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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原本想换个马甲发文,至少保持各处名字一致【天知道最初发的时候为什么要抽风地换了个名字】。 
 然而注册新号要等验证啊等验证,等验证出来了我还能不能上网都是个问题,【默】。
 于是把这个无能的号拿出来……我的老脸啊~~
 还是那句话,认识我的那位仁兄,你要是敢给我说出来……哼╭(╯^╰)╮
 
 另:我不是小被,各位有实践需要的GG们表在我身上浪费你们的大好时间。
 废话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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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谁家公子冠带筵
 
     夕阳下,通往林州的官道上,一位青衣男子在驿站换马备粮.
     将马交给马夫后,他在驿站开的小酒馆靠西的窗边找了张桌子坐下,随手把玩腰间佩戴的令牌.
     小小的,金色的箭矢令,刻着奇怪的符号,如同一小团金色的光在他掌间闪烁–那是环水山庄揽风堂右护法的令箭,代表着堂中除堂主之外无上的权利.
     青衣男子握着手中的令箭出神.突然,他取剑起身,反手将令牌佩入腰间.几乎是掠出门外,跃上马背,策马而去.留下拎着壶的小二在后面干喊:"哎哎!客官您的茶…"
     是的,茶.马上的人笑了笑–揽风堂的人在执行任务时绝不允许喝酒.而这一次,却连喝茶的工夫也没有了.堂主下令,右护法亲自出马:
     "须将左护法青河尽快带离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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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州环水山庄分部.
     踏月颤抖着将密报呈递了上去:"左护法,左护法."
     蓝衣女子只抱着剑靠在窗边,凝望即将落下的夕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过密报,展开阅读,竟像早已料到一般苦笑:"这么快就来了."说罢手掌轻轻一晃,那纸条跃了几跃,忽然自燃,顷刻便化为一堆灰烬.
     踏月低声问道:"是右护法?"
     蓝衣女子不置可否,冷冷道:"谁都一样."
     踏月突然跑近几步,哭丧着脸道:"踏月不要左护法走."
     似乎是嫌吵,她皱了皱眉,道:"你退下."看着踏月伤感地走开,她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堂里为何选这样一个爱感情用事的人驻在林州.
     林州"千山"组织,是近年来江南忽而崛起的强大势力。坐吞江南后,“千山”竟主动向总部在东海浮岛上的环水山庄挑衅。先是在岛边残害出海的渔民,接着控制了东南沿海码头,切断岛上淡水供应。
  
   居于环水山庄的皇甫世家,二十年前因参与抵御叛乱,受到御赐“天下第一世家”的称号。然,那一役令世家损失了三位家主。仅剩年近五十的老夫人把持一家,还有一个年幼的女娃娃。常年居于海岛,几乎不踏足大陆。一时的神话便没落了。
   然而外界不知道的是,那位老夫人竟强自支撑起山庄,还收养了三男二女,送他们去各处学习绝技。如今的环水山庄,并不亚于当年。
   面对此次的公然欺侮,环水山庄自不能再稳坐岛上。由于常年居于海上,不熟悉江南的状况,"千山"组织的实力又实在让人不敢低估,山庄竟然直接派出一直坐阵总部的左护法–原本就出身江南的青河.
     立下军令状,三个月内必取"千山",这就是青河雷厉风行的作风.
     两月之内,青河几乎所向披靡."千山"组织节节败退,环水山庄志在必得.
     第三个月,青河终于逼出"千山"组织的老大于连山决战.然而,一向下手不容情的左护法竟任凭"千山"组织老大楚樵负伤离去,不曾追杀,甚至撤开了围在连山四周的揽风堂子弟.
     堂主问罪的消息就该到了吧…擅自放走敌方首领,无异于背叛,而自己又已立下军令状…青河皱了皱眉,望向窗外.余晖散尽,新月如钩,夜凉已侵.
     "是他,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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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儿,你取我性命不是难事."
     "楚樵…你走吧."
     "怎么?如此优柔寡断。难道这些年的江湖生涯,就教会了你这些?"
     "快走!"
     "呵,未料重逢,竟是这样的。"
     "走!生死成败,自有我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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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楚樵…
     如果她知道是他,那么冒死抗命也不会来了.
     "咚.咚.咚."青河转眼去看那扇虚掩的门,道:是凌霄么?"
     青衣男子轻轻推开门,答道:"是的,青河护法."
     纤长的十指,不禁意间将怀中"云歌"剑紧了紧,青河霎时间敛了刚才的失魂落魄,将依在窗边的肩移开,站直了身体.
     "左护法,堂主与老太君什么都知道了."似乎了解对方的性格,青衣男子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哦?"青河抚着"云歌"的剑身,"那为什么不派挽浪堂的人来?怎么说也应该由他们来追捕任务失败者…竟然是你亲自出马,看样子,连我背叛的准备都做好了?"
     她看着凌霄的脸上不置可否的表情.虽然是同僚,但他们不过在议事厅上才会见面.即时因作战计划意见不同而针锋相对,出了厅门也是形同陌路.
     不过都是堂主的下属而已,凌霄是,她也是.那么,他们见面的唯一目的就是议事–如何顺利执行任务!
     这一次,自己放过"千山",原本就准备承担下随之而来的一切责任.  
     "老太君极其生气.盛怒之下追究整个揽风堂的责任,要诛杀此次任务的三位负责人,堂中五百子弟均受牵连."
     "你不用激我,太君那里我自去交待."青河冷冷地回道.早就料到此时必有人出言相讥.然,以为右护法位高权重,自应不屑于此等口角,没想到竟也一样.自己身为女子,坐在这样的位子上,青河知道,受妒遭忌是难免的.一旦你兵败势倒,他们便会不惜一切讥讽你.
     那又如何?一切在她放走楚樵那一刻–
     或者说十六年前她遇见他那一刻起便都已注定.
     “那倒不必。”青衣男子淡淡地说.即便是她青河,也猜错了自己的来意吧?"堂主已将一切责任全部担下。挽浪堂的正式追兵就快到了,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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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水山庄。
     通亮的议事厅里围满了人,此时却静得令人心怵。逐云、挽浪、揽风三堂主要人物均到场。老太君端坐雕凰木椅上,三位堂主分站两边。
     
