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楔子
很多年后,王利仍然记得那个冬天。
寒凉如水的夜晚,年轻的帝王搁笔,放下处理一半的政事,或者夜半醒来,触手一片寒凉,又或者,仅仅是一时兴起,年轻的帝王曾经无数次,站在藏元阁的寝殿门口,望着殿内晃动的烛火,一望便是一夜。
那一晚,一如之前的诸多夜晚,王利便持一盏宫灯,侍立在年轻的帝王左右。偶尔会在心底叹息一声,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看着隔着一道门的两人,彼此相互折磨。
年轻的帝王和骄傲的男后,何以走到这一步?
王利不知,也无法揣摩,他只是一个奴才,即便侍候了两代君王,被任命为大内第一总管,负责皇帝饮食起居,总管太监宫女,可做奴才的本分,他时刻不敢忘。
何况,帝后的心思,岂是一个奴才得以揣摩的?
不过,王利却知道,那年的冬天,随着严寒袭来的,不仅仅是年轻帝王的暴怒,更是皇后长达数月的卧床,以及温氏一族的没落。
事情的因由,起于四年前帝后的相遇,抑或者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的禁宫秘案。其中的恩怨纠缠是非对错,非是一两句话能够概括。不过那年冬天朝堂上的风云变动以及温氏一族的衰落,却是缘自那年冬天的那个夜晚。
那晚,大内总管王利王公公奉命前往藏元阁宣旨。
当他站在藏元阁时,骄傲的皇后正在擦剑。禁宫内本不可私藏利器,可皇后受宠,左右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诸多律例皆成摆设,何况皇后寿辰那日,年轻的君王尚赏赐宝剑一把。
不过,隔着一道屏风,王利眼尖的发现——那并不是皇帝陛下赏赐的宝剑,如果他没猜错,那应该是皇后入宫之前随身佩戴的佩剑。
“王公公,宣旨吧。”
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骄傲的皇后至始至终未抬头,低垂着眼,拿一帕丝绢,仔仔细细擦拭那把跟随他多年的长剑,那专注的神情,好似对待相爱相守多年的情人。只是,那空洞的眼眸,周身萦绕的绝望,让人不免心生怜悯。
当初好一个灵动的少年,而今却这般无生气——饶是见多了宫墙内的红颜凋落,王利也忍不住为骄傲的皇后叹息一声。
“娘娘,容老奴多嘴,娘娘还是去给陛下认个错吧?娘娘这般和陛下闹着,不仅折磨自己折磨陛下,更是折磨太后。娘娘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太后着想啊。”王公公苦口婆心地劝着,年轻的帝王和皇后已然闹了十多日,闹得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都怕在这时节触霉头,遭了池鱼之殃,这让大伙的日子怎么过?好在皇后听到太后二字,表情终于有了细微变化,王公公心中一动,便不吝口水继续当这说客,“娘娘知道陛下要什么,依着陛下对娘娘的恩宠……”
皇后淡淡地打断他:“不必了,王公公,宣旨吧。呵,不知今日折磨我温卓远的是什么酷刑?”
王利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手上的白绫,张了张嘴,似乎在考虑如何当这说客,别人都以为男后温卓远失宠,虽尚未被打入冷宫,可前些时日被当众臀杖的事,众人皆有耳闻,显然与打入冷宫无异,甚至京城内一度有了废后的传言。可王利作为贴身伺候帝后的大太监,是皇帝陛下的贴身心腹,年轻帝王的脾气,别人不知,他还能不晓?
皇帝陛下正在气头上,待到气消,必然好言好语哄着里屋那位。而这两位主子,每隔一段时间,必然要闹一次,闹得大伙不得安生,闹过之后,却依然好得犹如蜜里调油。
只是这次闹得时间略长点了。
至于这白绫,王利叹了口气,这年轻的君王要吓唬里屋那位,拿什么不好,偏偏拿这个?所谓君无戏言,唱的这出戏,也不知该如何收场?少不得又一番折腾。
“娘娘,需知”天子无错,罪在臣子”,娘娘……”
“王利,你越来越放肆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宣旨吧。”
王利无奈,只得宣旨。
温卓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早该死心,不是么?从杖责,到内侍折辱般的调教,那人把他的骄傲一点点磨碎,把他的尊严一点点踩在脚下,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他等了这么久,等来了什么?三尺白绫?呵呵,他早该死心的。
不是不知道那人要什么,只是两个人的对峙,一旦拉开,便是两个人的战争,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的感情,都不允许他服输。
庄璞,你以为,三尺白绫就能吓到我温卓远吗?
很遗憾,这一次,你恐怕不能如愿了!
“王公公,容本宫饮一杯如何?”
“娘娘请便。”
倒酒,一口饮尽。
温卓远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庄璞,我不愿再见你。如若再见,必取卿性命。
鲜血顺着温卓远的唇流下,他终于支持不住,倒在榻上。
庄璞,你有没有爱过我?
若有来生,请不要再恨我欺我负我!
“娘娘?娘娘!”尖利的叫声嘈杂的人声以及脚步声响在耳边,再慢慢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
“哐当”一声,大门被来人大力推开,年轻的帝王抱着他心爱的皇后的躯体,不顾形象的嘶吼,“卓远,卓远,太医,宣太医!”
这一次,他是不是赌错了?
年轻的帝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一向睿智英明的帝王,不禁开始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
倘若骄傲的皇后见到无所畏惧的帝王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唇边带血的微笑,是不是能多维持一刻?
答案无人知晓。
不过王利王公公却记得,朝堂的风云变幻和皇帝后宫的充盈,却是从那日开始。
第一章 初遇
四年前。
离国,八里镇。
剑水派是当今武林中颇负盛名的一大门派,因着前些年出了个行侠仗义武功天下第一的许立诚许大侠,剑水派在江湖中更是地位崇高颇受敬仰,来派中拜访的江湖少年络绎不绝,连带着剑水派四周的小镇都热络起来。
锦里客栈位于去剑水派必经的八里镇,因为来往的江湖人士多,生意奇好。向晚时分,客栈里的小二忙进忙出,招呼来此歇脚的江湖人。
这些江湖人大多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为人粗爽不拘小节,往往三言两语就能熟络起来,挨肩搭背称兄道弟喝酒吃肉,大肆谈论江湖奇闻,或是吹嘘自己当年那点英雄事迹。
因此,当庄璞踏进这家客栈时,不禁微蹙了眉。这家客栈人声鼎沸喧闹不已,更别说还夹杂着某种难言的臭味,他本想转身就走。可方才他们一路过来,沿途的客栈大多已满,再要挑剔,怕也只能落得个风餐露宿的下场。按理来说,依着他的身份,寻一个上等客栈不是难事,但是他不愿打草惊蛇,更不愿暴露行踪。
客栈的小二年纪虽轻,却早练就一副好眼力,打从庄璞出现,便眼前一亮,面前这位身材修长气质不凡,哪像闯荡江湖的英雄豪杰,分明是游戏红尘的富家公子,单看身后随从的衣饰打扮,便知对方身份尊贵家世不凡,想必这打赏也是少不了的,更别说这样的人,他们得罪不起。
小二赶紧迎了上去,殷勤地招呼,“客官,里面请。”
“三间上等客房。”
“好咯。客官,这边请。”
庄璞跟着客栈小二往里走,只听“啊”的一声,大厅内似乎有人打了起来。庄璞脚步未停,须知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是常有的事,他自是不愿理这种麻烦事。只是这麻烦却找上了门来——“砰”的一声,一道人影落在地上,好巧不巧摔在他脚边。
那是一个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深蓝衣衫,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少年侧着头,看不清表情,不过从那么远的地方摔过来,想来也不会好受。
庄璞微顿了顿,伸手去扶那少年。少年却丝毫不理他的好意,恶狠狠的甩开他搀扶的手,咬着嘴唇站了起来,拿衣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末了,还不忘狠狠瞪庄璞一眼。
只那一眼,庄璞便愣住了。
少年生得极好,眉清目秀,面目白皙,分明是狼狈的模样,却丝毫不减他的风姿。但让庄璞愣住的并不是少年的美貌——作为离国三皇子,什么样的美人庄璞没见过,还不至于被一个少年迷成这样。
只是这样的少年,拥有这样一幅容貌的少年,着实让庄璞吃惊——因为少年和京城那位长得颇为相似。
庄璞沉思一会,便轻轻笑了起来——他正愁拿什么筹码去同那老狐狸周旋,没曾想竟得老天相助。
发愣的间隙,少年已拔剑迎了上去。
温卓远很是懊恼,他最讨厌别人拿看女人的眼光看他了,真想亲手挖下那些人的眼珠拿去喂鱼。他明明拿灰尘糊了满脸,竟然还是受这侮辱!想他哀求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求得掌柜心软,答应让他留下来干活——他从剑水派溜出来后,身上带着的钱袋被人偷了,身无分文的他只好厚着脸皮在客栈赖着不走,好在他手脚勤快,嘴巴又甜,锦里客栈的掌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了他去,反正客栈也正好缺个跑腿的。
他本不想惹事的,偏偏总有那么个不长眼的东西来招惹他,想到此,温卓远就气得不行,瞪圆了眼,恨不得剁下那猪头的爪子。那满脸横肉一脸淫笑的壮汉竟然趁着他送菜的空挡,明目张胆的摸他的手,气得他当场就把一盘菜扣在了那人头上,两人立刻就打了起来。
只是温卓远武功不佳,加上又轻敌,一招失手,被大汉一脚踹在身上,摔了出去——他虽自幼在剑水派长大,但他性子乖张脾气暴躁,与同门中人并不亲和,加之他颇受剑水派掌门的青睐,剑水派众多弟子,表面上对他虽礼貌有加,暗中嫉妒愤恨的大有人在。说到这,温卓远实在冤得很,掌门虽对他宠爱有加,甚至亲自为他铸造一把长剑,可却一直不肯传他武功,因此他的功夫,连剑水派最低的弟子都比不上。
温卓远侧身避过壮汉的一脚,长剑刺向壮汉胸口,那壮汉横刀架开温卓远的长剑,调笑道:“小娃娃,就这功夫,还敢跟爷爷嚣张!”语罢齤,运起内力,直接震落温卓远手中的长剑,一把将人拉入怀中。
温卓远只觉得手腕一麻,长剑“哐当”一声落地,一时之间又惊又怕,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犹如撞在一团肉上——那壮汉赤着上身,身上全是赘肉,加上两人打斗了一番,热汗流了满身,两人肌肤相接时那黏腻的触感让温卓远恶心地只想呕,偏生被那满身横肉的壮汉禁锢在怀中,他动弹不得,不禁又气又怒,面目涨得通红。
壮汉很是得意,肥硕的爪子在温卓远挺翘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一脸淫笑道,“小娃娃,你还是乖乖跟着老子回去吧,伺候得老子我心情顺畅了,没准还能在床上教你两招?”
