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原本因为级别低不能发,只好放到日志里,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慢慢挪慢慢更~大家请耐心养肥~
从梦里醒来,大汗淋漓
并非是由于身上的疼痛而起
毕竟这一次,算不得严厉
“哥哥”,宁昭轻轻地唤了一声,随即蹙起了眉头
身周并非完全黑暗
隐约的星光从外面洒进来
照得屋子灰蒙蒙的
一股刺鼻的尿骚味满溢在屋子里
许多人,或者少年,或者童子,或者青年,都卧在这屋子里
白天受人呼喝斥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晚上睡的时候,却很香沉
在外必须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然而到屋子里,就大可松懈一些
纵然不是十分放纵,但太监们的身子,已经注定这屋子里的味道无法消散
尤其是,这屋子从前朝起,就世世代代地住着太监
“哥哥”,宁昭又轻轻唤了一声,咬咬牙,卧下去睡了
明天还要学规矩呢
本朝开国五十载,当年太祖武皇帝投了红巾军,由小兵而至于头领,再至一方诸侯,最后击败盟军里另一个头目吴王陈敏,开创了如今的大德王朝。太祖立国十五年而崩,太子睿文皇帝继位,却被其长兄,时封赵王的皇子奎篡位而亡,赵王奎登基,如今已有三十五载,其间与民生息,为政务简,宽法度轻徭役,民间一片欣欣向荣。
然而所谓善始者实繁,善终者盖寡,这位皇帝到了晚年,开始重视等级礼法,宫中规矩越来越森严,而且偏爱小儿子武,隐隐约约有废立太子之心。太子知道父亲的意思,深自抑郁,常常拿身边的人发作,一年之内,打死了十多个小太监,死状皆惨不堪言。皇帝震怒,越发起了易储的心思。只是太子自生下来就被立为储君,如今已经当了二十年,皇后又十分贤良淑德,从皇帝糟糠时起就伴随左右,吃苦受累,皇帝总不忍心她晚年失子,因此最后只是罚太子闭门思过,而太子被皇帝的怒颜吓到,很是寻了一些人来咨议,这其中有一人,名王又春,是太子新近亲信的太监,王又春便提议:“太子爷喜欢看人挨打,不必要非把人打死,留得几个,时常起了心思,教训一番,太子既解了乏,又不损麟德,岂不是好?”
太子听得在理,就叫王又春去挑几个出挑的太监。
这边首领听说是太子要人,自然不敢怠慢,然而知道东宫是个苦差事,有些年头的太监多与他有牵连,不忍心发送,就向王又春说:“若是太子想要写人解乏,我看那些年纪大的,倒很不知情识趣,不如挑些新进来的,太子爷慢慢调教,也是乐事。”
王又春听他说的在理,自然应允,因从这新进一批小太监里,挑走了八个,宁昭因身段窈窕,也在其列——这些小太监刻意都是没学完规矩的,发往东宫,却正好叫太子发落。
宁昭自然不知道始末,只听说新来就可以服侍太子,喜滋滋地跟着去了。
宁昭本是京畿人士,本来有一个哥哥,一位知书识礼的母亲,不知何故得罪了朝臣,母亲籍没,不堪受辱,自杀而死,哥哥去寻母亲,从此下落不明。宁昭当时才十岁,既无人照管,在街头流浪了两年,被一个老太监看中,挑进了宫。宁昭也不知进宫意味着什么,只浑浑噩噩进去,因年纪小,只去了睾丸,养了一个月,竟也撑了过来,方胡乱学了两日规矩,王又春挑人的时候,他几乎一问三不知,岂料王又春就是要找这样的太监,又见他颜色好,便直接要了。八个人一起住进西边矮屋,头一天什么也没干,只说次日学规矩。第二日大早便被叫起,每个人都被勒令洗刷干净,站到院子里去。
王又春立在院子正中,眼睛一霎不霎地看他们站了一个时辰,才慢慢走下来,细声道:“好教你们知道,东宫不比别处,你们几个,将来是要贴身伺候主子爷的,规矩更是不同。今儿我只讲一遍,你们记住,做好了,主子爷赏识,做不好,受些教训,想必也就记住了。”
宁昭斜眼看四周,这八人最年长者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才八九岁,虽然身段模样都是上乘,却并非病弱之类,想必是挑选的时候吩咐了,不要体弱的,却不知是不是因太子宫规矩大,活儿繁重的缘故。
他才一胡思乱想,王又春已经开始念宫规。之前在内务府的时候,宫规虽然号称只念一遍,却是刻在墙上,时时可以看的,宁昭仗着识字,不怎么用心背诵,每日看着,却也记得住,因此他只当这太子宫也是一样,并不太上心。
谁知王又春念完了一遍,粗粗十条,却叫出一个小太监,叫他出来背。
那人背错了十来个字,王又春冷笑一声,叫他上前跪着。
又叫另一人背,也不能全部背出。
直到宁昭,却错的最多,一条也背不出来。
王又春死死盯着他看了一眼,宁昭给盯的冷汗直冒,隐约中觉得走廊后也有人在看自己,却不敢分神去看。
王又春笑道:“你是好小子。”
宁昭尚不解何意。
王又春便慢条斯理道:“太子宫里,凡事只说一遍,要说第二遍的,一个字,打。”
宁昭心里咯噔一下。
他小时候,母亲也打过他,二尺六分长的紫金檀木板子,打起来轻易三四日下不了地。
因此听到打字,就分外敏感。
王又春已经叫过前面一个小太监,道:“方才我说的规矩里,背错了,怎么罚?”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道:“错一个字,打一藤条。”
王又春道:“方才我说了几个字?”
那小太监道:“十条宫规,六十一个字。”
王又春道:“错,是我方才整个说了多少个字?”
那人吓得全身颤抖,还挺直背长跪着说:“有…有一二百字吧。”
王又春笑道:“一百四十五个字。”
宁昭的冷汗便瞬间下来了。
王又春又令小太监每自报错误的字数,从十二到三十一不等,到宁昭跟前,宁昭早跪下去磕头道:“王大官,小人…奴才实在是不敢了,求大官少打一些吧。”
王又春笑这转向另一个小太监道:“宫规第十条,是什么来着?”
那人道:“未奉令出声者,打。”
宁昭整个脸色都苍白了,只是已经不敢说话,王又春道:“念你初犯,打二十水火棍吧。”又向左右道:“咱们这里进门的规矩,与行刑的规矩,你们也讲与他们听罢。”
那边上一个长脸的太监领了是,扬声道:“太子秉承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凡内官进门,每人在门前领二十鞭子,以后每月背诵此训,永以为戒,此第一也。凡有错,当众受罚者皆在后院祖训石碑前受刑,有随年之刑,及示众响声之刑,若在太子睿驾之前受刑,另责二十小板,是恕其从亵渎御前之罪,未奉命皆不得出声,另凡受刑后,皆至正院跪谢恩典,赏谢恩板子以罪名不等。谢恩必有声,不得乱,此谕。”
众人只听名目繁多的刑罚,已经头晕脑胀,只是此刻也知道不敢随便出声,直到王又春说了句:“凡宣谕旨,你们必要回一声是,便是了。”八人才叩头应是。
于是便有掌板的太监拿了刑具过来。
王又春道:“太子仁德,掌刑凡在四十以上,不许换人,你们要谢恩。”
众人便谢恩。
一共十六名掌刑太监,与那长脸太监一般,都是武监出身,八人自然不知这点,但见这些人比寻常太监要高大些,行动也挺拔不少,心下都发虚。
只是不等思量完,已经被十来个小太监团团架住,按在刑凳上,一溜紫漆木凳,阔二尺余,长三四尺,高分二尺、三尺两种。如宁昭这等身量小的,就被分在矮凳上,从边上按住,整个上身都趴在凳子上,双手抱着凳面,小太监拿软布条将他绑的死死的,衣服的下摆也被撩起,绑在布条里面,又把他腿扒开,那梯形的两个凳子腿上,从膝盖那里一边拿软布条绑了一个。再用一大面厚厚的皮面遮住,从腰部直遮到腋下,再绑一圈,从膝弯往下,也是这样的皮面罩住,却是先把裤子褪到脚踝,才罩上皮面,又绑布条,再最后把脚踝与凳子腿用布条也绑住,搬一块大石头吊在凳子下面。
宁昭只感觉后面凉丝丝的,腿便一阵打抖,他从小也算诗礼传家,即使流浪街头,也没受过这等屈辱,一时咬了牙,几乎要哭出来,然而听见边上噼啪作响的声音,又生生忍住。
不知为何,周围人都行了刑了,独他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宁昭心里既忐忑,又隐隐有些期待,只盼望就这么把自己忘了。
可惜他的盼望落空了。
众人受刑的时候,王又春一直在看宁昭,见他神色惴惴,微微一笑,道:“你叫什么?”
宁昭忙道:“宁昭。”
长脸太监道:“怎么回话的?”
王又春摆手道:“不忙。”笑眯眯向宁昭道:“你好生看着。”
宁昭不明其义,只好趴着看左右。
他右边那个小太监错了二十五个字,被绑住了,先打随年板子,那行刑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带手柄的一尺五分长,两寸阔,一指厚的檀木板子,一个人查其档案,如今年十五,便喊:“王大有,十五又六个月。”王又春听了笑道:“原来是本家。”
那掌板子的此刻已经扬起手,啪地打下去,王大有从喉咙里呜咽一声,那屁股上已经微微红起来。报数的才喊一声:“一。”第二下又来了。均匀地打来,一共十六下,王大有倒也硬气,一声不吭,那屁股上已经淡淡红的紫的一片,看得到明显的硬块,都集中在臀尖。
岂料这边打完,那行刑的又换了一边,再如法炮制了十六下,王大有头上冷汗涔涔,王又春笑道:“这随年板子,是鸳鸯的,左右要均衡才好看。”
果然这样打完,左右两边的臀尖都一样的红肿,带着淡淡的血迹。
报数的才道:“请藤条。”
那掌板的拿过一根藤条,细细白白的,粗不到小指,挥舞几下,听得密密的风声。
王大有脸色苍白,咬着衣领,掌板的慢悠悠扬手,只一下,便疼的王大有脸上变色,全身都哆嗦一下,再一下,那前头方慢慢肿起来的地方又给抽住,疼的他猛的往前要一跳,只是凳子重,又有小太监压着,并没有动半分。
亏他也是在宫里待了些日子,挨过些打,又是年轻强壮的,狠狠过了二十五下,依然一声不吭。
王又春露出“不愧是我本家”的脸色,那边已经是响声板子。
所谓响声,不过拿一尺多长,二寸宽的青竹片,并不去皮,只削平竹节,外面磨光光的,两个人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打一顿,犯一条打一百下,是鸳鸯板子。
这受过藤条,王大有臀上已经布满紫痕,轻轻一碰,都能疼的跳起来,遑论这么大的竹片抽打,那左右抡起胳膊,每人抽打一百下,直打的王大有咬住衣领,涕泪交流。
王又春笑道:“这是没受过杖刑的,瞧那模样,真是不顶用。”
长脸太监笑道:“想当年咱们是怎么出来的,他们还嫩呢。”
王又春笑而不语。
王大有臀上的青紫,给这么一拍,又变成全部的红色,只是这里破了一点点,那里损了一小块,竹板上都带着淡淡的血痕。报数的太监长声道:“谢恩!”
那太监们便撤去布条,把王大有架起来,让他四肢着地,跪趴在地上,只翘着屁股。
除了那边两个因为喊出声的打完以后还架在那的小太监,所有的太监们都行刑完毕,皆是一样的姿势。
有小太监拿来一个弓起的马鞍样东西,垫在跪趴着的人身下,这样他们靠在上面,便也是现在的姿势。
王又春走过去,道:“左边的打下来,喊‘奴婢该死’,右边的,喊‘谢主隆恩’,喊错了,便重新来,知道么?”
他身后十个掌板的,拿着三尺长二寸宽的松木板子,每人身后站两个。
松木质地轻,表面却粗糙,打起来马上疼,却不伤筋骨。
众人都跪向正殿门,报数的一开始,两边便不疾不徐地打起来。
一下下去,众人悠长的“奴婢该死”,再一下,又是整齐的“谢主隆恩”。
因过错分五等,因此谢恩板子也是五等,共是二十,四十,六十,八十,一百。众人不过没记住一个太监的宣令,算最小的罪过,因此这谢恩板子拢共是二十下,两边各十下。
这群人里,除了王大有,都一次谢恩完毕,被领到前面挨鞭子去了。
王大有一次记错左右,一次成“奴才该死”,一次喊成“谢太子恩典”,共计错了三次,每次错了,就从头数起,如此共打了五十六下,才过了关,那屁股青紫的不行,松木板子上也隐隐沾了血迹,听说还要挨鞭子,脸色灰败,被两个太监架出去了。
王又春这才笑眯眯看向宁昭。[ 此帖被775440784在2012-02-07 15:09重新编辑 ]
宁昭全身发抖,还不及说话,只听后面报数的喊:“随年板子!”
话音方落,只觉得屁股上一片疼痛。王又春笑道:“你方才瞧人家的不觉得,这打人也是有技巧的,用力要均匀,下手离的短,声音轻,打的要痛,却也不叫你痛的受不了。”话音方落,又挨了一下,果然是疼的很,却也在忍受范围之内。
这样挨了十四下,果然换一边,又挨了十四下。宁昭想,我的屁股,怕已经开花了吧。
王又春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放心,只是红肿而已。”起身来看了看,啧啧道:“你倒是细皮嫩肉的,一点也不像是做太监的人,这打下来红红的真是惹人怜爱。”宁昭本是富贵出身,虽然流落几年,因京城乃富庶之地,众人礼义之心不失,左邻右舍又知道他家的境遇,对这半大的孩子多有怜惜,时常接济,因此不过是居无定所,并无人任意践踏打骂,也算不得吃了大苦头,因此身上除了手脚长了些老茧之外,竟是白白嫩嫩,就算称不得肤若凝脂,也远胜过寻常女子,王又春看着这大好白嫩的屁股,给打得红红肿肿,几个突起的硬块,看着也是润滑粉嫩,不似方才那王大有的臀部起满了红疙瘩,不免摸摸下巴,十分得意道:“你这身段,最得太子赏识。”招呼众人道:“这人你们最要小心伺候。”
那起人得令,都嘻嘻哈哈笑起来,掌板的那个尖声道:“得王大官令,小的们自然要一百二十万分小心。”
报数的比个兰花指,笑道:“请藤条。”隔了一会,又道:“正刑!”
宁昭便听到十分短促急峭的一阵风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低沉的“啪”,忍不住大口吸气,带出一声嘶声,而此刻,那报数的“一”的话音才落。
前头小太监道:“喊了一声了!”
宁昭大急,想要辩解这不过是吸气而已,想起方才平白无故添出来的二十水火棍,又咬牙忍了。仿佛是故意的一般,那第二下原样打在头一下的位置,本来舒缓一点的屁股又被这一下抽的扭动一下,宁昭想起方才打王大有时候,分明十下一轮,从上到下,十下毕了才是再从头打起,心知自己必是受了“关照”,反而倔强起来,咬牙忍过十下——这十下都在同一地方,打得最后一下,宁昭已经控制不住地想要扭动,额头上汗都出来了。王又春见他居然没出声,越发满意,转头轻轻对长脸太监道:“九斤,这小子天赋不错,这是你侄子的福气了。”那长脸太监刘九斤笑道:“是要多承王大官的照顾。”
王又春微笑转头。
每十下,那掌刑的便微微向下挪一点,正好打得一百下,宁昭的整个臀部,便被藤条的痕迹铺满,本来红色的皮肤,抽打的时候变成白色,等一会便又红回去,且红色再深一分,到得一百下完,已经是紫红交杂,斑斑点点的或黑或破或突起。那掌板的伸手比了一下,笑道:“肿了有一指高了,我都还没用力呢。”复伸手一抽,从臀尖上打了一下,宁昭闷哼一声,本来已经全身酸软,没有力气挣扎,此刻又扭动一下,却被两个小太监轻松压住了,同时嘴里喊:“喊了两声了!”
宁昭心里发苦,只道自己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可是被紧紧按着,竟是没法挪动一下,后面的藤条不紧不慢,持续抽来,每抽一下,他的腿便急剧颤抖一下,尿意慢慢上涨,然而昨日、今日整整两日,都不准他们喝水,来院子之前还被迫去了净房,此刻居然尿不出来。当然,他也想得到,若是真的亵渎了太子爷的院子,只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因此强自忍住了。
又是许久,本来日头是斜的,如今已经到中天了,太阳烤的火辣辣的,让人头晕目眩。宁昭全身的衣裳都已经湿透,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刑凳上,听到后面报完“一百三十五”,突然好一会没有动静了。
宁昭勉强抬头,却有一个小太监松开他,给他口里塞了个木条。
二寸多长的木条,含在口里,撑的腮帮子鼓鼓的。
王又春笑道:“这是太子仁慈,怕行刑的时候不当心咬到舌头,特地吩咐,凡要受中等以上之刑的,都要含这个。”
看宁昭还是不解,又道:“这行刑分轻重,国朝肉刑分笞、杖二等,方才打你的藤条,长二尺,径二分半,规制算是戒,然而大德律有例,‘以中等徒单手行三尺刑为笞’,这杖刑的是中等徒,拿开隔着一尺多挥下来,我们叫做‘戒’,只是家法而已,太子爷睿旨,凡犯错要至家法一百以上,则以百中笞十下,其余薄惩而已,过二百笞二十,以此类推,至于一千以上,则用杖刑,亦以此类推——你瞧方才王大有挨打的时候,便每一下都是隔着三尺多抽的,轮到你,因你数目多,却打的轻。”
宁昭尚不完全明白,王又春也不再解释,两个压他的小太监把他抬起一点,松泛一下,又压下去,那掌板的举起藤条,拉开三尺多远,用起臂力,迅速一抽。
宁昭的声音便响亮地扬起,前头太监早有准备地报数:“喊了三下了!”
宁昭的臀部剧烈地抖动一阵,那掌刑的等他的肉都平静下来,才又抽一下,好在还换了地方,这回虽然有了准备,宁昭还是呜咽了一声,那掌板的阴阴一笑,一下抽下去,宁昭前次的呜咽还没咽下,又低沉地唤了一句,如此连续十下,宁昭竟是喊了十一声——其间断了一根藤条,那断处擦过皮肤,惹得他多唤了一声。
那小太监报道:“喊了十三下了。”扒开宁昭的口里,看木塞还没烂,便和另一个人架起他,宁昭已是立不稳了,还是被他们架起来松泛了一下,复又压下去,报数太监道:“受藤条时出声总计十三次,‘戒’时二次,‘笞’时十一次,太子家法,掌嘴十三下,戒青藤二下,笞青藤十一下。”
原来每次出声,便用这类目里面再高一等的刑具如出声之数抽打,那青藤乃是青色,寻常藤条本来已经晒干,打时泡水便好,这青藤却是并未烘干,水润结实的很,且又长了一尺,粗了一分,拿来时候,小太监故意叫宁昭看见,吓得他原本已经苍白的脸色变做惨白。
小太监拿手噼啪打了他十三下,打的他脸颊高高肿起,只是因有臀部的疼痛,前头反而不显得疼了。
王又春笑道:“老规矩,可不能出声,出声了,可是要用老藤、粗藤了。”
宁昭想也知道老藤、粗藤乃是更为厉害的刑具,发狠咬了牙,绝不肯叫唤。
小太监又查了他嘴里的木塞,压住他的腰背,才一点头,后面掌刑的嗖地一声抽出,抽得宁昭脸上青青白白,扭曲变色——却是故意叫宁昭受罪,先抽了重的,到时候轻轻打在已经受过重刑的臀部,却比先轻后重要疼得多。
这么十一下打完,宁昭的臀部已经是腌茄子一般的颜色,那青藤上明显沾着血,又靠近些抽了两下,宁昭已经不挣扎,只头微微昂起而已了。
第一主刑完了,却还有第二项罪名的刑罚——二十水火棍。
水火棍乃是笞刑,长四尺的径一寸的硬木棍子,与松木板子一样,虽是轻,打着却不好受,然而又不如杖刑那般沉重且损伤筋骨,太子因此十分喜欢。
这水火棍的刑凳又不一样,乃是二尺多高的寻常春凳,两个小太监架起宁昭,喂他喝了几大口水,再把他按在凳子上,裤子褪到膝弯,用牛皮垫子遮住小腿与腰背,左右两个太监执着涂成红黑两色的棍子,像模像样地穿着皂隶的衣衫,立在宁昭之侧,却不行刑。
一道阴影慢慢过来,两个太监强行架起宁昭,口称:“大胆,还不参见殿下!”
宁昭给甩在地上,裤子还吊着,慌忙用手撑地,顾不得后面疼痛,以头叩地,口称:“奴才……奴婢叩见太子爷。”
王又春道:“怎么这么没规矩?吉祥话儿也不会说啦?”
太子道:“他初次来,不知道规矩,慢慢调教也就是了,今儿且免了这许多,只受那二十小板便是。”
王又春道:“主子爷不知,这小厮着实可恶,宫规六十一个字,一字不记,其后各种无行状之处不可胜数,本来认真论起来实在够打一二千下了,只奴婢妄揣着主子爷仁慈爱民之心,才没追究那许多,如今主子爷玉体亲临,这小厮还这么无礼,主子爷却又这么纵容,奴婢实在担心内廷少了管教。”
太子含笑道:“我知你是一片爱我的心思,只是看他年纪小,也怪可怜的,且是你向我说,我这里死了人,不管是该还是不该,总伤了皇父体天求仁的意思,上回皇父教训我,便是为的这个,你不记得了?”
王又春本就不要宁昭死,听太子如此说,知道他能按捺,便笑着领旨,退在一侧。
宁昭听太子意思十分不愿自己死了,才稍稍放下心来,众人见礼已毕,王又春一挥手,那掌板的太监们便举起棍子,一上一下打起来。
这水火棍不比方才笞的细藤少些痛,好在这二十棍里倒有十二三棍打在大腿上,才没叫宁昭痛的昏过去,只是木塞子少不了被咬的紧紧的,本来汗都干了,此刻又重新出了一遍,又有尿液渗出来,喉咙里似火烧一般——这才知道方才叫他喝水的意思。
棍子打完,果然架起来,叫他跪下,因太子在,并不架设刑凳,只叫他头碰着地下臀部高高翘起地跪着,命他每一板子直起身子磕一头,掌板的太监也面向太子跪在他右后侧。王又春见太子一直看的入神,揣测上意,因说宁昭犯了擅自出声、不听宫训、御前失仪等三罪,其中擅自出声并御前失仪等都不止一次,很该算是重等的罪了,该当打三次六十板子,且还要另外再打一百失仪的板子——这松木板子不伤筋骨,横竖无妨。
太子却再摆手道:“打他六十也是就了,这谢恩板子每错一次就要重来,二百八十板子打到天黑也不完,皇上一会还召我去用膳呢。”
他意思已决,众人领旨,叫宁昭又谢一道恩,便执刑了。
宁昭那已经破了大半的屁股,便是微小的触碰,已经疼痛不已了,哪里还受得这板子,且还要每次起身叩谢,口称谢恩。
头次勉强撑到四十五下,已经痛的不住,仗着太子以宽仁为务,痛哭流涕求饶,王又春看他不像,叫人拖起来堵着嘴狠抽了二十下篾条,且道:“再哭一次,便直接抽你六百篾条拉倒,横竖你也谢恩不成。”
那篾条是竹做的,长三尺宽分许,虽晒得干干的,却十分有韧性,上面细细密密都是倒刺,寻常人家拿来编竹筐的时候,有时割到手,拿来狠抽一下,便断在肉上,二十下就断了二十根。他已经打得这么敏感的臀部,哪里受得住这个,屁滚尿流地挨了二十下,此后谢恩板子虽然时常记错,却不至于哭出声或者求饶了。
谢恩板子一共打了六次,才从头到尾把六十下打完,其间一共是一百三十二板,王又春都叫人记录,归在宁昭名下之档。
全部毕了。
王又春才笑问太子:“主子爷方才从正院过来?看他们可还乖巧?”
太子道:“有两个从头到尾不出声的,肉却有些黑了,有个声音不错,形状也不错,只是耐力差些。”
王又春道:“耐力差,调教起来也就是了。”
太子道:“都是那个小不要脸的畜生!挑拨的皇上都对我动了板子!从前皇父最是疼我的,自从他来,我倒挨过两次打了。”
王又春忙嘘一声,太子笑道:“无妨,我瞧过了,都是咱们的人。”
王又春拿眼睛示意宁昭,太子道:“他要么调教好了,要么不许出了内院,总之你知道的。”
王又春道:“是。”
宁昭受完刑,那两个太监还要拖他去外头挨鞭子,太子挥手道:“且给他歇一日,明儿再打,我瞧他这细嫩的样儿,别又死一个,连累了爷我。”
太子几时怜悯过这些太监?今日一再维护,可知不单是被皇帝管教怕了,也是宁昭实在合了心意,刘九斤面上微微一喜,低了头,不说话。
便有小太监上来,当太子面就给宁昭去了裤清洗。
那温水冲上来,刺激的宁昭扭动两番,那药又火辣辣的痛,只是有了前时的教训,到底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好容易上完药,穿了裤子,被两个人架去偏房——却是单独的一间大通房改成的四间格子,就在西配殿之侧的矮屋子里,屋内陈设十分简洁,东西却都是上好的东西,四个小监像牢头一般看着。
那四个格子里头已经住了三个人,有两个是与宁昭同来的人,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趴在床上,看有新人进来,面上遮不住的喜色。
几个小监都去与他恭喜,且露出心有戚戚的笑,那人每人分了一个荷包,口称:“承蒙哥哥们照顾。”
那些小监都道:“我们省得,四儿你总算出头了,却还要记得我们些。”
那四儿连声道:“那是自然。”又问:“可不知新来的都是怎样人物?”
一人道:“生了个好身段,脸却是不中用的,抗打。”
另一人道:“要说风流妩媚,四儿你是头一个的,可惜了咱们主子爷的癖好,不然这却是个美差。”众人便纷纷附和。宁昭几人这才知道,原来太子宠幸娈童,可惜性情有些乖张,喜好虐待,这刘四儿是最受宠的一个,却也免不了时而受些捶楚,后来正好皇帝震怒,太子要讨好皇帝,不损仁德的名声,且又是怜惜自己的娈童,便另选身体强健之太监八人来代打,每回换人折腾,便不至于出人命,又满足太子的心思,乃是上上好的计谋。宁昭想不到堂堂储君,私底下是这样的行事,目瞪口呆之余,也哀叹自己不幸,一时愁眉不展。
那另外两人心思却活络的多,早知宁昭挨的特别多,又见他回来时候阵仗最大,心道:宁昭生的最好,体质强健,那臀部也浑圆白嫩,又知道些诗书,太子想必十分中意他的,到时候只要设法叫太子只爱看他,我便有救了。两人一般的心思,便透过那格子间槅门的木栓,彼此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所想,便相对一笑,已是结成同盟了。
那刘九斤从外面过来,听见小太监们议论,早一人一脚,把他们踢开,口道:“主子爷也是你们好议论的?自己出去领罚吧!”
小太监们百般讨好求饶,最后刘太监只道:“每人罚俸一月,笞十下藤条,去吧。”
众人纷纷拿出银两孝敬,刘太监收了贿赂,便眯着眼道:“你们私下偷奸耍滑也便罢了,只这议论主子一条再不可了,不然二十廷杖,少不得的,我罚你们,不过是为的你们好,须知太子爷近日正是心烦意燥之时,你们大意了可讨不了好。”
众人心里暗恨,虽知他说的在理,只捞了钱不干事乃是事实,多少有些怨恨。刘太监一走,他侄子他们自然不敢动,却拿剩下三人作法。
那两个心思活络,
第2回
各拿出二两碎银,权当孝敬,钱虽不多,到底卖乖讨好,叫看守们心里舒服。
宁昭却不懂这些,且进来时候包袱都被克扣了,身无长物,那起人转念便打主意到他身上,一个高鼻子的太监对宁昭道:“你这小子,好生叫我两声爷,爷行行好,就教你规矩。”
宁昭道:“为什么他们不学,我要学?”
那太监冷笑道:“他们只挨二三十下藤条,你呼啦啦挨了百多下,还不要学规矩么?”
宁昭还不肯,便有两人进去,把他拖起来,按他在凳子上坐着,那起人还笑道:“我们这是从苦牢那里学来的,那里每日早晨给你养伤,下午打一下午,晚上再叫你坐一个时辰,练习‘不动如山’的功夫,你如今不过挨了个把时辰,想必坐两三个时辰是不碍的。”
谢谢~回复好少~感觉很冷清的样子~其实有点受打击的说~
宁昭痛的满脸冒汗,只是不从,越挣扎却越牵动伤口,疼的脸色青白,那四人又按他在凳子上,拿手乱揉,说是上药,又有拿巴掌扇的,笑嘻嘻乱作一团。
正笑闹间,忽听得一个人道:“你们做什么!”众人立时散开,一见是刘九斤,便暗道倒霉,一日之内晦气两次,面上都道:“刘大官,我们教他坐的规矩呢。”低眉顺眼地,又比出送礼的手势来。
若是平常,刘九斤不过勒索一番也就罢了,今日他却扫了众人一眼,道:“太子召见宁昭。”并不收礼。
这一众太监心里便咯噔一下,晓得事情不好。那为首的一个矮个子眼珠一转,笑道:“可是凑巧,奴婢等才要去向大官们禀报这宁昭的行径,哪知大官竟自己来了。”
刘九斤笑看他一眼,道:“你们这等狗才,平时传唤都不见人影的,倒想起主动见我来了?快说个子丑寅卯来,不然连头先的一起打!”