   “怎么解释?”蓦地一声斥责,严厉到结冰的语调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颤了一颤,“白白损失那么多子弟的性命……这就是揽风堂的行事作风?”      
     满堂人低着头,青河护法到现在还未归案,不知这天大的责任要谁来承担。
     忽而白衣翻涌,颀长挺拔的身影走到厅中央。揽衣,屈膝,一身英气便跪于飞尘中。堂中子弟忍不住低声唤道:“堂主”。
     揽风堂主连剑单膝点着地,静静地承受满厅人的目光。平时都是这帮子弟的主帅,指挥人马镇定自若。如今跪在堂前领罪——这般心理压力下,亏他还能如此淡定。
     “青河是我的部下,她的失败就是我的失责”兀自挺直的身体,却低着头揽罪,“此次失败的所有责任,均由我一人承担。”
     太君气得一拄拐杖:“你这是护短还是赌气?什么叫均由你一人承担?”
     “连剑不敢。此次失败牵涉之人众多,我会一一查办。但身为揽风堂主,连剑的确难辞其咎”依旧是平静的声音,“连剑今日必须给山庄中诸位一个交待。”说着将佩剑横放于膝前:“请太君责罚。”
     老人看了看堂下跪着的人,咬牙一挥手:“奖惩训诫原本就是挽浪堂的职责,连诚,你来处理。”
     二公子连诚和连剑默契地对望一眼,随即跨上一步,朗声道:“青河护法私自放走地方首领,已属叛变,依据庄规,当责刑鞭五十。揽风堂正副堂主失责,各责法杖二十。”
   连剑接过话道:“青河护法此时下落不明,副堂主皇甫靖外出执行任务,其责罚均由我一人代领。”语气是一向来温和的调子,仿佛将要受到重责的不是自己。 
   堂下小小地骚动起来。听说刑鞭残酷非常,铁打的汉子在其下也走不过五十鞭。叛变已属死罪,五十鞭下来,不死也残,这辈子便废了。曾有人熬不住刑法,直接咬舌自尽的。三公子任是武功卓越,毕竟也是血肉之躯……
     “刑鞭五十,法杖四十,以儆众人。你可心服?”问出这句责罚前的常规问话,连诚的心向下坠去——老三终究还是决定一人担下来。老三执掌的揽风堂主职内守外防,均是江湖上恩恩怨怨的事,他是没怎么见过庄里正式训诫场面的。而自己执掌的挽浪堂主管刑讯奖惩,见过太多在重罚下痛不欲生的人,不禁为弟弟捏了把汗。几年前,一个跟了自己多年的老部下就因为背叛罪被刑鞭活活打死。虽然不明白三弟揽罪的全部原因,但至少有一条是不愿眼睁睁看着青河死于酷刑吧。
     满厅之上,或许只有一个人还能镇定地回答:“是。连剑恭请挽浪堂责罚。”他随即将单膝跪地的姿势换成伏跪,双手撑在膝前,放松后背和臀部,静静地等待执刑的子弟持鞭站到身后。   
     “卸了内力,不许抵抗,不许躲避,不许……”连诚顿了顿,还是没把“不许喊叫”这一条说出来,或许,这已经是自己能给弟弟唯一的帮助了。
     庄中众人平日里就敬重连剑为人,何况这次他代人受过,心里早将那个天杀的青河骂了千遍万遍。两个执刑的子弟眼望着连诚,迟迟下不了手。
     “准备好了?”虽是例行问话,连诚还是尽量严厉地对三弟说。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能辜负了他这一番代人受过的苦心。连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点了点头。
     连诚手一挥,示意可以开始了,自己却微微偏了头不忍去看。
     “啪”“一”。虽然早就有觉悟,第一下还是让连剑眼前黑了一下,身子被逼得向前一倾,很重地喘了口气,才回到原来的位置。白色的长袍已被拉出一条口子。
     “啪”“二”。第二条口子并排陈列在上一条下方,透过扯坏的衣服,隐约可见猩红的伤口。连剑抿着嘴,死死咬着牙,硬是动也没动。难怪二哥说铁打的汉子,在这刑鞭之下也走不过五十鞭。
     “啪”“三”。“啪”“四”。刑鞭带着极大的内力,一次自右肩至左腰,一次自左肩至右腰贯穿他整个背部,生生剜去两条血肉。两鞭彻底撕裂了背部的白袍,裸露的伤口显得生硬恐怖。连剑紧攥的双手指骨嘎嘎作响,颤抖着平息喘气。
     “啪”“五”“啪”“六”“啪”“七”这三鞭直指向连剑的臀部。他只觉得滚烫的热油浇上臀部,痛得钻心。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才阻止身体的移动。口中依旧无声。
     十鞭犹如十年那么长。堂中除了刑鞭鞭挞身体的声音便再无声响。过了十鞭还不出声的,连诚自任挽浪堂主起也未见过几人。老三的意志力到底到了怎样的程度?他想起小时候练武,也曾受到师父严厉的责罚,那时的老三就不怎么爱哭喊。有一次问过他:“你忍得住不?”比自己尚小一岁的老三笑了笑:“忍不住,死忍呗。以后刀口舔血,生死瞬间哪还来得及叫痛啊。”连诚愣了几秒,突然伸手去拍弟弟:“你装什么酷啊你!”弟弟也笑着打回来。想起小时候,嘴角竟然不自觉微微提了提——自任了挽浪堂主,为了威严严厉的形象,似乎就没怎么在众人面前笑过。忽而,他的思绪被厅上一句喝止打断——
     “停!”听见命令,两个执刑的子弟松了口气,却听太君继续道:“我环水山庄的规矩,容不得任何人放水。连诚,你亲自来。要是还不能打到他有反应,你今天就辞了挽浪堂主的职位!”
     连诚不得不接过刑鞭,站到三弟身后。他听得清楚,老三的气息粗重凌乱,分明是极力隐忍才不在众人面前太过失态。然而若是这样下去,肯定无法服众。可若是卯足了力气,那么五十鞭下来,老三的命能否保住自己都不知道。
     正在犹豫,听见连剑带着喘息的声音:“二哥,动手吧。”
   抬手就是一鞭,带着十足的内劲抽过去——连诚自小习的也是上乘心法,就是不带内力一样可以让人痛不欲生。“呃”,这一鞭竟然打得他整个趴到地上,痛得窒息了一秒。知道二哥下手,做好了准备的连剑竟然还是发出了痛呼,虽然瞬间就噤了声。汗水涔涔而下,束起的头发也散落开,遮住了英俊却苍白的脸庞。不知花了多长时间,才勉强撑起身体,狠狠咬了咬嘴唇,依旧摆成最初的姿势,将布满血痕的后身留给执刑的二哥。
     旁边报数的子弟惊得立在原地,连诚便报数:“十一”。再狠狠心,不断抬手挥鞭抽下。刑鞭之下是没有瘀伤的,一鞭就是一条血痕……
     连剑每次都要做出最大的准备去承受下一鞭,可每一鞭都比所能接受的痛苦。击打的力量让他浑身不住颤抖,渐渐地伏下身,再慢慢撑起来。双手青筋蹦出,揪着染上血色的衣角。然而,不变是无声。绝不喊叫,几次痛到疯狂的边缘,仿佛下一秒就撑不住了,可还是奇迹般地忍下下一鞭,再下一鞭。
     “啪,三十”“啪,三十一”停下来,想看看三弟的身体情况。因极度隐忍而咬破的嘴唇正有血顺着嘴角慢慢流下。被手抓住的白色衣角竟也有鲜艳的血色。
     “手松开!”太君严厉的声音响彻大厅,“不曾绑你,就是让你用意志克制痛苦。”
   顺从地松开揪着衣角的手和紧咬着的唇,虚弱地回了句“是,连剑明白。”
   一旁的连诚心一酸,几乎就要落不下鞭。再看老三的手,指甲因极力忍耐疼痛而生生掀翻了一个,的确是不能再握了。
     “啪,三十二”连剑低着头,努力平复着喘息。因为每一次喘息都牵动着伤口,带给他莫大的痛苦。实在是……没有力气保持挺跪的姿势了。他双手撑着地,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拈在脸庞耳际,却又瞬间恢复镇定:“我没事,请堂主继续责罚。”
     “啪,三十三”。趴下去,又撑起来,永远是标准的受罚姿势。只是——只是身体的颤抖已经无法自己控制。他已经到了极限。连诚再也不想这样一下一下折磨老三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连续的十二鞭终于把连剑送到地狱的入口。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身后让人几乎崩溃的疼痛,更不知该怎么忍受这种疼痛。“呃…呃…呃…呃…”连续四声颤抖的低吟,是今日受罚他发出的最后一次呼痛。
      眼看英挺的身影倒了下去,却再不见起来。连诚忽而觉得眼前蒙起水雾。然而,不等太君下令察看伤势,他竟然毫不留情地挥鞭,“啪啪啪啪啪啪啪”,将最后七鞭一气儿打完。鞭刑是不可能减数的,与其等到他醒来继续受煎熬,不如趁这时候给个痛快。
     然后才蹲下,抱起连剑健硕的身体,颤抖地去试他的鼻息。他忽而觉得满厅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上,脑中竟恍惚了。连剑的白袍早已在刑鞭下化成布条,半裸的麦色肌肤上,伤痕新旧交叠。那些旧伤——是他在守内防外,维持着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时留下的吧——
     老三他到底凭的什么接受如此刑罚!即便有错,也不过是二十法杖,最多半月下不了床,犯不着把命搭进去!那么是谁,真的狠心要重罚这样一个没有大错的人,要废他一身冠于全庄人之上的精妙武功,要断送他的生命?感觉到三弟微弱的鼻息时,他几乎按奈不住喜悦,急急地喊道:“太君,连剑昏过去了”。那个老人,也是一下子跌坐在木椅中,眼神呆了几秒。
     没人想要连剑的命,也没人能够。自己将要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法杖中尽一切可能保护他。连诚握了握拳。
     一盆水泼醒了昏迷的人。连剑发现自己伏在红木凳上,二哥手中的刑鞭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法杖。然而下一刻,伤口的疼痛疯狂地席卷而来,想夺走他残存的意志。
     这么说,刑鞭那一关,已经熬过去了……接下来的法杖,总比刑鞭好上许多,虽然,虽然伤痕累累的背部和臀部已经受不起哪怕一点触动。
     刚才的刑鞭是代青河所受,只需专心忍罚即可。接下来的法杖,罚的是他管理无方,是他自己犯的错误。他吸了口气,勉强发出声音:“连剑管理下属无方,甘受挽浪堂责罚。”
   “四十法杖,每组十下,四组,忍住,很快就过去了。”连诚捏了捏三弟冰凉的手。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连剑紧紧皱着眉,双手垂在凳子两侧,不敢违令去抓凳沿。疼痛的感觉要将他带入地狱,他却必须回到人间把错误认完。狠狠平复了喘息,用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道:“连剑管理无方,恭领责罚。”
     深知休息地越久越难承担后面的数量,连诚不给弟弟一丝休息的机会“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pa-”。老三无声地搜索着迷离的精神,道:“连剑管理无方,恭领责罚。”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pa-”连剑只觉得头轰地一声响,整个人都被无穷的痛苦烘托起来。他努力寻找着丝丝理智,不能动,不能叫,但是真想找个什么东西抓住,好泄去这酷刑之苦。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一样东西——好像是痛苦之中从颈中拽下的环佩。
   “手松开!”严厉的斥责。
   无意识地松开手,疼痛继续铺天盖地而来。他已经完全分辨出不二哥这一杖打在哪里,只觉得法杖犹如一把匕首,慢慢地削去臀上的血肉。话已不能连续“小靖、管理无方,恭领、责–罚–”
   看着三弟从未有过的失态,连诚心痛地无以复加,明明早就到了极限,还能保持冷静,或许自己都做不到。老三不愧是刀风剑雨里磨砺过来的。却只能拍拍他的肩:“最后十下,千万撑住。”
   伏趴的人只是无法自控地颤抖,感到二哥拍肩的手移开,知道下一组将至,竟缓缓闭上了眼睛。
   见弟弟赌上了生死,连诚再也把持不住,竟一下抽斜,直直扫向连剑的大腿内侧。
   新鲜的疼痛让连剑猛地张嘴,却只是更加厉害地颤抖了数秒,还是生生把惨叫吞了下去。如果一定要出声,还是认错吧:“小靖管理、无方,恭、领、责、罚……”撑到了最后一个字,终于再也忍不住,任疼痛将自己卷向地狱深处……
     连诚把再次昏死过去的弟弟轻轻抱起来,对堂下道:“环水山庄的规矩,绝不偏袒任何人。望大家以此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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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俺寻思着要不要写个不这么严肃的,可爱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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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题目没想好,无能中)
 