说完凑到温卓远身上闻了闻,一副陶醉的模样。
对方身上难闻的体味传来,温卓远只觉得呼吸一滞,恨不得立刻晕了过去。
感觉对方肥硕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即便隔着衣物,温卓远依然恶心地全身发麻——因着这张脸的关系,温卓远平生最恨别人碰他,此番受了这么大的侮辱,恨不得立刻将对方撕个粉碎。
他左手一动,几枚银针,顺着衣袖而出,射向身上壮汉。
那壮汉软香在怀满脑子淫欲,加之两人离着近,待察觉时,往后一躲,却慢了一步,两枚银针射入左臂。壮汉只觉得左臂一麻,低头看去,只见银针没入之处周围紫黑一片,显然银针有毒。
“你这娃娃,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
温卓远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你个老不死的,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想老牛吃嫩草,简直痴心妄想。哼,像你这种满脑子淫虫的老东西,就该割下那根东西,丢去喂狗。”
那壮汉被一个温卓远这么个小娃娃教训,又气又怒,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怒吼一声,几乎用上全部内力挥出一掌。
这掌若落到温卓远身上,即便不死也残,温卓远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他后退一步,欲避开这掌,只是对方似乎早料到这点,那一掌夹着风,来势汹汹,却让他避无可避,瞳孔猛然放大,心砰砰直跳,那一刻他以为他就要死在那淫贼掌下了,眼前白影一闪,预料之中的疼痛未到来,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见温卓远逃脱,壮汉往地上碎了一口,骂道:“老子说这小娃娃怎么会这么嚣张,敢情是有帮手的。”
“放你奶奶的屁,我会怕你,看我不挖下你的眼睛剁下你爪子!”温卓远捡起地上的长剑,手腕一抬,一副与对方拼命的架势。
庄璞摇头,这少年也太经不起激了,未免这两人又打起来,他只好拉住温卓远。
温卓远甩开庄璞的手,横了他一眼,道:“多管闲事。”
壮汉看了看温卓远,又忌惮地看了看庄璞,心道那小娃娃虽然看着可口,可这心肠未免太歹毒了点,即便是吃到了嘴,也得防着被咬伤,何况这小娃娃身边又多了华服青年这么个帮手。虽然很不甘,他也知道此时走才是上上计。
于是,他道:“今天算老子倒霉,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算了,老子不陪你们玩了。”话音未落,便纵身出了客栈。
温卓远性子暴躁,为人处事直来直去,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逃跑二字,就好像他与壮汉的相斗,除非他断气,否则他永远不会逃跑,更不会认输。所以此番见那欺负过自己的恶人逃跑,心头之恨实在难泄,想纵身去追,偏生被人拦住。再想起今日所受之侮辱,他更是恨得牙痒痒,既恨自己这张比女子还要貌美的脸,又恨自己武功不佳被人欺负,百般情绪涌上心头,正愁没处发泄,眼瞅着庄璞还拦在自己面前,他凤眼一眯,右手一抬,“啪”的一声脆响,狠狠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
可怜庄璞好心帮这少年,没换来对方一声道谢,脸上反倒多了个五指山,心中又惊又怒,面上却丝毫不显情绪。想他庄璞是何等尊贵之人,何时受过这种鸟气,简直想立刻拂袖而去。只是他深知面前这少年戒备心强且性子倔强,今日若不取得这少年的信任,下次再想接近对方就更难。
庄璞作出一副委屈样,“你这人好不讲理。”
温卓远瞪他一眼,“要你管。”若不是面前这人多管闲事拦住自己,他一定亲手剁了那淫贼喂狗。
庄璞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睛死死盯着前面少年的背影,在心底暗道,咱走着瞧,哪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
第二章 相交
那壮汉一走,掌柜就冲了出来,朝着几乎成为废墟的客栈嚎哭。
“啊,我的一生的心血,你、你们……”
温卓远和那壮汉打得不可开交时,锦里客栈的掌柜在一边干着急,亏得客栈小二拼命拉着,才没冲进两人的战局。此时一得自由,便冲了出来,等到看到客栈的惨状,掌柜气得差点晕过去。
眼见着掌柜差点晕倒,温卓远心里惭愧,赶紧上前扶住掌柜——他本不是心软之人,只是掌柜的好心收留他,他却将掌柜多年经营的客栈毁于一旦,过错虽不在他,但事情却是因他而起,他实在难辞其咎。而今他身无分文,就连赔偿掌柜的银两都拿不出来。
掌柜一见是他,推开他的手,“咚”的一声,朝他跪了下来。
“……”温卓远愕然。
“温公子,温少爷,温大侠,求求你行行好,放过小老儿吧。小老儿一家六口,全靠这么一家客栈过活,这是小老儿一生的心血,求求你走吧。客栈的损失,小老儿也不要了。”
“抱歉,客栈的损失,我会想办法赔偿。”顿了顿,温卓远低声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赔偿?你拿什么赔偿?”掌柜冷笑一声,温卓远脸上难得显露几分尴尬。
掌柜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人,小老儿也不为难你,只求你能放过我们。上次你砸坏了两把椅子,上上次你打伤了一位客人,还有上上上次……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做生意?温大侠,我们小本生意,惹不起你这样的江湖人。你走吧,放过我们,放过锦里客栈吧。”
“……”温卓远无言,完全不知所措。
他想拉掌柜起来,掌柜似乎同他拗上了,大有他不离开就不起来的架势。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尴尬,难言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温卓远竟有种天下之大无以为家的错觉。锦里客栈是他离开剑水派后第一个落脚地,客栈的小二和掌柜,是他下山来最先接触的人,也是在他落魄之时接纳他的人,他们对他有种特别的含义。
离开锦里客栈,他该何去何从?回剑水派吗?
不、不,他不愿回去,那里于他,简直是噩梦。他们排斥他,他们欺负他,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就这样回去,岂不被众人耻笑?就算要回去,也该扬眉吐气的回去,而非现在这般落魄!他的骄傲,他的自尊,都不容许他沦为他人笑柄!而且……现在回去,等待他的是剑水派门规吧?不知是挑断经脉,还是幽禁于噬魂谷?
“哟,这是怎么啦?”庄璞看够了戏,折扇一收,选在恰当的时候上场。“老人家,先起来,有事好好商量,地上凉,即便身子骨壮,也经不住这般折腾呀。”
“温公子,还不快扶老人家起来!”
温卓远横了庄璞一眼,心道:伪君子,还敢装出一副不在状况外的模样。却还是伸手去扶客栈掌柜,许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掌柜这次没有推拒。
庄璞不着声色的掏出几锭银子放到掌柜手中,道:“我庄三作为温公子的朋友,今日代他向您老陪个不是,还望您老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一般见识。”说完,还毕恭毕敬的朝着掌柜拱手道歉。
客栈掌柜只觉得手心一沉,低头望去,却见掌心放着几锭银子,而且重量不轻,他心下一惊,细细打量这年轻人,只见庄璞衣着华贵气质不凡,显然非富即贵。这几锭银子足够买几个这样的客栈了,对方不动声色的塞给他,一来保全了温卓远的面子,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二来不显财,省得引来贪财之人的觊觎,再想到庄璞字里行间的话语,暗道这年轻人好重的心机,便连声道不敢当。
“朋友?少他妈套跟我近乎,我最讨厌你这种伪君子。”客栈掌柜一走,温卓远就恶狠狠地警告庄璞。
庄璞但笑不语。
温卓远讨了个没趣,只别了头,别扭道:“为什么要帮我?”事出反常必为妖,如果只有一次,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可三番五次的帮他,这人不心怀不轨才怪。而且温卓远觉得,这世上才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好——勿怪温卓远这般想,他从小被人欺负惯了,因此戒备心极强。加之因着他那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容貌,与他搭讪乘机占他便宜的人多了去,所以在他眼里,接近他的人都是有企图的。
一定要理由吗?”见到温卓远那恶狠狠的表情,庄璞只能无奈地回答,“好吧,你和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你把我当傻子哄呢?”温卓远仰着头,死死地盯着他,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庄璞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笑容里满是宠溺的味道,温卓远只觉得脸上一热,竟不敢再看他,咬着嘴唇别过头去,瞬时又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
“我的那位故人……”庄璞顿了顿,继续试探,“他叫温弘,京城人士。”
温卓远愣了一下,他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甚至连记忆中那个身影都模糊不清了。
庄璞没有错过温卓远听到温弘二字时瞬间的僵硬,他想他大概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据说当今丞相温弘有个幺子,因为体弱,自幼被送到某门派习武。
看这样子,应该是被送到了剑水派吧?只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狼狈?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温卓远这颗棋子已在局中。
他现在虽与温家站在同一条船上,但等他荣登大宝,与温氏一族的权力斗争是早晚的事。
温卓远道:“你竟然认识那种老头子?”
老头子?庄璞哑然,温弘可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当年名动京城,牵动无数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芳心,到如今也不过刚过而立之年,依然是魅力不减当年。怎么在温卓远眼里,竟成了一糟老头?
庄璞忍不住又看了温卓远一眼,认真说起来,温卓远的相貌比温弘更胜一筹,倒是有点像温弘的妹妹德妃温岚了,尤其那双凤眼。温弘和温岚是双生子,温弘是哥哥,温岚是妹妹,温弘为人圆滑,从小吏做起,官至丞相,可谓位高权重;温岚入宫做了贵妃,颇得圣上宠爱,以至于温岚所出之子夭折后,圣上将宫女所出的他交由德妃温岚抚养——有的时候,庄璞会忍不住感激他的父皇以及抚养他长大的德妃温岚,如果没有温岚以及她背后的温氏一族的支持,他又怎能在皇位的斗争中坐收渔翁之利?
说起来,自己与这温氏一族的渊源还挺深的。
庄璞道:“我祖上与温家乃世交。”这也不算撒谎吧?温氏一族世代为官,温岚又是当朝贵妃,这要放在民间,不就是那温家与他庄姓皇族结为亲家?
这样算起来,温卓远还得叫自己一声表哥。
温卓远低头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璞道,“我叫庄璞,是这两个字,”庄璞拉过温卓远的手,温卓远挣了一下,没挣开,只能任由庄璞在他手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下两个字。
有点痒,有点想笑,心里的感觉很奇妙,他却记住了这个名字,仿佛从那一刻,这个名字便溶入他的灵魂,刻在他的骨子上,自此便是一世的纠缠。
第三章 挨打
接下来的几天,温卓远每日都被庄璞拖出去玩,或是游湖,或是踏青,或是饮酒作乐,他本不愿去,庄璞却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让他拒绝不得。
他去时多是不情愿的,庄璞却往往能让他尽兴而归——他自幼在剑水派长大,极少下山,对外面的一切充满好奇,偶尔对集市上摆着的小物件多看两眼,庄璞便不着声色的买来送与他。不得不说,庄璞是个很体贴很温柔的人,为他煮酒,陪他放风筝,给他做他从未吃过的野味,甚至教他武功,他强势地介入他的生活,温柔地照顾他的起居。他脸上显露的笑容是那样温柔,让他忍不住着迷,明知是地狱,却心甘情愿的坠入。
很多年后,骄傲的皇后站在清冷的藏元阁时,眼前无数次浮现那一幕幕画面。甚至在他最是寂寞最是思念时,手持画笔,一笔笔描下那人的容颜,那人的微笑,然后凭借这样的慰藉,在冰冷的夜晚,将难言的寂寞一点点饮尽。
只是他永远想不明白的是——那般的温柔怎么会是那人处心积虑的伪装?他记忆中那个温柔体贴的翩翩公子,何以变成眼前这个专横暴戾的帝王?
