知道的。初中时我和易子阳就是班里公认的“一对”,我俩谁都没否认,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在家里,父亲和易叔叔、阿姨对我们的交往都是默许的,父亲也交代过只不许做出格的事,别的倒也没什么。
此刻我只淡定地点了点头,“是啊。”
老师转头看向父亲:“哟,还挺民主。不过眼光不错……”
父亲笑了:“来来,快来坐吧。我刚叫了Liky的菜。乔西、子阳洗手去。”
“欸好。”我应道。
“那个……乔叔,阿风他们约了我打球,我只是送乔西回来,还要赶过去呢。”易子阳赔笑。我暗暗骂道你个叛徒,太不讲义气了。但还是咬牙切齿地笑着同他说:“恩,你快去吧。”
我回到饭厅坐下,“老师是来我家玩儿的吧?”
“一部分原因吧,”他看了看我,别有意味地答道,“还有别的事。”
父亲皱了皱眉头,转而又看向我,“怎么样啊,学校第一天?”
“挺好的。”我接口道,偏头
第2回
又看到老师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父亲抬头,“怎么啦?”
“没,没事儿。”我答道。
“没事儿。”老师几乎和我同时出口。
然后我们一阵儿安静,只自顾自吃饭。
“怎么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父亲突然说道。
“我去年回来的。”老师若无其事的吃了一口饭,“为了Fancy的一些事情。”
“Fancy?”父亲抬起头来。
我知道Fancy,集文学创作、艺术创作和时尚于一体的杂志,同时还开发了一系列品牌,算是业内后起之秀,现下更是拥有一大批高校学生和青年的支持。而这不是完全的重点,重点是我刚刚收到这家杂志社——或者说是公司的offer,虽然只是一个试用期,但我还是很高兴的。我从一直给很多杂志写点东西,当然刊登出来的也不少。这家杂志也是年前发现的,暑假开始的时候我收到了那份offer,作为兼职,原定的开始日期——正是明天。
“哦,我在国外的时候办的,去年回来办点事,决定留着不走了。然后到学校去带高三了。”老师轻描淡写地说着,我却快要听晕了,什么状况啊,自己有公司,还跑去当先生?嘿,还直接去带高三,但据说那个高三是个牛班啊,升学率神话……
老师似乎看穿了我,继续同父亲解释,“那个班,原来是晓琪的,她那时刚好病了,托我帮忙照看,学校那边我也找人润色了一下,反正是举手之劳,大哥你也知道,就老爷子从前的强行灌输,我总还应付的了。”
……
老师陆陆续续说了好多,父亲最后就一句话:“既然回来了,不回家总归不像话。”
“大哥,这个,先别让老爷子知道吧,再过一段时间,那时我一定回去负荆请罪,这些日子真的不行!”老师言语中有了一种恳求的意味。
“哎,你自己拿主意吧,我总归叮嘱过你了,有些事情,哎……”
“是。大哥。恩,其实我今天来还是为了一件别的事儿——”
“磨磨蹭蹭,说。”
“这样,我想借你家乔西用用……”老师说完笑着看我。
“乔西?”
让我过个渡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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