       连剑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趴在自己的床上,背部臀部上腿上的痛苦一齐铺天盖地地涌来,立时又冷汗涔涔。
     “老三你好歹是醒了”,二哥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停下处理伤口的动作。一杯温茶端到弟弟面前,“润润嗓子。”连剑试了试,抬不起手,便就着二哥的手含了口水,一点点吞着,瞬间便清醒了很多。唇上,膝上,手上的伤也泛起疼痛。
     “还能运气么?”
   连剑勉强提了口气,却觉得头昏眼花:“一时还提不起来。”
   
     “我今天下手的确太重了,”连诚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表达心痛和歉意,只好捏了捏三弟的手,说“上药了,忍着点”。叹口气转过头去,却看见那些猩红的伤口纷纷裂开,宛如张着的小孩的嘴。直接上药他肯定疼得支持不住。适才擦拭伤口的水里已经放了适量麻药,但愿能起点作用。想罢拿起桌上一个小瓶,里面是当年师父送给他们的药膏。药是极好,但只给了他们每人一小瓶。这瓶是连诚自己的,想来自己在这山庄里也没什么机会受伤了,就给了老三吧。他挖了些药膏放在掌心,以内力将其化成液体,小心奕奕地沾上连剑的伤口。
     “嘶——”连剑瞬间抓住床单,身体又猛烈地颤抖起来。“手松开!”严厉的喝止仿佛让他回到了议事厅受罚的时候。顺从地送开手,生生忍着剧痛。“老三,疼就喊出来吧,这是你自己的房间。”“呃……我不太会喊。”连剑专心对付伤口的疼痛,也只发出低低的呻吟。
     连诚尽量轻些,再轻些。弟弟这些年到底忍了多少,甚至连大声哭喊都不会了。回过神来,却发现他的身体颤抖地特别厉害,一些刚刚愈合的伤口也重新裂开了。“老三!”推一推弟弟,“老三,疼得太厉害了?”
     趴着的人点点头算是默认。
     “疼你不会说啊”,连诚吼了一声,停下手上的活儿就去抱三弟,想把他揽到怀里,“疼就喊出来,左手不许动,右手可以抓着我,随便怎么抓。”
     可连剑竟然轻轻把他推开了,兀自强撑着。“二哥,我没事。”
     “哦,不要我抱,那要外面那个不?”连诚也就不抱,“小靖已经在外面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望向外间,果然有个熟悉的人影坐在桌前,听到二哥的声音“刷”地站起来,几步奔到里间与外间的隔帘前,却又不说话。
     “叫三丫头进来不?”见分了心的三弟不再颤抖,连诚又开始忙活起来。
     药膏碰到伤口时,连剑疼地噤了声,还是赶紧摇了摇手。
    “三丫头,他不让你进来。”
     帘外的人一声“嗯?为什么吖?我手上又没有鞭子。”
     “小靖,你挤兑我吧?”连诚竟然腾出一只手去指着帘外落落大方的影子。
     而那个影子竟然低着头在胸前对着手指,无限委屈地说:“二哥除了拿鞭子,说话也这么厉害。哇!”说着用手在眼前来回横抹,做出抹眼泪的样子。
     “去去,什么时候学了这套?”虽是这么说,连诚还是笑得哼哼哈哈的,抹药的手也在伤口上颤起来,疼得连剑眼前又是一黑,倒吸一口冷气。不过说实话,让他俩这么闹腾,分了心,倒也不是疼得不能忍了。
     将臀部伤口处理好,连诚自己都累出一身汗来,用床帘一遮,对着外间一喝,小靖就掀了隔帘进来。坐在床边,看到满目疮痍,也颤了一下——竟然打成这样,他是怎么熬下来的。若不是……自己怎么也要替他揽下一些来的。
     觉得小靖怵得有些发抖,连剑笑了笑,拍拍她的手:“没事啊,二哥其实还饶了我两杖呢。不是很疼……啊!”一声惨呼随着他极力的隐忍瞬间消失,果然二哥上药时加大了力气。“少瞎扯,我可没有饶你,马屁可不是这么拍的。”连诚倒是没想到,那时候老三痛得精神都恍惚了,竟然还能察觉到。    
     连剑默默趴回去,他知道二哥冒了多大的险才能为他免去这两杖。最后四组法杖中,第二和第三组都被放了水,最后一杖只是轻触他皮肤。“万一被发现了,二哥你反而要受到……”
     “那不是有你代么,”连诚头也不抬地说,“能给青河代,能给小靖代,下回有空也给兄弟我代一次罚。”
     连剑给这一句话梗在那里,过了半天才说:“疼。讲不过你。”
     “三丫头,我倒是要问问你去哪了。”连诚缓慢而威严地说,“该挨法杖的时候说有任务在外,老三刚挨完你就回来了。你觉得我会信?”
     “比较巧”。三个字的解释,认真地表情不像撒谎,“三哥派我追捕左护法去了。没找到人,最多也只能治我办事不力。”
     “你去追了?那凌霄呢?”
     “追杀楚樵……要是问案,二哥直接带我去领罚好了;要是不问,那这些事还是留给我和三哥商量吧。”
     “嗯,这次算了。要是让我找到你逃避责罚的证据,两个一起重新打过。”连诚板起脸,虽然他知道严肃对小靖多半没用。
      果然,她很无辜地指指趴着的人:“有三哥代啊。”
      连剑给他们俩气得梗了半天,又勉力提了提内息,忽然觉得胸中堵得慌,燥意逆转,一口吐出瘀血来,正喷在小靖衣角上。正尴尬,小靖已经握住他的手,温热的内力缓缓输入他的身体,助他调息。
     “终于逼你吐出来了。”小靖收敛了刚才嬉笑的表情,恢复往日微笑神情,“一味忍着要出事的。”
     “你还昏迷的时候,三丫头就看出来你胸中压着瘀血。我说等你吐出来,就把欠的两下补上,”连剑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次无奈。虽然明知以