那矮个子道:“这宁昭实在狂悖,一进来,先说起主子爷的不是,又说起王大官、刘大官的坏话,奴婢们听着十分不堪,又因他是主子爷留心的人,因此犹豫,想禀报上去,怕气坏了主子爷,不禀报,又恐纵容了这等狂徒,思来想去,倒不如我们这里教他点规矩,他知道了好歹,以后听话了,也就好了。”
刘九斤道:“小兔崽子,哪里轮到你们定夺来了!既知道是太子留心的人,还敢这么待,他若是有了万一,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那四人都吓得道:“天地良心,刘哥也是看到的,且说说我们到底是怎地。”
那刘九斤的侄子便道:“叔叔,确是这宁昭悖乱,再不错的。你且饶了他们吧。”
刘九斤道:“你们虽是好意,却不办好事。这次且不计较了!若有下次,哼。”那四人如抖筛一般跪下磕头求饶,指天誓日必定要好生待人。刘九斤哪里不知道其中猫腻,只冷笑着人领宁昭出去。
宁昭走的慢,刘九斤看的不耐烦,叫人半拖半扶他出去。
穿过重重庭院,入到正院,两个才总角的小太监袖着手立在门口,看见刘九斤一行人,早上前来行礼,笑道:“太子爷吩咐,带人到翠微居。”
刘九斤便着人送宁昭进去。
宁昭被架进来,但见一处暗室,里头点着一盏灯,不甚亮,却也不至看不清。多宝格隔出来两间,一边只放着一张藤椅,一张三尺来长的春凳,另一边摆着碧纱橱。那碧纱橱里影影绰绰有个人影,听见脚步声,嗔道:“刘九斤,你又不着人通报!”却是个女声。
刘九斤笑道:“奴婢知道娘娘必然叫人放下帘子,才敢这么进来的,不然给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冒失。”
那人冷笑道:“我算是什么娘娘,你莫折杀了我。”
刘九斤笑而不答,却叫人把宁昭架到地上,让他跪着,拿一根绳圈拴住脖子,另一头锁在那藤椅边的柱子上,叮嘱不可出声,再向内道声:“奴婢告退。”
那里头的人大急,道:“你们把他关在那,我怎么出去?”
刘九斤笑道:“娘娘莫急,这是太子爷专程吩咐过的,叫一起留着,晚上回来才好说话。”说着也不行礼,就这么去了。
那里面的人连声叫唤外面拿衣服,却无人理睬,一时大急,骂道:“这群没良心的死太监!平常收我的赏赐倒毫不客气,如今我使唤你们,倒都不动了。”
那门口一个童子太监笑道:“正是为着娘娘好,才不动哩,不然叫太子爷回来看见,一生气,更要发作了。”
那里面的人恨的拿手撕着帘子道:“就是你这小东西,昨儿说太子这些日子劳累,这几日必然没有兴致的,我才喝了两杯,你偏生又劝我,说‘好容易有几日闲暇,还不快些享受,等太子爷闲下来,又求不得了’,不然我今日哪会睡到这晚,请安也没去,还叫刘九斤困在这里!我饶不了你!”
那小童笑嘻嘻道:“娘娘且慢说大话,一会可有的受哩,要奴婢说,太子爷也是宠您,才这么巴巴管教着,再说,要真受不了,不是有这新来的在这里么。”
那里面的人挑起纱帘偷偷一看,啐道:“都是王又春出的馊主意,这闺房里头,怎么好让太监进呢。”
那童子道:“那也是您同意了的呀,不然咱们爷玩的重,您又受不得,总要有人叫爷们舒畅了才行。”
说了话,听见外面拍巴掌清道的声音,马上肃容立好。一时内外皆静。只听急促的脚步声,太子回来了。
太子一入内,先顺手摔了一把扇子。又不解气,还伸脚要去踩,被王又春弯着腰抱着拦住了,跳着脚劝道:“我的好爷!您这又是何苦,踩坏了扇子,隔日老爷子问起来,不是又白白惹骂?”
太子恨恨道:“个小崽子,会写几个字了不得么?值得皇上巴巴地叫大臣来,看他写扇子,分赠王公!还写什么浮云蔽日,我难道是浮云,蔽了他的地方么?”
王又春一边捡起扇子,交小太监小心收好,转身向太子道:“奴婢知道太子心里苦,但如今形势比人强,便是再苦,也只得熬着,不然只会自乱阵脚。今日晚膳便很好,不急不躁,很有储君风范,皇上是心情好,才赏了扇子,三爷乱写字,皇上不也骂了他。”
太子道:“他算什么三爷!狗杂种罢了!”
王又春十分劝慰,道:“太子心里有气,回家来撒便好了,外头还是忍着,别叫人看了笑话,才是不值得。”又道:“这宁昭是个妙人,太子看看,包管满意。”
太子道:“便是白日那个?皮肤细嫩的很,是个好苗子,我已经叫人留心了,只不如刘四。”
王又春神秘一笑,道:“却不是为这个,人在房里,太子爷细看了便知。”
太子听得好奇,走过去扫了一眼,道:“身段也好,算中上之选吧。”
王又春道:“太子请屈尊看他脸。”
太子白日里真没细看过宁昭的脸,便拿脚尖挑他一下,喝道:“抬头。”
宁昭犹疑着抬头,太子一怔,旋即大笑道:“果然是个妙人!阿翁知我!”
王又春看太子摩拳擦掌,一脸的跃跃欲试,微笑着退出去了。
太子先坐在藤椅上,叫宁昭抬头,仔细端详一番,一面看一面笑道:“妙!妙!”又吩咐他:“怎么学的规矩,请安也不会么?”
宁昭便道:“小人给太子爷请安。”
太子踢他一脚道:“称奴婢。”
宁昭道:“奴婢给太子爷请安。”
太子拍手笑道:“好奴才,快多自称几声‘狗杂种’。”
宁昭犹豫一下,太子冷笑一声,起身从那柱子边上取了条鞭子下来,伸手对他一抽,宁昭疼的一激灵,大喊道:“狗杂种宁昭,给太子爷请安!”连喊几声,唯恐喊迟了。
太子道:“好狗才,既然是狗,自然要汪汪叫的。”
宁昭这回不用吩咐,连声汪汪,太子还不满足,伸脚踢他后面,踢的他满地爬了,又哈哈大笑,且笑且道:“今儿起,你不叫宁昭,叫狗儿,七狗儿,记住了?以后叫错了,看不抽你!”说着又踢他几脚,踢得宁昭疼的叫了一声,太子道:“哟哟,没叫你出声,你倒出声了,宫规都不记得了?”
宁昭不敢说话,太子本想叫他求饶,哪想宁昭想到之前求饶的下场,倒咬紧牙关不说话了,反而没趣,自己开口道:“未奉令说话的,打你二十棍子。”叫外面人拿来刑具,就在房里,就地脱了宁昭的裤子,按他在地上,照着屁股噼里啪啦打了二十棍子。
这已经受过伤的臀部,又这么打起来,且没有木塞,又是十足的棍子,只打一下,宁昭便叫一声。太子见他满脸痛楚,十分享受,待人打的时候,便站在前面弯腰抬起他脸细看。宁昭不敢冲撞了他,只撑着不四处爬,神情便越发痛苦,太子也越享受。
那掌刑的打完,又向太子道:“启禀太子,这随年、响声和谢恩还没打呢,叫的几声,也没追究。”
太子照着宁昭的臀部一看,见那皮肉都紫黑了,惋惜地看了他好几眼,才咬牙道:“就拿巴掌打个一二百下算了,不要打坏了他,这人我留着,有大用。”
那掌刑的领旨,就把棍子放在一边,伸出巴掌,狠狠一扇,宁昭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呜咽一声,声音如小狗一般。
太子前面看看,后面看看,有时歪着头,啧啧赞叹。
那掌刑的揣度太子的心思,隔一会才打,叫宁昭充分地感受每一下的痛楚,每下却不重,只是打下去会捏一把,既不伤身,痛起来也十分了得,且揪着他头,叫他仰头跪在地上挨着,太子便可以清楚看到他脸。
这么打了小半时辰,太子不说停,便一直没停,宁昭脸上眼泪鼻涕一道留下,哭的气也喘不上了,那床上的人不忍心,总算说了一句:“爷想留着他,很该停手了,不然真打坏了,传出去,叫皇上知道,又该生气了。”刚说完话,就恨不得要抽自己一个嘴巴:这不是白白把祸水引到自己这里么?
哪知太子心情极好,笑道:“小贱蹄子,爷今日饶你们。”挥手叫那太监停住,道:“叫太医来好生照顾他!最好的药都拿来伺候着!拨两个人来专门看顾,把西边那暖阁收拾出来叫他住。”
众人看太子这么看重,也自然奉承,见宁昭已经站不直,抬着一个藤屉子把他抬出去,安置在西暖阁,好生清洗、上药,叫太医把了脉,开了方子温养。
说是要挨鞭子,因太子另眼相待,吩咐必要他开口才可动宁昭,因此并不执行。宁昭痛得不了,一晚上不得睡。那拨来的两个小太监十分小心伺候,早晨叫他起来,强灌了一碗粥,一碗药,上午他昏睡一会,中午又强他起来吃饭,宁昭要不吃,便拿挨打相胁,晚上亦然。
原来既然太子寸心要叫他养壮,特地叫太医开了药膳食谱,一日一日做好喂他吃。每日喝水、吃饭、吃药的时辰,都是定的,又用奇药,两三日内,破口的地方就渐渐愈合,长出粉色的新肉来,宁昭也能勉强下地,每日早上被迫着起来打半段五禽戏,又被搀出去散步——乃是太医的方子,叫必须劳动筋骨疏散,才能强身健体。
这么将养十日,太子又传见。却在中庭。
百多太监都立在庭中,整整齐齐,一丝声音也不闻。
太子坐在回廊里,一个穿红纱衣的美人在一侧伺候,把剥皮去籽的葡萄喂在他口里。
宁昭走过去行礼。
太子道:“这宫里的祖训,是后宫不得干政,到我这里,我自然要更严格,每人进来,必要受二十鞭子,你却是因前次受了刑,拖延了,今日还是要补上。”
宁昭心里叫苦,只是这些日子也着实学了一些礼仪,面上恭敬道:“恭聆太子睿训。”
太子手掌一张,便有一人上来抓住宁昭的手臂往后一拖,两手拿布条绑在背后,前面用布条满满堵住口,把他拴到一个立着的刑架上,那架子是一个木头座子上一个秋千架一样的东西,两边长杆立着,上面一根短杆横住,短杆中间一条绳子垂下来,宁昭的双手便给拴在那绳子上,下面一根横杆,高度正好与宁昭腰部平齐,那太监压宁昭弯腰,宁昭才见底下座子上有个铁环,铁环上绑着一副枷,枷打开,正好他头斜斜伸进去,被枷上,边上一个人拉起中间的绳子,宁昭的手便高高吊起,身子整个弯成弓状。王又春道:“这人一入咱们这,就犯了好大的罪过,实在要好生教训,叫你们来,也是为了叫你们都看清,不遵守规矩,是什么下场!”
那四周太监们按列站着,便是之前挨过刑的太监们,也都直直站立,不敢稍动,王又春四下环视,颇觉满意,便向刑架边上的太监一点头。
那人把宁昭的衣服下摆掀起,扎在腰上,裤子褪到脚踝。
宁昭头次受刑虽然也去了裤子,到底不是如今这百多人瞩目的场景,感觉到后面的凉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哪知那刑架原来还可以转动,两个太监转着他,缓缓向四周展示。
这么慢悠悠一圈,宁昭的脸已经羞红了,还好头发盖住,没有露出脸来。
宁昭便被这么架着,再没人说一句话,动一下。除了太子,所有人都站着。
太阳渐渐起来了。
那头次进来受过刑的太监,渐渐有几个撑不住,开始摇晃。
每摇晃一个,王又春眼光一扫过,便有五大三粗的武监去将他们架过来,让他们跪在地上。
他们似是学乖了,一个个一声也不吭,老老实实跪趴在地上,头叩着地。
太阳渐上中天,太子打了个哈欠,道:“罢了吧,难得无事,也不能一天都浪费在这上头。”
唱刑的太监立在左侧,听到这话,向着太子一躬,起身道:“随年!”
那摇晃的有三个,每人身后站着一个武监,连宁昭身后一个,共四人,每人拿着檀木板子,左右开弓,干净利落打完随年,场上依然没一人出声。
不知太医用的什么药,宁昭臀上皮肉已全,痛楚却未消,这么打下来,已经冒出一点冷汗。打完了,那另外三人,每人要打二十荆棍。掌刑的请来五尺长七寸宽的凳子,把他们压下去,拿三尺六寸长、径一寸半的描金棍子,狠狠抡起,快快打下。
这紫荆木本就沉重,荆木又不比檀木,带着些烈性,打下去,既沉重,也不乏松木板子打在皮肉上的糙痛,每下下去,那人便会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抽搐,皮肉绽开,实在已不亚于杖刑了。
二十下完毕,每人臀上都见了血,有一人叫唤出声,被堵着口又打了十下,血淋淋地架起,跪在地上。
太子睿驾前,另有二十小板,打的也是有条不紊,只那叫出声的一直被堵着口,余人也不出声。
再有谢恩,那堵着口的居然一直不放开,余人也顺当打完,都拖下去了。
宁昭自然不知,从前太子峻刻,刑罚追究,没完没了,往往至于死罪,为此被皇帝骂作不仁,因此才改弦更张,那叫出声的只罚了一遍,也堵着口不让叫便是,不然那打的十下中也不得开口,再出声一次,再打十下,谢恩板子从头到尾,必要一声不吭过了二十下才可,却是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只是众人受完,又到宁昭了。
今日正刑是祖训的二十鞭子,这鞭子不同寻常,已不在笞刑之列,份属杖刑。
国朝杖刑,有大杖、廷杖、大板、大鞭、沙袋、金捶六种。从前凡官府判刑,以大板为具,另辅之以沙袋,往往三四十下便致死,因此后来规定,只打臀、腿,一处不可受两刑,今上又定刑罚以一人执行到底,不可换人,凡行刑杖四十以上分日受刑,杖刑以六折折之,狱中因此才少了许多冤魂。
因此太子庭训,虽是二十鞭子,实际是十二鞭。
皇上虽不喜太子随意致死宫人,却对太子例行的庭训十分赞赏,盖因前朝权宦干政,以至帝王更立,皇权旁落,因此十分警惕。太子则可以堂皇遂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也是欣喜。不过到底皇上仁慈,再四嘱咐不可伤人性命,因此特地派了内医官来看顾。
那医官看过宁昭的身体,点点头,那唱刑的又向太子点头,太子才又抬手掌,于是那唱刑的边喊:“请藤鞭!”
那泡足水的藤鞭足有二指多粗,有丈余长,本身用牛油浸过,韧性十足。
那掌刑的武监满脸横肉,若非没有胡子,根本看不出是净过身的,提起鞭子,吸足中气,从远处扬鞭一抽。
那鞭子像蛇一样咬在宁昭臀部,只一瞬间臀部好像被撕裂一样,皮肉绽开,宁昭满头冷汗,要喊却喊不出来,只咬住布条。
隔了好一会,才抽下第二鞭,只和先前那一鞭子隔二分的长度,与先前的疼痛交织在一起,痛的宁昭两腿一抖。
接下来每下也隔许久,那武监打定主意用力挥舞,抽打的宁昭三魂六魄出了二魂四魄,全身冷汗涔涔,两腿只是打战,胯下虽然已经排过尿,又不住地滴下水来,也不知是尿液还是汗水。
十二鞭子打完,那屁股紫肿,皮肉绽开,微微流血。
掌刑的却还不放开宁昭。
唱刑的喊一声:“本月最悖逆无出宁昭之右者,太子钧旨,更其名‘宁狗’,按制打省身之刑。”原来东宫每月凡有犯错最多者,要示众行刑,名‘省身’,顾名思义,是要反省的意思。因是自身反省,虽然不重,花样却多。
果然唱刑太监喊:“省身刑三,一省自响声,示知错也,二省自改藤,示改之也,三省自明志,示不二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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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摆上刑具。那自响声与响声板子无甚差异,不过竹板上带了削出来的竹哨,要自己拿着,打出左右各二十下带声音来的才算数。自改藤便是藤条,不过更细,白白一条,也是自己打,要求左右各打折一条才算,所谓改过是也。自明志是刻有雕花纹样的细棍,因有花形,要在左右臀上打出棍子的形状才算,所谓明志——所有必须在一百下内完毕,不成,则由旁人代打两倍之数,还要另打二十雕花板子,算是警示。
这规矩说完,便放下宁昭的手,给他拿着响声板子,叫他打下去。
宁昭手吊了这半日,已经麻的很,且后面受了刑,痛的不可支,哪里下得去手,连续七八下,都是轻轻落下而已,纵然如此,也是痛的搓牙。
王又春笑道:“一百下内,可得打完。”
宁昭一激灵,狠心打下去,板子呼啸着下来,哪知一吃痛,下一次便下手轻了。
如是不一会,那一百下已经算完了。
唱刑太监眼看他完不成,报道:“掌板的,行刑!”
那掌板的夺过宁昭手里的板子,高高举起,噼啪打下,痛的宁昭头一昂,却被枷锁卡着,动不得。
那呼声连连,右边二十下,打的右臀大部已经肿起的地方更肿得老高,没破的地方,全部都是深紫的颜色,左边臀尖擦到二十下,也青了一片,再左边二十下,左右便均衡的很了,只打的宁昭抖着臀上,汗水如泉涌一般,嘴唇哆嗦个不住。
这破了规矩,又打雕花板子,这板子虽不是鸳鸯的,也不重,然而二尺长金丝檀木板子,处处镂空,打下去真叫一层血,一层皮。
宁昭痛得嘴唇发青,再不敢留手,自己咬牙左右各十来下把两根自改藤打断,又下死手打雕花棍子——这棍子径不过半寸,打下去也是处处破皮的,然而毕竟没有檀木板子打的重——几乎把自己打晕过去,才算完成,手臂疲累,软软垂下,又被吊回去——这里照例还有寻常的响声板子,与谢恩板子,再因太子架前失仪所要受二十板子。
下来的刑罚,宁昭已浑浑噩噩不知计数。只知臀上一阵一阵的痛。
打到完了,被卸下来,拿春凳抬回房里,趴着清洗的时候,方清醒一些,却是被那小太监揉的痛了的缘故。
太子私下叫了相熟的太医来看,复又开方抓药不表。
这一回纵然精心养护,也足足过了二十日才能下地。
因皇帝去长城巡视,太子监国事忙,东宫内也着实忙了些时候。太子毕竟是皇后唯一的儿子,又是皇帝手把手带大的,皇帝虽然有些不满,见太子监国时候处事还算严谨,堪承大器,也夸奖了几回。
谁知太子被夸了几回,以为圣心还在,又有些放浪,这日喝了些酒,闯进房里,要与他所宠爱的王良娣——便是宁昭那日听到声音的女子,也是那日他受训时候喂太子吃葡萄的那位——圆房。王良娣虽是太子所宠爱,太子有时也难免要绑缚或是责打,偶尔也有手重的时候,她不堪承受,往往叫太监宫女入内代替。
那日正好又叫了往常惯用的一个宫女,却是不巧,太子喝了酒,性子发了,不但打了一顿好的,还从她后面狠狠肆虐了一番,那宫女受了些惊吓,竟然就见了红,原来她已有三月身孕而不自知,因此流产,没多久又死了。
太子膝下单薄,二十余岁,只有一个独子站住,见损伤了自己的孩子,十分懊恼,自己赌咒发誓,想要改了这毛病。只是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彻底改了,到底是难了些。于是下了死令,一者以后不许进烈酒来,二者每当自己喝了酒,不许要女子靠近,全靠那选来的十余个太监娈童应对。
果然再有一次国宴之后,急不可耐,便叫了小太监败火,谁知竟然食髓知味,反而疏远起女子来。那刘四原本是他喜欢的,如今更是得宠,常常携带左右。刘四也是怕了太子的暴虐,见太子喜欢宁昭,恳求也带上宁昭。
正好宁昭养了月余,能正常走路了,太子顾惜刘四,也没叫他学了全套规矩,竟就进了近身的侍候了。
谁知也是太子运数不好,这日是初一,按例要去太子妃处。他这些规矩还守的,也按时去了,太子妃宫内报知太子妃去皇后处请安,请他坐下喝茶,谁知坐不一会,有御前太监传唤。太子便起身去了。谁知见面,皇帝就一巴掌掼在他脸上,怒道:“你做的好事!”
太子给打懵了,连忙跪下道:“儿子不知道犯了何错,叫皇父这么暴怒。父皇年纪大了,还该爱惜身体,不要为了儿子,伤了身子才是。”
皇帝怒道:“你还知道朕年纪大了!我问你,你只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儿子,不思广嗣也就算了,平日里还与些优伶太监狎戏,太子妃今日还来抱怨,说你月余不曾去她那,你是安心不要子息了是不是?”
太子听得是为这事,道:“皇上错怪儿子了,儿子并非不想要子嗣,只是国家近来事繁,儿子总领朝事,战战兢兢,不敢懈怠,且也恐怕耽溺于女色,因此才有些远了后院,不是特地要疏远她的,不信皇上找人问,儿子方才才去她那寻她,回说她不在,原来倒是来这告状了,那些太监也并非狎戏,不过儿子在前朝,处事叫宫女不方便,才带他们在身边罢了,儿子那里对太监的规矩,皇上是知道的,他们怕儿子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近狎。”
皇帝道:“巧言狡辩!”神色却松懈一些,冷声道:“跪在这里,好生反省!等朕回来收拾你。”
说着出去了。
太子方松一口气,起身在凳子上歪着。
皇帝本是出去接见外官,恰好左右来报左都御史周裕递牌子求见。这老臣一向是耿直清介的,皇帝十分信任,忙命叫见。
那周裕匆匆入内,一来就行了大礼,趴在地上,道:“皇上,您可得管管太子啊。”
皇帝大惊,道:“这逆子又做了什么事了?”
周裕道:“臣前日听闻东宫太监悄悄去了开元寺,恐怕有鬼,因此叫家人跟随查探,谁知那伙人神情鬼祟,捐了许多香火钱,还抬出一口棺材。家人从旁跟随,才发现里面有一具女尸。本来以为是太子又杖毙下人,想要面谏太子,谁知后来发现太子满面泪痕祭奠,才知原来那女尸有了身孕,太子强迫与之交合,生生流掉了一个皇孙!”
皇帝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这逆子!朕恨不能打死他算了!”
起身就往后面冲,太子不想他这么快就回来,还歪在凳子上与宫女调笑,皇帝见他这模样,越发怒气冲天,上前一脚踹翻了他,催着左右:“传板子!叫慎刑司来!我打死这个不孝子!”
太子哪知这许多事发作在一起,只急得不行。那里慎刑司的人带着凳子板子来,几个人排开,架起太子往凳子上按。
太子一面求饶,皇帝只不管,叫人:“打他二十,不,四十,六十板子!狠狠的打!”
那慎刑司的看皇帝暴怒,不敢怠慢,硬着头皮拿板子打了几下,太子痛的大叫,哭道:“皇上息怒!儿子知道错了!皇上饶了儿子吧!阿爹!”
他不叫还好,皇帝气的脸色已经青了,听他叫爹,冷笑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叫人:“堵他嘴,狠命打!”
慎刑司哪里敢,犹犹豫豫间,皇帝劈手夺过板子,咬牙狠打了十来下,这听闻要打的是太子,拿的是空心的板子,打几下断了,皇帝扔开板子,夺过一个太监手里的拂尘,狠命打了一阵,拂尘又断了,皇帝恨恨道:“你们倒都向着他是不是?打量我老了,没几天好活了是不是?”慎刑司的人听这话诛心,全都跪下请罪。皇帝面色狰狞,喊道:“全部都拖下去,你们不打他,我就打死你们!打死!”那左右的禁卫拖着烂泥一样的几个太监下去,全部拿廷杖打去了,皇帝这边厢抽出侍卫装饰的金锏,狠盖几下,那金锏重几十斤,打下去只几下太子已经入气少出气多了。
御前太监们见势不妙,慌忙去后面请了皇后来。
原来这太子妃算不得得宠,只是太子敬重正妻,每月里有三四日是要去她房里的,谁知这月里竟一月没来了,又听闻他把刘四和宁昭两个带在身边,想是为了新宠,忘了正妻的缘故。太子妃有些气不过,便去皇后处告状。她是皇后的娘家侄女,撒撒娇,皇后也就应她,要叫太子说话。谁承想太子没叫来,御前太监来报皇帝气的发疯,正要打杀太子呢,两个女人脸上变色,一齐冲到前朝,一看皇帝拿着侍卫的金锏打人,太子妃只当是拿锏在杀,两眼一闭,已经晕过去。皇后几步过去,只叫一声皇上,便抱着他腿跪下来,泪如雨下。
皇帝看是皇后来,长叹一声,把金锏抛开,站在那里。
皇后含泪道:“皇上,臣妾知希儿一向愚鲁,不及武儿合你心意,只是臣妾已经半入土的人了,只得这么一个儿子,求皇上好歹看在几十年夫妻情分上,饶希儿一条生路,便纵是废了他,叫武儿做了太子,只要留的一条性命,臣妾也心满意足了!”
皇帝道:“你的儿子,难道不是我的儿子!他也是我期盼多年才生下的儿子,亲手养大,情分不比你做母亲的少!只是他如今实在不成器,好生一个孙子,活生生叫他作践流掉了!”皇后不曾听说这事,一怔,旋即哭道:“难道他不想要儿子么!那时候老二死了,他哭的那个样儿,几乎没去了半条命,如今怎么会故意放任自己的儿子流掉?定然是有人故意蒙蔽他,要陷害他断子绝孙的!”
皇帝蹙眉道:“你这话再也不要提,他自己犯浑是他自己的事,好端端的,莫牵连别人。”
皇后抹泪道:“臣妾也不过白说一句,希儿的材质,皇上自己也知道,虽不是聪明伶俐,基本事理却也知道的,万没有亲手流了自己孩子的道理,说到底是那些奴才们胆大妄为,欺上瞒下,作弄的希儿子嗣艰难,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个人了。”
皇帝听了,还不说话,彼时皇宫里闹剧也传到外头,皇帝之堂兄,福王匆忙过来,他于宗室里年纪最长,当年便一直支持皇帝的,很得敬重,听到皇帝打太子,连忙进谏,于家于国,于情于理,说的情真
第3回
意切。皇帝本来见皇后进来,已经有些后悔,又见堂兄七十多岁的年纪,还来阻拦自己,微觉愧疚,好生慰抚了他,又安慰皇后,命人将太子好生抬回去将养。转过脸来便问:“平常伺候太子的都是谁?”
那御前看茶的小太监平素与刘四有隙,听皇帝问话,躬身道:“旁的人奴才不知道,只见得最多的,除了王太监,便是一个刘九斤,和他侄子刘四了,近来有个叫宁狗儿的,也偶尔跟随左右。”
王又春是皇帝指派安排的,刘九斤却是自己巴上去的,皇帝听说他与侄子两人都得宠,脸色就冷了,道:“这个刘九斤与刘四,都不要留了,那个叫宁狗儿的,也打发了吧!”
那小太监领了旨,生怕皇帝反悔,急急忙忙传了。
刘九斤与刘四两个平时得罪不少人,慎刑司领旨就逮来两人,拿大板子狠命盖了四五十下,把刘九斤给送去了西天。刘四生的风流妩媚,那慎刑司的故意剥了他全身衣裳,按在门廊边拿板子只打臀部。
刘四起先还守着宫规,不叫出声,到后来他叔叔死了,慌作一团,连声叫骂道:“等太子知道,定不叫你好死!”之类的话。
那掌刑太监怕他真个叫太子报复,手上用力,刘四便昏了过去,再劈头盖脸打了二十来下,便也随他叔叔去了。
宁昭被殃及池鱼,拖去慎刑司,看到刘家叔侄惨死,吓得魂不附体,哪知轮到自己,也被剥了裤子,按在门廊边,噼啪打起来。
这慎刑司的板子,用大毛竹所制,长有五六尺,大头有三寸直径,小头也在一寸半以上,抡起来打下去,非是太子那里的刑具所比。刘四两个宫里呆的久,知道规矩,没甚叫唤,宁昭哪里受得了这个,叫的声嘶力竭,唬的掌刑的捂住他嘴道:“哪里来的小阉货,基本的规矩也没学么,皇上要见大臣,皇子们都在读书呢,惊扰了他们,可怎么是好!”
好容易寻来东西,堵住他嘴,再打了几下。也是宁昭运气,他叫那声,书房里在读书的小皇子武听见,问明是打太监了,动了恻隐之心,叫人出来看那掌刑的道:“他犯了什么错,要打多少?”
那掌刑的道:“他是惹怒皇上,不打死不算的。”
小皇子听闻要打死,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亲自出来看,一见宁昭,顿时怔住,顿了顿,道:“父皇最是仁慈,不忍心打死人的,你们且慢些,我去求情。”
那慎刑司太监明面不敢违逆,便使个眼色,叫人下暗劲把宁昭打死,谁知小皇子看他一眼,道:“他若是死了,不管怎么死的,今日死的还是后日死的,我只管叫你偿命。你的腰牌我也见了,长相我也见了,若是我求情没回来,你叫他们使坏,以后我也只管叫父皇打死你。”那人不想皇子小小年纪,有这份缜密心思,惊出一身冷汗,想到小皇子是皇帝所宠爱的老生儿子,便吓得不了。小皇子倒也不逼迫过了,只温言道:“你若听我话,便不必担心,我总不叫我的人吃亏的。”
说着进去,却撒娇耍痴,皇帝本来心里疑的是刘家叔侄,也并未真个要动宁昭,看心爱的小儿子来求情,既欣慰于他的良善,果然便挥手饶过了宁昭——此刻宁昭已经挨了二十二板了。
这毛竹板子打下来,屁股再是血淋淋的了。
宁昭已不能动,扶也扶不起,被皇子武着人送回太子那去。
太子妃醒来,含泪照看太子,太子被打的昏昏沉沉,没甚精神,只任她看顾上药。
那里皇子武的人送宁昭回来安置。有太子妃的人便报进去知道,便把宁昭唤进去问话,太子妃道:“怎么是叫他的人送来的?这人莫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王又春道:“这奴才进宫还没两天,没什么问题的。”
太子妃因见宁昭容貌中上,因年轻,看着倒别有风味,又见王又春维护他,疑心是太子近日所宠爱的太监,便冷着脸道:“便是宫外联络好了的,也说不定。再说,跟着太子跟前,出了这么大事也不知道去传个信,这等奴才,要了有什么用,还不拖出去打死!”
