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第一次挨打是小学的时候,忘了是在学校闯了什么祸,老师来家访。当时爸爸妈妈长年在外地工作,我和大哥、二哥还有姥姥住在一起。老师控告完我的罪行后,姥姥送她出去。大门刚刚咣当一响,我就被按在了桌子上,连运动裤、秋裤带内裤都被扒了下来。大哥是练乒乓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拿上了球拍。一切都是在几秒钟内发生的。紧接着,拍子就噼里啪啦地打在我的屁股上,又急又重。那声音更是响得可怕。我大哭,手脚乱动,屁股却完全被控制住了,一下都逃不掉。二哥站在旁边,却根本不敢劝。
这时候姥姥也回来了。但姥姥从不当面干涉大哥对我们的教育,只是着急地对我说:“还不认错?”这句倒提醒了我。只顾了哭,来不及求饶。我小声地说了句“大哥我错了”,拍子就神奇般地停了下来。大概大哥也在等我这句呢。被松开以后,我忍着疼,赶忙提上裤子。大哥气还没消,挥着拍子训斥道:“想想你为什么挨打!”我生怕那拍子再落到我的屁股上,就赶忙躲到姥姥身后,都不敢抬头看大哥的表情。当然,大哥不会再打了。那个晚上没电视看,很早就睡了。
那次没挨几下,第二天就不疼了,但是大哥的架势倒是把我完全镇住了。从此看见那个拍子就哆嗦。奇怪地是,挨打的场景在我脑子里印得清清楚楚,可是为什么挨打却真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看来是真的白打了。
后来我就没在挨过打,到是上中学的二哥常常换着花样地淘气。每次大哥都是阴沉着脸,很低却很有力的声音说:“把拍子拿来!”二哥就乖乖地把拍子递到大哥手上。然后两个人就进了里屋。不一会就有震天响的声音传出来。我敢说,没有比乒乓球拍更响的工具了。我在外面听着都怕。姥姥依然是心疼而焦急的样子,却依然忍住没有进去劝,还会对我说:“看了吧,不听话就要挨打。”有时姥姥也会掉眼泪,但都尽量不让我们看见。
可能从姥姥那遗传,我们一家子都有点倔强。我从来听不见二哥哭或是求饶。所幸的是,大哥也并不因为这就会打得过重。每次二哥挨完打都和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这几乎成了我心中的一个谜。我曾问过二哥,难道你不疼吗?
“废话!你可以试试!”二哥没好气地丢给我一句。
我马上闭了嘴。我试过了一次,虽然早忘了什么滋味,但不想再试了。
大哥平上了高中以后我开始叛逆。第一次有了喜欢的男生,偷偷地和他传纸条,出去玩。终于又被老师告状。因为这件事,大哥和我大吵,逼我再也不许理他。我大声反驳,终于逼出了那句“把拍子拿来”……
大哥已经有多年不再打人,看来这次是真的气急了。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说:“要拿你自己去拿!”
大哥愣了一阵,显然是完全没有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回答。我们四目相视了一下,两个人的眼睛都冒得出火来。大哥真地去拿了拍子来,我身不由己地被按倒在床上,照例被扒下了裤子。我感觉到自己在抖,却发誓一定不能哭,要像二哥一样咬牙扛着。
“啪!”第一下我就差点喊了出来,牙齿差点把嘴唇硌破了。右半边好像被开水烫了一下,那痛觉瞬间传递到每一根神经。紧接着左边又是一下。我下意识地要躲,却还强忍着。就这样左右轮流着,一下比一下更狠。我扛到十几下就撑不住了,眼泪不听话地留了下来。大哥完全没有停的意思。可能是姥姥终于听不下去了,进来把大哥拉开了。大哥终于给了姥姥面子,没有再打下去。可那时候我的下半截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晚上二哥来给我擦药,我疼得呲牙咧嘴。二哥倒笑了“想不到你还知道疼啊,看你那时候一幅英雄的样子。”
“那时候本来就不疼嘛。”我还倔强地说。
“都打成茄子了,还说不疼呢。”
这次打真的刻苦铭心,一个星期淤青都没有退。现在想想我为了那个男孩子受的苦,真是可怜我自己。
时都会很疼我们,拍子,并不轻易动用。在我的印象中,二哥挨打的次数也不多。
这就是我两次挨打的经历。后来爸爸妈妈回到我们身边了,大哥也结婚了,不但不会打我们了,连球都不怎么练了。二哥和我也长成大人了。那天我回家晚了一点,忘了带手机。把爸爸、妈妈、姥姥、哥哥急得差点报警。还好我安全回来了,虚惊了一场。二哥突然说了一句:“屁股痒痒了吧?想挨拍子了?”这半责怪半玩笑的话倒是勾起了我对以前挨打的回忆。我那时候才知道,我是再也不会挨打了。只是,至今看见乒乓球比赛,心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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