第2回

现在的状况,是绝对挨不起任何击打,却顺从地趴好,放松后背和臀部,最大程度地呈现给连诚,没有一丝躲闪。
     “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你了,下次换药我再来”连诚却不理做好准备的弟弟,对小靖笑笑,负手走出房间——只有在几个兄弟姐妹面前,他这个冷面阎罗一样的执法者才能有这样的笑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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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交给我……”小靖望着二哥的身影消失在外间的门口,忽然玩心大起,“是说剩下的惩罚呢,还是剩下处理伤口的工作呢?”
     “你是想说剩下的惩罚吧?里间左角橱里就有藤条,你随时可以动手。”似乎是太了解眼前的女子,连剑动也没动,“不过好像我是替谁埃的吧,你打的我会全数还给她。”
     “额。那……”小靖支吾着,见门外的影子终于移开,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低声说,“二哥走远了。”起身倒了杯茶给连剑,握着他尚自冰凉的手道:“你料的不错,楚樵十六年前的确是被洛阳杨家收养了。”
     连剑没有说话,眉头却狠狠皱了起来。房间便笼在一片寂寞里。
     贸然出手从来都不是他揽风堂堂主的风格。刚应战“千山”不久,他就查到其首领楚樵是青河的故人——或者说,是他们大家的故人。二十年前,皇甫世家上一代助朝廷抗击叛乱,主要是牵制和铲除助纣为虐的武林势力,其中一支便是楚姓。当时叛乱势力纷杂,但其首领人物不是死于混战,便是在平定叛乱后交由朝廷处死。那时,皇甫家这一代的五个孩子还未被收养,对当时的事一无所知。连剑任揽风堂主之后,太君才把事情一一告诉他。连后来成为副堂主的皇甫靖也不太清楚。
     然而对于乱党遗下的孩子如何处理,朝中起了分歧。有人认为那些年纪太小尚不懂事的罪不足死,有人认为叛乱灭族合法合理。十六年前,楚姓一支的遗子楚樵带着青河被追兵追至海边,双双投海。青河被环水山庄救起,楚樵却不知所踪。此次他大举挑衅,多半是为复仇而来。
     然,要在短时间内建立这样严谨强大的组织,恐怕不是一个年轻人能够做到的。楚樵身后,必有人扶持。
     于是,他派出青河正面牵制楚樵,同时让副手皇甫靖潜入“千山”内部,打探其背后集团的真实面目。青河放走楚樵后,立即派右护法凌霄带走她。一来是不忍见下属殒命,也让楚樵有所顾忌,不至为了青河因背叛处死而怒气攻心作最后一搏;二来争取时间探听背后集团的计划和意图——毕竟,比起区区一个“千山”组织,他连剑更担忧的是那个处在阴影中的集团。
     落日楼台一笛风。夕阳的余晖投满寂静的房间,金色的柔光顺着连剑的脸庞寸寸下落。紧蹙的眉,深不见底的眼眸,坚毅的唇……晚风拂起小靖的发丝,不经意触碰到他的伤口。疼痛变本加厉,他用右手死死扣住床沿,一声不吭——这一次,世家面临的麻烦,前所未有。
     “唉——”皇甫靖一边小心地包扎他受伤的左手,一边小声叹着气。聪明如小靖,知道此时她和连剑绝不能一起受伤,揽风堂必须有人坐镇。三哥一人揽下所有的责罚,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否则,又为什么要大姐去进岛的码头拦着她按时赶来。刚才对二哥说什么自己去追捕青河,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只是、只是……她看着那人背上深浅不一纵横凌乱的伤痕,转过头去狠狠咬了咬牙。
     “没事儿,能运气就好多了,也不是很疼。”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又逼出一句完整的话。
     分明已经极力撑着了,遇到自己的事,就会说没事。那次为了救大姐,被人一箭把左肩定在树上,也是当即就生生拔了出来。特制的箭上满是倒刺,也不见他吭一声。其实连剑从来就不爱逞强,只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小靖觉得胸中憋得慌,那感觉就像……就像师父去世的时候一样。
     自师父过世,好像就没有如此心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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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只是一阵风动,小靖警觉地站起来,挡在连剑布满伤口的身体前——庄内虽不至有危险,被别人看到堂主现在的样子,却也很尴尬吧。
     “凌霄求见……”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什么?!凌霄现在不是应该带着青河隐匿起来了么?!连剑眼中掠过一丝薄雾,左手想撑起身子,却在一瞬间痛得嘶声倒下。
     “我去,”耳边是小靖放低了声音的吹气。手被轻轻握了握,就这样放心下来,他侧目见女子轻巧地离去。
     门外的下属低着头,一手以剑撑地,勉力维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受伤的胸口翻江倒海一般,额际的汗珠越来越多。听见来人的脚步,艰难地开口:“属下无能,青河护法……被二公子带走了。”里间似乎传来短促的抽气声。
     深深皱着眉,皇甫靖伸手去扶凌霄:“进来说。”
     凌霄捂紧受伤的胸口靠在墙角,望了望里间的隔帘。忽见关了外间的门的女子向自己摇摇头,做出噤声的手势。她随即用手点了点椅子:“凌霄,坐下。捡重点说。我来解决。”最后一句刻意放大了声音。
     “属下依堂主的意思,带着青河潜入庄内密道。准备将左护法安置在密室的时候……”凌霄见副堂主的眉越皱越狠,下意识地抓紧椅子的扶手,尽量挑着重点,快速叙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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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护法,委屈你在密室里呆一段时间。”带着倔强的青河,一路悄无声息地潜回山庄。自密道进入地下密室,凌霄终于松了口气。
     “这算是……囚禁?”青衣女子冷冷地睨着他。
     “是保护。”凌霄实在不愿把话再说一遍,“堂主吩咐我带你避开挽浪堂的追捕,已经打算自己将后果担下来。”
     “岂敢连累堂主。”青河接过话题,语调中全是倔强,“我既然敢放人,就……”
     “就有必死之觉悟。对吧,青河?”尚未关合的密室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竟连两位护法都没有发现。
     “二公子!”凌霄未及想,闪身挡在青河身前。
     那人负着手,渐渐由昏暗中走来,果然是连诚。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眼前两袭青衣。仿佛不用多说什么,对方也知道自己的意思。
     果然,凌霄揽衣跪下。“是你们堂主的意思?”连诚这才缓缓地开口。
     “是……是凌霄自己……”跪在昏暗的密室里,他苦苦思索着。如今,按照堂主的吩咐保护青河已经不可能了,是否该为他顶下罪名?凌霄的话断在那里,忽见连诚右袖鼓起风,想必了恼得催了掌力。眼见对方右掌翻动,干脆闭眼咬紧牙。
     “唔。”胸口仿佛被撕裂,凌霄支持不住跪姿,一下子爬在地上。疼痛却不散去,如万蚁蚀胸般继续折磨着他。无法……说话了吧,只能闭着眼死忍疼痛。
     “给我说实话!”
     “啊……”想回答,张口却是痛呼。凌霄努力平静着语气:“是、是凌霄……唔。”不由分说又是一掌。
     “是你?是你的话,带她回庄做什么?”连诚摇了摇头,“这密道只有几位堂主知道,不是连剑告诉你,你如何来得?”似乎不愿再多说,连诚从爬跪的凌霄身边走过,停在青河面前:“你可有话说?”
     青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没有。”
     “那么走吧,”连诚转身要带青河出去,却发觉昏暗中忽而空气疾动,凌霄已欺身侧!“大胆”二字出口,他皱着眉闪避,却依旧被凌厉的掌风扫过肩胛,一阵酸麻。想也不想地挥手劈去:“凌霄!跟着连剑这些年,你就学会了这样无谓的挣扎?”
     “凌霄,你让开!生死成败,自有我一人承担。”青衣女子冷冷甩下一句话,将向来视为生命的“云歌”剑掷下,走到连诚面前,倔强地抬着头,“我私自放走敌方首领,这就随二公子回装领死。”
     “青河护法……咳咳”凌霄一手捂着胸,喊道,“莫要逞强!庄主护你,必有原因。”
     连诚看都不看他俩,转身便向密道深处走去。青河也不理凌霄的话,跟了过去。
     凌霄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消失在黑暗中,再也无法支撑,倒在角落。二公子离去的方向,似乎传来一句话——同样是替人顶罪,你的心思还远不如连剑呐。
     二公子他……已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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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道昏暗蜿蜒。走了好一会儿,连诚停了下来,触动机关,面前的门“刷”地开启,竟是花园里一道隐墙。透过镂花的窗户,隐约可见庄里的议事厅。三堂子弟急急地在厅中集合。连诚抬手封住青河要穴,将她抱上议事厅顶,冷冷地说:“给我看清楚。”
     ……
     这一呆,就是半天。连诚给老三上完药出来,回到议事厅顶,见青河已经自行解了穴道,却单膝跪在参差的瓦楞上,低头咬着嘴唇。不知她已在这跪了多久。
     “二公子,”看到连诚上来,她缓缓开口,话语里全是悔恨的调子,“青河……连累了堂主。”看着连剑过刑鞭那阵儿,若不是被二公子封住了穴,她几乎忍不住要飞身下去。那个淡定沉稳、运筹帷幄、指挥人马用兵如神的堂主,那个温和如风、从不摆主人架子的男子,为她生生承受了几乎能要她命的庄规。
     “跟我来”,连诚此时似乎不愿多说话,飞身下了屋顶,又回到密道中,熟门熟路地推开一间密室的门。
     青河从身后跟进,不等他吩咐便揽衣下跪,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一句:“青河知错。”
     连诚挥了挥袖子:“连剑替你接受了惩罚……现在我无权动用庄规。”
     青河抿着嘴唇无法开口。由自己一力承担这种话,除了逞强,什么都不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力量,也没有资格承担。堂主如此委曲求全,必有他的安排。刚才在屋顶上,看见副堂主在远处盯着屋里,一拳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然后扶着树干蹲下去,把头深埋在膝间。那样的心痛,也没有闯进去,打乱连剑的计划。
     呵。呵呵……自己真是……闭上眼,狠狠咬着唇。青河无力继续想下去。
     “但是就我个人,也有资格罚你。”连诚明白,青河护法敏感倔强,若不是真有悔意,谁也拦不住她的脾气。刚才在屋顶跪了那么久,应该也想得差不多了。这样的她,适当的惩罚足矣,是绝对不能给予折辱的,“想清楚的话,就自己做好准备。
     青河默不作声地解开腰带。听着衣料摩擦的声音,心中微微振颤。重新伏跪好,尽量不去在意身后那丝凉意。
     “不顾大局,”伴着训斥,五尺短鞭呼啸着划过空气,重重落在青河身上。她狠狠咬住袖口才忍过这一鞭,屁股上立刻就肿起一道血痕。没等她喘过气,第二鞭又猛抽过来,打得她猛地向前冲去。“意气用事,”连诚依旧冷冷地说。青河刚回到原位,第三鞭就准确落下,疼得她的指甲在桌面上划出怪异的声音,却马上控制住情绪,低低地说“心慈手软。”
     连诚见她自己开口,微微有些惊讶,便不再训斥,又是一鞭抽下。
     青河闭上双眼咬紧牙关,又承受了一鞭,顿了顿,平息喘气:“违抗命……唔……命令。”话音未落,又一记狠狠地落下,逼得她痛呼出声,却还是勉强把这一句说完。
     疼,撕心裂肺的疼——不知来自于身体还是心里的疼。
     一鞭又一鞭,没有一丝手软。伤口早已裂开,惨呼就在口边。每一次都需要大口大口地吸气,才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无谓逞能……连累他人……”
     “好了。”连诚示意青河不必继续说下去,好好体会错误的后果就好。
     又是一连串几鞭,她痛得一阵痉挛,早已无法伏跪,几乎趴在地上。紧握着拳,指甲扣进肉里,还是发出了痛呼声。
     “跪好。”身后是毫无怜悯的声音。
     强撑起身体,就被突然而至的鞭子重重打回了趴状。“啊-”青河无力地呼出。实在是,痛到极限了。
     连诚见她几次不待提醒就想撑起身体,却无力地跌回。几鞭下去,不见躲闪,最多是微微弓起背,不住地颤抖。青河在用她的方式忍耐着。差不多了,也不必,伤了她。抬手一鞭狠狠甩下。
     青河只觉得脑中有什么猛然爆炸,无法抑制地惨叫了出来。眼中蒙起雾气。她强忍着泪水,比起堂主……她有什么资格哭。
     连诚却放下五尺短鞭,轻轻扶起尚在不断发抖的青河,脱下外衣小心地遮住她布满伤痕的臀部。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青河的情绪,一边冲着密室的出口道:“看了这么久,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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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大方的影子。果然是小靖。连诚一招手:“凌霄搬的救兵?刚才怎么不进来。”
     “看得出二哥不会真伤了她。”走过去就要抱起青河,却被连诚抬手拦住,触电似的退后一步。
     “现在别动,让她休息片刻。”轻轻放下无力地靠在肩上的青河,连诚重新拿起短鞭,“接着,算算你的帐。”
     “的确都是我和三哥的意思。”来时就没想着能躲过,保住青河就好。见连诚只是惩戒,并未执行庄规处死的意思,也就放心。
     看着最小的妹妹低下头,连诚在心里暗暗笑了出来。唔,能让小靖这样低头的,往日也只有连剑一人吧。这丫头,平时总和老三一样,一脸的运筹帷幄。这样的窘状,真是叫人忍不住稍微欺负一下。
     他强忍着笑意,严厉地一甩鞭子。空气裂开的声音让小靖颤了一颤。低着头,小声却坚定:“没什么好解释的。小靖不敢逃避庄规……只是身上还有任务,求您看在三哥一片苦心,手下留情。”说着便要跪下,却听见那人的声音将裂开的空气瞬间冻结“老三的帐,我一会和他去算。”
     “三哥他不能再……”解释地太过急躁,她猛地抬头,对上连诚的眼睛,忽而惊愕——那里面分明溢满了笑意,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
     抬手扶起小靖。“任挽浪堂主这些年,庄中子弟各各都怕我,你们几个也和我生分了……”他负手望着昏暗的室顶,苦笑道,“这次的计划,恐怕大哥大姐都知道了吧,只是瞒着我。”
     小靖心下一酸:“二哥职责所在。江湖上的事,总要用些计谋心思的,不免钻些庄规的空子,瞒着也只是怕二哥你为难。”看到对方嘴角那丝苦笑,她眨着眼伸出手,“呐,要不我个人让你出下气?”
     对方也不客气,一巴掌拍上去,却紧紧握住——这一次,靠你和老三了。小靖也紧紧回握,抿着嘴点了点头。
     “呵,好了。青河我派人照顾。你有任务在身,就不要多留了。”连诚松开手,笑笑,“对了,看到凌霄告诉他,他打我那掌我可记着呢,回头找他扳本。”
     小靖自顾自摇头微笑:“不要不要,这般得罪人的话,二哥还是自己和凌霄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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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准备过来看看连剑的情况,顺便向他道别。毕竟不想让身份在“千山”暴露,离开得久了,恐是楚樵要生疑。皇甫靖刚踏进内间就看见趴在床上的人微微弓起了身,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已经半个人挂在床边的他一阵剧烈的咳嗽,身子一晃便要摔下床来。
     见鬼!怎么会伤得这样重。连剑暗暗提了口气,闭上眼准备忍受伤口撞地的疼痛。
     “小心!”跌落在小靖的怀里,所触之处一片温软。
     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回床上,她忍不住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休息了老半天,怎么还不如刚才那会儿。”
     “想着早些恢复,让大姐调了药”毫无血色的脸庞愈发如玉雕琢,“没想到药性这么烈。”
     半晌的沉默。只有连剑渐渐平静的呼吸。
     “我不想再回楚樵那边了。”她猛然松开握他的手,“现在回去,难说是我们暗度陈仓,还是他们调虎离山。”
     连剑何尝不明白。揽风堂主已然伤重,如果副堂主此时离开山庄,无异于群龙无首。二哥二姐虽可支撑数日,毕竟不熟悉揽风堂事务。然而撤回冒着危险打入敌方内部的小靖,却完全白费了之前的一番苦心。
     何苦让小靖冒险,何苦隐匿青河护法,何苦将自己逼到受伤之境。
     这步棋,的确走得不算好——如果,一切就到此为止的话。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
     连剑不语,轻轻捏住身畔女子的手,让她安心。
     现在,只有找到他。只要找到那个人——天大的麻烦也有他一起承担。
     “你还是回去,保护好自己。我这边,自有安排。”他望向窗外的远山,层峦起伏,如黛如墨。修长的手指顺着床边古木的花纹一点点摩挲过去——
     