王又春脸色不变,却笑道:“好教娘娘知道,这宁狗儿是皇上才赦免的太监,且皇上正为着太子恣意责罚宫人致死震怒呢,再打死了他,怕不太好。”
太子妃道:“既是如此,便打他四十板子吧。”
王又春道:“他已经挨了板子,再打下去,不死也要残了。”
太子妃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来人,就在这里打!”
王又春见状,便向左右使眼色,太子妃看见,越发冷笑,道:“罢了,既你这么心疼他,我拿板子打他,真打出个好歹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只教训一下便罢了吧。孙嬷嬷,你便当平时管教宫人时候一般,打他一顿,叫他知道好生伺候太子才是!”
那嬷嬷会意,便拿了一个寻常教训宫女的竹板子,这竹板子是削成一面长一尺半阔一寸半的青竹片,两个粗使嬷嬷拿了宁昭,把他押去那廊下滴水上,因她们年都在四十以上,也不避讳,就脱了宁昭的裤子,孙嬷嬷拿着竹板子,一下一下打。
宁昭从腰以下,到膝弯上,青黑破损,已是打的不行,哪经得住这么又拿板子敲?也没堵嘴巴的,只是呻吟,那一下一下挨到肉,痛的厉害,不免挣扎了几下。两个嬷嬷虽然力大,毕竟是妇人家,竟给宁昭挣开了一点,孙嬷嬷恼了,道:“本来小惩大诫,打个三四十下,也就算了,竟是你不知好歹,我倒说不得要代太子妃娘娘教训你了!”手上用力,狠命打了七八十下,又换了一根二尺来长笤帚柄样的棍子来打,打的宁昭声音也渐微弱,力气也弱了,两个粗使嬷嬷看势不好,才松了手,也劝孙嬷嬷松了手,进去领命了。
因太子妃不发话,无人敢管宁昭。宁昭就这么趴着,那屁股已经烂桃子一般,大腿上也掉了肉,痛的只拿脸死贴着地拿嘴啃地。
好容易太子妃一走,王又春赶着小太监来把他抬回去,却已经昏过去了。
太子给这么一打,臀腿上一条斜斜肿起有四指来高的僵痕,晚上叫痛,要叫刘四来看顾,却得知刘四与刘九斤一道给打死了,十分震怒,立逼着人出去查探皇帝到底听到了什么,要下这样死手。
打探的结果,却是周裕说了什么,小皇子武怕也说了什么。
太子恼的砸了他心爱的一个汝窑盖碗。太子妃日夜相随,衣不解带地服侍,感动的太子也有那么一点回心转意,太子妃乘机把宁昭被皇子武救下,派人送回的事说了,太子大怒,立马要叫拿宁昭来。
王又春好歹劝说,还没有动他,却记了仇,等养了十来日,那心里狠劲上来,也不宣宁昭,就叫人扶着,自己去看。
太子故意叫人不要出声,靠近看宁昭。
他伤的实在重了,清晨才睡过去,觉得有人来,轻轻一动,迷迷糊糊睁眼,太子看他迷惘的神情,心里一动,一股邪火窜了起来。原本要作弄他的心思便熄了些。
宁昭恍惚中尚未发现是太子,转身又要睡,太子伸手掀开他被子,也只以为是伺候的小太监。
太子但见原本一片雪白的臀部,如今已经烂的很,结痂的地方,丑陋不堪,从腰部到膝弯,高低不平地肿起来,比太子才挨完打的时候还厉害些,便蹙了眉,心想:这等丑陋的屁股,我也不要看。又恼道:“不是叫了太医来么,太医做什么吃的,这屁股丑成这个样子,以后叫孤怎么下手!”
他难得端起正式称呼,众人都吓的连连求饶,太医也顾不得说什么贵重药物不敢擅用的话,重新写下一等的方子,金贵药品流水一般往里开。太子又把皇帝赐的药膏,分了一大份来,勒令伺候的人小心看顾。发了无数狠话,才压下那股邪火,回去修养了。
一月无事不表。
太子休养期间,皇后流水般送来物品不说,一日里倒要亲自来看两三次。太子虽对下人暴虐,待家人却是极和气孝顺的,又听了王又春的劝,等到稍好一点,叫人扶着亲去向帝后请安,到得坤宁宫,皇帝却在皇后处。太子面见父母,问安吉祥,皇帝见他憔悴不少,知道这番打的重了,也有些后悔,端着脸道:“你既要休养,也摆出休养的样子,我听说你如今饭也吃的少,药也不肯吃,难道作践完儿子不算,还要作践自个儿,眼睁睁叫你母亲这年纪上为你操心,你倒孝顺么!”
太子顿首再拜,痛哭流涕,道:“儿子自然不敢叫父亲、母亲担忧的,只是每思及那未成形的儿子,又想起儿子白长了二十余岁,上不能为皇父分忧解难,下不能叫后母高享安乐,含饴弄孙,心里难过,想要努力加饭也不能,实在是儿子无用,反倒又叫阿爹、阿娘操心了。”
皇帝听他这么说,想起他平日的孝顺,长叹一声,道:“你年轻,好生休养,别想些有的没的。我与你母亲三十岁上才生的你,子嗣上的事,你也不必着急,再说,不还有玉儿么。”
太子道:“玉儿身子偏弱,十日里倒要病一回,儿子很不敢威逼了他,怕是读书上头,有些荒废。”
皇帝何尝不是宠溺大孙子,听太子这么说,摇头道:“玉儿很懂事,读书上头,很过的去,你年轻,等伤好了,多去你媳妇那,总要有结果的。”又叫人扶起太子,坐在皇后身边,一家人说了一会话,宫人来报:“三皇子来了。”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面色不变,还带着点笑,心里点头,面上只道:“这时辰他才知道请安,叫他进来。”
宫人出去传话,不一会,一个粉妆玉琢的少年公子进来。
这公子年不过十三四,穿着大红金龙袍,戴着项圈,配着玉带、卧龙袋,蹬着小朝靴,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隆准薄唇,未语先笑,几步进来,动作中就向帝、后拜下,口称:“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皇后面色微有些不自在,皇帝却含笑抬手道:“你过来。”
皇子武并没跪到底,听皇父说话,就势起来,又上前道:“请太子哥哥安。弟弟方才还去东宫看哥哥来着,不想哥哥不在,说是来见娘娘了,弟弟来坤宁宫一趟,倒连三位的安一并请了,省了好多脚程,真是今儿好运气。”
皇帝笑骂道:“就你最会偷奸耍滑的!”一面说着,却十分慈爱地揽过他,摩挲他头顶。皇子武也扭身撒娇。
太子看得不舒服,借口伤口痛,告辞出去了。
皇后着了四五个人小心送他回来。
太子妃闻太子回来,又来看望,且带着一碗鸡汤,太子闻那香气,食指大动,一口气喝了,道:“今儿好险,那畜生竟然到母后宫里去了,好在我一时忍住,面上没带出来,不然怕又要挨骂。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一个外来的野种,没凭没据的,倒认真认作儿子了,还百般疼爱,生怕越不过我这个太子去。”
太子妃道:“皇上膝下荒凉,你又不生些孙子给他,外头流落的野种,自然也当宝一样宠着了。你没看大哥那样不受皇上待见,因为儿子多,倒叫他封了郡王。”
太子道:“说我没儿子,是怕你儿子少了吧。”太子妃臊道:“我是为你好,你倒来打趣我。”太子看太子妃面色绯红的模样,心里一动,揽过她道:“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太子妃见他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半推半就,两人就那白日行了周公之礼。
太子正是心满意足,心甜意洽之时,着实与太子妃甜蜜了一月。
一月之后,他伤已好,再不能偷懒,且也怕休假太久,朝中变故,便打起精神行他太子的职责。这宫里最是捧高踩低。西暖阁众人见宁昭久不得召见,太子又与太子妃好,中途也召幸了几个宫女,只道这小太监失了宠,渐渐对他就生了怠慢。宁昭因着药好,两个月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便给编入下面,还算管事的小心,不敢叫他去粗使上面,只在内院听差,传来送往而已。
这日被遣去皇后宫送东西,远远见得仪仗,旁边的人道:“是皇子武的仪仗。”
宁昭已经长了些见识,心道:“皇子武的仪仗,比太子的也没差太多。”
赶紧避开,远远跪下,那一道的小太监道:“你这么殷勤做什么?是了,那日皇子武送你回来,你感他救命之恩是不是?”
宁昭奇道:“那是皇子仪仗,难道不是要避的么?”
那人冷笑一声,道:“奉太子钧令传东西,有什么好避的。”
果然皇子武过来,那人只是侧身行礼而已。皇子武见一站一跪,也不恼,含笑问几句皇兄身体,宁昭听那声音相熟,心里咯噔一下。越发低了头,不敢搭话。
皇子武也不在意,自顾过去了。
宁昭一路魂不守舍,懵懵懂懂进的坤宁宫,一头要往里走。唬的那门口两个宫女道:“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东西!不知道内官不许随便进殿么?”
宁昭忙讨饶,那两个宫女都是有头面的,挥手道:“快走开,一会告诉敬事房罚你。”原来皇后的女儿,长安公主要进宫小住,这两人却是她的人手。皇后身子不适,早上没起来,公主起的早,在殿里看书,听见外面声音,走几步在门口,问:“怎么回事?”
那两人道:“这小厮一头就往殿里闯。公主还在里面呢,也太没规矩了!”
公主道:“没规矩照罚就是了,你们大惊小怪做什么。”
那两人连道知错,公主便也没深究。看两个太监拖着闷头不语的宁昭下去,突然道:“等等。”问宁昭:“你就是那被三弟的人送回来的小太监?”
宁昭还没回话,与他同来的已经道:“正是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方才在路上,他还按太子礼避三皇子的仪仗呢!”
长安公主沉了脸道:“希儿那里一向规矩大,下人们都安分,不想如今倒出了个不晓事的了!你与他同来,怎么不见教他。”
那小太监怕引到自己身上,道:“回公主话,奴婢劝了,这小东西不但不听,三皇子叫起了,他也不起,一直跪着,恭顺的很呢!”
长安公主道:“弟弟的人,我不好罚他,你给王又春递个话,叫他自己看着办吧。”
那人领了命,交了差事,领宁昭回去,禀明王又春情形经过。
宁昭实在给打的怕了,跪在当地,不敢说话。
王又春摸了摸下巴,道:“这是大过,不在十条里头,我却不好擅自处置,还要上覆太子才是。”
那人道:“王大官小心谨慎是好事,只是有时候过了,这么点子事,何劳太子过问。”
王又春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道:“我知你怕太子又想起他,放心,有我在呢,你是我徒弟,总不会叫你吃亏的。”
那人讪笑而已。
王又春便瞅太子心情好的时候,说起这事,末了添了一句:“我那徒弟也是憨的,只顾着要教他,倒把事捅到公主那里了。公主难得来宫里住,还为这等子事操心,真是奴才们的罪过。”太子道:“是你徒弟,便是我信得过的。他也是爱护我心切,算不得故意。倒是这宁狗子,到处惹是生非,还惹得姐姐生气,真是不可恕。”
便叫人唤宁昭来。
宁昭那日见没了下文,只道王大官忘了,哪知却是报到太子这里来了。
过来回话,听太子问起,吓得道:“奴婢…奴婢才入宫便分到这里,规矩上不熟,求太子爷开恩。”
太子道:“你规矩不熟,倒是我的错了?寻常都只有自己请罪的,哪知今日还遇到你这请恩的,也是开了眼见。”叫人:“传人,传板子,这宁昭是欠教训。”
王又春道:“回爷的话,奴婢想着,这宁昭要细说,只是犯了我们宫里的规矩,倒不好大张旗鼓打他,到时叫人家说太子爷看不得人尊敬弟弟,反而不美,不如就在这房里,也教训了他,也是给他留个脸面。”
太子道:“阿翁说的很是。”阻了外面的人,叫他们只悄悄进来两个,拿了几样刑具。又拿了东西堵住宁昭的口叫他一声也叫不出。就拿门口太监敬事的板凳,把宁昭压在凳子上,屁股撅着,两腿跪在地上,三尺长的棍子先打二十棍,算他太子面前去裤的板子,随年也打下来,响声倒不用了,改拿着藤条‘戒’了一百下。藤条打的再轻,入肉也是痛的,两个太监几乎要坐在宁昭身上,才压的他不动起来,那屁股上一百下抽的整个红通通肿起,太子自己伸手上前摸了一下宁昭臀部的硬块,捏了两下,道:“藤条也打的太轻了。”接过藤条,自己动手抽了一下,也是二尺的距离,却速度极快,只听嗖的一下风声,宁昭的屁股上已经被咬了一下一般,一条白痕从挨着的地方蔓延出来,迅速成为红色。太子十分满意,就掂量着自己抽了二十来下,看宁昭整个屁股都肿起硬块,臀尖打出一条痕迹,才收了手,道:“安太医的药也真是好,恢复的这么完整,一会再叫他开些来。”
那掌刑的重新接过藤条,道:“请太子爷令,这罪名怎么算,要怎么打?”
太子坐下,慢条斯理道:“身为内官,叫皇子着人送,这是第一没规矩,我这里不许与三弟那里来往过密,他却违反,这是第二没规矩,对着皇子行太子的礼,这是第三没规矩,不经传唤进殿,这是第四没规矩。本来这都是大过,不过念在你入宫时日尚浅,就按一般的过错算,打二十荆,四十藤罢,过后你送他去苦牢待一月,学足规矩。”
掌刑的拿开木条,掇着宁昭:“太子爷如此宽仁,你还不赶紧谢恩!”
宁昭听叫他谢恩,忙道:“谢太子爷恩典!”心想六十下,挨挨倒也过去。
那荆是二指多粗的荆条,不比荆木板,更像个棍子,表面去掉了倒刺,磨光滑一些,却还是凹凸不平。
掌刑的重新把木条塞到他口里,把他又压到凳子上,还是那个姿势,抽出荆条,预备好,另一人口道:“奉太子令,宁狗身为内官,叫皇子着人送,其行无状,打二十荆,四十藤。”
这拿荆条的道:“得令!”扬起荆条,打下去,舒舒缓缓二十下。
那木条塞在口里,宁昭却是能说话的,不过口齿不清,也不能高声叫唤而已,打的闷哼连连,那掌刑的打完也不等,就换了藤条。本来打过藤条,那细密的痛苦如今压上粗壮的荆条,已经十分受用,哪知打完荆条,又是藤条,尽管是轻打用戒,也疼痛不已。四十下打完,汗是不消说,屁股也火辣辣的痛。
好容易挨过了,宁昭等人松开自己。哪知那后面人道:“宁狗违背太子禁令,与三皇子过从,打二十荆,四十藤!”这才知道是每条罪过打这么多,脸上变色,刚想求饶。亏得他挨了这许多次,于规矩熟稔不少,没有出口。且打的多了,耐受力稍强些,这里噼里啪啦又一轮下来,倒也没喊出声。
太子笑眯眯看着,因为宁昭的下巴又被掀起,点在凳面上,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宁昭脸上的痛苦。这边打完,又起身踱步到后面,看宁昭的臀部整个深了一层,夹杂着分布均匀的藤条痕迹,点点头,道:“你打的不错,赏十两银子。”
那掌刑的受了夸奖,越发卖力,第三条罪过打的也越发均匀。叫宁昭受了十二分的痛楚,偏生一丝筋骨不伤,再第四个二十荆与四十藤完了,宁昭整个屁股换成紫色,上面五六条一指多宽的淤痕。
于是松他下来,打谢恩板子。
宁昭叫错四次,共打了六十八下才完,整个臀部肿了有一指多高,深紫色,那藤条的痕迹倒被拍散了一些。
谁知他们并不许宁昭穿衣服,却剥去了他整条裤子,从脚踝褪下来。又从脚上套一条底裤上去。这底裤十分紧实,勒上去勒的宁昭忍不住叫了一声,又被脱了裤子掌了二十巴掌。再重新穿上去,复又拿一个木头套子来从腿上套进去。这木头套子与底裤一般长短,看上去像个木裤子,关节处十分精巧,活动自如,臀部大小也正是宁昭的大小。
宁昭穿着这木裤子,被架起来,外袍也脱去,露出里面青白的中衣。
两手被拷在那木裤子背后,众人才推送着他走。
本文暗黑系,虐身心,慢热,极长,有宫斗,唯一主角,那个…糖大概要很后面很后面才有…
滴着汗从外面穿过,上了车,蒙着眼不知道送到什么地方,也不知多久,才被推下来,拿开布条见一处屋舍,连绵有十来间大屋,后面不知多大的庭院,门口用木栅栏围着,立着两个带刀的太监。
那押送的太监道:“太子吩咐无品杂役宁狗来学一月规矩。”
那门口的道:“领旨。”
问明宁昭的姓名年龄,所犯何事,所学规矩何,开了木门,把他押进去。
那正堂异常宽大,除开正中一个宽二尺,长六尺,高在三尺上的宽阔大凳外什么也没有。凳上有许多凹洞与束缚,不知做什么用。左右穿堂,一边写着“天地玄黄”,一边写着“宇宙洪荒”。
宁昭入内,执事问明是要教授寻常进退礼仪,又得知太子亲自吩咐的,便道:“黄字号,交黄二管。”那两边站着些太监,有一人便出列。
执事又道:“说是十分顽劣,杀威棒便按二等吧!”
那黄二便指挥两个小太监给宁昭脱去木套,又扒开他的底裤,脱到膝弯,把他牵到那木凳上,叫他趴在上面,左右手打开折起,拿那木凳上皮箍箍住手,从凳子中间一处打开,底下拉上来一个木枷,木枷里面垫着皮套,枷住他脖颈。原样拿出几个枷,依次枷住腰部、膝弯、双脚足踝。
这杀威棒才像官府里的水火棍,以硬松木制成,长约五尺余,大小头,大头径一寸半,小头一寸,漆成红黑二色,打大头叫杀威,小头叫入年,与随年的意思相似。
这里那管事的分配毕了,就不再管。这里只有黄二与两个小太监。
黄二道:“以后你便住黄字号二间。听我教导。你是学基本规矩的,便是进退、行礼、行走、请安、朝贺、道恼、告罪、谢恩、跟随、用物、品秩、传话、近身伺候等三十一项。每日教授时候,允许你错三次,讲解也至多三次,第四次再错,便记小过,小过戒十板。三次以上每过戒二十板,三小过算一中过,一中过戒十藤,超过五次,每过戒三十藤,记大过,大过戒十篾条。中过三次以上每过戒二十,五次以上每过戒三十,大过类推。中过、大过与小过累算,例如犯了十次小过,便打二十篾条、六十藤条、三百板。教授做不到位、不听我的话都算小过,违反营中规矩算中过,小过、中过由我定,大过非小过累计而成必由营首定过。这黄字一共三间,如今住满了。玄字尚有一人,一共四人,你们四人每日错最多的,记本旬一过,每犯一次大过记本旬一过,本旬记过与本日记过一致,不过每旬核查,小过笞板,中过笞藤,大过笞篾。每旬犯错累计最多者,另打二十杀威棒。除了叫你谢恩或者许你叫,每打不得出声,出声算一过,求饶算大过,求饶累计三次者去洪字号领刑,我只说这一次,你记住也好,记不住也好,总之以后都会记得的。”
宁昭拼命记了,生怕自己记错。
黄二又道:“一个月,怕是有点赶,看来太子是急着要他。”一个小太监搭腔道:“奴婢听说太子可喜欢看他了,他进来三个月,打了好几回了。”
黄二便微笑,让那两个太监举起杀威棒,拿大头打。
原来一等便是二十棒,既然二等,自然也是四十。
这棒子不如大板子伤筋动骨,疼痛却一般无二。
宁昭只挨一下,便恍惚觉得回到那日皇帝下旨打人的时候,臀部像是要被人生生撕裂一般地痛,不免嚎叫一声。
那黄二看他一眼,啧啧道:“头一下就犯过,果然是不驯的很。”
宁昭想起方才背的条款,头皮发麻,咬着木塞不叫。只是才打的十来下,那木塞已经给他咬坏。黄二皱皱眉,道:“把那嚼子来拿给他。”
便有小太监拿一副嚼子来。这嚼子与马嚼子十分相似,不过笼头短些。乃是一个铁棍,两边套着细铁链结成。
勒令宁昭张开口,把那铁棍放在他口里,把后面链子往他后脑一套,一紧,再拿一片参片给他含住,继续又打起来。
有了嚼子,宁昭舌头压住,不会咬到自己,又是铁的,也不会坏,却也能说话发声。只是口给勒得闭不上,打的时候吃痛,仰头一挣,口水横流。
黄二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这嚼子日后就跟着你了。”
宁昭不敢说话,只呜呜轻哼。
那四十下打完,血沫溅起,皮开肉绽。宁昭本来打着还挣,仰头大喘息着,后来渐渐力气弱了,等到毕了,两人解开各处枷锁木链,他也只是趴着出气而已。
黄二道:“四十杀威棒,没那么狠,自己起来走。”
宁昭挣扎一下,还不想动,被黄二一巴掌抽在屁股上,痛的眼泪汪汪,黄二道:“叫你起来不起来,又一过了!”
宁昭不敢再拖,勉强起来,弯着腰走路,只觉臀上大腿上,每走一步,便和血肉撕裂一般。黄二倒也不催他,任由他慢慢走。一个小太监在前面带路,引他进一个房间。这间房与东宫那隔间十分类似,不过独立成间,看墙壁像是石头所制,里面拢共一张单人石床,一个石凳,一个小圆桌,一个书桌而已。
黄二道:“此地既然叫做苦牢,自然是苦的,不过苦过之后,甜头就来了,你要记得这点。”又道:“坐。”
宁昭又迟疑。黄二便道:“今儿三过了!”
宁昭忙不迭坐下,那凳子冰凉,痛的他脸上抽搐,却一丝声音不敢发。隔壁似乎在打人,但听噼啪之声,却无人叫喊,良久,一人道:“四十板毕了!今日便是这了。”有人道:“小的谢大官训导,大官慢走。”
便有一个与黄二一样装束的人带一个小太监出来,另一人在那里看管。隔壁再不闻声。
黄二道:“这宫里讲究行止有度,便是你这小太监,睡姿站姿坐姿,也极讲究,因此每日你必要平躺睡下,两手平摊,贴于身侧,不许随意翻滚喧哗。坐下时候要直着身子,手要放在膝上,端正坐好,吃饭都是按着太医的配方来的,不许多,不许少,端来的必要吃完。穿衣服要迅速,不能穿错了,每次我说完,你要说‘小人知道了’,挨了打,要说‘小人谢大官训导’,往常到毕了的时候,你就能休息了,休息时候亦不可懈怠,要恭送我出去。”
宁昭道:“小人知道了。”
黄二道:“你今儿三过,累算一中过,每日的过错都是房里结算的,你自己拿架子吧。”宁昭这才见到原来床边挂着一副栏杆样东西,过去取下来,几乎要站不稳,咬牙忍着拖来,把它摆直,便是一个棍子,左右脚下面有短杆支撑的支架。
那墙壁上便挂着乌木手板、藤条、篾条三样。小太监去取了乌木板与藤条来,让宁昭趴在支架上,手撑着墙壁,这样正好弯腰与地平齐,架子撑着,轻易不会动,但若是人向下动了,架子会向里斜,便容易整个人扑到前面。
黄二道:“平常的责罚是不束缚你的,你自己趴在架子上,这样把臀部撅起,不许叫,手不许离墙,不许向里倾,不然都是过错。”
宁昭道:“小人知道了。”
黄二便算了下数目,道:“六十手板,十下藤条。”
原来进三遍算,却不是三以上。
宁昭心里发苦。咬牙看着墙壁,那黄二端着手板,一下下去,那沉木板子入肉,无伤时候也要痛的哼一下,何况有伤?好在这时那嚼子便起作用了,宁昭勒着口,轻轻闷出一声来,黄二并未听见。
天色还早,黄二打的悠闲,有时快,有时慢,有时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有时候左边两下,右边一下。这么打了有小半时辰,才打完左右各六十手板,宁昭体力已经不支,
第4回
强撑而已。
偏生黄二拿起藤条,慢悠悠看了许久,一直不出手,宁昭心里忐忑,几乎忍不住要回头看,黄二笑道:“不准回头。”
宁昭一愣,反而回头看了一眼。
黄二笑道:“又给我抓了错处了!算你好运,老子不计较这次,下次再犯,哼哼,连这次一起双倍罚!”
宁昭哪里知道他其实设了个陷阱在,还道黄二好心,才要开口谢恩,好歹顿住,一声不出。
黄二道:“算你有悟性。”
唰唰唰三下飞快自斜上方抽下,抽的宁昭身子扭动,一下倒到前头。
黄二道:“不过‘戒’你便疼成这样,要是‘笞’的力道还不知怎样呢。”
对左右道:“扶起他,说好了下次再犯,双倍罚的,如今是七过了。一大过,二中过,七小过,我算算,啧啧,大过受篾,是十下,中过受藤,是二十下,小过受板,过了五打三倍,是二百一十手板,罪不重科,已经打了六十板子,十下藤了,如今还有一百五十板子,十藤,十蔑。”
宁昭吓的全身如抖筛,立也立不稳。
黄二笑看他一眼,道:“罢了,惯例,来的第一日打杀威棒,第二日休整一日。看你这可怜样,就明儿再打吧。”
宁昭大喜,要跪下磕头。
黄二拉起他道:“诶,你这可是犯了中过,这墙上写着规矩,你看不到么,除非发令,不然你不得给这里任何人磕头。”
寻常太监哪里识字,这规矩既不明说,又叫人做,明显是坑人,宁昭也不敢抱怨,暗下决心,要好好背下来。
黄二便笑着说走了。宁昭急忙学着隔壁的样儿说:“小的谢大官训导,大官慢走。”
黄二道:“我看你行。”哈哈笑着走了。
宁昭这才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一碰地面,又痛的不住,那看他的小太监道:“你作死!今儿念你没学规矩,饶你多少回了,叫你站要有站样坐要有坐样了,一过!”
宁昭唯有苦笑起身而已。
晚饭甚是丰盛,只是臀部受痛,还必须坐好了慢用,那三碗大白饭,一碗肉一碗菜一碗汤,都必须吃完。宁昭只得撑着肚子吃了,那小太监过来给他上药——上药也是不许喊的,他却故意揉捏,叫宁昭痛的眼泪汪汪,还不敢挣扎或者出声。
等到用了饭,规定要站半个时辰消食,他便看那上面规矩。
密密麻麻写了好些,事关身家性命,他只得打起精神仔细看了,猛然见看到一条‘当日之刑罚如无执事文书,必须行完,否则次日从头打完之外,次日刑罚以前日累加,另记大过。’
宁昭一凛,方知道是被黄二坑了。一时不知所措。
这一夜既然痛且担忧,几乎一夜没睡。
次日果然清晨便被叫起,清洗、上药、用饭——并不给穿衣。那小太监十分有耐心,看他药化开了,才领他出去。入到一处屋内,那执事已经坐在里面。黄二与他说了些什么,他点头说可。有人要架着宁昭行刑。
宁昭吓得哆嗦,斗着胆子道:“大官,全不干我的事,却是黄二要害我!”
那两人都是一怔,执事似笑非笑地看了黄二一眼,问宁昭:“你识字?”
