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为媒_闲云野鹤

第1回

一篇非常不错的文言文短篇。摘自《风隐的怀念》网站

岳阳教官陈某，夜逾墙与名妓江柳狎，时人皆病其行而怜其才。时孟之经守岳，闻其故大怒。一日署中公宴，江柳称病不侍。孟谴差拘至，责之曰：“贱人自恃色佳而慢我，岂知世人不尽登徒子乎？”江柳惶而无辞，孟愈怒，呼人驰下衣而挞，且曰：“尝闻人言汝臀甚佳，余因制新杖，姑以汝臀试之，可当几何！”江柳跪而泣不止，曰：“贱婢不敢辞大人杖，唯望存奴衣以免亵天光”。孟笑曰：“汝知圣人制笞刑之意乎？夫笞者，耻也。况汝烟花残质，每日翘首弄姿于人前而不自知。吾本欲只驰汝下衣，今必裸而杖之。”喝令左右尽除江柳小衣。江柳知必不能免，赧面解衣，虽以手少掩下体，然臀肉之累累，尻骨之重重，蜂腰椒乳，纤毫毕见。江柳固羞不可抑，而观者亦如痴矣。孟虽素有道学之名，观之也不由春心一荡，强呼公人杖之。行杖之人素闻江柳之名，心羡久矣，今见江柳之臀，珠圆玉润，白肥如鹅，一抹霞飞而隐于深谷，实臀中之仙品也。佛心早动，其杖惟轻仆地面，江柳亦知其意，轻呼负负。孟久治狱，观之了然，大怒，吏但俯地请罪，仍不肯杖江柳。孟素闻此吏妻甚妒，因呼之近前曰：“汝夫为此妓所惑，欲代汝，尔意何为？”吏妻大怒，曰：“妾必碎婢子臀而后快。”自取刑杖，其杖甚重不举，观院有柳初发，因折一枝，曰：“妾今以柳枝代官杖，望公准之。”孟笑而颔首。吏妻谓江柳曰：“尔以此臀惑天下乎？吾今代天下妇人笞之。”裸袖挥而不已，状如洗衣。江柳自出世，不曾受此荼毒，娇叱连连，呼天不应。人但见青枝绿叶，白肉粉股，交相映照；笞臀之声，呜咽之气，互为邻比；身欲摇而不动，股欲伸而难举；人人欲观而不忍观矣。笞之无数，至流红而毕。孟怒犹不惜，文江柳眉间以陈某名讳，令押隶辰州。
     陈某闻此事，且泣且悔，罄其所有得千缗，以六百赠柳，余付监押吏卒令善视，且以词饯别云：
     鬓边一点似飞鸦，
     休把翠钿遮。
     二年三载，
     千栏百就，
     今日天涯。
     杨花又逐东风去，
     随分入人家。
     要不思量，
     即非酒醒，
     休照菱花。”
     时人无不伤之。柳将行，会荆湖制司陆云西至岳，与陈有故，陈以请告陆，陆请陈为幕宾。孟迎陆入，即开宴，陆曰：“素闻籍中有江柳者善讴，可一见乎？”孟即呼至，柳以花钿隐眉间所文，陆语孟曰：“能以柳惠余否？”孟曰：“敬如命。”陆笑曰：“君尚不能容一陈教官，岂能与我！”孟愕然不知所对。陆复正色曰：“惜玉怜香而心不动者，圣也；惜玉怜香而心动者，人也；不知玉不知香者，牛马而衣者也。况以人名讳文柳眉间，尧典乎？舜典乎？”孟无语。陆出陈词曰：“君试目此作，可谓不知人矣。今吾以陈入幕，汝将若之何？”孟求解于陆，并召陈同宴，且除江柳籍名。
     后陈纳柳为小星，花烛之期，陆奉小盒，启之则当日笞柳臀之柳，犹色青青，陈戏以之击江柳之臀，曰：“此柳实大媒也，当奉敬以为不时之需。”江柳嫣然，闺房之乐，实难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