上巳节这天,庄璞带着温卓远出门踏青,出了客栈门,却不见温卓远跟来,庄璞疑惑之下回头,却见温卓远低着头,准备溜走。
“卓远!”
温卓远觉得自己出门前真应该翻翻黄历,一出客栈,他就遇上了熟人——剑水派薛天磊,薛天磊一向跟他不对盘,在派中时没少找他碴,温卓远本想趁着对方未发现他时偷偷溜掉,没想到那该死的庄璞竟在背后叫他,还叫的这么大声。
这下好了,他跟薛天磊不得不狭路相逢了!剑水派弟子不得私自下山,薛天磊等人出现于此的目的,温卓远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
既然被发现了,温卓远便转过身,大大方方的同薛天磊等人打招呼,“薛师兄。”
薛天磊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没说话。倒是跟在薛天磊后面的一个弟子道:“真巧,温师叔,我们正要找你。”温卓远年纪虽轻,却是剑水派掌门的关门弟子,按照辈分,剑水派中许多弟子都该叫他师叔。
温卓远心下一沉,果然如此。
薛天磊这才道,“小师弟,借一步说话。”
一进门,薛天磊就扬起手掌,一巴掌打向温卓远,手掌却被人拦在半空,没能挥下来。
温卓远阴沉着脸,“薛天磊,你别欺人太甚!”
薛天磊一张脸气得通红,他有心当着众弟子面端起大师兄的身份教训温卓远一下,却没想到温卓远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竟敢当众违抗他,使他如此难堪。
他若不把在温卓远这受的耻辱讨回来,往日他如何在众弟子中自处?
“放肆,你这样是想与大师兄动手吗?”
温卓远自知当着众弟子的面与薛天磊动手完全讨不到好,更别说薛天磊的武功高他不止一丁半点,但要他做小伏低地奉承对方,他做不到。所以,他很快转了话题。
“薛师兄今日来就是为了扇师弟耳光?”
“当然不是。”
想到此行的目的,薛天磊心中冷笑,温卓远啊温卓远,大师兄我是奈何不了你,可有的人能啊。这次栽在我手上,算你倒霉!
“温师弟啊,你下山这些日子,几位师兄都很担心你,怕你年纪轻轻,被那邪魔歪道所骗,大师兄见到你也是一时激动,你别怪啊。其实师兄这次来,是专程来找你,奉命带你回去。”
旁边几位弟子也纷纷附和,试图缓和气氛。
“我不回去。”即便是回去,也不想被薛天磊等人如押犯人般押回去。
薛天磊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温师弟,你这样会让师兄难做。”
温卓远不语,他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怎么能这样被带回去?他不甘心!而且这次回去,下次不知道什么才能出来。庄璞还答应送他一匹汗血宝马呢,想到庄璞,温卓远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师兄最后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们回去?”
温卓远冷笑,“你觉得我是那种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么?”
薛天磊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温卓远话中的意思,敢情这是讽刺自己说话不算话呢?虽然被温卓远气得不轻,但温卓远的反应正中他下怀。
温卓远表现的越是傲慢,越是无礼,他越好名正言顺的收拾他,别忘了他是奉师命而来的。
薛天磊叹了口气,“师父他老人家说,”他若顽劣不堪,执意不肯回来,天磊你身为大师兄,就代为师好好教训他。””末了,又故作姿态,“温师弟,师兄也是奉师命,不得以为之,还望你日后不要怨恨师兄。”
“你…….”温卓远咬牙,只当薛天磊要强行捉了他回去。
只是他温卓远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怎会甘心由着他人摆布!他偷偷运起内力,只希望能趁对方不注意之时一跃而出。他温卓远虽然武功不佳,但轻功和暗器却不凡——当年剑水掌门收他为徒后,虽不肯传他武功,却教他逃跑用的轻功。暗器却是他自己练的,用以报复那些欺负他的人。
薛天磊将温卓远的反应全看在眼里,他哼笑一声,手一伸,旁边站着的一个弟子便双手奉上一个白布条包着的长形物体。
温卓远一看见那长形物体,脸上瞬时一白,只觉得心中难受之极,最疼爱他的师父竟然舍得对他用这种东西,而且还是借别人的手。
他很想安慰自己说这一切都是薛天磊的诡计,可那个长形物体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那是一条金丝莽鞭,是师父专门用来收拾他们几个入室弟子的。
即便是当初他再怎么顽劣,师父也没舍得将这东西用在他身上,偶尔气急,也只是将人抓过来轻拍几下。
师父这次是不是真的很生气?
“师弟请吧。对了,师父
第2回
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说是你执意反抗,他老人家就当从未收过你这个徒弟。”
“师父、师父他……”
温卓远心如刀绞,师父,最疼爱他的师父,这世间唯一疼爱他的人,竟这样逼他!
他很想逃开,但他赌不起。
他的师父有很多徒弟,但他只有一个师父。
“师父……”温卓远朝着剑水派所在的方向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仿佛他最尊敬的师父正在那里看着他。
然后他站起身,将外衣脱下,只留一件中衣和底裤,复又跪了下去。
薛天磊见状,道:“规矩。”说完又笑道,“也是,温师弟一向受宠,从未挨过打,不知道这去衣受责的规矩倒也能原谅。”又对旁边几个弟子道:“既然你们温师叔不懂规矩,你们几个还不过来教教他。”两个弟子上前,犹豫不定。
温卓远一听这话,猛然转头,狠狠瞪了薛天磊一眼。他这一眼极其凌厉,整个人蓄势待发,薛天磊只觉得杀气扑面而来,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差点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少年吓住,不禁又气又怒,对薛天磊更是恨得牙痒痒。
事实上师父让他带着金丝莽鞭过来,不过是想吓唬吓唬温卓远,至于那两句话,虽是师父亲口所说,意思却是截然不同了。可惜温卓远生性心傲,定是不会去向师父告状。而他带过来的两个弟子,都是他的心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哼,温卓远今日落在他手上,还不是由着他折磨。
不过他也知道不可再激温卓远,若是让人给跑了,回去就不好交差了。
薛天磊挥退了那两个弟子,站到温卓远身后,活动了下手腕,手一抬,啪的一声,鞭子结结实实落在温卓远背上。
温卓远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复又抬头,跪得笔直,依然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薛天磊见他这幅骄傲的模样就来气,他虽是剑水派大弟子,却对温卓远既愤恨又嫉妒,师父对温卓远无限宠爱,甚至亲手为他铸造一把佩剑,就连身为掌门继承人的自己都没这等殊荣,温卓远他凭什么?凭什么得到师父的宠爱?更有传言,师父想把掌门之位传于温卓远。凭着师父对温卓远的宠爱,这也未必不可能。
一想温卓远要夺去本该属于他的位置,薛天磊就恨不得杀了温卓远。
薛天磊被恨意冲昏了头脑,下手丝毫不留情,每一鞭落下,都把中衣抽破了洞,在温卓远背上划出一道道红肿血痕。
温卓远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一片,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鞭子轻颤。他几乎就要跪不住,可他不能,不能那样狼狈的倒在地上,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所以他依然倔强地仰着头跪得笔直。夹着内力的鞭子落在身上,让他有种快要被打死的错觉,他想薛天磊该是恨他恨到何种地步,才想着活活打死他?
薛天磊沉迷于报复带来的强烈快感中,心中畅快无比,举鞭又抽时,只觉得手腕一痛,莽鞭落地。
薛天磊喝道,“谁?”
却见一年轻公子坐在屏风后,手里拿着一个酒杯,好不快活。薛天磊心下惶然,心道这人是何时进来的,他竟毫无知觉,想来这人武功定在自己之上。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剑水派教训顽劣弟子,还请公子回避。”
庄璞是从窗户跳进来看热闹的,按理来说,他剑水派教训派中弟子,自己本不该管。只是耳听那啪啪的鞭打声,他自己都觉得肉疼。这夹着内力的鞭子,可不是好挨的。他想他若不出手提点一下,没准他温卓远还真能被打死。温卓远被打死不要紧,坏了自己的大计可就不好了。
“好说好说。只是这教训顽劣弟子嘛,下手得有个轻重,要是一个不注意打死了,就没法给派中长辈交代了。”
薛天磊怒道:“我派之事,还容不到外人插手!”
复又扬声道:“我剑水派处理家务事,还望公子回避。”
庄璞自知暴露身份,这热闹是再看不下去了,便从窗外纵身而出。
薛天磊低头一看,只见温卓远雪白的中衣上已染了片片血迹,衣服破烂不堪,依稀可见鲜血顺着鞭痕流下来,看来却是下手重了。剑水派责罚弟子多是责在臀上,只是温卓远不肯配合,直挺挺的跪着,薛天磊也就只能哪顺手往哪抽,所以那些鞭子大多抽在背上。
此时温卓远已无力支撑,用一只手勉强撑在地上,而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塞在嘴里。薛天磊这才发觉温卓远至始至终都没有叫过一声,宁愿用拳头堵着嘴,也不愿叫一声。
还挺能忍啊,他哼笑一声,挥起一鞭,抽在温卓远臀上。
温卓远没料到他突然出手,不防之下,受了这一鞭,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地上,待要爬起来,却被落在臀上的鞭子打的重新趴回去。腥甜的味道在嘴里溢开,灼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流下来,落在手上,不知是泪是汗。
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恨过,恨抛弃他的爹娘,恨剑水派,恨他的师父,恨自己学艺不精,恨天下所有人!为什么他要像条狗一样挨打?为什么?心里又觉得不甘,他要变强,他要让所有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
许是真怕把温卓远打出个好歹来,薛天磊后来的鞭子都落在温卓远臀上。等到温卓远的底裤也染上血色后,薛天磊才停手。
薛天磊把温卓远的手从他嘴里拿出来,看了看上面染着血的牙印,咋舌道:“啧啧,温师弟对自己都这么狠心。”
温卓远已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大口喘气。
“温师弟,你好好养伤,伤好后我们再回去。也别想着逃,师兄会让师侄”时刻”照顾你。”
说完就大笑着出了门,还真留下了弟子看着温卓远。
温卓远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因体力不济又倒了回去。
“师叔……”留下来的弟子想扶他,又不敢。
“滚!”
那弟子被温卓远的反应吓得一跳,“师、师叔。”
“再不滚我杀了你!”