宁昭道:“略识得几个。”
执事道:“黄二啊黄二,你倒是好心办坏事了。”
黄二道:“他既不领情,便还按着规矩办便是了。”
宁昭摸不着头脑。那执事笑向他道:“他早上来寻我说允你今日完刑,我已经可了,你却自己嚷出来,既然不关你事,那自然不是按昨日未完的来,咱们只按着规矩罢,你这顶撞黄训导,也是中过。”
宁昭才知自己竟是自作了聪明,脸色青白,一声话也说不出,任由人架起来。
昨日七过加一过,共是八个了,延期受刑是大过,那执事故意算在昨日的头上,今次便要大过受篾二十下,中过受藤二十下,小过过了五打三倍,是二百四十手板——这不算完,黄二恼恨他告状,寸心教训,请了‘其行尤其恶劣者再溯其源’,把大过拆作五小过,重新算来,竟然是十三小过,累次于三百九十板子,八十藤条,二十篾条——这是早上打昨日的,晚上还算今日的打。
那执事笑嘻嘻算完,道:“黄二,你要累进为笞么?不然打这么多下,手也酸死了。”
黄二道:“不忙,今儿他休整一日,一整日的时间来打呢。”
宁昭唬得自己已经颤抖着,只说不出求饶来。
执事道:“要打回房里打,我这里还有事呢。你带着檀木板子,太子爷万一兴起了来看,预备着。”
黄二谢过提点,便押着宁昭回房了。
隔壁人都不在,只黄二叫宁昭自己拿了架子,弯下腰来。因这数目实在大,特许他把那架子上边上一根支架又放下来,撑着便更难倒。
黄二又叫小太监备下参片等物,且去请了一位尚医的太监来。才慢悠悠踱步看宁昭。
宁昭昨日上了药,到今天破损处都结疤了,深紫并未消退,反而渐次深了些,想是有些肉干脆打坏了。
尚医的仔细看过宁昭,道:“这体格寻常笞一两千下,也不过是养三个月的事,你但放心。”
黄二点头,乃扬起板子,啪啪打起来。
今日不同昨日,打的十分有节奏,虽然慢,但是一下毕了,必然是有下一下的,且先只打的左边,只打下二十下,宁昭已经腿抖,再二十,那前面汗水口水泪水混合着滴下,后头结痂的伤口又裂开,汗水里夹的都是血丝。打到一百,宁昭虽还能支撑,那汗水滴到伤口里,熬的已经痛不欲生了。
这边一百完了,那边继续。于是那右臀的痂也破开。打完一百下。停了会,喂宁昭喝了口水。让他起身站了一会。继而又叫他趴下,打了二十藤条。
这藤条打在已经破了的屁股上,滋味十分特别。且这屁股上还夹杂着汗水,更是好过了。
打完二十,直接上篾条。只一下,那原本破的地方便更开了一点。打过五下,宁昭已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低头的时候舌头都垂出来,只竟然还没发一声叫唤。
又让他休息一会,再喝水。再这么打一轮。
这一轮宁昭已经摇摇欲坠,亏的那架子撑住他。
小太监看他不行,把那墙上手镣打开,铐住他双手。
再第三次板子,打到六十一,宁昭终于熬不住,低低唤了一声,只哭道:“黄大官饶了小人吧,小人做牛做马,为以为报。”
黄二道:“求饶算大过,求饶每累计三次者去洪字号领一次刑。”手上不松,继续打着。宁昭实在熬不住,一面哭一面喊。
黄二看不像话,叫人堵住他嘴,从墙上卸下一个板凳来。
原来这板凳一边在墙上,不用的时候,收上去便是,一头有凳脚,放下来,便是好生生的板凳。
这凳子长有五尺。高三尺出头,宁昭压上去,正好腿立着腰弯着撅起屁股。
小太监拿布条把他上半身密密绑在那凳子面上,手铐在墙上,两腿各帮助一条凳子腿,死死堵住他嘴,黄二照样打下来。宁昭挣扎着,凳子腿却被拷在地上,腿又绑在上头,动弹不等。
黄二手上动作不停,打完剩下的,还不让放开宁昭,只命小太监先上药。
这打的血淋淋皮都全紫黑了,夹着许多碎篾片等,自然要先清洗,又是一番折磨、上药。此刻才中午。又是饭时了。本来国朝是一日二顿的,因三顿比较养身,故此这里倒特地一日三顿。那小太监方松开宁昭,只还拷着他的手,堵着嘴。看他腿挣扎,又拿脚枷把他脚给铐上,再拿大木枷来,把头手一起枷上。拉着他的手肘把他拖到饭桌上,猛力一压,宁昭便坐在凳子上了,痛的一下弹起,倔强着不肯吃。
那小太监笑道:“你这样的,我们也见多了。不用别招,不肯坐就打,藤条打不够就拿篾条,篾条打不够拿马鞭,马鞭不够,自然有更够的。你别拿乔,看看你旁边的,打了几千几万下了,如今还不是乖乖的,每日至多挨四十板子,你不听我话,看有得磨了。”
说话间与同伴一起手上用力,把宁昭压在凳子上。宁昭痛的不断扭。这边一人用力压住,那一人拿一个木架子来。
这又是一个新奇玩意。下面一块二尺见方的厚重木板,木板边镶嵌着精钢凹槽。一条边缘有一张七尺高二尺宽的厚木板立起,这木板边也有两条精钢的凹槽,凹槽里卡着几张木板,一两侧有卡子可以调节高度。那厚木板上面无数可以打开的机关,以后慢慢说到。
一个小太监把一块木板调到一尺半处,其余都顶的高高的,再过来合力把宁昭给拖过去,按在那木板上坐着。
手用小枷拷起,再下了木枷,一人按住宁昭,另一人把木枷从凹槽里套进去,压下来,重新枷住宁昭,手却留在小枷里,脚下也有木枷,也卡在底下凹槽里,再松了镣铐。
如此宁昭便被卡在里头,动弹不得。
小太监把饭菜端来,喂宁昭吃,宁昭不能拧头,只闭嘴咬牙不肯。他倒也不强求,只对另一人努努嘴,另一人便又在上头套了一个与底下一样长短的木板,两人合力,把那架子掀翻过来。
这里面坐着的木板比上下的木板短,因此翻过来宁昭就是架空跪下的姿势。
一个小太监把底下垫起地毯,再打开底下那块板,宁昭便跪在了地毯上。
又把他坐着的那板卸下,把他的木枷向下移,于是就变成他背负着一个大架子跪在地上,手脚都禁锢住,臀部正好露出来。
那喂饭的小太监道:“这里的规矩,对付你这样的,再没别的,不过打而已,打的痛了,自然要吃。咱们也是试验过的了,寻常打五六千下,是决计无妨的,你便慢慢享受。”
说着就抄起一张长一尺半宽一寸半厚二分的皮带抽起来。
他抽的不快,左一下,右一下,只在臀尖,打的均匀而有节奏。宁昭可以感受到每次皮带落在臀上的痛苦。想要硬气一些,抽到五十来下,还是忍不住叫唤起来。到一百多,便是出汗。再一会,那身上汗水涔涔而下。
那小太监一边打,一边慢条斯理道:“要说也有硬撑的,打一下午,还不肯吃,那就换个花样。再不肯吃,倒也不打了,送到洪字号里去,出来便什么都肯了。也不知你有无那样福气,能进去看看。听说打进洪字房开始,先要香炙两柱香时间,等到出来时候,盐水醋水辣椒水,随选一样。有时候打的皮老了,还要拿化骨水洗一番,化了老皮,才肯再打。”
宁昭只顾疼痛,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时毛骨悚然,底气略略有些不足。
那小太监手上只顾打,每回都是同一个地方,打出来一个略凸的痕迹,比划起来,不比那皮带要粗。毛估估也抽了二三百下,宁昭一路哭得已经止不住,后来都已经没有眼泪,只是低低干嚎,实在受不得,道:“小人知错了,小人吃饭。”才把他又翻过来,迫他坐着吃完饭。
吃完饭,有一人就出去休息了。剩下的要带他消食。宁昭告饶道:“实在是疼的走不动路了,求大官怜惜则个。”
那小太监向他后面一看,只见皮肉绽开,血肉模糊,先前打的都肿起来有一寸多高,后来肿的又给打破,臀、腿抖个不停,他到底年轻,还有些恻隐之心,左右一望,道:“不许说出去。”因让宁昭趴在床上歇了一个半时辰,后来看着时辰又快步跑进来,匆匆给宁昭戴上枷拷。
顷刻间黄二便带着另一人过来,看宁昭乖觉,颇觉满意,问小太监道:“他今儿可犯了规矩没?”
那小太监低眉顺眼道:“吃饭时候不肯吃,小的们已经教训过了,因此请问大官,是要大过,还是中过,另外叫了两声,已经记在本上了。”
黄二道:“中过罢。今儿求饶了一次,早上顶撞我,是一大过,一中过,累计昨日十三小过,是十五小过,一大过,二中过,不溯源。”
小太监马上道:“是四百五十板,二百一十藤,另八十篾。”
宁昭面若死灰,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小太监们看他不动,倒也不催他,自己动手去把刑具架好了,扶着宁昭过去。
宁昭不敢说话,只木头人一般被搀扶过去,摆好姿势。
因他伤的重,怕他必要挣扎反伤了自己,便拿一个木枷枷住了腰,手也枷在墙上,他便不能动,嚼子之外,给他堵了嘴。
黄二笑看他二人一眼,道:“这些鞭子呀藤条呀手板呀,打的时候疼,打完就过去了,伤不了他,便叫出来,多打些也无妨。”
那小太监躬身道:“是想明儿王大官要来校阅,今儿叫他轻省些,明儿表现好点,也是大官的脸面。”
黄二道:“你说的是。”看小太监挑了刑具,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打。
宁昭一日受了如许折腾,哪里还支撑的住,先几下板子还会猛然一缩,扭动几下,打过一百,屎尿并流。小太监们拿水桶给他冲干净了。冲的他清醒些,又打。
又打得百来下,宁昭熬刑不过,晕了过去。
却不是用水冲醒,而是取了蘸了油的马鞭,狠狠一抽。
剧痛之下,宁昭喉咙里呜咽着醒来,被拿去堵口之物,口里塞了一片参片,顿时清醒不少。于是又继续打。
如此往复。板子藤条都完了。轮到篾条。
宁昭已经全身无力,手被吊着,头已经垂下来,篾条初始抽的几下,他都昂一下头,到最后二十下,头也不曾抬,就脚动一下而已。
打完那小太监也是气喘吁吁,一头脸的汗。过来解开镣铐,架着他放到床上,拿开堵口之物。宁昭已经烂泥一样软在那里。木然由他们清洗上药,那下身臀部打的破破烂烂,在那里如破布袋一般,被揉捏一下,就抽动一下腿,喘两声而已。喂他喝药吃饭,也木然咽下。黄二看不行,叫医官来看过,扎了几针,叫他安稳睡去,又提点小太监们仔细照看才离去。
宁昭这一回昏睡了一日夜。到向晚才醒来,眼未睁开,身下火辣辣撕心裂肺的痛已经提醒他,身在何处。依稀记得昨晚有许多梦,关于母亲、哥哥、与自己。然而不及细细回想,那小太监已经看到他动了手指,拍手道:“醒啦?快喝药。”扶起他,不等他反应,先喂药,然后喂饭。又翻他过来,给他上药。
宁昭道:“什么时辰了?”
小太监道:“你好没规矩的,都叫你不许随便说话了,这么恣意,本来今儿也就过了,偏生又犯这一遭,叫我白给你上一回药了。”
宁昭还不明白,却眼睁睁给拖起来,架到架子上,噼里啪啦十板子打下来。终于想起苦牢的规矩,再不敢随便出声。
果然又上了一回药,被安置回床上,规规整整平躺好。
那喝的药里不知道有什么,只是昏昏沉沉,不一会,又睡去了。
这一次醒来却在清晨。
叫起,穿衣。
不过一件粗布长衫,一件月白里衣,一条紧身底裤。
宁昭咬牙穿了。被带到穿堂,黄二已经在,见了他,便告知今日学习跪礼。
说完细细讲解要领,诸如见什么人行什么礼之类。
宁昭记性甚好,只是因为疼痛,有些心不在焉。好在黄二讲的慢,因此整个背诵之处只错了两次,并不算过错。
只是在做的时候,因腿脚不灵,学的不便,倒犯了三次过。
黄二也有些赞赏,道:“你算是学的快的。”
看天不早,叫他去吃饭。
吃饭后学立规矩。这回宁昭更用心,因此只错了一次。
晚饭前去挨打,就没被枷住,自己撑着挨了八十板子,十藤条。
上药吃饭。消食睡觉。
每日大致如此。
宁昭十分聪明,但因伤重的缘故拖累了进度,学的十分挣扎。
这苦牢里的药非常有效,用了一旬,虽然每日还有责罚,当时打的也实在是重,却好了四五分,能蹲下如厕了。
然而这日召集所有人等在正厅。宁昭想起说要每旬比较,心里还是有些胆寒。
念起来比较,宁昭头一日犯八过,追加次日大过,折二大过,头筹一日,折一大过。第二日是一大过,十五小过,折四大过,头筹一日,折一大过。第三日头筹一日,折一大过。其后七日里头筹有三日。累进是十二过。宁昭便是本旬头筹。杀威棒得主。另有十二过每旬惩罚大体与后相当,不过改戒为笞,打的重些罢了。
算来是三百六十板子,八十藤条,二十篾条。
宁昭被押着到众人面前,趴在正厅那刑凳上,不堵口,只上嚼子,就有掌刑的拿着板子狠打起来。
这笞的力道果然比戒要重许多,饶是宁昭挨过这么多打,些许习惯了的人,还是有些受不住,打藤条的时候哼了两声,立马被拖起来,勒令他站着,先掌嘴二十下,再在屁股上拿三尺长的小板噼里啪啦打了二十下。复又按到凳子上打。
所有在这学规矩的太监都跪着看着。
打完藤条,又抽篾条,这回用的篾条长些粗些,打起来没甚声音,只是条条入肉,一拖一抽,每下都抽起一条血肉。
宁昭咬着嚼子忍耐。打完这个不算。他是本旬犯过最多,杀威棒给拿起。
却不要他全部趴着了,而是跪趴在刑凳上,照着屁股左右开弓。
二十下打的也快,打完那本来好了四五分的屁股,如今比先前还要严重些,只是宁昭忍的惯了,抽泣着挨了,被拉着跪到一侧。
轮到第二的人受刑。
这苦牢里头,总加起来,也不过七个囚徒。
第二的却是老熟人王大有,不知他什么时候进来。他累计九过,被按下去,打二百七十板,六十藤,十篾条。
王大有一声不吭挨完。
那执事却道:“这人求饶许多次,虽然去洪字号受过罚了,为了警示他人,这里还是要再受一次。”
王大有的管事黄一道:“该例,打训藤四十,马鞭四十。”
执事道:“依例。”
宁昭但见王大有屁股上黑黑红红,皮已经是全部掉过一遍了,却还要遭罪,不由打了个冷战。行刑的着他换了个姿势,跪趴着,却把凳子调低了些,让他屁股高高撅起。
那训藤是特制的粗藤,不比藤鞭,却是个藤棍,长四尺,径八分,圆形去刺。每一下下去,便带起一片血肉,打的王大有脸上完全变形,死死抓着凳子边缘。
四十下下来,王大有的臀部本来是紫黑的,如今又是血淋淋的红。却还有马鞭。马鞭分多种,今次拿的是一种长尺许的不太柔软的马鞭。
宁昭不晓得厉害,王大有却是知道的,脸上变了色,乘着他们换刑具的空档,突然斜刺里冲向墙壁想要自杀。
好在小太监拦住了他,把他架起来。
执事冷笑道:“自杀的罪过是什么,黄一,你念。”
黄一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道:“凡寻死者,入玄字房外,头次处用保力丸十全之刑戒一百,示众三日,每日一个时辰;次之处用保力丸十全笞刑一百,示众五日,每日二个时辰;三次处十全杖刑一百,示众七日,每日三个时辰;过三次处全备刑;数入累加。”
这说法出来,连底下跪着的人们脸上都是苍白没有血色。王大有被死按着过去,狠狠打下一条马鞭,顿时发出一声大喊。宁昭离的近,看到那马鞭打在完全没有皮的红肉上,抽起一条血串儿,全身不由一抖。
这么抽十来下,王大有已经晕过去,又被篾条抽醒,再打二十下马鞭,又晕过去,再起来打完。
执事厌烦地道:“叫这许多声,拿铁团来吧!”
小太监得令,有人拿来小型的刑凳,恰好把王大有死猪一样死死绑在凳上,屁股还裸露着,拿水冲过,惹得他又尽力扭起身子,继而有人端来火热的炉子,上面架着铁架,烤的烫却不至于烫焦皮肉的铁片架在上面,小太监小心拿夹子夹了一片贴在王大有臀上,惹得他侧着身子撕心裂肺地叫起来。这等并非十分之烫,若全然贴住,要贴一炷香时间,才得起泡。然而放在才打过的皮肉上,却比不得平常,王大有竭力挣扎,那绳子都勒入肉里了。
那边自有王大有的牢头太监照看,这边囚徒们依次挨打。
有了王大有做前车之鉴,且余人数目都比不得宁昭与王大有两个,打起来便一片祥和安静。众人都受完了,王大有那还在换铁片。执事微微笑道:“我先走了,搬凳子来,叫这些爷们都坐着看王大有。”
顷刻间六个石凳具备,硬邦邦的,却没人敢说不,都坐上去,疼的龇牙咧嘴。
王大有那里受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拖他回房。说是明日受那自杀的刑,不然怕打死了不好。
众人小心翼翼跟随各自的牢头回房。
宁昭那屁股出去的时候好容易结痂长成,回来又变成四瓣,只是惦念着王大有的下场,绝不敢抱怨。
一夜既痛且怕,难以入眠。早晨方有些睡意,已经叫起吃饭上药学规矩了。
精神不足,学的便不好,又挨了打,伤的越发重,难以行动,犯了足足七次过错,算来又拔了一次头筹。
下午自然挨打没商量。打完吃饭之后,又被牵到前庭。却是看王大有。
王大有脸上整个灰败了,整个人被锁在一个立起的木板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那板子中间镂空,正好把他镶嵌在中间。小太监推着那木板转圈叫大家看,且道:“这是今儿打了一个时辰篾条,一日隔一日行刑,十全之刑行五日,再示众三日。”
宁昭只见王大有臀部的肉似乎又少了一些,坑坑洼洼,高高低低。全身一直不断抽搐,嘴角流着口水,胯下流着尿液,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打的。给展示完了,又把大家各自赶回房去。
宁昭越发睡不着,那后头本就痛的厉害,看了王大有之后似乎更厉害了。
好在次日只犯了四次。正好又有新来的人在,他便没算头筹。
这十日下来,伤口稍稍结疤。又拖去受刑。
那新人名张狗子,本来只有九日,却也跟着老人们受刑,宁昭才知这乃是固定每月初一、十一、二十一算账。
张狗子本旬头奖,不过他倒打的不多,本来屁股上看着就比宁昭与王大有头次算账时候完整些,一旬里也共计只犯了七回过错,打的时候闷声不吭。打完又打杀威棒,几下屁股便滴血了,也只闷哼而已,打完放下来,倒头就拜,拜完自己退到一边跪着。看下一人挨打。这股子狠劲看得宁昭十分佩服。
宁昭这旬只犯了两回过,排在第四,上去打了四十板子,下来,跪着。
王大有是不算在这里了。不过今日他要示众,被拖了过来。
他已经打的不成人形了。不但屁股,连大腿也打的稀烂,看着臭哄哄的。整个人蔫蔫的,看起来即使现在用铁片炙他,他也不会有反应。
两个太监抬他到刑凳上,依旧绑好。
宁昭心道,这个模样,绑不绑好,岂非没差。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他错了。
绑住了他,用清水给他清洗完。口里拴着嚼子,还怕他挣扎,都用的皮罩给他罩住再拿绳子捆好,然后小太监拿来一个棕色的瓶子,打开,从里头小心倒水出来,抹在布条上,再轻轻在王大有臀上抹了很少一层。
王大有先还没反应,后来突然整个人绷直,力气之大,那绳子深深陷入皮罩中。
宁昭等人肉眼见得王大有的臀部慢慢结出一层白色的壳。非常浅。可以看到里面还是粉色的肉。
然而王大有已经痛苦地叫了起来。左右挣扎。
这么过了快有半柱香时间,小太监才拿清水来反复给他冲洗,冲完可见他臀上棕色的浅浅的疤痕。
执事笑道:“这是太子妃娘娘最爱用的祛痘膏,涂上以后,老皮结痂脱落,新皮长出,一点痕迹没有。只是熬着有些痛罢了,拿来给他清洗伤口,最好不过,你看现在又干净,又整齐,打起来也方便。”
原来这示众并非单纯示众,要一边打一边示。因此上示众一个时辰,便是不间断打一个时辰。宁昭听的胆战心惊,那边却已经拿出手板。
执事道:“你头次犯,只拿手板打罢了。”
便有两个太监同时执板,左右一起,噼里啪啦地打。
执事道:“你们看的都看好了,不许出声,不许晃动。谁动了,跟他一样打。”
众人越发小心。只仔细盯着王大有看。
这打了三刻钟,王大有的挣扎喊叫才渐渐弱下去。再打一会,王大有靠着凳子,喘气而已,小太监过去检查他并非晕过去,才回来继续打。
本文很长……很长……请耐心等宫斗。。。
好容易一个时辰完了。跪着的人个个都爬不起来。王大有被架起,失魂落魄地拖出去,板子上斑斑点点都是他的血迹。
宁昭算来这一个时辰少说也打了上千下了,才知先时牢头所说打几千下绝非虚言,顿时冷汗涔涔。
这晚回去却强迫自己睡了,早上起来,加倍用心。
如是又一旬,又只犯了两回大过,顺顺当当挨了四十板子,被恩准放出去当差。
王大有一日隔一日示众,最后一日打的完全没个形状。
众人只担心他被打死,然而最终他也安好,打得那么样以后特准修养一月,算是给他一线生机。
宁昭回来,只觉得终于重见天日,欢喜不可言表。
那里管事的传话,太子爷青眼,叫他做个正院伺候炉子。宁昭得到好差事,越发欢喜。岂料那太监传完话,道:“脱裤子罢。”
宁昭大惊道:“什么?”
那太监道:“正院的规矩,除非跟出门的或者有头脸的,不然太监下头不许穿裤子,以便犯错时候主子随时教训,太子爷叫你今日便去当值,自然是要去裤的。”说着不等宁昭答话,就叫人剥了他的裤子,把他按去冲洗,换上青色的新服色,带到正院,又给他讲各色避讳的事务,比如若有内属便去何处躲避,何处穿裤。
宁昭一一记得,不敢丝毫怠慢。
他便领他到炉子边,道:“炉火不可大了,不可起烟,不可灭了,你是申时到子时,换班时候要小心不要灭了火,不要惊动了主子,知道么?”
宁昭皆应下。
一日无事。
下班回去屋子时候,都有杂役太监来给他上药,吃饭、喝药、喝水都有人看。宁昭隐隐觉得不对,只是不敢反驳太子旨意,也就受了。
如此当差三四日,一次也未见过太子,宁昭渐渐把心放下,那臀上伤口愈合虽快,到底还有些痛的,偶尔便在炉子边歪一歪,斜一斜,松快一下。
这日看了会茶,看时辰已经到人定时候了,突然里面小太监道:“太子传宁狗入见。”
宁昭慌忙要去穿裤面见。那太监却一把拉了他往里道:“快点快点,太子爷急召。”
宁昭给拉得身不由己地进去,入内行礼。
太子嗯了一声,并不叫他起身,却道:“宁昭,苦牢如何?”
宁昭一顿,道:“回主子爷的话,小的在苦牢学到良多。”
太子微笑道:“如此,再送你回去可好?”
宁昭吓得一抖,不及回话,太子已经哈哈大笑,且道:“按例,从苦牢回来,必要给我看过才算的。”突然变脸道:“把这小子的屁股呈上来。”
宁昭想屁股如何能呈送,且不料两个太监一下把自己拖起来,让他背对太子,一个从前面架着他,让他弯腰,一个从后面把他衣服下摆一撩起,他那原本白皙浑圆,如今结着疤的屁股就完完全全暴露在太子面前。
太子仔细看了一会,道:“苦牢那起子人打的真是没水准。”伸脚踢了宁昭一下,道:“在我这里露出屁股不算,还背对着我,这可算两次了,打你四十板子不多。”
宁昭心里叫苦,已经被按在地上,跪向太子,一个太监抽出三尺长的小板,狠狠一下打下去。
宁昭这些日子练出来了,虽然吃痛,却并不叫喊,只默默受了。
四十下打的甚慢,太子一直仔细盯着他看,见他不叫喊,又有些没趣。亲自取下那柱子上的马鞭,狠狠抽
第5回
了他一鞭。
宁昭算是领略到马鞭的好处,比藤条要更猛更咬入肉中,却又如篾条一般柔韧,打起来实在回味无穷。
宁昭疑心太子旧病复发,要打死他,咬牙道:“奴婢斗胆,敢问太子爷为何要打奴婢?”
太子笑道:“我不过想看看你的伤势,慰劳一下,只是规矩森严,我亲自见了你,你却又要挨打,真是不好。”
宁昭听他说的这么享受,只道这里的规矩都是设立故意要折磨下人的,便默默无语。
太子抽了他一下,见他不发声,觉得无趣,便叫人把他带出去了。
却不让他回屋,还是继续当值。
到晚上忍痛交班,回到屋子里,才敢呻吟哭泣。
那伺候的人端来水给他换洗上药,看他伤口可怖,悄声道:“实话和你说,之前我也这么样儿,后来为什么好好当班了,便是因我不叫的缘故。你呻吟求饶,太子爷就爱看这调调,越发留你。你木头一般,太子爷觉得无趣,也就罢了,日后也渐渐不找你了。”
宁昭勉强起身道:“谢哥哥指点。”
那人道:“叫我小五便是。”给他清洗好,叫他趴着睡:“明儿还当班,咱们当太监的命苦,挨了打也不给换班,除非上头主子发话,不然死也是白死。”
宁昭内心凄恻,惶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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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自然又痛的难以入眠。好在早上不必当班,略歇了半日,下午起来交班干活。
一月间太子进出院子,见了他,并无别个表示。宁昭只当太子想不起他了,只小心干活而已。
太子被皇帝训诫,着实老实了许久,随着皇父监国理政,虽然不算十分出挑,也是老成谋国的了。皇帝本来心爱这儿子,又被皇后劝说,渐渐放下一些不满,重又叫太子主管些事务。
近日边关战事频繁,太子往往晚归,因此这边伺候的太监许多都调到前庭跟随去了。宁昭也在其列。
去到前庭,衣着便要齐整,他方才被允许穿了裤子,日常在太子处理政务之偏殿外听候传唤。
这日不知传来什么军报,皇帝暴跳如雷,十万火急召了七八位大臣来见。商议到最后,一道旨意下来,列了二十来个人名要廷杖。那传旨太监出来看了一圈,指着宁昭道:“你,过去传话监刑。”
宁昭吓了一跳,道:“奴婢是太子跟前的人,原不在乾清宫伺候。”
那人道:“皇上便是叫太子跟前的人去看着。”又指了几个,道:“你们都去!”
宁昭几个心知怕又是太子惹恼了皇帝,皇帝杀鸡儆猴了,不敢迟疑,都向前朝去传话去了。
说是监刑,其实行刑监刑的都另有其人。
但见一溜禁军依次排开,每人手里拿着极沉的廷杖,穿红衣的龙禁尉宣读圣旨毕,太监每按住脱去官服只穿中衣的大臣,那禁军就举起来开打。
原本官员是穿官服受刑,外罩皮罩,打的就没那么厉害。到先帝时候开了先例,去衣受刑,往往三四十杖就能要人命。今上仁德,使穿中衣受刑,算是稍存体面。又下旨廷杖必杖臀腿,不可杖脊背。不过行刑之处,自然也有应对之法,宁昭几个是眼生,只见一片血肉横飞,惨叫连天,不知这里面的道道。胆战心惊看完。回去东宫,见太子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看见众人回来,宣问了细节,小太监们哪里记得那许多,只说场面恐怖,血肉横飞。太子恼的一人给了一脚,道:“没用的狗才!”还没及再踢,那王又春匆匆赶来,道:“回太子爷话,慎刑司得了嘱咐,不敢收贿赂,谢爷挨的又最多,回去的路上,就已经殁了。”
太子刷地一下站起,道:“其余人呢?”
王又春道:“张大人行刑以后,家人迎接,就地割下腐肉,因此当无大碍,王大人打的腿折了,奴婢不敢叫太医,就从外面叫了医生在承天门外候着,拿童溺浸过,目下还在昏迷,不知如何,其余死了三人,余下都回家割下腐肉,拿羊肉填补了,还看后效。”
太子失魂落魄道:“明时…明卿…”
王又春见他伤心,赶紧使眼色把众人都赶出去,自己在里头安慰许久。
宁昭在外,但听里头先传来低低抽泣之声,继而有人密语。再后突然听里面一声暴喝,接着是砸东西的声音,偷眼一看,满屋子的瓷器玉器都给砸了个遍。不防太子突然扬声道:“那伺候茶水的宁狗呢?叫他来!”
宁昭心里大叫不好,转身想要逃,被他一起的小太监一把揪住,道:“太子爷唤你呢。”
宁昭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
太子一见宁昭,顿时两眼发红,喘着粗气举起一个花瓶扔过来。砸在宁昭身边的地上,吓得他连忙跪了下来。
太子上前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面打一面道:“你这狗养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狗杂种,小畜生,奴才秧子,王八蛋,敢动爷的人,仗着阿爹宠爱,还无法无天了!”打的宁昭歪斜在地,不一会就口鼻流血,眼青脸肿。
王又春方上来拦住太子。太子还不解气,又对着宁昭屁股踹了几脚,喝令:“把这不长眼的狗奴才吊起来!吊到院子里!凡院中皆可首告其罪,查证属实者重赏。”
宁昭自见过皇子武以后,便隐约觉得太子特别关照自己必是有特别原因,如今见太子盛怒之下却并未随意下令责打,心又放回去一些,觉得太子虽然暴虐,毕竟还是讲规矩的主子。想自己平时小心本分,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当不至于被查出什么。
谁想太子的命令一出,一日间收了三四份密告。王又春一一甄别,只有一份内容详实,证据充分的,便回禀了太子。太子看是王又春的徒弟之一首告宁昭私藏官物,偷窃太子玉佩等罪,便着人去查。
为了避嫌,王又春特地叫另外一个太监头领带人过去,果然在宁昭居所查出一块玉佩,两三个粉彩碗碟,与几份贡品刺绣,估算也值二三百两。
太子冷笑着召见宁昭,令他跪下,劈头便问:“宁狗,你可知罪?”
宁昭道:“小人不知犯了何罪。”
太子道:“不知犯了何罪?人证物证俱全了,你还不知犯了何罪?来人,先打二十板!”
当下便有人掀翻宁昭,把他压在地上,脱了裤子,拿三尺多长的板子狠打了二十下。
这笞确实比戒要痛许多,只二十下,宁昭屁股已经肿起,呈暗红色。打的时候堵住他嘴,不许他叫,打完才松开他嘴,叫他跪起来回话。
宁昭惶然道:“奴婢真的不知道何罪啊。”
太子只斜眼看他一下,道:“打。”
便是堵住嘴,照例打二十下。
这下打的屁股肿的更高,颜色更深,宁昭被松了口,几乎带哭腔道:“奴婢确实不知道犯了何罪。”
太子连话也不说了,示意一眼,那里很快又是二十下板子。
如是反复,打的有五次,宁昭求道:“奴婢若是有罪,自然不敢不认的,只求主子爷开恩,赏个罪名,奴婢也好知道得清楚明白。”
太子才示意王又春。
王又春道:“有人首告你偷窃官物,人证具在,又从你房中搜出了赃物,你还敢不认?”