     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第三章 故人入我梦 明我长相忆
 
     偷得浮生半日闲。
 
     春眼见着来了,风里满是轻柔的慵懒。阳光洒满茶楼的二层,投在在乳玉色的茶杯上。
 
     虽然只是安静地坐着,茶楼角落这一对青年男女还是惹来四座的目光。
 
     男子的白衣是上等的丝绸,被风抚过时发出雪落的扑漱声。他靠着围栏,懒懒地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仿佛沉迷在午后的温软阳光中。
 
     身边的女子红装娇颜,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沾着茶水在桌上乱涂乱画。
 
     “上好的龙井,就给你用来鬼画符了……趁现在没事,给你说说这西湖龙井……”
 
     女子头也不抬地打断他,干干脆脆三个字:“我不听。”
 
     “你……”他轻轻皱眉,无奈地摇摇头,“小靖,多见多闻总是好事。”
 
     “三哥当然博文广识”女子继续在桌上划着看不出形状的图案,“要不我给你说说金陵一十七家作坊的梅花糕?”
 
     邻桌人听到这句话,暗暗捂着嘴笑起来。连剑叹了口气:“我可不想浪费了”,端过茶杯欲饮。杯到唇边却被一只小手挡了下来。
 
     “你还真喝?”小靖一挑眉,疑惑地盯着他。
 
     “为什么不?难得的好东西呢”轻轻推开她的手,连剑再次举杯。
 
     “开什么玩笑!”伸手去夺,对方却早就料到似的躲开。再夺。连剑整个人向左一闪,杯子便到了嘴边。她急得双手齐出,想直接打翻杯里的茶水。连剑眼见那双小手攻到面前,蓦然松开茶杯,牢牢扣住她。另一只手却稳稳接住下坠的杯子。而后潇洒地仰头,反手举杯。
 
     清冽的茶水流入喉咙时,怀里挣扎的人终于叫出声:“茶里放了东西——你难道看不出?!”
 
     连剑放开她的手,眼中温婉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了:“嗯,这么一来,味道是苦了些,不过倒也清醇。”
 
     “连剑,你品茶的功夫果然见长!”清朗的声音自半空传来,旋即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小云!”皇甫靖惊喜地跳起来,恨不得把连剑刚才的笑意全加到自己脸上,“小云,你快出来!”一袭墨影连人带风灌进来,修长自立,停在她面前。
 
     “小云!”她伸手便去拉来人的衣服,“哎哎,你每次出现不是都要和三哥打一架的么?这次怎么改下药了?”
 
     “放手——衣服要撕坏了!连剑伤得不清,这时候打架算我欺负他。”刚站稳就被扯住衣襟,他轻轻拍开女子的手,绕到另一个人身边,“我这个‘满口生津’,感觉如何?”
 
     “神清气爽。”连剑伸出手去,击上对方竖起的手掌,不小心扯动背部的伤,猛地皱眉,却瞬间融化在笑容里。他一直用左肩斜靠着栏杆,不能坐。刚才和小靖过招,也不敢让背部用力。此时见到他,竟激动地做出这么大幅度的动作。
 
     “回去后配上我的心法,可助你早日恢复。”那人转眼看见小靖一副“你好偏心”的表情,笑道,“你那杯里也有。我还添了梅花香,喝起来更甘醇——不过很可惜,都被这张桌子喝了。”
 
     “小云,”她也不恼,笑嘻嘻地过来,“三哥说今天有故人要来。故人都不给带礼物的么?”
 
     “不得无礼。水墨比我都要年长。”连剑皱了皱眉。
 
     “我们三个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这么叫他的”小靖朝他撅了撅嘴,“都是进了庄以后‘不得无礼’,才被逼着喊你三哥。”
 
     ……
 
     听不清云水墨和小靖在打闹着什么,连剑只觉得心忽而安定。
 
     总算是把他找到了。那个学识能力都不在自己之下的人,那个除家人外唯一视为知己的过命兄弟。
 
     虽然行踪飘忽不定,却一看见自己散出的信号便第一时间赶来。
 
     在心力交瘁之时,最需要的不是嘴上的安慰,而是一个你信任的人站在身边说: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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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靖回“千山”已经五六天了,除了常规地向庄内传些信息,也没有什么大动作。日常事务几乎全交给水墨和凌霄,自己打着恢复的旗子成天窝在房间里喝药睡觉。连剑觉得自己快要和床长在一起了。
 
     睁眼醒来已是午后,起来活动手脚,发觉身后的伤口已然微微有麻痒之感,是快要恢复了么?桌上的药依旧冒着淡淡热气,应该是不久前水墨差人端来的,现在正是适合的温度。连剑一笑,水墨,你是不是连我什么时候醒都能算到?
 
     一口气把生苦的汤药灌下去,回到床上打坐片刻,觉得气息顺畅,精神大好。转眼看见药碗边放着一小块桂花糕,不禁无奈地笑出来。水墨,你准备把我当孩子捧到什么时候?
 
     走到门边倚着。庄里警卫明显加强,能看见的一队队守卫,以及看不见的影守各司其职。一切有条不紊。这些天,真是麻烦那家伙了。看来,自己也该早日回到揽风堂去。
 
     天色黯淡,微微起了风,卷起花瓣幽幽坠地。连剑突然觉得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迫不及待,抓起佩剑便跃了出去。光这样养着可不是好事儿呢,身体里的能量也要赶快回复才行啊。
 
     路过连剑别院的侍女们忽而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院前空地上舞剑的白色人影。长虹清影,回风流雪——是,是三公子呢!衣袂翻飞,灵活的身子瞬间幻化出万般清影,长剑如灵蛇舞动,翩然而潇洒。
 
     三公子的伤终于好了么?不过五六天的时间,庄里一切井然有序。目光多留在了那个叫水墨的青年身上。如今三公子康复,真是太好了呢。
 
     “都去做自己的事吧,”看着侍女们怔怔的模样,连剑暗自笑着,温和地挥挥手。又仿佛没有过瘾,转身向后山的竹林走去。人少景幽,今天可要好好练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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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剑!”一进屋便觉得不对,屋里黑黑的,他断不会睡这么早。水墨弹指将灯点燃,果然屋里空空,本该靠在榻上的人不见了踪影。今天事多,晚饭就没在一起吃,刚把手头的事放下,就想来看看他。
 
     这本是他的家,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然,如今总觉得不对。
 
     屋外下着雨,四周只能看见景物黑黢黢的轮廓,如同鬼魅。庄里几点昏黄的灯笼,愈发朦胧。连剑,就算伤口愈合了,精力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雨下成这样,你究竟去了哪里?
 