“师、师叔,我就在门外,有事、有事叫我。”
话音未落,那弟子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等那弟子一走,温卓远就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先前的伪装耗掉了他所有的力量,此时他只觉得格外的累,他甚至想就这样睡过去,可身后的伤痛是那般的鲜明,让他没有办法忽视。他用手捂住眼睛,呜咽着哭了起来,仿佛那样便可以掩盖他哭泣的脆弱。
很久之后,一双手穿过他的腋下膝后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熟悉的气息让他很容易就知道来人的身份。
他道,“不用你可怜我。”一出口却是意外的沙哑。
庄璞道,“你没有让我觉得可怜,你——让我心痛。”庄璞没有撒谎,当他看见少年捂着眼睛哭泣的那一刻,他的心揪痛了一下,甚至有了呵护少年一生的冲动。
马上要熄灯了,就不一一回复了哈,这章分量很足啊喂,求表扬。
话说你们都觉得小受很欠揍,所以我响应大家的号召把受儿拍了。
第四章 照顾
庄璞让客栈小二端了盆水来,用手巾沾湿了水,仔细地给温卓远清理伤口边的血迹。温卓远的衣服皆被庄璞褪了去,此时他浑身赤裸着趴着,从背到臀,没一块好肉,或是红肿不堪,或是破皮流血。只有那两条长腿,依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白嫩光滑,与那破肿不堪的臀形成鲜明的对比。
清理好伤口,庄璞从怀里掏出灵药——这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伤药,自然要比民间药铺里卖的药好得多。
处理完温卓远身后的伤,庄璞又把他手上的伤口细细包扎了下。
温卓远挨了顿狠打,又在地上躺了半天,已是神志不清了,若非难耐的疼痛萦绕着他,他肯定早晕了过去。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叫喊出声,疼得厉害了,也只是颤着身子微微地呻吟。
庄璞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少年还真是倔强地让人心疼。
半夜,温卓远发起热来。
庄璞被响动惊醒——担心温卓远无人照顾,他便着小二送了床被子来,决定在温卓远床上委屈一夜。起身一看,只见温卓远双颊呈现不正常的潮红,摸摸他的额头,惊人的烫。他心下一惊,赶紧打发随从去药铺抓药,又拿了自己被子,替温卓远盖上。
待到喂药时,昏迷中的人却怎么也不肯配合,庄璞无奈,只得亲自喂药。他把温卓远拉到怀中,让他隔着软垫靠在自己肩上,然后含了口药在嘴里,贴着温卓远的嘴唇,将那药一口口的渡过去。
药虽苦,温卓远的唇却是出乎意料的柔软,让庄璞意犹未尽,恨不得这碗中的药能再多些。温卓远脸颊绯红,鼻端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脸上,竟让他心里痒痒,只觉得下腹一热难受不已。昏迷中的温卓远宛如高傲的小猫收起了利爪,温顺地躺在他面前,让他忍不住想要欺负他疼爱他。
原是普通的喂药,却无端生出香艳的味道。
庄璞将吻落在他肌肤上,他解开温卓远的衣服,轻柔的吻落在对方脖子上,胸膛上。温卓远光滑的肌肤因为发热而绯红,落在庄璞眼里,格外的诱人,庄璞很是惊讶,他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从不知道男人也能有这般风情,甚至比女人还要魅惑。
庄璞恨不得立刻同少年欢爱一番,好在他理智尚存,深知他若这样做了,眼前这个骄傲的少年必定对他恨之入骨,他可没忘先前温卓远同那大汉大打出手的缘由。只摸了下他的手,便同人不依不饶的打斗,他若强要了温卓远,等待他的定是满江湖的追杀令。
倒不是说庄璞怕他,只是他计划了这么久,处心积虑的接近少年,若一夜风流使得前功尽弃,岂不是得不偿失?何况,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这样想着,庄璞下腹升起的欲望顿时消失殆尽。
温卓远喝了药,被庄璞抱在怀里拿被子捂了一会儿,很快就出了一身汗。庄璞端了盆热水,把温卓远身上擦拭了一遍,又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衫,然后才把他放到床上趴好,给他盖上被子。
等到做完这些时,已接近五更。庄璞睡意全无,跟随从交代了两声,便换了身衣服出了门去。
温卓远这一觉睡到午时,动了动,身后的疼痛让他低吟一声。
“别动,你身上的伤太重了。”
“不碍事。”
“饿了吧?吃点粥好不好?”哄小孩的语气。
温卓远点点头,庄璞便唤了小二弄点清淡的粥来。
回头见着温卓远挣扎着想坐起,庄璞深知自己劝不住他,便拿了几个软垫,扶着他躺好,又替他盖好被子。
见温卓远躺下时蹙了眉,庄璞忍不住勾起嘴角,不出所料的惹来温卓远凶狠的一瞪眼。
只是他这自以为凶狠的瞪眼,落在庄璞眼里却似娇嗔。
庄璞忍不住道:“我笑你倔强不怕死。”
“哼。”
过了一会,温卓远又道,“这是什么?”
“嗯?”
庄璞顺着温卓远的眼神看过去,只见温卓远敞开的胸膛上有两道吻痕。
庄璞面不改色道:“看起来像蚊子咬的。”一只叫庄璞的大蚊子。
温卓远虽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怀疑。
庄璞本来想给温卓远喂粥的,却被他拒绝。想他温卓远是何等骄傲之人,大凡有一点力气,便不会在外人面前示弱。
庄璞虽是无可奈何,可他深知温卓远脾气,便由了他去。
温卓远身后伤得重,又躺了这么久,伤处疼得厉害,身子已是微微发颤。此时接了碗,手抖个不停,偏偏一只手受伤,被包得像粽子,哪里还拿得住勺子,只听“咚”的一声,勺子落在碗沿,这清脆的响声吓得温卓远一跳,碗再也端不住,整碗粥泼在被褥上。
温卓远盯着自己的双手,茫然无措。
忽听一声叹息,温卓远回神,朝着庄璞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庄璞气急。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
他现在的耐心真是太好了!庄璞一边收拾,一边想。
越想越是气郁难平,庄璞唤了小二,让他再端碗粥过来。
庄璞坐到床上,拉过温卓远,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伸手就去拽温卓远裤子。温卓远伸手推他,他身上没什么力气,自是推不开。
温卓远脸臊得通红,虽然昨晚这人就将自己身体看了去,可那时意识昏沉,不像现在意识清明,只觉得害臊。
“啪”的一声脆响,温卓远愣了一下,臀上剧烈的疼痛袭来,温卓远大力挣扎起来。
庄璞将他按得死死的,朝着臀上未破皮的地方挥巴掌,他知道温卓远身上伤重,下手用了巧劲,打得啪啪作响,却并未用几分力。只是温卓远臀上红肿不堪,任何触碰对他都是煎熬,更何况这样的巴掌。
守在门外的剑水派弟子听着屋内的巴掌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叹道,温师叔这又是得罪谁了?啧啧,这一连串的耳光,可不是要揍成猪头了?
温卓远疼得厉害,却挣扎不脱,震惊之余,更觉得耻辱。庄璞对他的温柔,他看在眼里,他不是不感动,只是他生性淡漠,戒备心强,不会轻易让他人接近,亦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情绪。但他没想到,庄璞也同他人那样欺负他羞辱他?
庄璞见他咬着嘴唇不吭声,担心他钻了牛角尖,便道:“你是不是嫌伤得还不够重?才醒来就这么折腾,再怎么着也不能跟身体过不去。”
“我怎么折腾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要是不管你,你昨天不被人打死,迟早也会伤口发炎活活疼死。”
庄璞第一次遇到这么倔强的人,简直无计可施了。若只是倔强就罢了,偏偏他还死要面子,这样的性子迟早会吃亏。他若是自己的人,非得给他把这个性子掰过来不可。
此时的两人都没想到,在未来的日子里,温卓远因着这性子屁股不知吃了多少苦。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气氛很是尴尬。
幸好这时,传来敲门声,正是小二端了粥来。
庄璞一言不发地给温卓远拉上裤子,扶着他躺好,然后下了床。
开门的瞬间,守门的弟子看了看床上的温师叔,又看了看开门的华服公子,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点奇怪?庄璞本来想给温卓远喂粥的,却被他拒绝。想他温卓远是何等骄傲之人,大凡有一点力气,便不会在外人面前示弱。
庄璞虽是无可奈何,可他深知温卓远脾气,便由了他去。
温卓远身后伤得重,又躺了这么久,伤处疼得厉害,身子已是微微发颤。此时接了碗,手抖个不停,偏偏一只手受伤,被包得像粽子,哪里还拿得住勺子,只听“咚”的一声,勺子落在碗沿,这清脆的响声吓得温卓远一跳,碗再也端不住,整碗粥泼在被褥上。
温卓远盯着自己的双手,茫然无措。
忽听一声叹息,温卓远回神,朝着庄璞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庄璞气急。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
他现在的耐心真是太好了!庄璞一边收拾,一边想。
越想越是气郁难平,庄璞唤了小二,让他再端碗粥过来。
庄璞坐到床上,拉过温卓远,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伸手就去拽温卓远裤子。温卓远伸手推他,他身上没什么力气,自是推不开。
温卓远脸臊得通红,虽然昨晚这人就将自己身体看了去,可那时意识昏沉,不像现在意识清明,只觉得害臊。
“啪”的一声脆响,温卓远愣了一下,臀上剧烈的疼痛袭来,温卓远大力挣扎起来。
庄璞将他按得死死的,朝着臀上未破皮的地方挥巴掌,他知道温卓远身上伤重,下手用了巧劲,打得啪啪作响,却并未用几分力。只是温卓远臀上红肿不堪,任何触碰对他都是煎熬,更何况这样的巴掌。
守在门外的剑水派弟子听着屋内的巴掌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叹道,温师叔这又是得罪谁了?啧啧,这一连串的耳光,可不是要揍成猪头了?
温卓远疼得厉害,却挣扎不脱,震惊之余,更觉得耻辱。庄璞对他的温柔,他看在眼里,他不是不感动,只是他生性淡漠,戒备心强,不会轻易让他人接近,亦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情绪。但他没想到,庄璞也同他人那样欺负他羞辱他?
庄璞见他咬着嘴唇不吭声,担心他钻了牛角尖,便道:“你是不是嫌伤得还不够重?才醒来就这么折腾,再怎么着也不能跟身体过不去。”
“我怎么折腾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我要是不管你,你昨天不被人打死,迟早也会伤口发炎活活疼死。”
庄璞第一次遇到这么倔强的人,简直无计可施了。若只是倔强就罢了,偏偏他还死要面子,这样的性子迟早会吃亏。他若是自己的人,非得给他把这个性子掰过来不可。
此时的两人都没想到,在未来的日子里,温卓远因着这性子屁股不知吃了多少苦。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气氛很是尴尬。
幸好这时,传来敲门声,正是小二端了粥来。
庄璞一言不发地给温卓远拉上裤子,扶着他躺好,然后下了床。
开门的瞬间,守门的弟子看了看床上的温师叔,又看了看开门的华服公子,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点奇怪?