宁昭道:“若有人证,恳请前来对质。”
王又春道:“这个容易。”示意一人上来,宁昭一看大惊,原来这人竟然是王大有。
王大有面无表情,上前跪下行礼,平平道:“启奏太子爷,那日交班之后,奴婢在外看觑茶水,因火有些小了,就去请炭,谁知回来的时候,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怀揣着什么走开,奴婢起了疑心,跟去一看,天暗,倒见不着是谁,只见进了宁狗的屋子。”
宁昭喊道:“奴婢屋子里也不只奴婢一人,也不定是奴婢。”
那看屋子的小五听他这么说,连上前道:“呸,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还可怜你,点醒你,你倒恩将仇报,诬陷起我来了。我又不是你的贴身奴才,偷了东西做什么不放到我屋里,还要放你那里。栽赃你我有什么好处。”
太子看宁昭模样,道:“于是你还是不招?”
宁昭不及答话,已经又被堵了嘴,拿板子打起来。
这已经是一百之后再二十。
宁昭的臀部肿起,每拍一下,那痛楚已经非寻常可及。且那行刑的好巧不巧正是小五的同屋,恼恨他牵连小五,等到打完,已经肿的有四指来高,都是紫黑的僵痕。
太子等这边打宁昭的时候又道:“小五你到底也是照管不力,也打你二十大板,你可服气?”
小五那里敢说不服?跪下谢恩。自己脱了裤子,顺从地趴下,任打了二十大板。他不比宁昭,宁昭是纤细白嫩细腻的臀部,虽然圆润,却算不得大。这小五稍黑了一些,却是十分浑圆饱满,每一下打下去,肉陷下去,又弹起来,看着十分赏心悦目。不过因是大板,打的便重,头一下臀部已经肿的老高,打了十下便开始破损。到二十下打完,已经整个破损紫肿——这还是掌刑的手下留情,不然这杖刑二十,早该割肉疗伤了。
小五一直隐忍,表情也不有太大波动,实在受不住,也努力低头朝内,不叫太子看见。等到打完谢恩板子,又起来谢太子训导,虽然声音都颤抖了,却还是平顺,太子果然就把心思放到呜呜挣扎的宁昭身上,挥手叫他退下了。
小五又看了宁昭一眼,缓缓告退。
宁昭已打得一百二十下,还不肯招。他满心只想自己并未做过,为何招供。
哪知王又春一心要问成铁案,每二十下以后都不再松他口,只问他一句:“招不招?”
宁昭一摇头,板子便招呼上来。如此打了二百下。
太子突然道:“阿翁,看来他倒是皮硬了。板子降不住他,换马鞭吧。”
宁昭轻轻一抖,抬头恳切地看向太子。
太子若无其事地坐着。任由底下人把他寻常用的那马鞭拿来。
掌刑的蹲下,高举马鞭,不过一瞬间,一尺多长的硬鞭便带着风声抽下来。
只一下,宁昭已经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觉得本来肿成硬块的臀部给这么一下子给抽散,化开,整个疼痛融入血脉,痛的他眼泪一下子出来,拿脸去贴地,手指死死抠地。
二十下如二十时辰一样漫长。
宁昭疼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四肢挣扎搓动,不断摩擦地面。
王又春问:“招不招?”
宁昭只顾着痛,也没回应。于是鞭子又呼啸着抽下,抽的他脚一下下抽起,头也时时昂起,再撞向地面。
掌刑的忙拿来垫子垫在他头下、腿下。
王又春笑道:“偷窃的罪名,不过打二十板子完事的了,你倒这么倔。”一挥手,鞭子又打下去。
宁昭浑身一激灵,恳求的目光已经看向王又春,只是口被堵住,说不出招供的话来。
又打完这二十下,王又春才慢悠悠道:“招不招?”
宁昭慌忙点头。
才有人拿开他堵口之物。
太子问:“那便画押吧。”
拿纸来画押。
宁昭还待细看,被人一鞭子抽下来,连忙按手指罢了。
太子道:“罪奴宁狗,偷窃官物,按大德律,廷杖二十,此国法也。宫规,偷窃者打二十大板,此家法也。附处示众之刑三日。着补所盗银两充官以示惩戒,不足银以刑代赎。”
宁昭哪想到这么重的刑罚,反悔道:“太子恕罪!奴婢冤枉!”
太子冷笑了一声。
王又春道:“人证物证确凿,太子爷还肯问你招不招,已经够仁慈了,你居然还反悔?这是大不敬啊!来人,先打一百小鞭。”
宁昭慌极,不由自主地求饶起来,被一把堵住嘴巴,狠命抽下去。
本来臀部肿起,受了鞭子,又凸起几处鞭打过皮开露肉的痕迹。
如今打一百下,那鞭子覆盖,何处不有?
破损自不言表,单只那已经隆起而十分敏感的高处,再这么一把斜刺里抽下来的鞭子,每一下,都见宁昭脸色变更苍白一些,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与泪水交杂着落下,双手与背部虽然被按住,头颈却时时昂起,小腿也时时翘起扭动。
打得十来下,已经血汗交流,声嘶力竭,全不挣扎。
好在这鞭子打的不单臀部,大腿也受了五六十下,倒分了些疼痛。不是说腿上不痛,只是比起已经受伤破损的臀部,痛的少那么一分半分罢了。
宁昭痛的支持不住,整个身子软绵绵趴在地上,一百下才刚刚打完。
王又春道:“既然不招,又要从头来了。先打二十板子吧。”
于是并不松开他嘴,照例打二十板——板子本来温和,然而打在已经破损露肉的表面,那青涩硬朗的痛感自然又比先前的鞭子更加敏感而痛苦。
打完问:“招不招?”
宁昭摇头还没毕,那掌刑的不耐烦,马上已经又是二十抽下来。
宁昭立时意识到,不管如何,今日必然是要招的了,不然恐怕就活活打死在这里。
这样活活打死,或者判刑被打死,却不一样。
不招只有死路一条,判刑却或者有一条生路,至于清白地死还是背负罪名死这个因素,宁昭却是不想了,毕竟他还年轻,且刚有了些寻哥哥的线索。
因此再打完问他,他便死命点头。
太子懒得再说刑罚,只加了一句:“屡教不改,加二十金捶,三日后行刑。”便撒手回去了。
看来太子还不想要他的命,宁昭松了口气。哪知还有照例御前失仪的二十板子与随年,没堵嘴,便忍不住叫了一声,给额外又打了一顿,最后谢恩板子打个不了,王又春看不是个事,堵住嘴拿篾条代了二十下,才允许回房。
这屁股已是肿烂的不成样子。
小五挨打,倒得了休息,换了人来给他上药喂饭。
那人阴沉着脸,动作十分粗鲁,宁昭还不知是因他胡乱攀咬,坏了小太监们的规矩因此被众人厌弃的缘故,还口道轻些。
那人横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臀部噼啪打了十来下,口道:“轻些,如今轻些了吧?”
宁昭痛的连连求饶,再不敢多说。
那人胡乱上药,看他喝药、吃饭,留他在床上,便出去了。
以后十日大抵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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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日上,有令官过来传见。
这十日内好吃好喝好药调养,宁昭的伤也不过好了二三分,一脚深一脚浅地随令官出去,又走到中庭。跪下听训,却是判刑的日子。
太子不在,只有王又春,因此倒少了二十板子的折磨。
上前,宣读惩罚,照例是太子那日说的判决。不过增加了细则。如廷杖、大板、金锤分三日打,之后折银为刑,又是一日,休息十日之后,又去示众。
宁昭偷眼看四周,那一起进来的几个小太监都在,又有几个新面孔,全都跪的笔直,垂着头听宣旨。王大有跪在最前头。他本来是个娃娃脸,进东宫几月,硬生生折磨成瘦削的长脸,身形单薄,跪在风中,竟有了几分我见尤怜的模样。
只是他似乎又受了些刑,身子微微有些摇摆,宁昭隔的近,看前面几个的身子都微微颤抖,怕是都打过了,不免生出一丝感慨,心道:我们这贱命,一辈子怕就是在东宫打过去了。
这么想着,面上微微露出悲戚之色。那前面宣完令,把他架起,脱裤子,他也浑然不觉得。
不过板子打在身上的痛楚惊醒了他。
这廷杖正如那日见大臣受刑所用,极大极沉的大小头杖,拿着大头敲着臀部,稍打的重些,便能筋折骨裂。这里太监受过太子吩咐,下手的时候稍带出一点斜度,力道便卸向那厚肉,并不伤筋骨。只这疼痛非一般人可忍受,宁昭仰头呜咽一声,才发现口里给堵的死死的,且怕他痛极把布条咽下去,里头先放嚼子堵住喉咙,后面再用布条一圈一圈把口绑开,因此他一张口竟是丝毫动不得。
廷杖打来极慢。宁昭呜咽之后再垂下头,那后面一下才从另一方向下来,打的他又是荷荷作响,只觉得整个屁股已经飞出去,再不是自己的了。
这么打下来,左右各十下,便是二十毕了。按说国朝有六折行刑的规矩,只是太子特别吩咐不许轻饶,因此大家都无视罢了。宁昭自然更不敢提,任由打完,却还有随年等刑。
等第一下随年下来,宁昭方省悟为何如今倒是先行刑再随年了——盖因随年轻巧,头先便打,痛楚远不如后来再打强烈。
好在这回都堵嘴打的,并未让他叫出声来。
只最后谢恩板子费了好多周折,敲了百多下才顺利过关。
宁昭已经打的翻白眼,勉强喘气谢完恩,哆嗦着要起来,一下不稳,又跌回去,被边上一个太监一把拉起来,送进房去了。
东宫规矩没有苦牢严,宁昭晚上呻吟辗转,难以入眠,那伺候的十分不耐,便拿太医先时开的安神药来,强他吃了一丸,才昏沉睡去。
次日大早起来,吃饭喝药,到向午才又被叫出去,却是打板子了。
这大板便是慎刑司那种毛竹板子,宁昭挨过的,一见已经吓的哆嗦了。
老规矩,先打板子。
毛竹打下去总有股子湿湿涩涩的痛感,比昨日沉重的廷杖打来又别有一番风味。宁昭痛的屎尿并流,因此打完并不先打辅刑,先拿板刷给他刷洗一番,那猪毛的刷子平时刷的舒服,这时候刷下来无异于梳洗之刑,又有温水浇灌不住,几乎没把宁昭痛昏过去。
再行随年等辅刑。
再回房休息时候,宁昭已经昏昏沉沉,除开下身疼痛,再无半分可感知之处,伺候的人强他吃喝,他只喂了便咽,有水就喝,放到床上,也无心感慨躺下的疼痛,只是觉得一股一股火烧一般的痛楚而已。
这第三日打金捶,是宁昭所未见过的东西。
金捶分属杖刑,却不过是长三尺,径八分的一根圆棍子。整个以黄铜镂空制成,表面刻有浅浅的凹槽。打人的时候里头灌入滚水,等刑具热到七八分再打。
宁昭有幸感受受伤的屁股加上有点烫的刑具,已经被前两日打蔫的精神重新被唤起,好生挣扎了一番。
这二十下打完,自腰以下,到膝弯以上,肿起不下四指,皮肤破损不下二十处。那太监还特地拿个热辣的膏药,猛然一贴,那臀上本来火烧一般的疼痛,突然受到炙热,顿时达到一个极致。膏药贴在臀上,宁昭手脚被绑住,像个毛毛虫一样在地上弯起拱来拱去。好一会,才躺在地上喘息着不滚了,眼前蓦然降下一道阴影。凝神一看,却是远远见过的太子独子皇孙玉。
宁昭瞪圆了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小皇孙今年才五岁,被嬷嬷们教导的十分有皇孙派头,穿着粉底朝靴的小脚立在宁昭面前,顿了一顿,问道:“这个便是偷窃的那个?”
王又春道:“小主子怎么来了?这血腥之地,不合您来啊。”说话间拿眼扫了皇孙的保姆。那几个嬷嬷吓得脸色青白,都低头不说话。
皇孙道:“我看这里人怪多的,过来看一眼,不干她们事。”说完道:“你把他翻过来。”
那行刑的太监把宁昭翻过来,让他给皇孙看。
皇孙见宁昭的脸,眉头微微一皱,道:“他长的好面善。”
那嬷嬷们都赔笑道:“这宫里的太监,来来往往的,大爷偶然见过,如今觉得面善也是该的。”
皇孙略有些困惑地想了一下,转眼又问:“他这就打完了?”
行刑太监都道:“还有些辅刑,不重的。”只怕皇孙怜惜下人,叫他们不好做了。
谁知皇孙听说以后,皱着眉头道:“这个人很坏的,你们多打他几下。”
王又春眉心一跳。
那领头的乳母慌忙拦住皇孙,道:“我的小爷,这是太子爷跟前的人,犯了错,太子爷也罚了,太子爷最公正圣明的,已然罚了,再没错的。”
皇孙瞪着宁昭道:“我是主子,我说他是坏人,便是坏人。”向王又春道:“王爹爹,你们打完了,再替我多打他几下。”
王又春笑道:“老奴遵命。”
一群下人千哄万哄把皇孙劝走,转脸王又春就阴了脸,唤来一个徒弟道:“去查查是谁在皇孙面前嚼舌根。”那人领命下去。
这边才又架起宁昭,把他那剩下的谢恩随年打过。
这一日可说是入宫以来最痛苦的一日,打的并无皇帝那日下旨打的重,只是后来那贴膏药,实在是骇人,贴的时候热辣滚烫,撕扯下来的时候又是一道手续,痛的宁昭屎尿失禁,全身不由自主哆嗦了一整晚,次日起来还是战战兢兢,汗出如浆。
看守的太监看他实在熬不住,回了王又春,叫他多养了三日,才拖出去算折银之刑。
那盗窃之物折准三百八十七两,国朝十两折赎一杖。
宁昭入宫这久,俸禄一文没动,零碎收一点打赏,也只攒下十两有奇,折银赎杖的时候,又消了火耗等手续,只算得七两——这还是宫里人看不上他这点银子,手下留情的结果。
于是正好平了零碎,算下三百八十两的欠款,折合三十八杖。
宁昭已是打的屁股都散开了,哪里还受得住大杖,王又春便回禀了太子,开恩代赦,笞三百八十下算了。
须知明面儿上一杖合十笞,然而一杖下去,筋折骨断,血横肉溅,而笞打虽痛,却只打肉,不伤骨,三十杖下来,屁股上能打下一把烂肉,寻常修养三四个月不得。三百笞下来,却不过打时疼痛,将养一二月,也就是了。
太子最爱看宁昭痛苦时的脸色,并非真个要他性命,自然无不应允。又传谕说:“皇父有法,凡杖六折行刑,然宗亲内凡有犯,则原数照打,不得有折,非不体恤宗亲,而在吾等皇家,上体天意,下牧黎民,正是为天下庶民表率之首,分当从严律己,且庶民为祸,祸在一方,宗亲为祸,祸在天下,故定此例,示皇父严亲律己之意,亦为宗室后辈戒,予为皇父之子,当承君父之意,不敢有违;又祖父定法,后宫凡不法,从重惩处,以先朝后宫乱政,足戒之故,稽查先皇考之意,其实深远,后辈子孙,实该恪守,因立本例,此后凡本宫内官、宫人、妃御等有罪,以十二折行之,以为永训,此令。”
这令谕一出,朝中大臣各个欢欣鼓舞,觉得太子对内官的暴虐也是事出有因,且如此严厉约束后宫,实是明君风度。皇帝听说也十分高兴,还特地当众慰勉了太子一番——此皆后事。总之宁昭本来笞打三百八十下,因太子令谕,便生生变成了四百五十六下。
这四百五十六下又有讲究。论起来檀木小板最是温和却回痛长远,藤条抽下最有韧劲,篾条打时最是痛楚,马鞭又最是回味无穷——此四种乃太子最爱,此外又有皮带、三寸鞭、板带、荆条、柳条、白桦条、藤拍、藤板、铁尺、棍棒绳索等物,算来东宫笞刑刑具不下百种,每种各有妙用,端的是难以取舍。
王又春请示太子,太子近日稍稍得闲,与太子妃粘腻过度,略生倦意,着实想念王良娣来,只是怕自己一见她那浑圆雪白的屁股,又忍不住手痒,再失手打重了佳人,要受嗔怪,暂时又不敢再随便拿宫女代替,思来想去,便对王又春道:“便在良娣房内行刑吧,打他……”他想了半晌,道:“二十篾,二十藤,二十柳,二十桦,二十五花条,二十三股藤,二十小檀板,二十秋香板,二十细马鞭,二十软马鞭,二十硬马鞭,二十三股鞭,余下都用一般竹板子就是。”
王又春领会太子意思,故意叫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架了宁昭入内。王良娣本因近日太子偏宠太子妃略有些不乐,见王又春带嬷嬷进来,心内暗喜,嘴上嗔道:“王又春,你又挑唆太子爷了!”
王又春道:“这您可冤枉我了,今儿是太子爷自己吩咐的。”笑嘻嘻道:“不过放心,今儿有人代您。”
王良娣道:“先已经出了那事了,如今这风头上,还是收敛些吧。”
王又春道:“娘娘放心,这是个小厮,皮糙肉厚,耐打的很。”
王良娣吃了一惊,仔细一看,果然是上回见过的小太监,顿时羞红了脸,恼道:“爷们胡闹,你也不跟着劝着点!这小厮们一日两日进到房内,一会还去衣除褌的,东宫还要规矩不要了!”
王又春道:“娘娘放心,帘子下来,什么也看不到的,叫太子爷也了了心愿,您又不受罪,不是好么?”
王良娣沉着脸,道:“我偏不要他到我房内,你回太子,要么找个女人来,这太监虽然不是男人,到底隔着身份,不然宫里为什么叫太监不得令不能进内宅呢?要么还请太子爷尊驾去那屋吧。”
话音刚落,便听太子道:“瞧瞧,我几日不打你,你到利落起来了!”
王良娣听是太子的声音,一面娇羞,一面惶恐,起身盈盈拜下,不敢说话。
太子撩起她的下巴,摸了摸她光滑如玉的脸,那心里的渴望越发火烧火燎的,面上沉静,肃容道:“我倒不知,这满宫里盼着我临幸的人那么多,你倒不稀罕了,我还巴巴儿地为你着想,搞了这小太监来替你,你倒蹬鼻子上脸,对我耍起无赖来了。”
王良娣听这话说的重,微白了白脸,也不申辩,只又拜下去道:“婢子知错了,求太子爷责罚吧。”
太子见她识趣,微微点头,道:“规矩你也知道,自己说打多少吧。”
王良娣轻咬下唇,迟疑半晌,才道:“婢子妄揣睿旨,怕是…要一百吧?”
太子拍手道:“你越发乖觉了。”抬手叫人拿了东西来,却不叫王又春避开,直接叫王良娣趴在他腿上,褪去了裤子。
王良娣羞的满脸通红,眼中几乎落下泪来,王又春看这不像,咳嗽几声,太子总算没糊涂到底,挥退了众人,只余那两个嬷嬷隔着帘子压住宁昭。
太子道:“屋内外都有人,你若叫了,是你自取其辱。”
王良娣双目含泪,轻轻喊是。
太子便拿起一个藤拍,试了试手感,啪地一下挥在了王良娣臀上。
王良娣吃痛,只不肯叫,这么挨了十来下,两瓣便变作粉红。
太子随手扔开藤拍,又拿个铁尺抽了几下,不小心手重了,打的王良娣一颤,轻轻喊了一声,那臀上红色转深,斑驳不一。王良娣哀哀切切看他,太子一时觉得没劲,随便拿手打完下剩的数目。他心情烦躁,打的重了些,王良娣原本忍着,后来忍不住叫了好几声,太子越发不喜,下手又狠,等回过神来,怕已经打了二三百下,王良娣的臀部整个变成深红,泪珠滚瓜一般落下,臀上胀肿,身子轻颤。
太子叹气道:“你这身子,也娇弱了些。”轻轻拿手揉她臀部,亲自上了药,又揉捏许久,心火大盛,只是不忍伤了人。最后把她放在床上,安慰几句,掖好被褥,转头便冷了脸,向外面扬声道:“愣着做什么,行刑啊。”
那两个嬷嬷不意太子转眼就叫行刑,慌忙扒下宁昭的衣裤,把他用绳子栓住脖子,一头连在柱子上,角度刚好够把他头拴得仰起,又堵上嘴,太子道:“不用堵嘴,叫他叫!”于是只上了嚼子,拿一块软垫垫在腰部,抄起柳条,打将起来。
这柳条是选的粗壮的新鲜柳枝,风干炮制过,再提前浸水,抽起来沉甸甸凉飕飕。宁昭倒也算硬朗,并不出声。
打完二十,只当是打了一百下一样,软软在地,哪想另一人抄起一寸半宽的竹板子,噼里啪啦又是二十下。
再来是白桦条,大致与柳条感觉不差,不过更硬更脆一些,因此打断了一根。那屁股上浸出细密的小血珠子,宁昭头上也透出细密的汗来。
打完这个,又噼里啪啦打下二十竹板子,把那打出来的血珠又给拍散了。宁昭还是不喊,只疼的在地上打滚,双手因被反绑在背后,双
第6回
脚双膝也捆着,整个就扭曲而已。
太子转到纱幕这边,坐在椅子上看的有滋有味。那里打完,又打藤条。这回宁昭叫了两声,臀部本来已经肿的,给打下去一点,过了一会,凹下去的部位又比先时更肿,再二十竹板子,又被打匀称了些。
藤条之后是三股藤,与寻常藤条一般直径,不过是三股极细的藤扭在一起罢了。这回抽下去,宁昭的脸色便精彩了,弓着身子在地上来回扭曲,那三股交叉的藤在本来紫红肿胀的臀部也留下一道道痕迹,带破几处血肉,血珠再又被竹板子打散。
五花条与三股藤又类似,不过是柳树去皮,把五条皮扭在一起抽打,那剥出来的白白的枝干另外有名号,暂时不表。这打下去,细腻如篾的疼痛,又是别有滋味。再又是竹板,打在已经细密出血的臀部,每一下下去,宁昭都要呜咽一声,把自己翻过来,又被嬷嬷们翻回去。
五花条之后又是篾条。这算是极痛的了,抽的宁昭尿液都出来了,看不到自己身后,心里只觉得后面的皮已经被抽成细布条一样挂在上面——但其实若真的看,皮却还完整,顶多出了点子血罢了。
这之后老规矩打竹板子,之后偏又不打板子,倒拿了马鞭了。那细马鞭是用丝般细的牛皮绑出来的,长有三尺,是笞刑的鞭子里极长的了。宁昭本来以为篾条已经是极致了,哪想到这个的细密尤胜篾条,本来已经软软趴着,马上又声嘶竭力地叫唤翻滚,太子笑眯眯看着,十分享受。
细马鞭之后请了硬马鞭。这硬马鞭长才一尺多,就是寻常骑马所用,前后有一寸多软和的地方,中间扁扁一条编的辫子一样,阔不过二分,嬷嬷甩开手腕,抽将下来,就如刀片割入肉一般,偏生又兼备藤条的硬气,宁昭嗷呜一叫,仰面一挣,竟把那套在脖子上的绳圈给挣断了。两个嬷嬷满头大汗,忙又重新把他拴好。脖子上拿木枷枷了,锁在地上。再抽完二十下,宁昭只剩下喘气的份了。
自然又是竹板子收尾。这回便是宽阔的竹板打下来,宁昭也只觉得如同鞭子抽下来一样的锐痛,呼呼吸气,龇牙咧嘴。
其后是软马鞭,这鞭子也是寻常骑马用,不过是二尺多长的软鞭,中间一折,便只有一尺多长,一抽下去,却也正好覆盖住两瓣臀部。
这软马鞭的滋味,分外不同。因它绵软,初时没有那么疼痛,等到打下来再一带一抽,便生出无数火辣辣的滋味。二十下下来,宁昭只是挣扎着要拿手去捂住屁股,倒蜷着身子,眼泪鼻涕一直流。底下一股骚味,却是打的尿出来了。
这里再打竹板子,却是三十六下,正好完结竹板子的数目。这总计二百一十六下打完,竹板子已经打碎三根了,宁昭只觉得屁股两团肉上湿湿涩涩,不知是血是汗。两个嬷嬷大汗淋漓,却不敢丝毫怠慢,马上又抄起三尺长的檀木板子,噼里啪啦打下去。
这厚重迟钝的板子,留在已经打破皮凸出许多条纹的臀部上,宁昭便有幸同时享受板子与鞭子的双重疼痛。原本鞭子或者藤条类的刑具打下虽疼,一旦离开身子,疼痛便少解,哪知现在熬上板子,那痛像是镶嵌进身体一般,无可分解。
檀木板子打完,马上是三股鞭,与三股藤一样,这鞭子也是三根细牛皮筋扭成,只是更有韧劲,打上去稍软和些,抽回来的时候却更痛。这二十下打完,宁昭已经连尿意也没有了,屁股只是抖动哆嗦,每一抖动,却又痛一下。
最后压轴的是秋香板子。这秋香板外形与檀木板子无异,不过用的是黄花梨,色如秋香,因此得名。这板子的好处,乃是他虽比檀木板子轻,上头天然曲折的纹路光滑起伏,打下去既不像雕花板子那样镂空处尖锐疼痛,又不是纯粹的钝痛,若是再顺着旋转两圈,就好似把屁股拖在微粘的木地板上一样痛。
那两个嬷嬷不甚有经验,打的时候没有拖转,太子十分不满,亲自上手打了二十下。连那随年与响声也自己打了。宁昭软在地上,任由磋磨。只听太子道:“这叫了多少声儿了,意思意思,打个五百鸡毛掸子吧。”的时候才活过来,才要求饶,嘴巴已经被堵住,两个嬷嬷拿瓶子里鸡毛掸子翻过来,噼里啪啦两人各打了五百下。这打的密集,五百下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完。宁昭这是彻底蔫了,一个不注意,又尿了点出来,里头都是血迹。
那啥,突然发现按照大纲写的话这个架构实在是太大了。。。而上班又实在是很辛苦难得更~所以,等文的同志们可以耐心地慢慢地等养肥了。。。
太子看他打的懵了,开恩许他不受谢恩板子,叫人把他死狗一样拖出去了。
他经历这一番,兴致高昂,好生与王良娣缠绵了一番。王良娣后面疼痛,还不得不曲意奉承,不是不难过,只是因那疼痛,反而兴致又高些,又有乐趣,其间甘苦,也只她自知。谁知太子见惯了重的,于王良娣这却无法尽兴。反复一夜,到早唤:“刘四。”方想起刘四已是打死了。又要叫人去宣谢明时,话不出口,想起这谢明时也遭皇父处分死了。一时大不爽快,着实想要发作几个下人,哪知身边都是王又春的徒弟,他多少给些面子,心思一转,便道:“叫宁狗来!”
那里外面听得这话,又把上药上到一半的宁昭拖进来。太子见他下身赤裸,不着一缕,臀、腿都稀烂,独那小腿与脚上白皙水嫩,纤细如女子一般,往时压住的那一股邪火顿时冒上来,拿手去抚摸宁昭的臀上,摸的他一颤。太子挥退众人,挑起宁昭的下巴,与他说几句话,宁昭已经打的昏沉,哪里顾的上,太子十分无趣,照旧又叫人把他带下去了,却吩咐好生看顾。
这个。。。本人无一般意义上的爱情。。。暴虐,糖在很后面很后面。。。
宁昭打了这许多天,已经是受不得,尿了血,又发了低烧。只得又推迟几日行刑。太子闷闷地,不免又折腾了几日王良娣,到后来她实在受不得,推他去太子妃那,才消停些,到底还是想起宁昭来,又唤他去示众。
这示众倒简单,就当着众人的面一直打罢了。难在打的要痛,一直不断,却也不能真个打死打残,因此用的是最轻的戒刑。有三日,便分别准备用手掌、藤拍、皮拍。
宁昭臀部才结痂,被架上来,双手拴在一个立刑架左右的环里。那架子上绳子可调节,挂着腰部,他便正好是弯腰的姿势。既是示众,自然便是在东宫照壁后人来人往处,叫众人都可以看到正好。
示众说是一日,其实是一日必须站在站笼里,真正打的时候,不过早中晚三次,三次合计左右各一个时辰,用西洋怀表看着点。
那行刑的把宁昭架好,宣读过罪名与惩处,宣示惩戒的意思毕了,撸起袖子拿巴掌就拍,只打左边。他打的甚慢,每一下都叫宁昭充分享受过前次的痛感,才又打一下。每二十下换一人,看沙漏时间到了,又打另一边。
打完便把宁昭放起来,用木枷枷住,光着下身站站笼。这站笼轻易三四日便死人,太子便进行了改良,木枷轻巧多了,许喝水喝参汤,到点吃饭上药,及许每半时辰坐一刻钟——这坐一刻钟对宁昭自然痛楚居多,到底也舒缓一些。
这么到了晚饭后,还要站一个时辰才结束。
谁知那一群下班的新人过来,王大有看见宁昭,冷笑一声,上前挽起袖子,对着宁昭狂扇了一顿巴掌。
原来这示众最后一个时辰,许众人任意拿示众所用之刑具责打人犯。那王大有抑郁多日,见到有人可以折磨,十分兴奋,上来打个不休,是边上人看不好,才喝止他,叫他去了。
宁昭本来结痂的屁股又裂开,血丝渗出,痛的腿不能着力,只是在站笼里,又不得解脱,好容易等示众结束,一下子瘫软在地,却撞在地上,痛的一激灵,再被人拖回屋子上药修养了。
次日大抵如是。不过换做藤拍,痛楚更甚而已。这一日王大有被架着过中门,整个下身光着,臀部上曰曰流血,听人议论,是被王又春下令打了二十大鞭。宁昭见那半个屁股的肉都没了,吓得又清醒了些。第三日示众也咬牙撑过,十分守规矩。
总算熬过,依旧发他回屋,许他十日假期。后来太医诊视过,又延了一个月。不知道用的什么药,皮肉伤好的很快,四十日内,皮肤大体回复成红紫,能自己如厕,也能走路。
管事的看他好些,即时上报,便叫他又回去交差使。哪知太子既然存了心,把他唤到上房里上夜。头天就叫他伺候更衣,自己挑起宁昭的摆幅,看了一眼他的后面,笑道:“你这身条儿,也不知怎么长的,倒与明卿有些相似。”宁昭不知这人是谁,只是让太子见到自己的不雅处,心内惶恐,只怕又要挨打,身子抖个不住。太子看他模样,笑道:“你放心,我今儿不是要打你。”
宁昭不敢信,亦不敢不信,只低头不语。太子揉捏他一番,渐渐有些情迷意乱,就叫宁昭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动作,只是宁昭年小,无人教导,于情事上并不通,太子拨弄他一番,见他崩着身子,紧张得一动不动,便伸手往下面一探,宁昭颤动一下,咬着牙不说话,太子伸手捣鼓半晌,宁昭除了轻颤,再没反应的,眼泪却顺着脸留下。
太子不耐烦,道:“木头一样,无趣。”伸手拍了宁昭的屁股一下,这下着实重,宁昭给拍的哇地叫了一声,翻身跪下,不断叩头道:“太子爷但有吩咐,便直说了吧,奴婢断不敢有一点不从的。”原来却还只以为太子要作弄他挨打。
太子挑了挑眉,道:“罢了,你毕竟也不知道,且也有伤,今儿不叫你受罪。”叫他过来,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宁昭到底也在宫里待了些时日了,听完满面通红。太子看他不动,踹他一脚道:“愣着做什么?”