     ……
 
     “嘶——”这是……被雨浇醒第几回了?头重得无法抬起,只能趴在泥泞中。连剑试着向前爬一点,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想起傍晚那一幕,觉得实在奇怪。
 
     经过一下午的活动,心满意足的他还剑回鞘,却在收势之时突然觉得气血逆转,喉间丝丝涌上一丝睲甜,一口血便呕出。接着腿便软了下来,起初还能用剑支撑着,逐渐连手臂也麻木了,就这样摔倒在地。疼——不是伤口,全身撕裂一般地疼痛。唯一还有力气的手狠狠扯着地上的草,喉间还是抑制不住地发出声音。
 
     怎么、怎么会这样……
 
     醒来的时候,大雨已经将自己淋湿。不知什么时候竟昏过去了,嗓子阵痛着发不出声音,难道是刚才无意识里喊哑了?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迷蒙,融化在一片雨帘里。雨声隆隆,无论怎样嘶吼,庄里的人也是听不到的吧。这样想着,竟又陷入昏迷。
 
     醒来。昏迷。再醒。再昏迷。始终无法接近山庄一步。全身力气迅速被掏空,意识也一点点流逝。
 
     “难道竟要死在山庄中?”    
 
     “水墨,你、你在哪——”
 
     “早过了晚饭时间,你还没发现我不见了么?”
 
     “你要、何时才能、找到我——”
 
     “水墨……”
 
     水墨,我为什么竟有一丝绝望?
 
     ……
 
   

第3回

  刚到竹林,就听见连剑无比虚弱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云水墨急得一把丢掉伞,脱下外衣就将他裹着抱起来。怀里人身子冰凉,微微颤抖着。
 
     问了见过连剑的侍女,才知道他下午拿着剑出门了。想着多半是想舒展活动,定是去了清幽空旷适合练剑的地方。打听了半天才问到这个竹林。
 
     “连剑,你给我撑住了”紧紧抱着他,水墨步履如飞地奔回山庄,“回去我非揍你不可。”
 
     “随便……”怀里的人感觉到一大片温暖,睁眼努力笑了笑,安心地贴着对方,再次昏迷。于是,他没有发现抱着自己的人,却是将自己狠狠抵在左胸口,表情也有些扭曲了,仿佛也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那,是心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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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连剑躺在舒适的被窝里,身上也有些暖了。
 
     墨色衣衫的男子趴在床沿上,贪婪地享受着片刻的睡眠。
 
     这些天,辛苦他了……如此尽心尽力代替自己管理揽风堂的事务。记忆中,昨晚被他抱回来,便渡了不少真气给自己。然后一直坐在床边陪着。连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自己这么些年,也算风雨都闯过,为何和他一起,便这么没用。
 
     轻轻挪动身体,想把水墨扶上床来休息。目光不经意间却扫到桌上横放的藤条,想起失去意识前他的最后一句话,不禁哑然失笑。一指粗的藤条嚣张地放在那里,仿佛对自己说:你还是祈祷他多睡一会儿吧。
 
     无声无息地下床,鬼使神差地去拿藤条。冰凉而细长,自从多年前收在柜子里便没有拿出来过。现在不仅被擦干净,一端重新裹上胶布,连另一端都被仔细打磨光滑,以免裂开的竹刺伤了人。连剑满脸苦笑。做得这样细心,水墨,你不会是真想用这个……
 
     指骨抵着竹节,修长而苍白的手指顺着藤条抹过去,却突然变为剑指,跃身出了房间,以藤条代剑,在月光下舞弄起来。
 
     晚间才下的雨,空气清新地让人觉得全身都换了气儿。夜凉如水,月下琼华,挺拔的身躯在如练月色下飞动。庭间竹影摇晃,影子投在湿地上,如荇影凌乱。雀声寂然,仿佛也被这舞动的身子吸引。
 
     靠在门旁的墨色身影捂着左胸,颇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白衣人的剑法,嘴角一丝奇异的微笑。直到他收了剑气,将藤条反手竖在背后,才缓缓开口:“恢复得很好嘛。”
 
     显然是刚才没注意到自己,白衣男子愣了一下,却回头微微一笑。
 
     “刚才想着你身子还虚,要不要先先欠下这一顿……”慢慢向连剑靠过去,企图看到他惊慌的可爱表情,云水墨负着手暗自发笑。
 
     对方却蓦地凌空跃起,向后退了几步,挥了挥手中的藤条:“打得赢我就还你。”
 
     “嗯?”水墨也负手凌空,墨色的外衫更适合掩映于夜色中,“输了我可要加数。”话音未落,闪电般地欺身过去。
 
     “连剑几时输给你过!”对方已然在几步开外,灵活地点着树枝翻腾。脸上的笑意仿佛挑衅:咱们好久没痛痛快快打一架了。
 
     水墨不答,闪身再次欺近,双掌翻动,追着连剑在夜色中轻舞。
 
     衣袂拂过树叶沙沙声,藤条挥下时的啸响,二人不时发出的低喝,便这样飘荡在夜空里。
 
     酣畅淋漓,只想用这个次来形容。每次和水墨过招,都是如此极致。连剑瞅准空隙,足尖一点枝头,翻身掠到对手身后,挥“剑”。
 
     正要反手劈掌挡开这一“剑”,却猛得一惊。一道纯正的红光自连剑的指尖射出,顺着藤条蔓延,尖端汇合,形成一把剑的形状。几年不见,他竟然已经可以以气凝剑了。然而刚才只当这是藤条,想也不想便用手去劈。这样一来,恐怕真要被剑气所伤。
 
     连剑已然攻到云水墨身边,见他竟然用手来挡,当即强行撤回剑气。红光瞬间反弹,直指主人!
 
     “别,”短促的呼喊,水墨抢先握住红光,任由它划过自己左腕。
 
     “我渡给你救命的真气,不是让你现在拿来打架用的!”生生接下凌厉的剑气,水墨不再出手,向后踏出几步,转身翩然落地,背对着连剑冷冷地说。
 
     白衣人也扶着竹子落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在他背后抬起手,却又默默地放下。自责之心顿起,低下头去,“对不起……”
 
     仿佛没有听见对方的道歉,水墨甩下左腕上的血珠,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追到门口,连剑不见屋里人的动静,只好低下头用藤条在地上胡乱划着。不料背后香气忽起,来不及出手便被人从身后制住穴道,身子一软便倒在那人怀里。
 
     “我说你,就爱莫名其妙地怪罪自己。”那人干脆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进屋去,“真气渡给你了就是你的,爱怎么用随便你。”
 
     全身都不能动,连剑苦笑着又着了他的道。忽然被他轻轻放在床上,手中的藤条也不知什么时候落在水墨手里。连剑惊得眉头一轩:“你要做什么?!”
 
     “我赢了,不是么?”水墨凑近,看着连剑因惊恐而愈发可爱的表情。然后温柔地将他翻成趴卧的姿势,伸手就去解他的白玉腰带。
 
     “水墨你、你来真的?你住手!”动弹不得,连剑急得一连声喊出来。藤条呼啸着劈到枕头边,紧接着便是那人的声音:“安静点。愿赌服输。”
 
      腰带被轻柔地解开,接着身后一凉,连剑迅速把脸埋进枕头,免得被那人看到自己脸红的模样。
 
     身后响起藤条划破空气的声音,应该是那人在试手感和力度。“现在可是夜里,要是想被全庄听到,就尽管叫出来。”
 
     连剑真想送他“要打就打废话少说”八个字。却听那人喃喃道:“恢复地差不多了。不这样你就总不让我查看伤势。”
 
     “唔-”冷不防一下打在旧伤上,连剑一个走神便发出了低低的喊声。尚未喘过气,第二下又至,疼得他颤了颤。真是怀疑他云水墨这些年都干什么来着,手法比二哥还厉害。连剑狠狠咬住嘴唇——不想,在你面前丢脸。
 
     “我说过没有,喝完药就依心法调息,之后就休息”不紧不慢地,水墨的话夹杂在连剑的痛楚间,“逞强。这些年江湖告诉你,逞强有什么用?”
 
     疼。集中所有的精力抑制着呻吟。比起给周围的子弟听见,其实更不愿意让他听见自己呼痛,不愿意让他看轻。
 
     “自己觉得有精神了,那是假象,”一下又一下,一点不见留情,水墨稳健的声音在屋内飘荡,“我让你休息,还能不知轻重么?”
 