过了十来日,温卓远方能下床。其间薛天磊来过两次,自是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气得温卓远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所以,温卓远行动自如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庄璞连夜离开八里镇。几日后,关于剑水派大弟子薛天磊惨遭邪教伏击,双腿尽断武功尽废,剑水派温卓远被邪教掳走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
“挑断双腿?你可真够狠心。”
庄璞把烤好的野鸡递给温卓远,温卓远也不客气,撕下鸡脖子鸡屁股鸡爪子,一起还给庄璞。至于那剩下的鸡腿鸡翅膀鸡胸肉,自然是他温卓远的喽。当然,如果有吃不完的,那更是要还给庄璞。
“谁让他先招惹我的!哼,弄死他算便宜他了。”薛天磊卑鄙歹毒,一心想做到掌门的位置,如今落得武功尽废终生在轮椅上度过的下场,这绝对是比杀了他更好的报复。
温卓远想到了什么,神情别扭道:“喂,庄璞……”
庄璞打断他,“叫三哥。”
“哼,想得美。我警告你,你最好别背叛我,不然我一定弄死你。”说着还做出一副凶狠样子,却逗得庄璞哈哈大笑。
“好好好,倘若真有那天,任君处置。”
“算你识相。”
“我倒要问你,我庄三公子何时成那邪教妖人了?”
“怎么?你也怕被那些正道伪君子追杀?”
“你觉得呢?”
庄璞一边反问,一边伸手替温卓远擦拭嘴角的油渍。温卓远别过头去,似乎对这突然的亲密行为难以适应。
庄璞突然看着他,郑重道:“卓远,跟我一起回京吧。”
京城?也是一个伤心地啊。
而且说实话,他害怕,害怕见到温弘时自己的反应,以及温弘见到他时的反应。
他想,他不能保证自己承受再一次的抛弃。
温卓远沉默,他躺在草地上,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闻着淡淡的青草香,旁边躺着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人,这样的自由,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吧。
不在乎露宿郊外,不在乎四处飘荡,只在乎身边有那个他或她。
就在庄璞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说,“我想去苗疆。”
“啊?”
“没有为什么,也许觉得那种地方很神秘很好玩吧。”
虽然觉得少年的解释很可笑,庄璞仍道:“行。你想去哪,三哥陪你。”
这次,温卓远没有拒绝。
月黑风高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两人露宿的树林。庄璞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伸手点了温卓远的睡穴,然后走了出去。
一道黑影单膝跪地,“主子。”
“都安排好了?”
“是,一切都按主人的吩咐安排妥当。但是——属下斗胆,此举事关主人的安危,还请主人三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温卓远不是容易接近之人,且戒备心强,这事本不能操之过急,只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要下一剂猛药,让温卓远心甘情愿的给他,连身带心的给他,只有这样,温卓远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回京。
第六章 遇袭
庄璞扶着温卓远在林中跌撞前行,温卓远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想替他包扎下右臂的伤口,却因为全身酸软无力,只能作罢。
庄璞的右臂上有鲜血溢出,染红了衣衫,透过那几乎完全被鲜血浸透的衣袖,温卓远可以想象出那一刀的深度。那一刀本该砍在他身上,是庄璞为他挡下了那一刀。说不感动是假的,试问这天地间,再有没有另外一个人能心甘情愿的为他挡刀?
似是察觉到温卓远思绪,庄璞把温卓远拥到怀中,丝毫不顾自己右臂上的伤。
温卓远挣了挣,道:“别闹。”推拒的动作却因为内心的依恋和身体的无力而显出欲拒还迎的味道。
似是为了缓解这尴尬气氛,温卓远道:“你……还疼么?”问完又觉得自己太矫情,那么深的伤口,看着就渗人,怎么可能不疼?
“不碍事。”庄璞微笑。这点小伤他并不放在心上,最多行动不便而已。现在让他棘手的是体内慢慢流失的内力。
庄璞暗骂手下办事不利,最近他们所在的云城被一采花贼闹得人心惶惶,庄璞想借采花贼之手捅破他和温卓远之间的最后一道窗户纸,所以便经常拉着温卓远在那采花贼出没的地方晃荡。按理说温卓远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这采花贼也该对温卓远起了贼心才是,但庄璞等了几日,都没能等来那采花贼。
于是,他只能另生一计。他找手下给他和温卓远下了那不入流的春齤药,又让手下扮作贪恋美色的采花贼。
下药这事虽然不厚道,但他知道温卓远对他有情,到时候他半推半就地要了温卓远,也算遂其心愿吧。
事后生米煮成熟饭,温卓远闹闹性子,自己甜言蜜语地哄着他,这事大抵就定了,他温卓远必定乖乖跟着自己回京。不然依着温卓远那别扭骄傲的性子,若是不逼他,他永远不会前进一步,两人也只能保持着这不亲不近的暧昧关系。
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按照两人目前的反应,不像中了春齤药,倒像中了那丧失内力的散功粉。
庄璞哪会知道,手下认为春齤药性烈且伤身,压根就没下药。至于这散功粉,却是他人所下。而现在,庄璞是不知情的。他只道是手下办事不利,用错了药。
好在出了林子,前面出现了一幢石屋。
石屋很是陈旧,看起来像是某个世外高人的隐居地。两人在屋外客气了一番,无人作答,便推门进去了。
石屋很简陋,屋里只有一张石桌和一张铺了稻草的石床,从石桌上积压的灰尘来看,这间屋子应是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了。
温卓远自认中了暗算,武功暂失,又有采花贼相追,想着能有个落脚地歇息也算不错了,哪里会去顾忌那么多。
庄璞却是心里暗喜,这石屋在林子之后,想来是极其隐秘的,倒省得人打扰。只是计划变动,生米怕是做不出熟饭了。但他故意挡下那一刀,温卓远多少有些感动,到时候自己行动不便,加之又是因为救他而受伤,想那温卓远还不得好好照顾他。
只是这样一来,免不得又要耗掉些时日。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成大事者,非但得狠,还得忍。
这样,各怀心思的两人就在石屋住下了。
两人运功逼毒,待体力恢复得差不多时,温卓远便出去找了点吃的。他虽然武功不佳,暗器却称得上一流,很快便打了些野味回来。
庄璞借着手臂受伤,乘机让温卓远喂他。温卓远本想不理,但见他手臂缠了厚厚的一圈,实在可怜,加之心里惭愧,便遂了他的愿。谁道庄璞得寸进尺,好好地饭不吃,竟然、竟然含着他手指不放。温卓远脸涨得通红,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把烤鸡扔到他怀中,站起来离开了。出门的时候只听得背后一声叹息。
温卓远在外面转悠了两圈,心里一会懊恼,一会担忧,又或者隐隐一丝喜悦和羞耻,一时之间,心中转过百般情绪,最后只剩下出门时对方那声叹息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温卓远跺了跺脚,终于转身向石屋跑去。他进了门,酝酿了下情绪,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庄璞已经躺下了,温卓远气得恨不得扇对方
庄璞其实并未睡着,他正在闭目调息,觉得温卓远那气鼓鼓的样子格外好玩,便存心逗他,心中却想这人这般有趣,想来接下来的“甜蜜生活”也不会太无聊了。
庄璞预料的“甜蜜生活”没能持续多久,这天夜里就被不速之客打破了。
当晚,庄璞从黑暗中睁开眼睛,只听一阵风声,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把温卓远拥在怀中,就势一滚,只听咚的一声,一支羽箭射在两人方才睡过的石床上。
“哈哈哈,小娃娃,别来无恙啊。”随着一声大笑,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温卓远脸上一变,方要出手,被庄璞按住了。
只见进来的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肥一瘦,当真是绝配。那又高又壮满脸横肉的,正是昔日在锦里客栈调戏温卓远的壮汉,那矮瘦的男子,却不知为何人了。
不过这身材各具特色的俩男子同时出现,庄璞心里顿时明了。
“你们是玉山二魔。”很肯定的语气。
“公子倒有几分眼力。”那矮瘦男子笑了一下,说不出的诡异。
“多谢夸奖。”庄璞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这玉山二魔成名于十年前,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心狠手辣变态至极,当然酬金也高。其中那又高又肥的壮汉被人称为淫齤魔,很是下作,在下手之前都要将人玩弄一番,再将人慢慢折磨致死。而那矮瘦男子叫做血魔,顾名思义,所经之地,必然血流成河,让猎物血流而亡。
这玉山二魔颇为江湖人所不齿,武林正道也曾多次联手,欲除二人,却被二人逃脱,加之二人行踪不定,江湖中人也只能作罢。
若是放在平时,庄璞自是不怕这二人,只是如今他右臂受伤,身边又有一个武功不济的温卓远,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今日怕是难得逃脱了。
那淫齤魔有些不耐烦了,“别废话了,哥哥,姓庄的交给你了,老子专心对付这小娃娃。”说着,便露出一副饿狼般的目光朝着温卓远而去,嘴里仍然不干不净,“小娃娃,老子跟了你一路,看得着摸不着,可真真憋死老子了。”
“你跟踪我?”
“哈哈,若不是路上遇到了点麻烦,老子早干了你。”事实上,他们兄弟二人受雇刺杀庄璞,他们跟了庄璞一路,都没找着机会下手。也不知道那姓庄的是什么身份,一路有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跟随保护他,让他们无从下手。偏偏那小娃娃跟在姓庄的身边,还时不时同那姓庄的亲密一番,这让他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为了泄愤,还在云城奸淫了几个少年。昨日他们才终于找到机会给姓庄的二人下了散功粉,只是在接近二人时,依然遇到了那暗处的高手,并且被那高手纠缠,直到设计做掉了那些高手,才有机会接近二人。
想到这些,淫齤魔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在温卓远身上通通讨回来。
双方很快就打了起来。
庄璞手臂虽受伤,但武功极高,且内力深厚,两人过了几十招,那血魔竟有些招架不住了。而温卓远那边,形势却不大好。
温卓远武功本就不高,他身上的暗器,都在先前被人偷袭时,用得一干二净,此时一个人
第3回
对着淫齤魔,难免有点招架不住。加之那人满嘴污言污语,气得他够呛,一时不慎,便被那淫齤魔擒住了。
那淫齤魔也是个只考虑下半身的。见擒住了温卓远,也不考虑场子,把温卓远往地上一扔,淫笑着就去拽温卓远衣服,丝毫不考虑一旁打得不可开交的兄弟。
温卓远又气又怕,只听哗啦一声,衣服被那人撕开,白皙光滑的肌肤裸露在外。温卓远拼了命的挣扎,那人不耐烦了,甩手就给他两耳光,温卓远却挣扎得更厉害。
温卓远越是挣扎,那淫齤魔却笑得愈是得意,压在温卓远身上,一个劲的拿下身在温卓远腿上蹭来蹭去。
“老子活了几十年,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媚的兔儿爷,这趟值了。”
“走开,你走开,你好恶心,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哈哈,小娃娃,你反正是要死了,何不让老子先快活快活?”头凑到温卓远身上一阵猛嗅,“还别说,那些少年的滋味没一个赶得上你。”
温卓远再也忍受不住,大叫起来,“三哥,救我,救我。”
庄璞很难受,偏偏他被血魔拖住,分不开身。
温卓远在他心中不过是一颗棋子,但见着那颗棋子被人侮辱,庄璞只觉得怒火暴涨,简直比自己受辱还要难以忍受,偏偏他却搞不清这种情绪的来由。
耳听着温卓远惊慌失措的求救,庄璞再也顾不上其他,挡开血魔的一刀,朝着温卓远而去。把满肚子淫虫的淫齤魔扔到一边,心疼地把温卓远护在怀中,庄璞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血魔看了淫齤魔一眼,鄙夷道:“你齤他妈就不能先忍忍?等办了正事再快活!这小子武功不耐。”
淫齤魔嘿嘿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正事就是脱裤子办事。”
“你齤他妈少放屁!”