宁昭慌忙翻身下床,跪下,太子便坐在床沿,解开衣摆,宁昭迟疑许久,总算按照太子所说把起那物事,先是手,而至于口,笨拙无比地摆弄起来,太子偶尔指点一下,宁昭学的倒快,只是羞愧之心不去,满脸红的要滴出血来一样。如此小半个时辰,太子并非无趣,却也不得发泄,憋将起来,看宁昭的目光便越发火热,宁昭做错了,也不指点,只直勾勾看着他。宁昭还不知道,只专心摆弄,错手一下,太子轻轻呻吟一声,开口道:“你起来。”
宁昭只道好了,还欢喜地起身。哪知太子一把把他掀翻在床上,冷笑道:“原本想提携你,叫你少受些罪,谁知你竟是个扶不上墙的,憋了这许久,爷也算待你不薄了。”
宁昭只当要打,吓的不行。谁知太子并不打他,只提枪而上,粗暴深入。也不管宁昭如何,下死力撮合好一阵,才心满意足地舒出长气,仰倒在床,顺便踢了宁昭一脚,口道:“自己出去领四十藤!”
宁昭痛楚难耐,一边慌慌张张穿了衣服,还要伺候太子摆好手脚,一边急急忙忙出去,想到平白得咎,终究是不敢说话,也不敢隐瞒,向外面小太监述说惩罚,外面的人早惯做此事的,对宁昭道:“这是你没伺候好太子爷。所以叫你挨打。当年刘四伺候的时候,十次里不过一二次,每次也不过十下二十,聊增情趣罢了。今次四十,算是真罚的了,可见你不知几。”一面说一面把门口号凳挪开,把宁昭上身绑在上头,腿曲在地上,取了门口挂的藤条,就手抽下来,口里还道:“这是不许叫的。”
宁昭本来有伤,今夜一番折磨,偏还要挨打,又没有东西堵嘴,只啃着凳子咬牙忍了。那四十下下来又是一番摸样,打完向屋子里磕了个头,要回去,因今晚是他上夜,少不得又当班之后,次日才交班去了。
太子这夜安置的不好,早上起来略有些虚浮。皇帝见了,冷哼一声,道:“你这恍恍惚惚的,又是怎么了?好容易国家无事,自己倒不爱惜自己。”他前次风闻太子狎近几个翰林,本来不信,谁知那几日微恙,叫太子主政,自己带了小儿子在后头玩耍,皇子武吵着要去闹他哥哥,父子两个童心起来,也就悄悄到前头去,哪知正好见太子与新任太子宾友谢明时调笑为戏,皇帝震怒,直接把那几个容貌姣好的春宫属官都发去廷杖,太子也吃了好大个挂落,百般辩解无用,只得小心谨慎,还是惹得皇父横看不是竖看不是,又见他没精神,疑心他是为了男色,脸上不知不觉就严肃起来。
太子听皇帝语气不好,连忙躬身道:“启奏皇上,因这几日天气渐冷,儿子想着,也快进十月,虽不至于下雪,但风渐渐起来,母亲的头风怕要发作,这是第一;又前次谢明时等几个本是新科进士,委任僚属,总因儿子与他相交有些日子,相处时不免玩笑多了些,哪知竟因此殒命,心里难过,这是第二个了。因这两条,所以有些浅眠。”
皇帝听这话道:“你倒是埋怨我了?那几个人才干不见得有多少,资历浅浅,公然在正殿就与你说笑戏耍,成何体统!你倒还护着他们,怨怼起你爹了。”这话说的极重,太子却不慌不忙,脱下冠冕,跪下道:“儿子知父皇的心思,是怕儿子沾染了那不好的风气。只是父皇实在冤枉了儿子,儿子虽然平素好与人玩笑,实际并不曾有那种癖好的。儿子也并非怨怼父皇,而是由此有所感悟,父皇不弃,儿子便将愚思呈请。”
皇帝倒要看他说出什么话来,因此道:“你说。”
太子道:“与友人狎近,本非大事,而谢明时等人因此获死,何者,身份不同也。身为太子,为天下表率,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小心,便是至交好友,也不能与他过于紧密了。不然一者君失其威,臣失其敬,二者天下臣民看着,觉得太子喜好如此,则我也法效仿之,这天下秩序就乱套了。再又有为君无小事,一举一动,牵连至广,此次不过几个玩笑,送去好些人命,下次若再有些不当,又是无辜者受累,儿子不敢妄称仁义,只是因此事之后,深思自己责任重大,须当更加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才是治国当器之道。”
皇帝不意他说出这番话来,摸摸胡须,心道:我这儿子其实并不糊涂,不过还没长大罢了,现在他慢慢懂事了,倒可看了。面上还沉着,虚骂了一句:“胡说八道。”却不再追究。
那一侧小皇子武听哥哥讲出这话来,冷冷一笑,抱着皇帝撒娇痴缠起来,太子眼神一冷,神色却越发恭敬,又道:“儿子还有一事启奏。”看皇帝叫他说,便道:“弟弟如今也快十五了,秀女好选看起来了。”
皇帝道:“极是,还是你细心。”伸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头,道:“转眼三年了。”
皇子武只管低头在皇帝怀里扭股糖似的撒娇说些儿子还小的话,太子含笑打趣他几句,才向皇帝告退。
一时回家,心里还有些不平,正好他儿子下学回来,在太子妃屋里与宫人玩耍,被太子呵斥几句,夹着尾巴回屋了。
太子妃一面给太子更衣,一面酸溜溜地道:“有什么事,你那里不是许多小太监么,随便发作两个,倒冲着孩子发火。”
太子道:“如今正是父皇疑虑的时候,这节骨眼上,你又瞎说什么。”
太子妃便噤声了。
两个默默安置,一宿无话。
太子虽少解皇父的疑惑,到底不敢随意亲近属官,只闷声拿几个小太监出气,只是这些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拿来泻火可以,狎近是不行的,又闷了几日,咬牙恨起弟弟来,又把宁昭叫去捶了一顿。
却说那王大有自从跟了王又春,也有了上夜的差事。他将养这些日子,形容长开,也算得是个清秀,又识文断字,能吟几个句子。上回被打以后,王又春也不知怎么想的,又把他荐给了太子,太子倒也有几分喜欢,一月之内,四五日宿在太子妃处,六七日宿在王良娣处,余下全与这王大有耳鬓厮磨,那王大有恨王又春因宁昭打他,且又闻太子常要看宁昭的,怕他分宠,便在太子跟前添了许多坏话。太子因近来顺利,倒也一笑了之,并不追究。谁知也是宁昭晦气,这日皇长子进宫请安完毕,时辰还早,便来与太子说话。他落地是皇后抚养的,虽然亲疏有别,到底情分是不同别个的。若是别的皇子,怕还有些不可说的心思,这皇长子占却最是个贪玩怕事的,成日家斗鸡走狗,荒唐之处,不可胜数。他有个与太子一致的嗜好,又得闲钻研,因此门道上比太子精不知多少。两个关起门来说了一会子话,太子看见大哥身边两个千娇百媚的太监,便叹一口气道:“皇父看的严,如今我身边也不敢很留颜色好的,倒是大哥轻松自在了。”
大皇子道:“弟弟这话说错了,这小太监不在于颜色好,在于调教,你看我这两个,起初也灰头土脸的,交给我那管家一教训,啧啧。”
太子听他说,便留神看,果然那两个小太监的颜色不过中上,胜在身段举止,风流妩媚,便急急讨要诀窍。
大皇子只不肯说,最后道:“你但把人交给我,我调教完了,交还给你,这两个暂先给你使用,如何?”
太子心热不已,当即答应。叫把院子里小太监选来一遍,本来想叫王大有,皇长子嫌他年纪大,身子单弱,倒说宁昭是个好料子,便选去了。宁昭只当脱离苦海,万分庆幸。
两日连更,我好勤快啊好勤快啊(顶锅盖跑走。。。)
皇长子带宁昭并其他几个回了郡王府,交给一名心腹管事,说明是太子特地要的,那管事不敢怠慢,便把几人送到边上小院里,每人拨两个小丫头伺候,又特地选了最老练的一个张嬷嬷调教。
原来这张嬷嬷原本是一红馆的妈妈,自己生的不怎样,调教出来的姑娘确实个顶个的水灵,后来被朝中某重臣看中,百般欺凌算计,迫得他要向该人效力,又锁拿了他家人亲戚,以为威胁。这张妈妈也有些算计,借重几个客人,救出家人,只一个女儿已经被人玷污,咬舌自尽了。张妈妈于是散了家财,自己逃走。后来那重臣获罪,张妈妈才又回到京城,却设法买了这重臣的儿孙,调教成小倌,开起小倌馆来。那几个小倌正巧遇见皇长子,仗着父亲的情分,开口求救。皇长子却对那张妈妈十分感兴趣,几番交往,倒对了胃口,从此来家供养,专门教授府内小厮,拨了三四十人专门设一个大院子,对外号称是戏园子,实际是个调教所在。
宁昭入了这院子,旁的人见陈设精致,衣食华美,只当是好运气,宁昭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小心翼翼,不肯多说多做一步。
果然休息一日,被叫去全部跪到正厅。
四五个妇人簇拥着满头环翠的张妈妈过来,张妈妈拿眼扫了这几人一眼,略略皱眉,看见宁昭,才点点头,道:“这个尚可。”于是叫宁昭跪到前面。
张妈妈道:“你们来这,不为别的,只为一样,就是伺候人的本事。”顿了顿,见没人插话,才满意地道:“我这里伺候人的本事,却不是你们宫里头的伺候,而是我们街巷里的伺候,多说你们也不明白,就先看着吧。”
说着就拍手,只见四个小厮婷婷袅袅地过来,扭身行礼,各个妩媚娇羞,难以细表。
张妈妈便把这跟来的四个分派给那四小厮,又大致说了一下规矩,宁昭听着与苦牢大致无二,心里叫苦。
当日便安置屋舍床铺,一人一间。又定下课程。本来太子与皇长子说话,叫这几个人几日一轮,每人学一日,回一日,轮流伺候,并无时限,学习内容诗书礼仪琴棋书画都有个大略,因听说宁昭资质好,又为的他那张脸十分惬太子的意,特地叫先调教一二月,学成再回。那皇长子自然是与下面说过,张妈妈本见这宁昭还有些可教,又得吩咐,便叫另外起出一间大屋来,专设医官一人,掌刑二人,教习二人,自己亲自过问事宜。
安置好,吩咐照例是杀威棒子。不过这里不同于苦牢,房内陈设香艳,打人的物件也精巧,杀威棒并非独设,而是要叫他尝试所有刑具,以知道厉害。
宁昭被押进去,穿上水红薄纱的袍子,内里一丝不挂,只消一撩,下身便露出来,十分方便。寻常三尺的板凳架起,把人往上头一压,两个人按着,一个掌刑的拿起一个三尺长一寸半宽一指多厚的雕花板子,先在宁昭臀上照一处打了二十下。每下皆火辣辣的疼痛,不比当初的杀威棒轻,然而打完叫对着水一照,发现臀上只是红而已。掌刑的解说:“这是寻常叫起。”又选一根金丝小鞭,比寻常鞭子细些,用金丝缠绕,长有四尺多,看上去如蛇信一般,柔软纤细,然而一旦抽下,宁昭便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那臀上的痛楚细细渗入,直深入肉下,仿佛被蛇钻过一般。
这么二十下,倒打在不同地方,抽完屁股也只是红而已,然而内中疼痛,也是不好细表的。
宁昭全身冷汗,趴在凳子上,还不敢叫喊。那掌刑的道:“这是寻常小过。”又选出一根竹棍子来,这却是打散了的细竹棍,每打下去,那散开处夹住肉,疼的宁昭臀肉直颤。然而也是不大留痕迹的。这又是擅自出声的惩罚。
余下零零散散,总计有二十六种刑具,每样打二十下,便是宁昭如今耐受力强了,也痛的全身打抖,途中叫唤了好些,因是头天,竟也没追究他。
打的完了,便是这些不落明伤的棍子,也打的屁股紫肿起来,却这时才上真的杀威——两个内侍把宁昭架起,绑在一个斜坡如梯子一般的上面,全身罩住,只剩屁股露出,再把那梯子中间弯折,便成了个人弯曲,屁股高高隆起的局面。掌刑的拿各色刑具,又每个在他那大腿根部敏感处打了五下。这里敏感,且不比屁股地方大,腾挪的开,每一下都打在同一个地方,打的宁昭只是哭叫。每几下大腿根便肿起来,打在那肿胀的地方,更加苦不堪言。等打完这些琐碎,也并不放开他。又有一人拿着一条长丈许的牛皮大鞭,饱浸了牛油的鞭子入手极沉,掌刑的拿着却如拿寻常藤条似的。看一切妥当,手腕用力,轻轻巧巧一甩,抽上宁昭的臀部,只听沉闷一声,那屁股上生生撕裂一个大口子。宁昭嘶声惨叫,身子左右扭曲,无奈被绑的结实,无法动弹。
这一鞭子比当初受的杖刑还要重些,宁昭但觉得脑中充血,双目血红,全身三百六十万个毛孔,无一不在喊痛,上下九百万的汗毛,个个倒竖发寒。
打完宁昭直挣了有小半柱香时间,才渐渐平息,等人来解绑缚,不小心碰到臀部,又是一阵挣扎。
解下他,命他跪下,张妈妈道:“本来进来都是打五鞭的,为的你有灵性,想是不必多教的,所以只打你一下,还另外有几样辅刑,都一概免你,你且修养一晚,自己好生琢磨,明儿开始上课,先学房中术。”
两个人便架着他去歇息,上药吃饭不表。
次日早晨叫起,规矩大致与苦牢不差,不过稍微松缓些,许他轻微出声。这屋中陈设,尽力往繁华里去,想国朝立不过三代,宫中尚且俭省,下头的府院里却已经有挥霍之象,各色物事,无一不往淫靡艳丽里去,凡那妲己的卧榻,南子的胡床,刘楚玉家的轻薄,张丽华殿内情趣,无一不备,无一不精。只是宁昭心性单纯,并不上心。
穿上衣衫,洗漱吃饭上药,领到前头,安排下来,一个时辰读书,一个时辰走路,两个时辰房中术。
读书他原有底子在内,因此学的高深些,开始背些诗文。只苦在须要坐正学习,那后面伤口实在疼痛,偏生还要挺胸收腹,一动不动。宁昭受不得,中途扭了两次,每一次立刻便被抓起按在地上打过。每次十板。诗文背完考校,又错了一处,重又打十下。再学走路。
试想打成这样,如何能走出那婀娜风韵?少不得受了许多捶楚。后来房中之术,今日是初学,先叫他试看一些书卷,从头一个姿势开始练。拿角先生来给他练,教他如何应对。宁昭总是扭捏,学的不好,又挨了四十板子。姿势之后却还有基本功,给他一根细棍,叫他拿臀沟夹住,拿毯子铺好跪直在地上,一个时辰内不许掉下。你想长跪起来,身子必要直直的,棍子又细,竖着从臀缝里出去,纯靠两瓣屁股肉夹,哪里堪夹住,且又受伤,一夹起来要绷紧屁股,那更是钻心的痛,这一个时辰,不是要命么?
可惜规矩森严,也只能勉力上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掉了四次,好在并非掉下便打,乃是秋后算账的意思。宁昭一时又盼他快点过去,不必崩着个屁股受罪,一时又盼这时间慢些,不然到点了算账挨打。
可惜时光匆匆,他正头晕眼花,勉力支撑之际,那时辰已经到了,算来掉了九次,想来九十板子跑不了的。宁昭心里丧气,被人架起来,就按在春凳上等挨打。哪知下来第一次不是板子,却是荆条,抽的他屁股一时上一时下,好似那块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么抽完九十下。宁昭已经是汗出如浆,泪如泉涌。谁知这个原来只是这练习的惩罚,掉下来还另算小过的,又打九十板子,打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哭也哭不出了。
你想前日挨那么大一鞭,走路如厕都困难,今日这么一打,又是一百六十小板,九十荆条,打了如何动的。宁昭上药吃饭消食,都是给人架着。次日原样起来。原来这房中术大致有三十二式,便练三十二天,走路行动与那基本功,都是每日要练的,因此每日所学,大同小异罢了。这次日宁昭更不堪,挨了无数打,最后几乎走不得路,瘫倒在地,张妈妈道:“看你身板也算好,怎么竟是个不中用的,别人挨了五鞭子呢,学的一分不错的,看来还是打少了你。”吩咐把宁昭架出去拿那散开的竹把子狠打了二百下,又规定从此宁昭每犯一错,双倍受罚,且逢三另加竹棍。宁昭哪里受的住,没几日便病倒了,张嬷嬷气的道:“看他是个好的,谁想也这么不中用,说不得要换个法子。”宁昭心里万般不想早些好的,哪知皇长子叫人拿了自己的帖子亲自延医问药,定下顶顶周密的法子给他疗伤。饮食起居无一不是太医定下,每日还迫着他活动身体。不过五六日,人便有了精神,复又学习,宁昭生出惫懒之心,还想要装病。张妈妈只看他一眼,道:“你须知如今你是太子想着些的人,谁知过一两年如何。再者我这里叫人活的法子没有,叫人不死的法子却多得是,若是不好生向学,叫你求死而不得。”说完向左右道:“他不懂规矩,你们教教他。”
那左右得令,就把宁昭架起来,拴在一个全木头立起来的架子上。手、脚、腰都带着镣铐,晃晃悠悠牵在那竖起的两根木头架子上。两个人拿了两个浇了水的藤拍子,就着他屁股没头没脑打起来。
似乎没什么人气。。。好受打击。
起先宁昭还站着受刑。打得四十下,只左右躲闪,只是虽然能行动些个,到底是拴住的,哪里躲的开。后来又百来下,已经是弯腰躲闪不迭,手挂在上面,摸样甚是滑稽。打到二百下,已经左突右支,泪水涟涟。再一百,已是哭叫求饶,涕泪交流。须知这里寻常打起来,一日间打二三百也是少的,因此如今打到三百,其实并没有惩戒的效果。只是宁昭如今有伤,才这幅模样。然而若是此时就松泛了,其实下回还是不记得的。这些门道,这里的人都是老手,自然晓得,因此并不说话。直到打了六七百下,宁昭哭的无力,靠着杆子只抽噎了,掌刑才拿眼看了一下张妈妈。张妈妈却因为这是太子交代的人,铁了心要教好,一点不放松。于是那掌刑的便
第7回
依旧打起来。眼见打了一千下了,张妈妈才咳嗽一声,道:“换吧。”
掌刑的忙换掉藤拍,拿起一条细长的牛皮鞭子来。都是反复晒干浸泡的,十分有韧劲,如今又满满蘸着火油,舒展的足有六尺长,拖在地上,手轻轻一扬,那一鞭子下去,宁昭那满目疮痍的臀上,便拉出细长的一长条痕迹。
宁昭本来靠在杆子上抽泣,被这么一抽,身子整个一紧,屁股着火似的跳了起来,但是因被拴着,反而向地上一跌,幸亏又有镣铐牵扯,才没整个倒在地上,只在那里晃悠悠的,双手使劲去够屁股,却够不着。
那原本掌刑的一人便去前头把他勾起来。宁昭嘴唇发紫,哆哆嗦嗦道:“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张妈妈道:“便是开恩,抽你一百下也尽够了。”宁昭听说一百下,早已经吓白了脸,又想往下坐,不叫他打着。那前头的人也不管他,这里一起都直管看他在那扭来扭去。只有张妈妈说了一声:“你再不肯起来,便抽你二百下,绝无虚言。”
宁昭吓得总算站住了,腿还哆嗦着,拿眼看张妈妈,模样甚是可怜。冷不防又是一鞭。宁昭又一下跳起,因身子扭到一侧,有一只手摸到屁股,只才碰到就又像被咬了一口似的甩开手。以后每一下都要扭一会,恨不能拿屁股贴在手上,然而手一碰到,又和被打了一下没什么两样。如是二十下,抽的宁昭那本已经熄下的眼泪鼻涕一起下来。痛的全身打抖,牙齿上下打架。屁股的肉上下颤动,痛的又更烈。想到还有八十下,已经是胆战心惊,痛哭流涕求饶。张妈妈道:“这鞭子与藤拍对应的,本来说打二千藤拍,便打二百鞭子,如今已经减免了,你还挑三拣四的,莫非叫我再拿规矩出来,一条一条判了你才高兴不成。你想衙门里犯罪,小板、鞭子打二三千的都有,也没见人死了,偏生你这么娇贵,看来倒要拿大刑伺候!”说着就一叠声的叫拿大鞭子来。果然有人捧了那天抽过的大鞭子来,放在边上。宁昭吓的再一个字不说,生受了这一百鞭子,下面胀肿破烂,已经不受控制地滴出一点血尿来。整个人挂在上面,没有人支撑,是再立不起来的。
张妈妈看他模样,晓得今日罚的已经算重了,只是再要叫他记牢,还是要更狠些,便又吩咐了五大鞭。这大鞭虽然与杖刑同级,痛楚又比杖更甚,何况打在这千疮百孔的血肉上呢?然而张妈妈还不够,只一心要叫宁昭既受了痛,又不伤筋骨,因叫人喂了他一口“百灵”,这本是拿来闺房调情所用,最大的好处便是用了全身十分敏感,轻轻触碰都有痛感,何况打的这么样?宁昭喝下去,那本来无力的身子又颤抖起来,扭了许久也不见停。张妈妈也由他,等了好一会,又喂他参片,才叫人把他放下来,巴在藤刑架上,利落一鞭。
这一鞭子下去,便卷着血肉起来,那本来破烂的屁股上硬生生破开一块,宁昭昂首荷菏出声,绑他的布条在身上挣出深深的痕迹。那五鞭子都打在不同的地方,便生生把屁股上削平了一片。放下来,又给他拿盐水与清酒洗过,足足又折磨了一个时辰。
宁昭痛的屎尿并流,放下来就在地上只不住打滚摩挲。好像翻滚能减轻痛苦似的。
张妈妈冷冷看他一眼,道:“下回再病了、不愿学了,就照此翻倍。”
宁昭已经是面无人色,哆嗦着给人抬回去了。
这么一打,寻常怕不要修养五七个月!然而张妈妈心狠,修养了十日就叫他起来学规矩。
宁昭精气神都打的没了,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学习,再没有更听话更拼命的了。好在管事的晓得他打的那么样,细微之处并不强求,只叫他牢记大概便是。
如此十来日,居然也似模似样。又过了五六十日,伤口渐好些,张妈妈回禀上面,太子便临幸了一回。果然十分温顺,技巧也学的好。缠绵了数日,又向他哥哥道:“好是好,只是有些过于柔顺了,是不是打得过了?”
皇长子听了,道:“这还是要宠着些,多少养点娇气出来,以后床上便放的开了。”
太子听了便调宁昭近身伺候,百般宽解。
这么两个月,宁昭总算胆气足了一些,只是他诗礼人家,总还觉得委屈,不肯放开,太子耐不得,也渐渐宠信些旁的内侍,那王大有自然在其中。
却说太子自从提议选秀女,皇帝果然留心起来,特特叮嘱过皇后,相看了几家的女孩儿。太子从旁出谋划策,最后选定了一位闺秀,皇帝疼爱小皇子,还特地叫他去看了一眼。谁知小皇子回来百般不愿,死活求着皇帝不要成婚。皇帝起先还好意安抚,柔声安慰,后来给他闹的不耐烦了,又向皇后说要不换一人。
皇后道:“千挑万选的,又要家世好,又要有家教,为的他小孩子怕定不住,还特地选了个容色绝佳的,看仪态看形容看女红哪个不是顶尖,这样好的女孩儿,若不是太子已有了妃,我倒要给他留着呢,武儿还这么闹,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虽然我不是他亲娘,有的话不好说得,然而毕竟他也是我眼皮子底下长这么大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也过于宠他了,不见那触龙说赵太后的时候怎么说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一味只宠他,不见给他长久规划,到底这父亲做的是不好呢。”
皇帝听了肃然道:“你说的对,却是我的不是。”又道:“我素来以为你对他有成见,今日才知道是我错了,你倒是比我还疼他些!”
皇后道:“老大难道是我亲生的么?我素日对这些孩子们怎样你难道看不见?一个两个都是心头宝一样,偏偏一个希儿,你口口声声最看重他,却是勒逼的最严,我虽不至爱希儿,好歹也不必特地厌恶他来,毕竟他还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一块肉,又是这么多年太子下来,无甚失德的,你这么逼着,好好的孩子,见了你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难道就该么?”一面说,一面垂下泪来,又马上起身道:“臣妾失言了。”
皇帝被她说的长叹一声,道:“是我的不是。”因多年老夫妻,其实许久没有圆房,今日见皇后这番模样,竟比平时那一本正经的时候来的可爱,伸手出去一扶一拉间,心神就微微一动,于是揽她在怀,好生抚慰,皇后略知其意,也就半推半就,一晚缠绵不表。
却说皇子武不知道添了这些典故,还来胡闹,又巴着他爹的胡子扯,皇帝恼了,拍着桌子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娶亲是正事,你倒这么胡搅蛮缠的,还是我平日纵的你!”皇子武还不依,再闹,皇帝怒了,唤人叫把他拖下去打二十棍子,叫太子监刑。
皇子武看父皇真的怒了,才晓得害怕,还先求饶,皇帝硬起心肠,叫人把他带下去了。
太子得了这个美差,如何不乐的?叫人把他弟弟架起,按在凳子上,扒光裤子,转了一圈,啧啧道:“武儿,你这身板可不错。”王又春咳嗽一声,太子方才省悟,挥手命令行刑。
那慎刑司最是油滑,哪里敢真的打小皇子,可惜乃是太子监刑,打了三四遍,都不如意,最后太子叫王又春亲自出手,打了二十棍子,把个皇子武打的鬼哭狼嚎,哭爹喊娘。
哪知皇帝本意是想叫太子做个顺水人情放些水,叫小儿子领个情,彼此消解一番,以后可以指望兄友弟恭了。谁承想太子真个把小皇子打的皮开肉绽,便阴沉了脸。那里皇后知道他心思,便唤人去叫太子来。
太子正得意洋洋去见母亲,谁知皇后劈头便来一句:“跪下!”
他何曾见过母亲这模样,一愣,被几个内侍推着跪下了。
皇后捡过一根拂尘,劈头盖脸往他身上抽去,一面抽一面道:“武儿是你弟弟,你阿爹叫你监刑,是叫你看顾的意思,你倒好,着实打了二十下,那屁股都肿的那么样,这倒是当哥哥的道理吗?我打你个不开眼的,你读书读二十年都读到哪去了?这点子道理都不知道么?”
太子哭道:“原本是儿子糊涂,想着父皇旨意如山,定要秉公执行,不然圣意尊严至于何地?到底是儿子没想明白,法度还有议亲贵呢,骨肉亲情,自然是更重的,儿子错了,求阿爹阿娘重重责罚吧。”
皇帝听他这话,心里一动,再者看别人打儿子与自己打儿子乃是大大不同,那心里便十分怜惜,因发话道:“希儿是鲁直了些,慢慢教导就是,你不要这么动气,伤了自己的身子。”皇后还不依,发狠叫人要勒住太子,也照样翻倍打他四十棍子,太子只是自认错误,求母后责罚,皇帝好歹劝住,最后皇后还不依,叫“跟的人都是傻子么?也不知道劝说你们爷!都拖出去,每人打四十棍!”皇帝心里不以为然,到底因是发作下人,不是发作自己儿子,便依了她,叫外面快快传了口谕出去。
那里跟太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想横遭此祸,从王又春起,连一个被打发来传话的宁昭,都倒了大霉,被拉去打了一顿。
这打也有讲究。皇后那里作态,旨意下来,其实并不严峻,因此不过走个过场,大家意思意思打个两下重的,再假装盖几下便罢了,慎刑司最会领会上头心意的,打的着实轻省。
然而太子下来,到底是不甘心,好生发作了身边几个人。
那里太子心腹如今都晓得,宁昭这么受宠,乃是他长相酷似小皇子武的关系。此番挨了打,一则迁怒,二则也是为了引太子发泄,纷纷都在太子跟前编排宁昭的不是,其中一个王大有,素来就不惯宁昭的,从前进谗,太子不听,如今正见群情激奋之时,便百般挑拨,定下计来,众人皆说好,便推他为头,那日一看太子心情不好,反而故意添油加醋,说宁昭如何抱怨太子迁怒于他,又说上回那事曾有“都是太子的事,倒叫我们底下人受罪”等说法,且道:“那慎刑司都知道太子仁德,下手时都是极轻了的,其实不怎么痛,只那宁狗哀哀凄凄,好似真的打了他多重一般,又这般抱怨,实在是不知好歹。”
太子大怒,一叠声就叫拿宁昭过来,宁昭尤茫然不知所以,因他最近受宠,所以胆气足些,倒正正上来请安。
太子一见他,先冷笑一声,道:“宁狗子,那四十板子,你受的如何?”