     被制住穴道,连手都不能使劲。连剑只觉得一下痛过一下,差点将嘴唇咬出血来。
 
     “你是不相信我会对你的身体负责,还是不相信我会对揽风堂的事务负责?”问出这一句,责打跟着停下。
 
     “抱歉……”连剑努力地抬起头。抱歉,如果真的让你如此伤心,甚至,让一向豁达的你如此敏感多心……“水墨……”
 
     看着连剑极力忍着旧伤上的疼痛,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水墨捂住左胸,提起右手狠狠抽下去。
 
     疼痛瞬间加重,连剑忍不住发出“啊”的低吟,旋即将呼声吞了回去。随便你吧水墨,我相信你不会真伤了我。
 
     终于停止挥动藤条,云水墨发现连剑双手紧攥着被子,微微颤抖着身体,大口大口喘着气,额上满是汗珠——他什么时候已经自己冲开了穴道,却完全没有躲开,依旧克制着任由自己责打。

过渡情节 
 ——————————————————————————————————————————————————
     用衣衫遮住连剑红肿的臀部,任他休息,水墨做到床边,轻轻拍着连剑的背,触手之处已有暖意,却非常紧张。慢慢地,感觉到他背部的肌肉已经放松,身体也不再起伏,却人就默默趴着不吭声,头依旧埋在枕头里。云水墨知道自己的力度,疼虽疼,也不用这样装死,多半是心里不高兴。于是捏住他的手:“连剑,不至于这样吧?”
 
     依旧默不作声。
 
     各自沉默半晌,水墨忽然跳起来,急急地一把扳起他的肩:“还不抬头!连剑,你想把自己闷死?”
 
     眼前人除了微微蹙眉以表疼痛,脸上却是一副迷茫的表情:“啊?我在想事情……一时忘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水墨双手从他臂下环起,将他拉入怀中,笑道:“在想怎么找我报仇?”
 
     “放开!你——”红着脸挣脱那个无赖的怀抱,连剑稍稍平息了喘气。说来,水墨这个家伙还真是奇怪。以往每次见面,都是打架喝酒,畅谈胸中志向和天道国情。谈到相投处也不过击掌握手。现在这般姿势,真是令人尴尬。
 
     “成何体统对吧?每次见你说小靖,都是这一句”云水墨半倚在床边,摆出舒服的姿势,手中的藤条依旧不紧不慢敲着床沿,“真想找个机会,把你心里那些礼数统统颠覆掉。”他心里清楚,这个隐忍自持的家伙,能把云兄云公子改口成水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四十二下。”连剑冷冷地打断他。
 
     “喔!果然是记仇。”水墨闪身跳离,又想起他新伤叠旧伤,今晚能不能动都是问题,才又回到床边,敛了调笑的语气,“晚间回来找不到你,急得拍碎了桌子,明天叫人换一个来吧。”
 
     “四十二。”仿佛没听见般,只顾重复着自己的话。
 
     “你乐意记仇就记着。桌子的钱也记在我头上好了!”
 
     “我是说,刚才你拍了我的背四十二下。”连剑差点儿笑出声来,“就是想看你什么时候停。”
 
     完全没想到对方说出这样可爱的话,和他平时有礼有节的模样真不相配啊。水墨一拳冲过去,被连剑龇牙咧嘴地躲开。“你可知道,这次我为什么不敢放手做事,却要时不时在你身边晃悠?”看连剑没有回答,他便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发现你愈发不重视自己了。你这些莫名其妙的自我牺牲精神和累赘的礼数……真是叫人燥心!若不看着你,肯定是伤没好便起来做事。”
 
     “晚间下了那么大雨,你说不见就不见了。我差点把你院子里的侍女问翻过来……我知道你想早些恢复,给你用的药已经是最大量了。身体好了我一天也不会耽误你。”
 
     连剑垂目,静静听着。
 
     “又来了——自责?别人一说你就自责,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水墨狠狠揽过他的肩,靠在自己肩旁。
 
     连剑只好把到嘴边的“对不起”给咽了回去,顿了顿,淡淡道:“给我上药吧。”
 
     水墨掀开遮羞的衣衫,听到连剑低低“啊”了一声。旧伤痕迹已有淡去的趋势,刚才的新伤却又肿了起来。尽量轻柔地涂抹药膏,那人还是哆嗦起来,分不清是害羞还是疼痛。“放轻松……”手下的动作愈发温柔轻缓。
 
     “你——唔”那人一开口声音就紧张起来,“快点,上好药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天已大亮。 
 
     睁开眼,看见水墨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喝茶,手上还拿着一块小点心。由于长年警戒,自己向来睡浅少眠,这家伙竟然起得比自己还早。 
 
     “醒了?”那人头也没回,直入正题,“小靖的密报来了。”顿了顿,似乎决定不绕弯子:“事情有变。” 
 
     稍稍调整姿势成侧靠,抬手示意他继续。 
 
     “连剑,二十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关于洛阳杨家。” 
 
     “自然是名门望族。”连剑浅浅地思考着,“当年杨家和环水山庄同助当今圣上平定叛乱,两家一度联盟。那一役中也损失了几位家主。” 
 
     “但是——却是环水山庄得到了天下第一世家的称号。”云水墨一语中的,“我原本以为,杨家对我们只是有些积怨误会。想来是新家主年轻气盛,才会刻意扶持‘千山’。 
 
 但不论怎么说,好歹是世代忠良的名门望族,断不至于不讲道理……所以,这些天的重点,原本是放在交涉调解上的。” 
 
     连剑默默思考着,听他继续说:“可惜,外交手腕都使遍了,家主就是不露面。还想着再试试别的法子,小靖的密报就到了。” 
 
     眉头渐渐蹙了起来,侧倚着的人也几乎撑起了身子。 
 
     “她说,楚樵言语间对杨家甚是不屑,却对家主尊敬有加。”叹了口气,水墨缓缓说出两人心中的疑惑,“或许,杨家早已……易主了。”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气。连剑心下愈发沉重。水墨身上一直有着似有似无的香气,平时不易觉察,惟有他心绪凌乱之时方会如此明显。 
 
     “又是敌暗我明。” 
 
     “之前不曾派人暗中调查杨家的家主么?”连剑无奈,水墨不可能没有想到。多半是没什么好结果。 
 
     果然。“派出去的人,全都失踪了。” 
 
     连剑的表情虽然依旧淡淡的,眼中的阴霾却显了出来。水墨俊逸的眉眼也紧锁着。两人都缄了口,屋子里一片沉寂。 
 
     “水墨……”连剑忽而开口,“今天我院子里的守卫,似乎比往日多啊……” 
 
     “嗯?”向窗外望了一眼,瞥见领队的人,水墨一惊,刷地起身。门帘飘动,他已经掠了出去:“你休息,我去。” 
 
 ———————————————————————————————————————————————————— 
 
     真的不对。墨色的影子飞速穿过修剪地很整齐的花木,额上渗出细碎的汗珠。 
 
     刚才那个领队——分明应该守卫皇甫居宜的院子!是谁胆敢擅自撤开了那一队,调去连剑的院子……居宜,她可是一点功夫都不会的…… 
 
     踏进居宜的院子,不详的感觉铺陈而来——空空如也的院子,所有的守卫都调开了。来不及多想,他猛地推开房门。 
 
     屋里依旧整齐,只有轻微的挣扎痕迹。居宜静静地靠在床边,一如她平日里那般温和。胸口插着匕首,嘴角溢出的血在衣衫上描出细线。 
 
     水墨揽过她,企图渡以真气,无奈昨夜耗损过多,一阵头昏眼花。居宜的身体原本紧紧贴着床沿,被他一番移动之下,竟飘出一张纸来。 
 
     那是—— 
 
     城中最大的爆竹店的订货单……山庄何时订过这么多火药?! 
 
     交货的日期就在前天。 
 
     水墨脑中闪过巨大的阴霾——一路上过来都没有看到人。难道所有的守卫都被调到连剑的院子里去了? 
 
     为什么偏偏被调往同一处? 
 
     “不行——”向来沉稳的男人忽而无法自控地发出喝声,来不及处理居宜的尸体,急速返回连剑的院子。门被重重地摔上,发出沉闷的呜咽,仿佛在嘲笑他——你以为,还来 
 
 得及么? 
 
 ———————————————————————————————————————————————————— 
 
     水墨一离开,连剑就觉得哪里不对。自嘲地笑笑,难不成是一直肩负世家安全,偶尔被人保护,反而不习惯。 
 
     闭上眼,静静调息。水墨的手法还真是厉害,昨夜分明痛得动都不能动。上了药,今早醒来便好了大半。有空该让二哥向他讨教一番,也免得我这样一躺六七天。转念想起昨 
 
 天傍晚在竹林,全身突然裂开一般的疼痛,实在奇怪。本来想问问大姐——莫不是哪味药乱了气。 
 
     凝神静气,五官便特别灵敏。微风扫过窗棂的声音也是无比的享受,脸上就要浮出淡淡的笑容,却在一瞬间睁开眼。 
 
     气味。空气中似乎夹杂了很淡的火药味,淡得让人忽略。刚才只注意到水墨身上的香气忽而明显,便掩盖了这气味。怪不得水墨一离开就总觉得哪里不自然。 
 
     不好!脑中一根弦忽而震动,连剑用袖子卷起佩剑便连人带风掠出房间。迎面撞上走动的侍女,急得一把将她抱起,夹在臂下,足不点地地飞速向院子外奔去。 
 
     “走!通通出去!”一路吼着,连剑的表情近乎扭曲,“快离开!” 
 