早在这两人出现时,庄璞便隐隐猜到了这两人来此的目的。此时听这两人对话,庄璞更是心下了然,果不然不出他所料,这两人是专程来杀他的。如果他没有猜错,之前混迹云城的采花贼一定就是那淫齤魔。
没想到他庄璞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原本为驯服温卓远而设定的计划,竟给了那二人可乘之机。
呵呵,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整个离国,胆敢派人来杀他的,也只有能他那两位皇兄了。
庄璞摇摇头,看来他还是太仁慈了。
庄璞被那二人围攻,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武功招式,拿着剑一通乱砍,那两人想靠近他,却都被他凌厉的剑势逼得步步后退。
血魔朝着淫齤魔看了一眼,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庄璞立刻提高警惕。
只见淫齤魔手持大刀,朝着庄璞劈来,庄璞拿剑架开了刀,一掌劈向淫齤魔。温卓远被庄璞拥在怀里,不过他并不喜欢被人当做女人般时时刻刻保护着,所以他也拿起剑,同庄璞一同对付那淫齤魔。加之他先前三番两次被淫齤魔羞辱,对淫齤魔简直恨之入骨,饶是武功不济,此时也拼了命的和庄璞一起同淫齤魔周旋。
只是酣战中的两人都没察觉到一旁观战的血魔眼中异样的光彩。
温卓远只觉得身后剑气扑体,温卓远来不及多想就被人拥在怀中,只听利刃入肉之声响起,温卓远心下一惊,抬头就见到血魔唇边带着微笑,那笑容在他枯黄的脸上,格外的诡异。
有黏湿的东西落到他手上。
他的手正搭在庄璞腰上,他顺手往上摸,很快,触手一片黏湿。
下一刻,温卓远好像发了疯似的,提着剑朝着血魔而去,出手招招致命,加之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倒也能同那血魔过几招。
两人争斗之间,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只见这石屋整个晃动起来,好似要坍塌了一般。这下那血魔和淫齤魔都慌了神,他们是杀手,两人都不想把命送在这。温卓远也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庄璞。
只见石板一阵晃动,而两人所站的地方更是一阵翻滚,一块石板快速移开,两人脚下一空,立刻掉了下去。
血魔和淫齤魔只觉得石屋一阵晃动,然后石板裂开,温卓远和庄璞两人便眼睁睁地消失在他们眼前。
血魔兄弟二人在石屋里找了圈,见找不着机关,便转身走了。一来这石屋设计奇特,找不着机关是一回事,若得罪了这石屋的真正主人,这才是麻烦事;二来,这姓庄的身受重伤,又落到这机关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唯有那淫齤魔,因为没能偿到小娃娃的滋味,很是不甘。好在他兄弟安慰了一番,便又兴致高昂地朝着南风馆去了。
那淫齤魔和血魔,反正就是两炮灰,就别计较名字了。楼主取名无能啊。
第七章 取暖
庄璞把剑插入石壁中,然后抱住温卓远的腰,借着剑稳住两人下落的趋势。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头顶漆黑一片,那石板已经合拢。
庄璞无法,只得拿剑做支撑,慢慢往下落。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山洞底并不远。等到落到底后,庄璞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温卓远只觉得庄璞抱着自己的手一松,整个人朝后倒去,他赶紧接住庄璞,触手却是一阵黏湿。
“血,你流了好多血。”
“死不了。先离开这。”
庄璞想站起来,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只能颓然地把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温卓远深知此地并非久留之地,他一手扶住庄璞,一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只见四周都是墙壁,而前方是一条幽深的石道,完全不见一点光。不过火把能点燃,这里肯定是有出口的。
温卓远坐在地上,让庄璞躺他腿上,借着火光,他看到庄璞背上一道一尺多长的刀伤,伤口深可见骨,此时还在往外冒血。
温卓远愣愣地看着这伤口,完全不知所措。
庄璞见他一直不说话,知道他被吓着了,道:“你怕什么?这伤又不是在你身上。”
温卓远恶狠狠道:“谁让你装好人?我让你给我挡刀了?你活该。”嘴上虽骂得凶狠,温卓远却觉得这比伤在自己身上更让他难受。
“是是,我活该。”庄璞苦笑了一下,他是给温卓远挡刀挡成习惯了吧?
庄璞自己点了穴止血,又从怀里掏出两粒药,吞了下去,然后掏出个瓷瓶,递给温卓远。
温卓远把药粉洒在庄璞背上,然后撕下自己衣服,给庄璞包扎好。他的手颤抖个不停,下手完全不知轻重,把庄璞疼得要死,等到他歪歪扭扭的包扎好,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温卓远不顾庄璞的反对,把他背到背上,慢慢地往前走。温卓远走得很艰难,他先前与人争斗了一番,此时极为疲劳,全靠着一股毅力支撑着。
走了一会儿,温卓远突然发觉这石道格外安静,仿佛只听到自己的喘气声。温卓远心中一惊,把庄璞放下来一看,只见庄璞昏昏沉沉,似乎已经晕了过去。温卓远不敢大意,赶紧抵了他的背,输些内力给他。
庄璞咳嗽了一声,悠悠转醒,抓着他的手道:“没用的。你那些内力不过是杯水车薪,对我毫无用处。”
“我不管。”
“卓远,你听我说,我一时半会死不了,你留些体力,赶紧找到出口才是正事。”
“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呀,总是这般任性,罢了罢了,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庄璞突然转过来,很严肃的看着他,“卓远,我爱你。”
温卓远的手颤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庄璞温柔地看着他,静静等着他的回答。他的脸色很是苍白,额上布满细汗,身上衣服淌满血迹,明明很是狼狈,但他盯着温卓远的样子,很温柔,很认真。温卓远甚至可以从对方黑色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他发现他不讨厌这种感觉,不,他甚至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被庄璞深深注视的感觉,仿佛对方的眼里只有他一人。
见温卓远迟迟不回答,庄璞苦笑道,“我本不想现在说的,只是我就要死了,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卓远,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你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了。我没有关系。”最后一句话里满是落寞。
温卓远与庄璞对视了几秒,然后在庄璞温柔又期待的眼神中,抬手,一巴掌甩在对方脸上。
啪——
“庄璞,你少发疯!你给我清醒点,别像个娘们般絮絮叨叨的交代后事。我告诉你,你齤他妈要真喜欢我,就站在城楼上,当着全京城、全离国的百姓,大大方方的说你爱我。你这样半死不活地神神叨叨算什么本事!”
“你的要求还真……咳咳……真高。”
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庄璞哭笑不得,想他堂堂三皇子,生平第一次深情表白,没等到对方的投怀送抱也就罢了,等到了竟然是对方凶狠的一巴掌。
庄璞自嘲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打,当真不懂怜香惜玉。怪不得走在路上,那些女子见你模样俊俏却也只敢看两眼而不同你亲近。”
“你少胡说。我只知道你不是什么香更不是什么玉!你是三哥,我的三哥,你不会死对不对?”
庄璞见他那紧张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有心逗他,却不住咳嗽,“咳咳…..人总会死…..咳咳……”
“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
温卓远把头埋到庄璞肩上,庄璞疼得闷哼一声,想推开他,又有点舍不得,这是……温卓远第一次对他示弱吧?
颈边一阵冰凉,庄璞心中一惊,温卓远这是哭了?
庄璞叹了口气,双手收拢,把温卓远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慰一个小孩般安慰他。
他想,也许他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卓远,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这么点伤,要不了我的命。”庄璞没有撒谎,这些伤对他来说,并不算重。而且他方才吞的那两粒药是离国国师宋祁给他的仙药,虽不至于起死回生,但医百病的药效却是有的。或是因为药效,又或者是失血过多,他觉得有点累,忍不住想闭上眼睛。
温卓远不理他,依然伏在他肩上哭泣,任庄璞怎么哄,他都没反应。
等到温卓远发泄够了,他才止住哭泣。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似乎有点丢人,他色厉内荏地威胁:“庄璞,我告诉你,你要敢丢下我,我就——”
庄璞看着他,“就怎样?”
温卓远被他那玩味的眼神盯着,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扭了头,低声道:“你要敢死,我就闹得你在地下也不得安生!”
“哦?”
“你不信?”
“那倒不是。”
“哼,我说到做到。我一定可劲的折腾,折腾得你死了也不得安生。你不是最恨我作践自己吗,我就日夜流连那花街柳巷……”
啪啪——
“你敢。”两巴掌朝着温卓远挺翘的臀部拍下去。
“啊。”温卓远不设防,被打得大叫一声,末了,狠瞪庄璞一眼。心道这人真像个怪物,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打人还这样疼,幸好隔着层衣服。
“以后不准再说这种傻话。不然——说一次揍一顿。”说着,还朝温卓远臀上拍了一下。
“哦。”温卓远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庄璞又觉得好笑,没想到温卓远竟还有这样、这样可爱的一面。竟然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来,实在教人欣喜。
他只觉得今日才真正将温卓远认识了一遍,昔日的温卓远,总是一副骄傲的样子,偶尔会流露出些别扭或委屈神色,但大多稍纵即逝,哪像今日这般感情外露,不甘地求救,别扭的关心,发泄般的哭泣,或者掐着自己脖子色厉内荏地威胁,温卓远这是真正的对他敞开心扉了吧?
他第一次对这颗计划中的棋子有了兴趣。
这样闹了一番,两人都有些累。好在离先前落地处已有些远了,两人便找了个稍稍宽敞点的地方,生了堆火,稍作歇息。
半夜,温卓远被噩梦惊醒。
空荡荡的石道内极为清冷,仅有一小堆木柴断断续续地烧着,这小堆木柴是温卓远在石道里找了好久才发现的,得来很是不易,但对受了伤且衣不蔽体的二人来说,却犹如杯水车薪。但这石道中,却也只有这燃着一小堆火的地方才称得上温暖。
整个石道像坟墓,黑暗带来的清冷寂寞恐慌等负面情绪,紧紧萦绕着温卓远,他从噩梦中惊醒,竟不敢再睡,他怕睡着了便再抓不住身边的男人。
他不知道他何时对这个男人有如此强烈的依赖感,或者是习惯,习惯了这个男人的陪伴和温柔体贴的照顾,以至于他不敢想象如果、如果有一天这个男人离开,他会怎样?