宁昭先在外面听传话的时候,小内侍慌慌张张道:“太子整顿内院,上回慎刑司放水不打板子怕是露馅了!”只怕又补他板子,因此进来时候就故意一瘸一拐的模样。听到问起,装模作样道:“如今好些了。”太子道:“委屈你了,上来我看看。”
宁昭脸上变色,还要推脱,那旁的小内侍一下扭他上前,一把扒光衣裤,却搜出一块玉佩来,太子一见眼熟,叫人捡起细看,竟是皇子武的随身之物,顿时脸色都变了,站起来一个窝心脚踹翻他,口道:“狗娘养的小畜生!狗杂种!不入流的奴才秧子!下贱胚子!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种,胆敢来到这泱泱后宫撒野!还不如那时候就射你到墙上,如今倒出来碍我的眼!”一面骂一面又踢又踩,宁昭摸不着头脑,只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转。
边上伺候的一齐道:“爷踢你你还敢躲!可见是心怀不轨的了!还不快起来让爷再踢!”
宁昭哪里爬的起来,被太子上前亲自拎起,照着他脸上抽了两个巴掌,一面道:“传绳子!传鞭子!把库房里那一套都拿来!”
早有人捧着各色物件进来,刑具零零散散,不下三十样,凳子架子又有十来人拿,一时堂屋里都有些嫌挤。
太子下令,把宁昭剥个精光,双手剪在背后,膝盖、足踝处也绑在一起,拿绳子吊在房梁上,一头锁住手上的绳子,太子亲自拿了马鞭,狠命抽下。
宁昭将养几个月,臀上虽偶然有闺房情趣之痕迹,到底是大好了,全身白嫩圆润,一捆便出了红痕。太子一马鞭抽下去,却斜在臀腿上,用力之大,抽的他倒抽一口凉气,一下跳起来,想要逃开,只是手被拴住,哪里逃的远?
只见太子这么没头没脑抽下去,全身从背、臀、腿、胸前、手臂,都慢慢出现红痕,宁昭抽的哀嚎不止,左右蹦跳——这在东宫也有讲究,叫做‘斗田鸡’——抽得一二百下,太子累了,才叫人把他放下,宁昭已经声嘶气竭,全身都是鞭痕,按在凳子上,只是抽泣。太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打!”那掌刑的得令,按住他先噼里啪啦打随年,打响声,打见驾,打完太子不解恨,喝令再打他鞭子。拿着有手柄的短硬鞭子叫人狠抽了二百下,抽的那臀上一色青紫,肿的总有寸许高了,太子又拿极细的长鞭,亲自抽了百来下,抽的宁昭臀上、腿上总有三四十条伤痕了,才丢开鞭子,伸手在宁昭臀上一拍,宁昭经过此番捶楚,全身已经湿透,汗水浸着伤口,被这一拍,不由得轻轻一颤,呻吟出声。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吃的多,身条儿还是细瘦细瘦的,因连日当差,来回往返,跑得一身精肉,如今汗水淋淋,他身上黏黏湿湿,软软趴在凳子上,伤痕和着汗水,看着一点也不狰狞,且阳光透进来,洒出一身反光,看着倒多了几分殉道的味道。太子本来满腔怒火,如今一见,反倒慢慢消了,伸手又拍了宁昭一把,再听他轻轻唤了一声,小腹下面顿时便起了一股邪火,伸手用力一捏,捏得宁昭微微抬头,从喉咙里咕哝一声,恰好太子也觉得喉咙里干燥,微微一眯眼。左右知机,便各自退下。
太子伸手把那吊着的绳子一拉,宁昭本来稀软地挂靠在绳子上的,这么一拉就不免微微站直了些。太子力气甚大,一直拉到宁昭双手都被反剪着高高吊起,脚微微踮起,才止住,把绳子向那柱子上一拴。
宁昭依旧是稀泥一般挂在绳子上喘气。
左右无人,太子自己宽衣解带,松松散散露出小腹来,一面伸手去捏宁昭的臀部。他用力甚大,宁昭给捏的脸色涨红,嘴唇发青,荷荷出声。太子笑道:“你素日学的那功夫,倒都到哪里去了?”一只手已经弯到前面,轻轻拨弄宁昭胸前的一点。
宁昭那里挨了鞭子,正是敏感的时候,只一碰,就嘶了一口气,身子一缩,正好缩到后面,感到太子抵在臀上的坚硬,顿时一怔,一股羞辱感袭向全身,宁昭低了头,咬了牙,并不说话。
太子伸手摆弄了一会,看宁昭闭眼咬牙,满面泪痕,身子虽然已经起了反应,却只是硬撑着一动不动,不免轻轻一笑,伸手在他臀上轻轻抚摸。摸的宁昭止不住的颤抖,多半却还是疼的。不一会,突然伸手拍了一巴掌。宁昭痛的跳起来,脚尖点着地画圈。太子哈哈笑道:“看你今儿受伤的面子上,你便用口替我伺候,伺候好了,我就饶了你。”
宁昭一颤,并不说话。
太子解开绳子,把他放下来,命他过来。
宁昭虽然学过这些,到底没有实践,如今头次上来,生疏的很。且又羞又怕,摆弄的十分僵硬。太子看他不好,那火气又渐渐上来一点,耐着性子教了几下,宁昭还不会。太子摆开他手,道:“没用的东西,好容易饶你一回,你自己倒上不了台面,跪下。”宁昭乖乖跪下。太子伸手把他腰顶起,等于是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觉得有些矮,又拿了一个高脚凳,叫他趴在上面,自己解开裤带,提枪直上。
宁昭今日十分僵硬,太子便特特捏着他的臀,因他痛的很,只一碰,那全身十分颤抖,太子因此很受用,捏的越发用力。宁昭于是叫唤的既厉害,又一缩一缩,满面痛的眼泪鼻涕交流,全身抖着。太子直发泄了四次,才抽出来,全身也是湿漉漉的,抬手一看,手上白浆里沾着斑斑点点的血痕,有的是宁昭臀上的,有的却是他私处的。太子看到宁昭那畏畏缩缩的模样,便想起从前那些侍臣的好处,那风流倜傥的谢公子、张王孙,或者妩媚妖艳的刘四儿,哪个不比这呆头呆脑的宁狗子,或者贼眉鼠眼的王大有强,却都是因为那该天杀的狗杂种,倒叫这些人都一个一个送了命去了。
太子想的恼火,那满足的倦怠也平息不下来。伸手把宁昭向后一推,推的他往地上一倒,一面咬牙切齿唤人道:“把这小贱人拖下去再打二百,不,三百,五百柳条,就在庭院里打,每下我都要听到他叫!请大伴来,先给我更衣。”
那底下人便一下动起来:五六个人给太子打水更衣洗漱;两个人拖着宁昭死狗一样下去,把院子里木头架子的刑具架起来;两个人一个拖着盆子,里头都是泡着的柳条,一个抱着一捆子泡好的柳条,摆放停当;又有人去前头请王又春。
庭院大开,所有下人都被打发在门口。只王又春在里面,不知与太子说些什么。
门窗虽开着,因里头声音小,只隐约听得几句“圣心”。等到正式抽起宁昭来,他嘶声竭力地喊,掌刑的竭尽全力地抽,那院子里越发嘈杂的听不见了。
这五百下足足打了一个时辰才完。掌刑的体察太子心意,每下必要叫宁昭充分享受疼痛,才又落下。每十下都在同一处,打一百下,那屁股上每一寸都便已享受过十次笞打,齐齐整整高高肿起,原本破损之处,又慢慢渗出血来。再一百下,那肿起之处又齐齐整整现出细痕,臀部慢慢显出青黑色来。再一百,细痕破损,皮肉拉开。再一百,皮肉翻起。最后一百的时候,皮开肉绽。偏生王又春又不知与太子说了什么,太子传话:近日有内院当差人仗着主子宠爱,自己亦有几分奉承本事,竟至嚣张跋扈,礼数粗鄙,其特别顽劣者宁狗子着处三尺笞五百,学祖训三日,使反思其过,并示众三日,所有不当差人等皆往观刑,此谕。
那宁昭已经痛的不暇听谕,但知道还要挨打,已经吓的全身如抖筛,一股尿液出来。不免又被清洗了一番,才送去前院。掌刑的召集起全部观刑的,拿出比寻常长凳高半尺许的刑凳,把宁昭架在上面,上半身捆的死死的在凳子上,绳子与身子间用皮子格挡——众人一看这,便知是为打的重,怕挣扎的太过,自己勒死了而设——,那臀部绝无压制,就这么松散垂下。
掌刑的不紧不慢地动着,把宁昭用皮子压好。刑具都是一套一套做好的,每一套在一个箱子里,一共抬来了二十箱。
天色渐渐暗下来,灯已经掌起。因当今十分注重节俭,因此灯光并不明亮,从宁昭这里看去,只看到周围隐隐绰绰的人影。他自己身边却掌起四根手臂粗的大蜡烛,因此凡是有一举一动,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掌板的把宁昭压下去,宁昭趴在凳子上,全身除开臀部,全部被皮子罩住,因此臀上显得分外寒凉。只听周遭静鞭甩了两下,那本来鸦雀无声的院子越发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太子与王又春终于从内屋出来,王又春看了宁昭一眼,向太子道:“天黑了,还是别扰了后头。”太子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掌板已经拿一片十分宽的嚼子——寻常不过阔一二指,这个却足阔四指——勒在宁昭口里。宁昭给勒的张大嘴,一声也不能出。太子又嫌弃他口水,叫人在他下巴下垫了东西,他便是仰头的姿势——这么一仰,后面便越发崩的紧紧的了。
那臀部已经是皮开肉绽,若认真打下五百下,只怕是不剩几片肉了,太子当时在气头上,喊出来,后来听王又春的话,自知有些过了,因此叫延迟行刑,今日只定罪。论起罪名,已经判下的自然不表,单说他明明没伤,欺瞒太子,十分不该;又说他侍奉不谨;又说他擅自议论主上;——三条大罪,倒也无可辩驳:头一条皇后赏赐的四十棍子,原样打一遭,追加太子赏的“孝心”四十;再欺瞒的罪名,判廷杖四十,辅刑大鞭八下,五笞各四百,内侍奉上牌子,太子看了一眼,选了细柳四百,柳条四百,柳皮鞭四百,篾条儿四百,细藤四百,夹缝棍子八十,腿根打二百藤;侍奉不谨,打二十大板,辅刑太子选的是长鞭四下,二百小板,二百春藤,二百荆条,二百皮带,夹缝皮带四十,腿根打一百藤,罚去张妈妈那里再学习三月;擅议主上,念在初犯,掌嘴一百,皮带,木勺,巴掌,手板,竹片五样各打二百,鸳鸯,打沙袋二十,辅刑九股散鞭四下,二百雕花细棍,二百空藤,二百铁签子,二百剥皮荆,二百散把子竹棍,一千鸡毛掸子,一千巴掌,夹缝皮带四十,腿根打一百藤;因太子有令,全部十二折执行,数目还要另算;另外说他这么大罪,要立规矩——此处非是新媳妇在婆婆处立规矩,乃是这边院子里新发明的训诫——立规矩、坐规矩、跪规矩中的一种。这立规矩是叫人站在长廊边滴水下,足尖立在台阶上一日。在太子院子里,因大家伙多少要有些挨打的能力,就规定要先受祖训,后来立的时候,还要挨三个时辰的巴掌,打的时候不许叫,不许哭,不许咬牙,要一直笑着,见到人来要口上行礼。太子复又规定,立规矩犯错的,除开这日不算外,还要打周身棍,即打胸、腹、大腿正面、背、臀、左臀周、右臀周、腿中、大腿根部、大腿背部、小腿、脚心——闲话休提,却说这里叙说罪名加定罚,足足便用了小半时辰,天彻底黑下来,宁昭只觉得心里忐忑,不敢出声,只是吓的发抖。
好容易听念出罪名,几乎吓死,只是也说不出话,只是眼中流泪,不住摇头。
太子笑看他一眼,道:“你摇头,是不招么?”
宁昭一时点头,百般做动作。
太子道:“看来你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呀,拿那竹细棍来,打他一百下。”
那竹细棍寸径与鸡毛掸子无二,只是更长些,那掌刑的得令,拿起来就打,每下间隔既长,好容易左边打完一百,右边又拿起来打了一百,打的宁昭眼泪鼻涕一起流下。猛然想起上次受审时候,若是不招供,便是一直打的下场,顿时怔住,待太子二次问他招是不招,他便不摇头,然而也没点头,太子便一挥手,一时又打了一遍。宁昭哭的不住,死命点头。太子道:“偏要打的才认,真是贱骨头。”
王又春笑道:“这是太子素日太仁慈了,惯的这下面越发无法无天了。”
太子哼了一声,道:“你们看好了,这就是对予不敬的下场。”众人越发恭敬,都跪下一起磕头。只宁昭被绑着,无法磕头。太子看了他一眼,道:“证据确凿,这人倒还敢不认,越发要教训一下了。大伴说说,这要怎么罚。”
王又春躬身道:“素来对那不识相的,一体都是杖毙了事的,因太子令德显仁,不欲致人死,不若减等,处以不恭的罪,廷杖二十,辅刑重一些,便是了。”
太子因道:“廷杖折他二百荆棍罢了,辅刑我瞧要狠打,嗯,打他二百竖鞭,二百竖棍,二百爪子,四百全笞鸡毛掸子,再夹四百下屁股就是了。”
王又春躬身领旨,又传谕一遍。这边掌刑的早听清了,却还是等王又春宣令毕了才去拿刑具,掌板子。
那荆棍与寻常水火棍差不多大小,只更粗,更硬些。那掌刑的比了比方位,掌起棍子,呼地一下抽下,打的宁昭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挣扎着头仰起,眼泪如泉水一般涌出来。打得二百四十下,竟无一处在腿上,全都是臀部消受了,宁昭眼见已经是奄奄一息,眼见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掌刑的看不好,也不敢停手,只慢腾腾拿鞭子去,鞭子方到手,倒是王又春向太子请旨,太子道:“拖他下去,好生将养了受刑。”
方算是放过宁昭了。
拖下去十分精心照料不表。
这宁昭平白遭了趟横祸,打的那屁股血红,又受了太子许多凌辱,晚上便发烧,且失禁,着实折腾了许久。养得五七日,才不尿血。再养了一月半,皮肉才恢复大半,择定日子,又要行刑。
头一个皇后发话要打的棍子,乃是用一寸粗的松木所制,外表粗糙,打起来不比廷杖少疼些,不过没那么伤筋动骨。宁昭依旧被堵了口,外头穿着袍子,下身脱的光光的,押到院子中。太子安坐正中,宁昭上前磕过头,那掌板的把他押起来噼里啪啦打完随年、响声、见驾,再两人一手一个,带他到那场中的凳子上,一个大春凳恰好的在正中,宁昭被按上去,照例绑的好,那掌板的拿起棍子,高高扬起,借势下来一打。这一下打的叫荡气回肠,十分销魂。宁昭喉咙里咕噜一声,仰起头,那边一下又已经下来。只两下,那后头就高高肿起。二十下时开始有血痕,打到四十下,已经出血,再四十,臀部腿部都皮开肉绽。这么九十六下棍子,打了足足半个时辰。挨打的累了,打人的也累。彼此都喝水歇息一会,方架出三尺笞来。这三尺笞又名大三笞,便是拿五种长三尺厚半寸的板子各自出来打,分别是:竹板子;荆板子;藤板子;檀木板子;松木板子。打五百,便是用五样笞刑左右各打五百下,以十二折行刑。太子旨意,这么些刑罚,每罪分十日受,因此这三尺笞也分十日。今日每样左右各打六十便是。
那头一个竹板子轻省,打起来噼啪作响,却不及后头疼痛,只是宁昭如今这模样,便是一指加上去,也是痛不欲生,忍了这一百二十下,已经咬牙切齿,大汗淋漓。后头那荆板子入肉厚重,打的十分有质感,藤板子轻却有韧性,打的涩涩的疼——这两样下来,宁昭只觉得从外头到屁眼,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然后后面又有檀木板子,这板子比荆板子又重,打下去,只觉得如山峦倾颓,虽然靠着凳子,也觉得恨不能要倒到地下去了。这一百二十板子分外难熬。然而打完这个,又有松木板子,这板子轻,表面却十分粗糙,打下去磨蹭一道,肉皮便给抹去了。因此打完一百二十下檀木时候,宁昭的臀部已经肿了许多,待打完这松木的,却是又微微低下去了点。
这么打完,又是一个时辰。架起谢恩,送回去修养上药不表。
这么轮回往复,到第十日上,宁昭已经是立不直身子。腿上臀上,都是溃烂的棒疮,太子见了,便命打完头条罪过,再缓行刑。
果然这催命的三尺笞打完,宁昭已经是脸色青白,躺在凳子上不能动弹。屁股上鲜血淋漓,不堪入目。等到拖回去,足足修养了十日,才能勉强直起身子,又是十日,才能搀扶着起身。太子爽性让他又养足一个月,血痂尽去,青肿不退的时候,才拖出来行刑。
这些日子太子主办皇子的下聘礼,无暇他顾,无法监刑,因此不打见驾。随年与响声都挪到当日行刑毕了之后,目的不过是叫他多受些苦罢了。
这欺瞒判了廷杖四十,辅刑大鞭八下,五笞各四百,十二折乃是四百八,折十日算,这日便是廷杖五下,最后两日四下,鞭按十下,因此还是打一下,细柳四十八,柳条四十八,柳皮鞭四十八,篾条四十八,细藤四十八,夹缝棍子按最后四日九下,前面六日十下,腿根二十四藤。
掌刑的唱出刑名,就架起宁昭,先打廷杖。这肉削骨断的东西,他们用来十分熟练,打的宁昭后面如一团火似的烧起来,却是一点也不伤筋骨。四下毕了,端看臀部,已经肿的不堪,才把宁昭架起来到立刑架上,左右手都枷好,脚也绑着,宁昭弯着腰站着,正撅起屁股。掌刑的正要这好处,拿起那柳枝剥下的皮缠成的细柳,只一抽一带,那后面的各种好处不消细说,只看宁昭挣扎着扭手,只可惜架子牢牢钉在地上,他既挣不动,只能扭着身子蹦跳。这么跳得三四十下,换成柳条,这又是剥皮之后的柳条,白花花打的十分惬意,抽的宁昭也跳了数十下。再柳皮鞭,又是新玩意,乃是五条柳皮剥开编织成的鞭子,比细柳粗
第8回
些,内里有根柳枝做底,抽起来更硬。打的宁昭越发扭起来。这后面篾条、藤条,自然都是宁昭所熟悉的物件了,强撑着打完,却又被拖起来,压到凳子上,却是仰面躺着,又举来一个架子,把他两腿两手拴在架子的四个柱子上,于是手脚都张开着竖起,两腿大大分开,中间露出那独苗儿来。宁昭头次以如此姿势出现在大众之前,羞的转脸过去,满面绯红似乎滴血一般。却见那掌刑的拿着一根二尺长的棍子,快步过来,高高举起,如刀劈一般把那棍子劈下,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下身蔓延起来,宁昭呜咽一声,几乎嚎出声来。这么十下打的极慢,打完宁昭下身便红肿了。又被翻起来,还是那四个架子,不过凳子调高,手脚的位置换了,于是宁昭便被翻过来一般,弯腰被压在那凳子上,臀正在凳子边上。凳子的边缘顶得他的后臀上翘,从后面也能看到那绯红的私处。
掌刑的啪地一下,一藤条抽在腿根,抽的宁昭几乎一跳,这回打的急切,且是两边夹击,打的宁昭泪流满面,脸色五颜六色,十分精彩。打得完全,但见那腿根处发红浮肿,倒是鲜亮。
这最后重头戏,却还是那藤鞭。架子都摆好,宁昭被架上去死死拴住,有人拿水来上下清洗一番,洗的他脸色青红,哭也都已经哭不出了。随后那鞭子呈上,掌刑的先慢悠悠活动开手脚,才拿起鞭子,全力一甩。
只听十分沉闷的一声响,宁昭双目大睁,鼻孔开合,嘴巴猛然大张,整个人似乎被打懵了一般。后面锐利的疼痛缓慢散开,一波一波,好久不息。天地似乎都没有了动静,身周除了疼痛以外感觉不到其他。好一会,才觉出腿间有液体不受控制地滴答落下。
宁昭抖动着屁股,双目呆滞,面色青白地被拖下来,那随年响声,对他都无甚影响了。拴在那示众的一个时辰间才缓缓恢复,感觉到后面火辣辣的疼痛。等到牵回房去休息,这一夜痛楚不必表。
如下几日打的大致相同。到第四日上,宁昭私处溃烂,修养了十日,再第八日,打的已是屁股都要烂了,又开恩修养了半月,因此到行刑完毕,天都渐渐热起来了。这么打的下来,那好端端的屁股,又落得个调色盘一般的下场,肉片溃烂,不成个样子,最后好赖又修养了月余,才再拖去行刑。
哪知后头行刑,太子不知怎地这日十分生气,看见宁昭的屁股,就先劈手拿过棍子,自己先打了一二百下,又把他绑在凳子上强了一回,才撂下一句话:“今儿都打完了吧!”
宁昭吓得魂飞魄散,那掌刑的内侍已经把他按在地上,打起大板。毛竹的板子,打出的不是脆生生的,而是略带沉闷的声响,二十下下来,血肉横飞,好不凄凉。长鞭要架起他来,他因此倒先打别的了。先拿青青没浸泡的藤条打了二百四十下,那生涩的疼痛深深嵌进肉里,再打二百四十皮带,抽的又肿起,再是二百四十荆条,打的那皮都裂开好几道,方用了小板,慢悠悠打的十分惬意,打完见那肿胀的竟然锃光发亮,到也是怪事。这里打完,又把宁昭翻过来,仰面抽起皮带。那私处何等敏感脆弱,抽得十来下,已经见宁昭四肢抽搐,尿出血点来。抽完四十八下,竟是连两腿间也没好肉了,再打腿根,那腿根的伤害虽未必比打在屁股上的大,但是老受刑的都知道,腿根敏感脆弱之处,打的疼痛倍数于臀部,况且这一百二十下打在同一条缝里,叠加之下何等惊人!果然打了十下,宁昭已经是涕泪交流,止不住的要抖,打到四十,已经断断续续滴下尿来,一百下二十打完,那里肿的倒比那锃亮的臀部还高,前后一道肿起疼痛,这却还没完,还有五下长鞭。那细长的长鞭宁昭也是领教过的。然而尽管如此,第一下抽下来的时候,宁昭还是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好似被极重的线死命勒过一般,又似整团火在后面烧。那长鞭划出一条细细的白痕,不久便成了红色、青色、紫色。再又一下,不在那处,然而边缘处巧妙重合,那肿的部分便十分均匀。五下不算多,打完了,卸下来,宁昭已经如死鱼一样无法动弹。
太子的意思,是不耐烦这么分几日,倒叫好好的奴才,有大半年不能使唤。然而这么打毕竟太重,眼见的宁昭趴在那喘气也无法,再加大刑,怕是当场便打死了,日后倒去哪里找这么像皇子武的打家?不免更加暴躁,伸手又狠掌了他几下。好在王又春百般分辨好赖,才叫太子回心转意,另传了王良娣去折腾。转身时候到底撂下话,道:“把他拖到爷门口,放了小嚼子叫他呻吟,拿那鸡毛掸子来抽他几百下,等爷什么时候完事了,再走。”众人应下,果然把宁昭带去寝殿门口,把宁昭压在门口等传唤的凳子上,一人头朝后坐在他腰上,从上往下抽打。
宁昭被换了个小嚼子,不自觉就呻吟出声。等打的痛了,声音越发大,唬的里面王良娣怪不好意思的,反倒耽误了许多时间,等到太子传话出来,宁昭怕早挨了有一二千下,好在都是轻轻甩上来,倒没伤皮肉,自有人拖他去修养。
前次虽蒙恩修养五十余日,到底没有好透,后来又这么一折腾,越发是不行。养将三十几日,才能勉强行走,太子又受了气,发作了好多人,都不如宁昭可意,召他去前头,叫他跪着奉承,正好太子手里抱着一只京巴,便放下来,命宁昭向那狗磕头,口称:“奴婢宁小武给爹爹请安!爹爹大好!同祈娘亲大好!”又命他舔舐那狗的屁股,宁昭心里不肯,只因跪趴在地,屁股后有人拿鞭子催着,便缓缓趴去,谁知那狗倒也有骨气,十分不肯叫宁昭碰触,只往太子怀里钻。太子哈哈大笑,抱着狗把玩一番,看宁昭的屁股肿的均匀,不知为何又起了兴致,又玩起游戏,叫人从房梁上垂两根绳子,两头都连着膏药,拿火烤的热哄哄了,往宁昭屁股上一贴,宁昭疼的哇哇大叫不算,那绳子微短,把宁昭屁股一贴着,就贴着他两脚踮起来才够绳子长短。他站不一会,就踮不动脚,然而一松脚,那屁股上膏药黏着肉撕心裂肺地痛。太子又叫人拿着短鞭,打他往四处走,他疼的受不了,往边上猛然一避,那膏药带着血掉开。
宁昭被换了个小嚼子,不自觉就呻吟出声。等打的痛了,声音越发大,唬的里面王良娣怪不好意思的,反倒耽误了许多时间,等到太子传话出来,宁昭怕早挨了有一二千下,好在都是轻轻甩上来,倒没伤皮肉,自有人拖他去修养。
前次虽蒙恩修养五十余日,到底没有好透,后来又这么一折腾,越发是不行。养将三十几日,才能勉强行走,太子又受了气,发作了好多人,都不如宁昭可意,召他去前头,叫他跪着奉承,正好太子手里抱着一只京巴,便放下来,命宁昭向那狗磕头,口称:“奴婢宁小武给爹爹请安!爹爹大好!同祈娘亲大好!”又命他舔舐那狗的屁股,宁昭心里不肯,只因跪趴在地,屁股后有人拿鞭子催着,便缓缓趴去,谁知那狗倒也有骨气,十分不肯叫宁昭碰触,只往太子怀里钻。太子哈哈大笑,抱着狗把玩一番,看宁昭的屁股肿的均匀,不知为何又起了兴致,又玩起游戏,叫人从房梁上垂两根绳子,两头都连着膏药,拿火烤的热哄哄了,往宁昭屁股上一贴,宁昭疼的哇哇大叫不算,那绳子微短,把宁昭屁股一贴着,就贴着他两脚踮起来才够绳子长短。他站不一会,就踮不动脚,然而一松脚,那屁股上膏药黏着肉撕心裂肺地痛。太子又叫人拿着短鞭,打他往四处走,他疼的受不了,往边上猛然一避,那膏药带着血掉开。
太子看得有趣,倒想出新的法子,屁股还是膏药贴着,不过叫他跪在地上,手脚都带着镣铐,拿嘴挑钢珠,一炷香时间内必要挑完,少挑、错挑一个都打十板子,膏药掉了就截掉一节香。
亏得那起子下人凑趣,见太子只爱看宁昭,乐的多整治他,把钢珠洒的满地都是,绳子系的短,又拿极易燃的香,用扇子作死地扇。宁昭爬在地上,东挪西滚,还是有十来颗没挑到,膏药掉了三次,贴的他的血痂都破裂,皮肉翻起。
周围人笑嘻嘻数出数目,报了十五之数,当场就把宁昭压住头手,叫他跪着乱打一气,足足打了二百来下,嘴里还只报着一百五。又拖他到太子面前,叫太子亲自赏了几板子,把太子乐个不了,连宁昭在内,每人都赏了二两银子,钱虽不多,到底是个彩头,大家伙都笑嘻嘻的,给宁昭的赏自然各自瓜分,倒也不为难他,就送他回去好吃好喝供养罢。
这游戏太子又玩了一次,十分有趣,拿来与皇长子说了,且道:“平日只顾着一直乱打,倒不及这样有趣,皇兄什么时候也来罢。”
皇长子道:“说来很久也没聚了,不如什么时候,叫兄弟几个,大家找一处地方,一起乐呵。”
太子听他说很久没聚了,便微微眯眼了,嘴角扬出一丝得意来,旋即眼神又变得阴狠,面上笑道:“是很久没聚了。”
皇长子知道太子这几年因自己地位不稳,不敢似从前那般放浪形骸,好容易这回借成亲之机把小皇子武的臣子名分定了,皇帝却迟迟不肯给出王号,因此这倒又成了太子的心病。不过他也不点破,只笑着说了几句,打道回府。
小皇子即将成亲,朝野上下要分封的声音就十分高涨。然而礼部呈送了六次封号,皇帝都不肯通过,还是太子揣测上意,写了“睿”“寿”“英”“宁”四个封号,皇帝见了,倒是留下折子,只还不定案。因没封号,婚礼的日子也不好定,因此大定之日也说不准,太子急不得,去礼部催了几次,礼部两头受气,十分委屈。皇后倒是稳坐钓鱼台,常常召见皇子妃的娘家人说话,又召见小皇子,十分慈爱。皇帝因见得皇后如此贤惠,又思念从前的时光,去皇后处的时间倒是频繁了,从前多是去坐坐聊天,如今时常还要过夜,倒叫几个年轻的嫔妃好吃了几次醋。这里头有个高嫔,是这两年最得宠的,她身边的人,太子的人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叫声姑姑。她因为资历浅,平时总算还安分,早晚请安,十停里也去九停。见到皇后,也恭敬行礼。皇后因此也不留难她。
楼主冒头啦~内容往奇怪的地方去了~另外这里面大部分是想象夸大的内容大家不要当真,估计真实性也值得推敲吧~权当一乐~
只是她从前总把皇帝私房的话当真,自己心里已经把自己当做那倾国的杨妃,绝代的飞燕了,混不了不过这么几个月功夫,皇帝去皇后那的时光倒比来自己这的还少了,她一时气一时妒,又有几个下人撺掇,这日气不过,早请安的时候故意不去,也不打发人请假。
本以为不过是个小事,谁知到晌午门口人就慌慌张张进来道:“娘娘,不好了,不好了,敬事房的人来了,说请娘娘去呢。是张三那贼小子,看着就没好事!”