     似乎从没见过三公子这般慌急,几个侍女已然吓得发抖,呆在原处。 
 
     在院外半里开外的地方停住,放下侍女,连剑只觉得臀部和背部的伤口崩裂一般。长出了一口气,忍着伤痛,他再次卷回院内,想把那几个侍女拉出来。 
 
     “回来!”一袭墨色的风向院子里疾奔,追着他而去,“连……” 
 
     “轰——!”未呼完的话瞬间淹没在巨大的声响中。火光冲天,烟雾弥漫,连剑只觉得地狱和火海向自己压来。 
 
     被人从后面拉住,而后卷进怀里。“唔……啊!”耳边是水墨的惨呼。凭感觉,连剑知道那人替他挡住砸下的木梁后,被火燃着了后背。毫不犹豫地抱紧他,向门口滚去。在 
 
 水墨的惨呼中,连剑强自保持着理智,一同翻入院门口的池塘。 
 
     托起云水墨耷拉着的头,看着他眉深紧锁,毫无力气地趴在自己胸前,连剑狠狠一拳锤上池边的石头。 
 
     水墨……这次换我对你说——给我撑住了! 
 
 (第三章完) 
 
 这一章写了7000多字。大约是腐女之心作祟,能八卦就八卦了。 
 以后怎么样,可就难说了。 
 下一章,应该就要出现SP了吧……再不出现,我都要怀疑自己在写什么了。 
 
 
 水水:哇哈哈,又伤掉一个~! 
 墨:【冷冷地】无聊的女人…… 
 水水:你说什么?你的命运是在我手里的哦。 
 墨:【转身】随便。 
 水水:你的道德值啊,和连剑的友好度啊,都是在我手里的哦。 
 墨:【气】你…… 
 水水:乖啦~~伦家是看你太忙了,给你几天休息嘛。好好养伤哈。 
 墨:…… 
 
 
 水水:小受受,女王,别生气嘛。不是故意让墨墨受伤的。 
 剑:【转身】那是他自己的问题。突然出了这么多事,之前为什么没发现。 
 水水:你在别扭吧。 
 剑:…… 
 水水:【对手指】那个,因为毕竟是主题小说,所以,可以委屈你多被K几次么…… 
 剑:【冷傲】我说不愿意有用么? 
 水水:【指天】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特别冰山特别女王的! 
 剑:…… 
 水水:我、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剑:【拔剑】 
 水水:【抱头鼠窜】 
 
 
 小靖:你终于想起我了? 
 水水:对不起……前段时间不是现在的我写的,是腐女模式的我写的。所以,让你稍微消失了一下下。 
 小靖:那么之后该怎么补偿,你知道了? 
 水水:是的是的!一定会把您写成绝世无双天上有地下无的极品女人! 
 小靖:唉,为什么我不相信这个人的话呢…… 
 
 
 居宜:【微笑】 
 水水:大姐!我错了——您第一次出场就被我—— 
 居宜:没关系的【微笑】,其实我也不是很习惯出场。 
 连诚:大姐你就不错了。如果我没记错,这一章里只有两次提到我,用的还是“二哥”,连名字都没说…… 
 水水:拍拍,不急,大家都有机会……峥峥二姐你不要拔剑啊,有话好说。 
 峥:大哥让我告诉你,他已经对你绝望了。他回去继续做生意,不再回来了。 
 水水:T_T[ 此贴被elf在2008-11-19 16:48重新编辑 ]

第四章 酒罢已倾颓 秋水长天折翼飞
 
     在床边看了他三天三夜,大夫换了一茬接一茬,他还是没有完全清醒。
     皇甫连诚突然觉得烦躁不堪。三日前的早晨,自己院子的守卫突然全部被调往老三那边。正想去问问出了什么事,就听见老三的院子里爆炸一般的巨响。赶到的时候,那里已
 经化作废墟。在院外的池子找到连剑和云水墨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昏了过去。之后消息传来,大姐也遭了不测……
     连剑一醒来就强撑着处理后续问题去了。水墨却不断发着高烧,意识迷糊,身后也烧伤了。庄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姐不在了,城中的大夫在检查过他后也都表示无能为力。
     说来,老三也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休息了。
     三天前,分明一切井然有序,为何突然乱作一团……
     “必有内奸!”议事厅里,连剑撑着桌子,对凌霄和青河道。
     的确,一切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在水墨的眼睛下,还能如此策划,必然是内部的人。连剑觉得太阳穴胀痛不看,眼前暗了暗。
     “堂主,还是先吃点东西稍做休息吧。”青河的声音虽然如往常一般听不出感情,却的确是关心他。
     连剑点了点头。伤未痊愈,椅子都还不能坐,一连三天没合眼。大致料理完大姐的后事就晕倒了。请二哥照顾着水墨,虽然担心,也没有时间去看他——一想到连累了水墨,
 就满怀自责。他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先处理事情。
     “第一,据几位守卫领队说,事发前夜,有人拿着揽风堂的环佩令将所有人手全部调到了我的院子。环佩令只有两块,分别在我和副堂主皇甫靖身上。小靖不在庄内,我的令
 牌一直在身上。那人很可能试用了仿制品。凌霄,你再向各位领队调查一下,收集有关线索。
     第二,有人以山庄的名义在岸上城中最大的爆竹店订了大量火药,企图在人手全部调入我的院子后将这里炸毁……货物运过来,总是需要经过渡口的吧。这么大的事,为什么
 水墨和我一点也不知道。火药如何运入,何人订货接货,青河,你去查清此事。”
     看着两位护法领命离去,连剑长叹了口气,勉强向二哥的院子走去。
     大姐临死前竟然没有挣扎过,想必是得到了杀手遗落的火药订单,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存下来。想起大姐,心中也是一阵抽搐。那样温柔如水的女子,当初为了照顾大家毅
 然放弃了学武,成日泡在枯燥医书里,也不曾抱怨过。医者父母心,这些年庄里无论谁受伤生病,大姐都是亲自诊断开方。也曾见她望着切磋武艺的弟弟妹妹们叹息,转眼却又是
 笑意。
     “老三,我正要去找你”二哥迎面过来,“他……还是没有完全清醒,若是大姐在就好了。”
     几步奔到水墨身边,凝视微微颤动的睫毛,连剑下定了决心:“为今之计,只有请二哥你送水墨去师父那儿……大姐的医术承自师娘,或者她有办法。我不能——欠他这么多
 。”说话间,连剑觉得身子晃了晃,有些恶心。
     连诚抢一步扶住弟弟:“大哥一直不在庄内,二丫头脾气太爆。我送他去可以,你还是把小靖召回来的好。这边若有内奸,想必也是高层,万一知道小靖的身份,她的处境必
 然危险。”    
     “我有打算。”
 ————————————————————————————————————————————————————
     夜凉。
     何时开始,由少眠变成失眠了呢?
     长身御立在月光下,连影子都微微地冷。本该,没有时间来体会这由孤寂带来的恐惧啊。
     为谁风露立中宵。
     她为何还不回来?看着二哥带水墨离开,便立即发了揽风令召小靖回庄。算着日子,四天前就该到了。
     “这边若有内奸,想必也是高层。万一知道小靖的身份,她的处境必然危险!”二哥的话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放。
     狠狠握着拳。无能!所有自以为计划妥当的事,几乎都失败了。杨家易主,水墨重伤,小靖未归……这就是那个所谓运筹帷幄的自己,想出的什么计划的结果?
     “三哥!”黑色的影子从房顶上轻巧地跳下来,便去拉他。对方愣了愣,在看清楚来人后,忽而一把甩开她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看着她:“皇甫靖。你总算知道回来
 ?”
     “哎?我回来了,三哥好像不太高兴呢。”突然被连剑一把拖进了房间,小靖打开他的手,揉着被抓痛的手腕。
     “为何迟归?”
     “走的迟,到的就迟咯。”依旧揉着手腕。连剑刚才那下子还真够大力。
     “我发给你的是急召吧。拿到急召后,应当如何?”语气不怒自威。
     “即时动身返回。”
     “分明是急召,你却延误了四天才动身……皇甫靖,需要我一句一句问下去么?”话语越来越冷。
     还穿着夜行衣的女子知道,三哥是真动怒了,平时他是从不会连名带姓一起喊的。她这才注意到桌上摆放的那根戒尺,因光滑而嚣张地泛着光。
     “就算小云离开了,三哥也不至于如此不堪,连四天都无法独自支撑吧?”小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赌气还是彻底疯了,竟然不知死活地说出这种话。自己迟归是有理由的不
 是么?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可是,就是觉得三哥和小云……还有桌上的戒尺……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如此凌乱暴躁?
     原指望着她说出理由,不想竟被这种话抵了回来。连剑心里愈是怒,表现上便愈是冷静。皇甫靖,你怎么如此糊涂?急召你回来,只是为了让你分担事务么?在那边多待一天
 会有多少危险——我以为你会知道!然而话到了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身为揽风堂副主,不以庄中大事为重,随意闹你的脾气。看来这些年是护你护得紧了,让你忘了规矩。”
     果然,只是想让我赶快回来替你分担啊……当初等小云,为何就可以一日复一日地去茶楼?对我就要这般苛刻?皇甫靖心下一片失落,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帮手,或是一个下
 属罢。她不接话,白衣男子就那样不带表情地等着。
     安静被门外的声音打破:“

第4回

堂主,青河有事密报。”
     连剑冷冷地开口:“是你自己来,还是让青河来?”
     刷地红了脸,小靖咬着嘴唇,颤颤地走到桌前拿起戒尺,在他面前跪下,双手递给他,而后双手撑着案几伏趴。
     虽是动了怒,连剑依旧冷静地知道,小靖自进庄就被几个哥哥姐姐护着,几乎没有受过什么责罚。连日赶路,身体本该疲倦不堪。抱起她,让她伏在自己腿上,话语却是一样
 的冷:“一次五下,你可以随时选择解释。忍得住也可以尽管撑下去……不过青河还在门外等着。”

© 版权声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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