就好像现在,在这坟墓一样的石道里,没有这个男人的陪伴,他会不会发疯?
“冷……”
突然的呓语打断了温卓远的思绪。
温卓远伸手触到庄璞额头,庄璞颤了一下,温卓远一惊,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好冷…..”
下一刻,温卓远不再犹豫。他脱下衣服,垫在地上,然后褪下庄璞的衣服,和他抱在一起,裸裎着身子抱在一起,用两人的衣服裹住彼此赤裸的身躯。
两人靠着最原始的方式相互拥着取暖。
等到靠近了,温卓远这才发现庄璞身上的温度有些发烫,身体也不住发抖,温卓远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抱住男人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男人。
感受到暖意,庄璞往温卓远身上贴了贴,然后就不再动,只轻蹙着眉头。
温卓远亲吻他蹙起的眉头,这个神一般的男人,为自己挡刀的男人,即便是身受重伤,依然不忘把自己抱在怀中的男人,也许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强大。
眉头被亲吻,庄璞动了下,呓语道:“水……”
温卓远想了想,觉得在这个地方找着水的可能性不大。未有犹豫,他咬破手指头,让鲜红的血滴在庄璞干裂的唇上,看着那苍白的唇一点点变得殷红。
以前,他从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只为照顾一个男人。同样,他现在亦没有想到,很久之后,他不止一次伤害自己,也只为推开那个男人。
第八章 欢好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吻他,温卓远睁开眼睛,见到的便是一张含笑的俊逸脸庞。温卓远呆愣了两秒,才道:“你醒了。”
“嗯。”
说完之后,仍然觉得尴尬。温卓远想坐起来,衣服滑落,露出一大半赤裸的身子,温卓远脸蹭得一下变得通红,无语伦次的解释,“我什么都没做。对不起、我只是想取暖,不是,我…..”
“你还想做什么?”
温卓远被噎了一下,抬头想瞪对方一眼,目光却转到了某些不该看的地方,又羞得低下头去。庄璞没想到他脸皮这样薄,不禁又惊又喜,伸手把温卓远拉到怀中,温柔地吻住他的唇。
温卓远挣扎了两秒,便不动了。他自幼不喜与人亲近,与人这般赤诚相对亦是第一次,他也不知道他之前发了什么疯,同庄璞靠那原始的方式取暖。他本想在庄璞醒来之前,替他把衣服穿上去的,却没想到自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这石道漆黑阴冷,在这里,时间也仿佛是静止的,世间一切仿佛都已远离,只剩下相互亲吻的两人。
温卓远开始慢慢的迎合,带着第一次的小心翼翼和试探,他从未第一次与人接吻,动作很是生涩,情致却很是高昂,仿佛要同庄璞较量一番。
好一会儿,庄璞才放开他,“你确定要继续吗?”声音略有些嘶哑。
“嗯?”
庄璞拉起温卓远的手,温卓远疑惑地看着他,下一刻手心触到一个粗壮滚烫的物体,温卓远把手猛得收回,脸涨得通红。
庄璞叹息一声,脸上掩不住的失望。
温卓远有点不忍心。
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再抬头,好似下了重大决定,用力地吻住庄璞。
庄璞推开他,亲了亲他的嘴角,两手撑着他的肩膀,认真道:“你不用勉强,我不逼你。我等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温卓远心中一动,那略微的犹豫也消失殆尽。
他扑上去疯狂地啃咬庄璞的唇瓣,庄璞也毫不退让,吻住温卓远颤动的嘴唇,撬开他的牙关,舌头侵入,在对方口中搅动。
庄璞的手掌在温卓远光滑的腰背上滑动,时不时在对方敏感之处挑逗抚摸,让温卓远慢慢沉浸在愈来愈浓的情欲之中。
温卓远渐渐的两腿发软,意识也开始远离,整个人站立不住,几乎靠在庄璞身上,庄璞一边亲吻他,一边抚着他的背,让他慢慢躺倒在铺了衣服的石板上。
庄璞抬起温卓远的一条腿,嘴上不停地亲吻温卓远的锁骨胸膛以及胸前那两粒,另一只手却顺着大腿往上,探到那隐秘的部位,伸指轻轻地试探着碰触、揉按、挤入。
温卓远身体敏感之处被抚弄,断断续续的呻吟溢出,他无法抑制的战栗,整个人沉浸于情欲带来的极乐中,下一刻,却在私密之处被侵入时,身体猛然绷住,飘离的意识慢慢回复。
强烈的羞耻感让温卓远想要逃离,他摁住庄璞的手,道:“不用。你直接进来。”
“乖,你会受伤。”
庄璞温柔地吻他,他下身肿胀得难受,单是想想被对方那柔嫩温暖之处包裹的感觉,他就恨不得直接进去。只是他若这样做了,怕温卓远最少得去半条命。
敏感之处被亲吻挑逗,很快,温卓远就在对方高超的技术和刻意的讨好之下放松了身体。
腿被分开,硕大的异物挤进来,撕裂的痛楚从那难以启齿之处传来。身体被男人侵占的耻辱让疼痛格外难忍,只有在看清对方脸上依旧温柔的笑容时,温卓远才控制自己不去挣扎。
这个人是他的三哥,他最爱的男人。
与心爱之人交欢的事实上耻辱慢慢远离,温卓远伸手环住身上的男人。
饶是如此,庄璞那物整根没入时,温卓远依然疼得紧紧抱住庄璞,指尖深深掐入对方肉中。当庄璞开始抽齤插时,温卓远一边咬着嘴唇承受,一边大叫:“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是我温卓远的男人!”
庄璞笑了一下,只快速抽齤插几下作为对对方的回答。温卓远被顶弄地惊喘个不停,却仍然固执道:“嗯……慢点……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男人….那里……别弄那里……”
“我……啊……答应我……以后你的眼里只有……只能有我!”
“乖。”庄璞手伸到前面,握住温卓远的欲望,揉弄了几下,微微抬头的那物很快就挺立起来,庄璞手指灵活的套弄,身下也不停,依然温柔而坚定的撞击。
第九章 回京
当日二人从石道出来后,很快便遇上了庄璞的侍从,几人在云城停留了几日,庄璞吩咐侍从几句,处理了些事情,庄璞便带着温卓远慢悠悠地踏上了回京之路。
温卓远并未推托,自那日在石道内同庄璞欢好后,两人好的如同蜜里调油,整日抱在一起卿卿我我,温卓远自是不愿在此之际与庄璞分别,便只能随着庄璞上京。
一路上,两人在马车中耳鬓厮磨,当真快活之极。这却苦了随从,这些随从大多是三皇子心腹,武功极高,听力也极好,自然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去,偏偏还得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面瘫样,都差点忍出内伤。
温卓远骄傲叛逆,兼之敏感别扭,偶尔会闹点小脾气,庄璞往往好言好语地哄着。不过闹得厉害了,庄璞下手毫不留情,一顿巴掌打得马车内啪啪作响,打完后再将闹别扭的某人抱在腿上一阵安抚,揉揉屁股亲亲嘴唇,哄两句,教训几句,两人便又和好如初了,再颠鸾倒凤一番,这感情便又增了一分。
庄璞深谙御人之术,该罚该哄,大棒与大枣,他拿捏有度,加之他了解温卓远性子,教训也好,哄劝也罢,从不触及温卓远底线。温卓远虽恨他大棒加大枣地戏弄自己,却找不到理由拒绝,偏生对方一副温柔款款的样子,让他发不出脾气。
这样一路闹着,二人好一番嬉笑怒骂,路上着实不无聊。还没到京城,便有内侍前来,传皇帝口谕召三皇子入宫。
皇帝身体抱恙已久,大皇子和二皇子却不知为何惹得皇帝大怒,将其二人赶回封地,怒言不经传召永世不得入京。一时之间,朝堂上风云涌动,众臣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几乎都嗅到了某些特殊信息。
在此等时刻,独召三皇子入宫,皇帝心思,明眼人一见便知。
至此,离国三位皇子多年的明争暗斗,大抵落下了帷幕。
而三皇子作为最后的赢家,据传在奉命暗查“九命冤案”时遇刺,众人惊讶之极,都有点疑惑,他们都知先前三皇子奉旨离京,却不知为何事。得知三皇子南下审理“九命冤案”,明眼人心下了然,想必这是皇帝对三皇子的考验,有人却想借机除掉三皇子,可惜事情不成,露了马脚,反而助了三皇子一臂之力。
之后,温家作为三皇子的幕后支持者,亦受到愈多人的奉承和巴结。
分别之时,温卓远突然道:“我只有你了,三哥,我只有你,你、你不要不要我。”他性子骄傲,说出这般示弱的话来,已是极致,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等庄璞回答,转身就要进马车。腰被人抱住,温卓远身子一颤,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你真的知道?温卓远想反问,又觉得自己那样太过矫情,实在不够爷们!他很想像以前那般同庄璞闹一闹,却发现太难,他害怕离别,憎恨离别,他害怕没有那人的日子,害怕一个人回到温府,一个人正视那些一直不敢面对的真相。
有人说他生性凉薄,此刻,他却恨自己儿女情长。
“别动,乖,让我多抱一会。嗯,抱起来很舒服,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瘦了。你先回丞相府,等几日,我得空了就去看你,再抱你一抱。”
“嗯。”温卓远轻声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哽咽。
庄璞手臂环在温卓远腰上,作势丈量一番,道:“若是发现你瘦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说完,大掌在温卓远臀上拍了两下。然后,放开温卓远,上了另一辆马车。
温卓远慌忙转头,却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的背影,他伸手,却在触及对方衣袖的一霎那松手,抓住了又如何?迟早要分离……
温卓远看着那人踩着凳子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帘子放下的瞬间,他看到那人不经意间抬头,做了个口型,温卓远一下子就笑了,转身进了马车。
三哥,我等你。
两辆马车朝着不同方向而去,一辆驶向皇宫,一辆驶向丞相府。
不是不更,实在是卡文卡得厉害,于是,只能维持短小君了。
江湖完了,接下来就是宫廷了。
等庄小攻当了皇帝,咱小卓远就是皇后了。不过现在也不差啊,人家爹可是丞相呢,人家姑妈是皇妃,未来的太后,吼吼。小卓远的娘家还是很强大滴。
十章 回府
“公子,到了。”
“嗯。”
温卓远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门前蹲着的两个大石狮子以及朱红色的大门,十几年未见,面前这座大宅子并未有任何旧损,不,甚至比之前更气派更宏大,那长长的院墙,仿佛望不到尽头。
都说“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果真不假。
温卓远坐在马车里,静静听着车夫同那守门小厮的交谈,直到守门小厮进去通传,他才从马车中跳下来。
那守门小厮是个机灵的,方才听车夫说是四公子回来了,他只当对方是来闹事的,本想不着声色地将对方打发,却见马车里坐着的那位同他家老爷颇为相似,心下一惊,便猜测起那位的身份来。众所周知,丞相府有三位公子和一位未及及笄的小姐,难不成这位当真是来认亲的?