高嫔一巴掌扇过去,道:“没规矩的东西,话都说不全,掌嘴!”先叫人把她拖下去就地掌嘴。自己整整衣冠,不多久果然见慎刑司的张三衣帽俱全地过来,不紧不慢行了礼,口道:“奴才叩见娘娘,娘娘金安!”
高嫔也不叫起,只冷冷道:“张三,你这是做什么来了?”
张三笑道:“奉皇后旨,今日娘娘无端不去请安,亦不闻太医院请脉之事,因此来问问娘娘因由。”
高嫔冷笑道:“凭你也敢来问我?”
张三笑道:“娘娘此言差矣,奴才虽不济,也是御封的正五品慎刑右监,宫内一切事故因由,档案都在我管,因此这事奴才来问倒是该问的。”顿了顿,又道:“本来平常只派小子们来的,因皇后主子抬举,倒叫奴才来看了,不想倒碍了娘娘,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自己该掌嘴了。”说是掌嘴,全身一处不动,只拿眼看高嫔,高嫔气的七窍生烟,强忍怒火道:“我今儿身子不适,所以没去,没有请禀告,是我的不是。”
她说话时,边上便有小内侍记录,记完张三呈给高嫔道:“娘娘过目。”
高嫔并不识字,哪里看得懂,随便看了,道:“你写的便是。”
张三一笑,慢慢告辞。
哪知下午便有传旨说她不守宫规,要叫她禁足抄书。
高嫔不听还好,一听已经气的发昏,嚷嚷道:“那点小事,哪里值当这么大的罚,必是张三那畜生诚心欺我不识字!”一时闹着要去御前,又说要去皇后处。
那传旨的内侍看她模样,也不敢十分阻拦,只道:“皇上在皇后那里,娘娘只管去皇后主子那,便两位都见到了,岂不是好。”
高嫔听了半天不言语。那传旨的内侍又道:“娘娘若是不去,那说不得奴才要叫人封宫门了。”高嫔道:“你敢!”然而也不敢真个如何。思来想去,倒还是仗着宠爱,决定要去皇后那闹一闹,当下把头发打散,选了件十分松散的衣服换上,轻画娥眉,顿时变了个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佳人。这才扶着人,一步三摇地前去。谁知去到皇后宫里,说帝后在召见内命妇,不准入内,宫门不设座椅,那下人也不引她入殿坐。等了有三刻钟,这大热的天,那汗一层一层已经湿透。又等了一会,里面才迟迟传旨宣见。这时哪里高嫔还有半点美人风范,黏湿嗒嗒地进去,只见里面皇帝才换过衣服,握着皇后的手说话,见了高嫔,不自在地放下手,道:“高氏,你不在本宫好好思过,到这来做什么?”
高氏听这话音不对,她倒也乖觉,马上就伏身在地,轻轻哭道:“臣妾今日偶有不适,因想若是贸然禀告,怕又要惊动太医,陛下皇后近日为小皇子之事已是操劳,如何再敢以这点小事劳烦,因此就斗胆没来请安。不想竟是专一怕烦劳二圣,倒忘了宫规了,幸而皇后主子仁慈,只罚了闭门思过,臣妾思起主子往日恩德,十分不安,因此亲来请罪。”
她一番话滴滴答答说来,声音婉转温柔,十分勾魂,皇帝想起她平日的可人,微微心疼,虚扶一把道:“叫你思过是朕的意思,本来皇后已经不罚了的,只是朕看你近日着实也是松散了些,必要罚一罚才知道些规矩,且这宫里,当主子的,到要比当下人的守规矩,不然怎么约束号令呢?皇后平日于这些最懂的,你要多向她学些。”
高嫔只得咬牙点头应下。自己退出去了。
近来宫中上下至重,都是皇子武成亲的事。太子为了这事,不知摔了多少东西、打了多少人,本来宁昭也当去奉承,因此次实在是打得重了,连发烧带昏迷,病了好有二月,因此倒并未叫他。时光荏苒,转眼便入了冬,皇子武终于成了亲,获封英亲王——皇长子至今才是郡王,他却一上来便封了亲王,恨得太子当面微笑,人后便回了东宫,一叠声地叫人来。宫中许多备着用的小太监全被扯到太子跟前, 依次跪下,全都受过调教,因此一声不吭,十分整齐。
宁昭也在其中,两股战战,压低了头,唯恐太子发现自己,谁知太子第一个叫了他的名字,唬得他爬上前去,战战兢兢参见,礼仪上无可挑剔,太子一下也没发作,只命他:“上来叩头。”
宁昭忙依言叩首,足磕了四五十个,才听太子道:“虎兕出于柙,谁之过也?”
众人皆是一怔,唯宁昭读过书,知道回答,却看了太子一眼,不敢出声,太子哼出一声,冷声道:“亏你们还是跟着孤的,一句话都答不出来,一起打!”
宁昭吓得一跳,低声道:“回太子爷的话,奴婢知道,只是不敢妄自出声。”
太子盯着他笑:“是么?你知道?那该做何解答?”
宁昭就叩首道:“虎兕出于柙,守卫之过也。”
太子笑得越发冷了:“知道答案,却还不答,你是看孤的笑话,还是怀有二心?”宁昭发怔间,已经翘起二郎腿,恶狠狠地道:“拿刑凳来,审他!”
宁昭唬得魂飞魄散,不敢反抗,只能颤抖着跪定。早有人来脱了他的裤子,掀起衣摆,让他露出光腚跪着。身边足有二十七八人进进出出,设刑架、搬刑具,总折腾了有小半时辰,才将一整间大殿都布置成刑堂模样,那些本来要受刑的人都被叫出去,连这搬东西的人也被赶出去,殿中只有太子、王又春,以及八个面孔极熟的武监。太子坐在主座,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品茶,两个武监把宁昭绑在宽阔的大刑凳上——与其说是刑凳,不如说是刑床,宁昭张开两手,都还未超出边界,那两手臂的地方上设有铁筒,将手臂伸进去,动弹只在细筒间。
宁昭已是行家,知道这筒子是为了避免挣扎太狠伤了手臂,心里打鼓,两腿已抖得不成样子,却还是只能乖乖伸手进去,腿上、腰间亦如此法。那筒子上一节一节却还可以活动,宁昭现在趴下来,便是上身穿了衣服,手臂和大腿都在筒子里,只有白嫩嫩的屁股自筒间挤出来,大腿根擦着冰凉的铁筒,在这寒冬中显得格外敏感。
他们给宁昭上了铁嚼子,勒住了口,两个人将背压住,王又春便跪着向太子道:“刑具已备,求太子爷的示下。“
太子道:“你审就是。”
王又春恭敬应了,转身便道:“奉教令,问贱奴宁狗,太子问话,明知而不答,是否怀有二心?”
宁昭已知这审讯是必要屈打成招的,忙就道:“奴婢知罪,求太子爷责罚。”
王又春一笑:“原来知罪,那就好办了,先判刑罢。欺瞒太子、怀有二心,都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各当杖二百,千刀万剐,不过太子爷仁慈,便以板子折算……”话未说完,宁昭已冒出冷汗, 含糊不清地道:“奴婢冤枉啊。”
王又春对他一笑:“先是认罪,再说冤枉,这是什么意思?罪加一等么?”
宁昭早吓得脸色发青,哭道:“奴婢…不敢。”忽地又觉横竖也是要认罪的,不如直截认罪,免得受这许多苦楚,张了张口,又想要招时,却见王又春笑眯眯地看他,慢悠悠地道:“东宫审讯有个规矩,若是能熬过十日,便算是无辜,不然…你熬熬试试?”
宁昭蓦地升起一丝希望,料想自己已受过这么多刑罚,区区十日,说不定能熬过去?心意未定,王又春已挥了挥手,轻声笑道:“打。”
早有两个武监拿起厚半寸阔三寸长一尺半带手柄的檀木板子,立在两边,另两人将刑床摇动——原来到处都可以曲折转动——床变成斜起的模样,宁昭亦斜趴起来,左右轮流扬起板子,悠悠然不紧不慢地打起来。
没有人说打多少,只是不紧不慢地打着,然而这等无声而不知期限的刑罚,较之公开的几百几千板子其实更可怕,盖因没有,便不知尽头—— 宁昭初时自然是不知这道理的,只知身后一下一下,先是脆脆的疼痛,继而有些热辣辣的肿痛,咬牙忍着,心里默默跟着数下数目:“…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到四十下后面突然停了,此刻整片屁股都又热又烫,但因久经笞打,倒还不算十分不能忍耐,偷眼去看太子,但见他不甚耐烦地前倾身子,向王又春低声吩咐了句什么,王又春附耳一说,他方又坐回去,手举了卷书,却不在看,有人拿湿布向宁昭臀上一盖,却是在热水里滚过的薄帕,热上加热,更增几分难受,擦完了,便又是一阵板子,依旧是四十下,这四十下比先力道简直一模一样,但挨在臀上,难受却更重起来,打得也是均匀,打完有人看一眼,说:“已肿了些。”王又春便下来亲看了一眼,一笑又回去了。复又是热巾帕敷上,这一回疼得有些厉害,宁昭额上沁出了汗,略咬了咬牙才忍住,片刻后又是四十,这下却痛得狠起来,每一下时宁昭都还记得数数,心里却早已盼着快些打完,最后几下身子已忍不住微微扭动,脱不开去,倒也罢了,打完依旧是热敷,这敷得已是难熬得很了,屁股上又湿又热又痛,如打出血来一般,实际上却是没有血的,只是红红硬硬肿起一段,更有些青紫,宁昭这时想起不知数目的可怕来,不安地动了动手指,另外四十板却已又按时下来,第一下就拍得屁股上一阵锐痛,比先前的钝痛是全不一样了,一板子覆下的地方,疼痛还不全相同,只是都热辣辣的,像是有火在烧。宁昭已止不住想要呻吟,咬着嚼子忍了——他也不知为何要咬着嚼子,毕竟这回只说熬过十日,并没有说不许出声,可许久以来似乎已养成了不敢出声的习惯,以至于这种时候,都还不敢大叫。这四十打得已颇痛苦,身上出了不少汗,敷巾帕的时候更觉难受。更难受的则是不知这样的刑罚要受多久,打的时候武监们燃起了一支香,却未留意什么时间一换…宁昭还未及想完,第五次板子倏然又至,依旧是不紧不慢、甚有节奏的打法,痛苦程度,却不下猛烈拷击,他不自觉地扬起头,想喊一声,瞥见太子终于有些感兴趣的神色,又忙咽下去,这四十打得比先都更格外漫长,打完巾帕一敷,如烫水泼入皮肉,疼得他直龇牙,此刻方留意那香支,发现每四十板恰好燃完一支,敷巾帕也是一支香,每香为一刻钟,打了五次二百下,停了五停,则是十刻,一个时辰又二刻——却还有一百一十八个时辰又六刻。
这刑求虽是限于十日,却比平日要更悠闲,打完板子,武监们便收了手,王又春下来看了一眼,笑向太子道:“请爷抽头一道。”说着命人解下束缚,两人扭着宁昭的手臂搀至太子跟前,反剪宁昭双手,压着他跪下去,上身与臀部倾斜在前,背对太子。
太子含笑点头,慢慢站起,将手一伸,便有人递上一条马鞭,不过尺许长,九股细皮条子拧成一股,六黑二红一金,缠绕一处,如蛇一般,霎是好看。
太子将鞭子抖了一抖,宁昭听见风声,微一战栗,被两人架得死死的,又有一人蹲下,抱住他双腿,继而又听风声,太子一鞭抽下,又迅又急,真如毒蛇噬咬,疼得宁昭唔地一声,还没叫出来,另一鞭又至,如是十余下,已是股肉战栗,汗出如浆,报数的太监却分明还只喊“五”,再十余下,喊到了“十”,太子却扔了鞭子,懒洋洋道:“手酸,你们来罢。”
两个武监应了一声,一人推开刑架,将宁昭双手吊在架上。那架子甚高,宁昭不得不两脚垫起,才能站住,一人蹲下去紧紧抱住宁昭的双腿,另一人则另执了一条纯黑的九丝皮鞭,嗖地抽了一下。
这一下比太子打得更狠,疼得宁昭唔地叫出来,全身冒汗,脚尖挪动,被人按住,有人报数:“一。”
在心里数了五下,才听另一鞭下,咬入肉里,疼痛稍迟才至,又数五下,才是另外一鞭,总计又抽了三十鞭,抽得宁昭屁股上原本不均匀的地方全都肿起来,臀尖绽破,露出星点血迹,这些人才将宁昭放下,打了热水,再行清洗。
宁昭已疼得受不住,竭力挣扎,不愿那热水沾到身上,最后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太监将他上身抱住,另一人按脚,再一人才得能给他仔仔细细、又揉又搓地洗过,洗完将他按在地上,拿尺许长度阔毛竹片子噼里啪啦地敲了数十下,整个屁股颜色就均匀了,血迹又被洗掉,看起来圆圆红红,漂亮得紧。
太子一见这屁股,便露出笑来,眼将王又春一看,王又春会意,叫人拿了个高脚凳来。
这凳子恰似为宁昭而定做,两人将他压过去,脚踝绑住,大腿根恰挨着凳面,将腰一弯,臀便在上面舒展开,两个臀瓣自然分开,扯出些痛楚,惹得宁昭轻哼了一声,压他的两个太监一笑,另取了条长棍,背在他身后,将两手臂用布条牢牢绑在棍上,两人拿住长棍两端,向上一抬,宁昭便不由自主地随之向上动身子,向下压,便也随着弯下,臀肉伸缩,不必责打,已痛得哼出几声,这等疼痛,还不是刑具责打之痛,又酸又痛,像是臀上血肉都被挤在一处般,更有一分难过。
那两个人反复将宁昭架起数次,见他已满头大汗,方笑嘻嘻将长棍放下,各自跪下,手压长棍一端,宁昭的背、腰、臀便都被拉扯得极直,也是亏得他年纪轻,身段柔软,若换了别人,单只这姿势,便能要了命了,就算是宁昭,被这样压扯,也觉难忍,何况臀上本挨了重责,皮肉拉扯,又更别有滋味。
宁昭既被按住,王又春便叫人打了水,亲拿绸布给宁昭又擦了一遍,将绑他时所挣出的汗水全部擦干净,又有两个小太监跪在长凳边上,一人抱了宁昭的一条腿,左右一分,那原本就已微微张开的臀腿分得更开。
太子见宁昭挨打时便已起了兴致,此刻便解了裤带,取出那直挺挺的话儿来,手向宁昭臀尖尖上轻轻一扇,笑:“红扑扑的,真是可爱。”宁昭两腿一抽,那臀尖战栗起来,抖动如新承露水之花蕊,太子便更急不可耐,挺枪而上。
室内众人,除了宁昭以外,早都低头跪下,大气不敢喘出一声,宁昭虽是痛苦,却亦不敢大叫,只是呻吟,整整一刻时内,室内但闻太子的喘息,一刻之后,太子忽地停住,早有太监捧着个小金杯来,太子托着东西出来,将白液抖在里面,长出一口气,伸手叫人服侍着把衣裳穿了,那小太监捧着金杯小心翼翼地出去,太子则软坐在椅上,喘息一会,方道:“算了,今日饶了他罢。”
宁昭自为太子开了尊口,便当真该饶了自己,谁知那边上就唱:“谢~恩~”声音绵长,似上朝的赞礼一般。那两个执棍的太监便又将长棍两端按下去,令宁昭臀部朝上顶在凳上,一个太监拿了又短又宽的木板子,左右手各执一板,噼里啪啦打了一阵,下手都不重,只是如今这样,轻微触碰便能叫宁昭痛不欲生,何况是木板责打?打过一阵,被解开来,跪在地上向太子叩首,已是汗水淋漓,洒了一地。
太子又开恩赐药,当场命人抹了,拿了个木枷锁来,却不架在脖颈,而是自腿上套进去,卡在大腿根处止了,腰上也卡了一个木枷,两手被锁在前面,两个人搀着他出去,送进了一间装饰华贵的屋子。
饮食极尽精致,夜里却更难安眠。
不必细表。
十日之期才过一日,太子与王又春却似毫不着急。宁昭被关在富丽堂皇的牢房之中,绣房暖帐,吃喝医药尽是上乘,又指派两人贴身照看,一连休息了三日。
第一日时身上疼痛,又有些发烧,倒不曾细想,待到第二日,便觉忐忑起来,不知上头将要怎生对待自己,有意打探,那两个人却只是不说话。第三日间宁昭已自己唬得胆战心惊,哀求看守将他送出去,那两人去只是相视而笑,任宁昭哭求哀泣,总不给个准话,饮食用度,却更精细起来,且来了个太医,仔仔细细看过伤,敷了新药,又喂了汤药。这一夜宁昭睡得格外香甜,再醒来时,却见自己已被绑在一件木片做成的囚衣之中,木衣又被牢牢地绑在一根丈许高的木桩之上。那木桩却立在东宫寝殿之中央,上有无数环、链等事。
太子身着月白中衣,盘腿坐在榻上,见他醒来,便轻轻一笑,他身边伴着两个美貌女子,皆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一个白皙娇嫩,容长脸,中等身材,穿着鹅黄浅衫,轻轻一笑,若芙蓉出水。另一个面色微黄,身材丰腴,鹅蛋脸,穿着轻薄红纱,笑时如春风拂面,又似桃花初绽。
王又春立在一旁,另有两个小太监跪在王又春身侧,一个却是老熟人王大有——此人已着了七品冠带,身子比先发福些,却还是瘦,一人有些脸熟,像是行刑太监,也是瘦削身材。
除了这些,殿中便无别人,大天白日,不但门窗四闭,还以帘幔遮挡,衬得
第9回
室内昏昏沉沉。
宁昭庆幸自己不曾叫喊,堆出笑来,忙不迭道:”罪奴宁狗子,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喊时头颈扭动,听见木衣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太子轻轻一笑,略一挥手,那地上两个便站起来,一人搬来凳子,站在木桩边,从上面扯了个木罩下来,将宁昭的头罩住,另一人则从后面将木罩子栓上,又拿出木枷,将他脖子也卡住。
这之后宁昭手腕、腰间、大腿根、膝盖、足踝上便也被布裹住——原来那木衣是一节一节的,每在关节处便露出来,以软布相连,中间又可拆卸,木衣中则填满棉花,既使宁昭在内分毫不得动弹,也防他挣扎伤身。
宁昭已在东宫待了不短时间,知道这等安排,乃是怕人疼痛挣扎,闹出人命的手段,唬得魂飞魄散,张口喊了一声”饶命“,王又春饶有兴致地问他:”你认罪了?“便又闭了口。任两人将自己绑得严实,又将臀部那一处的木片卸了,将屁股裸露在外,身体却翻开,面朝木桩紧上。那头罩上本在眼和口处有开口,这时将口上用布条勒了,眼上也蒙住,眼便看不见了,唯有口那里有些微的光斜刺进来,却只更增恐怖。
宁昭紧张地等着,不知太子会做什么,却迟迟无人来理睬他。
殿中明明有这么多人,却只是一片寂静,偶然听见太子与女人的喘息,却也只低微且隐忍。
天有些凉,屁股上受了凉,将那疼痛的感觉又想起来,忍不住颤抖起来,想要呼喊一声,却又不敢。
只能呆呆地站着,在黑暗中站着,等着。
又过了许久,终于听到了太子的声音:”好了。“
这一声还未落地,屁股上便挨了一下,微微地痛着,以宁昭的经验,倒似是不太厚的柏木板子,打着时疼,打完便不那么痛了,恢复得也快——这是薄惩的刑具,不像是这阵仗要用的。
宁昭吃不准自己该喊还是不喊,犹豫片刻,终还是决定轻哼一声——既说是十日认罪,那么不管自己哼或不哼,总是要受搓摩的,倒不如痛快些。
这一声出去,便听太子微微喘起来,下一板早已又打下来,也是薄薄地、轻轻地痛,接着便是三、四、五、六、七,宁昭因痛得并不厉害,一面挨着,一面留意听外面动静,几个太监是一声都不吭的,连数数和扬板子的声音都不曾有,太子的方向倒是传来些喘息,还有衣裳脱落的声音,第八板之后,声音微微地响起来,像是那两个女子在服侍太子,第三十五板之后,便能听到抽插所偶尔生出的皮肉碰击之声,第五十板后,能听见太子的喘气,第八十板后宁昭渐渐顾不得听那声音——那声音也已大到用不着竖着耳朵便能听到的地步了——只顾着疼痛了。毕竟这柏木板子虽然轻薄又不伤筋骨,累加这些也着实痛了,更何况宁昭本就受着伤。
第一百二十板时,太子的喘息忽地剧烈起来,抽插声也迅疾起来, 又渐渐起了女人的声音,这时身后的板子也忽地就变快了,狂风骤雨般地落在身上,往往三四板子,宁昭才来得及呼一声。
一百五十开外,宁昭早已记不得数数,只知那板子随着太子的节奏而起,又随着太子党节奏而落,待那边声音平息,有人打水来服侍擦洗时,板子已又变为极其缓慢地落下,一下,一下,极其悠闲。
然而以宁昭此刻的身体,轻轻触碰,也如刀挖针扎一般,被轻轻拍着,也只是嘶叫。
叫了一会,声嘶力竭,忽然感觉身后的板子住了,接着又是一阵寂静。
听的出来太子已经擦洗完,重又穿了衣,有人退了出去——多半是那两名女子,接着有人搬了东西进来,有东西被放在宁昭的屁股上,像是大木棍子。
宁昭周身一紧,害怕得哆嗦起来,然而那棍子并不曾落下,只是冰凉凉地挨在屁股片上。
有人不断地在调着远近宽窄,调着调着,猛地一收。
宁昭到此刻方知那是什么东西——原来是夹棍用在屁股上,打过的地方这么一挤,那滋味真是五味俱全,无话可说。
而王又春在此刻说话了:”认罪么?”
“不!”宁昭咬牙忍住,剧痛入肉,恨不能没了这屁股才好。
王又春本也不指望他就认了,笑眯眯道:“这夹棍行刑时候,不像板子,不是打的,叫做‘敲’,就是额外拿棍子在这棍上敲,每一敲,便是一紧,一次刑讯,多则千余,少则三五百,总是要招了。不过你是久在东宫的了,想必可以受得多些。”手慢慢拍了一拍,又道:“敲一百。”
便有人勒紧了夹棍,在上猛地一敲,这一敲之后松了下,然后又是一敲,如此数十,敲得宁昭灵魂出窍。
宁昭不曾上过公堂,不知这公堂之上的夹棍,原是用在胫骨之上,寻常三五百敲,便可筋折骨碎,实是刑讯逼供的利器,到了这里,力道却已做过削减,一则若是夹断胫骨,人还留存着一口气在,不算是人命大事,但腰椎尾椎,却是性命攸关,因此不能过重,二则太子既有此癖好,便总希望虐。待的时间长一些,因此更不愿一下便致人死地,三便是宁昭生得皮相好,那一双屁股,深得太子宠爱,底下人也有意奉承,并不肯将他一下折磨死了,因此这臀上刑罚,名为夹棍,其实比起公堂之上,实要弱得多了,所用材料,也更轻便。饶是如此,敲得百下,宁昭也已是面无人色,周身战栗,不自觉地想要挣扎,却又脱不出那木甲般的地方去。敲完了,王又春懒洋洋地问:“认了么?”想要摇头,头一动,碰在那束缚之上,发出一声闷响。王又春也不再问,只是笑道:”看来是不招。”手一挥,宁昭但觉屁股上一冰,像是有人把冰块放在屁股上了——这一下倒舒服得很,冰镇缓解了不少疼痛,本来热辣辣的屁股,马上就好了不少。宁昭贪婪地深吸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吐气时,屁股上骤然传来一阵撕裂似的痛楚——原来那冰块被人扒着离开了屁股,皮肉与冰本是黏贴着,这一分开,便如撕裂一般。宁昭发出一阵嘶吼,接着便又有柏木板子落下来,一下一下,原来是为着他的屁股凉了,要再“热身”。
此刻宁昭便知道审讯的路数了:柏木板子将屁股打热,是长时间的击打之痛,夹棍敲、夹,是为夹钝之痛,冰块贴上热屁股再揭开冰块,是撕扯裂开般的痛苦,不消试过全套,只要想一想,便觉得命都去掉了半条,心内惶急,已隐约地有些想认了,再一想认罪所将受的苦楚恐怕更大,便咬牙忍住。这回柏木板子不过打了一百下,屁股又硬又胀又热,顶上破了几处皮,痛楚混杂,十分难当。打完忽然有一阵没有动静,隔了一会,才知是太子走近,手搭在热乎乎黏腻腻的屁股上揉了几下,笑眯眯地道:“冬日里摸着这热屁股,才是舒爽。”
王又春笑道:“这还不算很热的,要是拿竹板子快快打,打出来才热乎呢。”
太子便笑,揉了一阵,揉得宁昭呻1吟不止了,方走到一旁,便又上夹棍,只敲了四十下,敲得宁昭痛哭流涕,又贴冰块,一撕——那感觉像是整张屁股皮都被撕下来了,扯得一片一片地痛,实际上屁股上却是完好的。撕下整块冰后,王又春又请太子抚摸:“这凉的皮肉,摸起来也别有意味。”太子轻笑,将手覆盖在宁昭冰凉的屁股上,仅是手掌的温度也足以令宁昭感到灼烧般的痛苦。太子偏还要上手揉捏,搓揉得宁昭痛苦不堪,呜咽流涕,含糊地只含“主子爷饶命”。
平日打起来是不许求饶的,今日太子却似甚是欣赏他的求饶,看王又春一眼,笑道:“看他也怪可怜的,要不今日就再领几下藤条算了罢。”
王又春笑道:“听爷的令下。”叫人把宁昭身上的束缚去了,将他架起来,又放在地上,赤身BANNED地跪在太子脚边。
太子叫他抬头,宁昭便哆哆嗦嗦地抬头,满眼都是眼泪鼻涕,两只眼睛哭得红肿,嘴巴里呜呜咽咽,还不敢声音太大、惹人厌烦。
太子便捏着他的下巴死死地盯了一阵,半晌方笑道:“不知哪里来的狗杂种,倒是生了副好样貌。”另一只手伸出去,王又春早递了一张小皮拍来,太子便将皮拍向宁昭脸上啪啪两下,打得宁昭右颊发红,宁昭只是瑟缩着不知该作何反应,王又春早厉声道:“还不谢恩!”
宁昭方叩首谢恩,又被太子捏起下巴抬着脸,打了几下,还在右脸颊。
如此反复,打了十余下,宁昭右边脸便高高肿起,再几下后,那肿起的地方已经有绽破之相了,太子方收了手,站起身,命宁昭匍匐在他脚边,不许人压着、架着、搀着,
众人早都已被摒退,唯有王又春一人在旁,自那专司存放藤条的箱子里取了一根,长不过三尺,径不过八分,以宫中特制之油浸泡,泡得鼓鼓满满,提起来沉甸甸的,倒转手柄,奉在太子手上,太子在手中虚挥几声,空中便有嗖嗖的声音,宁昭听得心内发寒,下意识地夹紧了屁股,一下便觉后面疼痛,难以自抑,忙又放松下来,太子就在这时一藤条抽下来,抽得宁昭整个人向上一窜,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被太子一脚踢倒在地:“不许动。”命他跪伏在地,屁股向上撅起,再抽一下,因无压制,宁昭到底又扭动一阵,两手在地上抓动,喉中呜咽,跪伏的姿势倒是没变。太子见了,向王又春使个眼色,王又春便自一旁取出项圈等物,锁在宁昭脖子上,牵着他慢慢向一边爬——宁昭哪里懂这些门道,初时还不知爬动,被太子在屁股上抽打着才知前行——将那链子挂在床脚矮柱上。
拴住之后,等候殿下的发落,谁知太子这一时又不急着打了,那藤鞭虚向空中抽着,发出啪啪的响声,每响一次,宁昭便觉屁股一紧,自己夹得痛后,才发现原来并不曾挨着。如是三四次后,以为太子今日便到此了,心下懈怠,谁知就是这时,一道劲鞭猛地抽下来,准准落在臀峰,抽得他向上一窜,引颈一嘶,发出一阵非人似的的哭嚎。太子笑了笑,扔了鞭子,洗了洗手,将衣裳一解,王又春便知趣地上前,服侍他宽了衣。
太子道:“累了,你退下罢。”
王又春将眼向宁昭一看,太子便笑:”让他在这。“
王又春便叩首退出,片刻后有宫女进来,见了宁昭,都是面上绯红,飞快地侍奉过太子,便出去了。
宁昭心中忐忑,兼之被拴在床角,动作不便,不免全身发僵,又听脚步之声,太子已下床靠近,吓得只是叩首。
太子却不忙走到他跟前,而是到旁边拿了一个手炉来,将那包着手炉的绢布解开,把一把铜炉直直压在宁昭的臀上:”天冷,暖暖。“
宁昭但觉一阵灼热,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见太子笑着将那绢布将铜炉裹在宁昭身上:”孤要睡觉,不许打扰,若吵醒了孤,十日之期,便更为三十日。“见宁昭骤然咬住了嘴唇,泪汪汪地忍住了痛,笑眯眯地将手抚在他的臀上:”若是不出声,明儿饶你三日。“
宁昭咬着牙连连点头,恭送着太子上了床,抽泣着跪在床头,咬牙隐忍。
那铜炉已烧好有些时候了,炭火并不大足,因此算不得十分之烫,但也是热乎乎的,且时间推移,便越热起来,烧在屁1股上火辣辣地疼,忍不到一刻,便快要忍不住,将头磕在地上,以地板压住嘴唇免得出声,两眼只是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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