如此一想,这小厮殷勤地招呼了几句,便进去通传了。
一会儿,小厮便引着管家出来了,管家在温府呆了多年,算是丞相温弘的心腹,温卓远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奇怪这本该在剑水派的人何以出现在府里,当下却客客气气地引了温卓远进去。
温卓远跟着管家进府,走了一会,温卓远不禁奇怪,温府虽大,也不至于一路上都见不着几个人吧?而且他是打大门进的,按理说早到了的。怎么越走越偏了?像是特意绕了道的。
“四公子,马上就到了,喏,就在前面。”
“这…….”
“四公子先在这住着,老奴等会唤几个人过来伺候,四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可以一并同老奴说。”
温卓远看着破旧的院子,半响才道,“这是丞相大人的意思?”
管家看了他一眼,道:“他是你爹。四公子莫不是在外呆得久了,连最基本的孝悌之道都不记得了?”
温卓远低着头,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肉中,才止住自己的愤怒。
去剑水派那年,他才六岁,近十年未归,如今他回来,他爹连见他一面都不愿,便直接将他打发到这破院子,这样冷待的待遇,实在叫他心寒。
他记得他刚去剑水派那会,很想家,想念照顾他的奶娘,想念府里做的糕点,他就偷偷溜到山门口等着,一有机会就去等着,希望他爹能接他回去。
有的时候,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然后被来寻他的弟子带回去。
他师父哄他,吓他,打他,他都不听,只固执的要回家。
后来,他师父告诉他,因为他体弱,所以他爹送他来习武,所以他要乖乖的练武,等他养好身体,他爹就会来接他回去。
现在想来,所谓的体弱不过是哄小孩的借口,不受宠才是事实吧?因为不受宠,所以把他这个儿子扔出去;因为不受宠,所以随便打发他;因为不受宠,所以随便一个下人都可以欺到他头上。
这样的家,有回的必要吗?不,这不是他家,这是丞相府!
他温卓远既不是贪图荣华之人,更不是厚颜无耻之人,与其寄人篱下受人欺辱,不如就此离去!
只是,他若这样走了,三哥到哪里去寻自己?
这样一想,往外迈的脚步顿住,温卓远又转了回来。
温卓远就这样在丞相府住了下来,其间他爹一次都没来,倒是丞相夫人来过一次,洋洋得意而来,摆出一副倨傲的样子,假兮兮地对温卓远关心了一番,以示她正房对庶出之子的宽容。温卓远自是不吃这套,冷嘲热讽了几句,气得丞相夫人脸上的胭脂花粉掉了一地,气冲冲地回去了,扬言要请老爷正家法教训温卓远一通。
温卓远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是被丞相夫人走时的威胁吓着了,还是对他爹会来看他这件事惶恐而又隐隐期待,他在这样矛盾而又纠结的心情中过了一天。
可笑的是,这一天,他爹没有来。甚至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人再来打扰他。
他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难过,只是觉得可笑。
这样一个想通过激怒长辈来引起自己父亲注意的儿子,可不就是个大笑话?这绝对是他温卓远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他不愿再想,便回房休息去了。
捂在被窝里睡了一天,醒来后,心里想的尽是庄璞,仿佛只有这样,才觉得这世间有可恋之处。
接下来,他在对那人的思念中度过一天又一天。那人成了他的全部,闲来无事之时,便执了画笔,将那人的容颜一点点画下来,用以打发这多余的日子。
好在自那日后,这破旧小院再没其他人来,好似成了多余,只有一个小厮每日给他送些吃的,一碗清粥,两碟小菜,丞相府富裕,自是不会饿着他。
很多时候,等待总是挠心的难受。他是最不愿等的,可除了等,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无趣之时,免不得胡思乱想,越想越闹心,越想越是害怕,甚至绝望,便只能再度提笔,描下记忆中彼此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想起那一日同庄璞一起作画,庄璞的画,正如他的人,皆可算是上乘之作。他一时兴起,便让庄璞画一张他的画像。
偏偏庄璞那人爱捉弄人,等他搁笔
第4回
后,温卓远一看那画像,气得扑上去又踹又咬,问他怎么把自己画成这样了?这么丑陋,一点不像自己了。
当时那人是怎么回答的?
闭上眼前,那人的笑颜浮现在眼前,那人的声音仿佛响在耳边,那般温柔……
“你要长成这样多好啊,省得走出去,别人惦记着你。你倒好,还让我将你模样画下来,画下来给别人看么?你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让人看见。真恨不得把你藏起来,只我一人能见。”
那么远的事情,仿佛近在眼前。
三哥,近来可好?
第十一章 既见君子
这一日,温卓远如往常一般执笔画画,他画画的样子很认真,微抿着唇,完全沉浸的样子,以至于有人推门进来了他才发觉。
“谁?”
温卓远赶紧把画作收起来,朝门边望去,却在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时微微一愣,立刻惊喜道:“三哥?”
“这画的什么?”庄璞问,伸手去抢那画,却扑了个空。
温卓远把画藏起来,回答道:“王八。”
“王八?温公子真是好兴致。”
温卓远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嗯,我最近养的一只。”
庄璞笑了一下,在温卓远收起画作之时,他瞟了一眼,虽隔着较远,却也能看清个大概。眼瞅着温卓远欲盖弥彰的遮掩,他心下了然,却不打算说破。心里却喜滋滋,道原来他这么念着我,不枉我亲自来看他了。
庄璞抱住他的腰,嘴唇凑到他耳边,轻轻道:“想我不想?”
暖暖的气息喷在敏感之处,温卓远只觉得身体一阵酥齤痒,想离得远点,却被紧紧抱着,动弹不得,只得顺着那人意思道:“想。”声音低得很,庄璞却已满意,不再询问。
拿手臂环住怀中人的腰,作势细细丈量一番,庄璞叹道:“瘦了。”
温卓远瞪他一眼,幽幽道:“我思念良人,夜不能寐,不瘦才奇怪。不像某人,暖香在怀锦衣玉食,长了一身好膘。”
听了这话,庄璞哈哈大笑,“你呀,几日不见,怎么学起那酸腐书生来?这古里古怪的语气,怎么听着满是怨气?”
温卓远冷哼一声。
庄璞笑够了,才道:“我怎么会不想,你这么可爱,我怎会不想你,我这满心满身想着都是你。不信你自个瞧瞧?”他倒没说谎,他一回宫,就被封为太子,皇帝久病在床,他理所当然地替皇帝处理政事,少不得一通忙碌。闲暇之时,虽有众人奉承讨好着,可身边到底没有如温卓远这般有趣之人,便有些想念。有时,纵是对着一众侍妾,也觉得不尽兴,不如与温卓远欢好来得酣畅淋漓。
被那人含笑地盯着,温卓远转了头,一言不发,心道这还能证明不成。
庄璞只是笑着,脸上尽是温柔笑意,拉起温卓远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低声道:“我这里早已刻上了你的名字,你可不得赖账。嗯,还有这里……它很想你。”拉着那只手往下,放在自己半抬头的欲望上,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
温卓远被手中火热的触感惊得一跳,骂道:“无齤耻。”
庄璞只是笑,“你想它不想?”
温卓远不答,瞪他一眼,骂道:“禽兽。”
随时随地发情,可不是禽兽?
某人厚颜无耻地承认,“嗯,它最爱对你做那禽兽之事。”
“你……”
温卓远被这人的厚脸皮打败,一张脸羞得通红,想收回手,却被按住不放。
“放手。”
庄璞含笑地看着他,温卓远与他对视了一会,突然勾起嘴角一笑,他这笑容有点古怪,却给他俊美的容貌平添了一份妖媚,庄璞心砰砰直跳,一下子就看得呆了。直到下体传来一阵痛感,他才反映过来。
温卓远趁着某流氓不注意,手上一用力,朝着对方那活儿掐了一把。男人那处最是脆弱,可怜庄璞被他不轻不重的一掐,又痛又爽,当即就叫了出来。
温卓远恶狠狠地道:“我让你耍流氓,这是报应!”
奸计得成的某人,报得一仇,很是高兴,抽回手,刚想转身,人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身子很快腾空,却是被那人打横抱了起来。璞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抱到床边,放在床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温卓远起初还挣扎,慢慢便在对方温柔的吻中迷失,勾着对方脖子,忘情地与之拥吻。
庄璞尽情享受了一番,才放开他,撑起身子,恶狠狠地道:“小远远,你好大的胆子,下半身的性福不想要了,嗯?”
被人那样自上而下地盯着,巨大的压迫感传来,温卓远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对方的猎物,对方找准了机会,便要扑上来,将他撕碎,然后一点点的吞吃下肚。
这样的认知让温卓远对即将到来的事既惶恐又期待,他伸手,将对方半敞的衣衫拉开,手指在对方赤裸的胸膛上画圈,他道:“这样你还忍得住么?”
庄璞没回答,直接压了上去,疯狂地啃咬温卓远的嘴唇。
与心爱之人亲近的事实让温卓远忍不住激动,他心甘情愿地瘫软在床上,任对方褪下自己衣服,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吻痕。
情浓之时,身子被人翻了过去,柔软的东西被塞到小腹下,臀部高高翘起,温卓远不喜欢这个姿势,他喜欢欢好时对方性感而沉醉的表情,喜欢看着心爱人进入自己,慢慢与自己融为一体。
这个从背后进入的姿势让他有种被侵占的耻辱,手肘往后一击,他乘势挣扎。那人却在他腰侧一捏,他呻吟一声,身体软了下来。
手被人握住,十指相扣,安心的感觉从十指相交处传来,轻柔的吻落在背上,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庄璞的手顺着他的腰往下,停在那挺翘的双丘上,手指滑过臀缝,那若有若无地触感让温卓远敏感的身体轻轻颤抖。
庄璞把手附在温卓远臀上,温卓远的臀浑圆挺翘,触手一片滑腻,是少年人特有的柔软,此时却轻轻颤抖。庄璞忍不住将手掌贴得更紧,反复摩挲,仿佛欣赏一块上好美玉。等到庄璞玩够了,他才找准位置,扬手,重重落下。
啪——
温卓远的臀峰处很快就浮现一个鲜红的掌印,庄璞很满意,继续朝同一处挥巴掌。
啪啪啪——
温卓远被打懵了,他不知道方才温柔地触摸怎么就变成尖锐的疼痛了,直到一连串的巴掌声响起,臀上不断叫嚣地疼痛传来,他才恍然大悟。
他被打了!
他被耍了!
他在被打屁股!
“混蛋。”温卓远又气又怒,身子不停地扭动,想挣脱某人的控制。可人家是早有预谋的,哪里能轻易让他挣脱。不过庄璞也停了手,没再打他。
面朝下趴着,裤子堆在脚跟,小腹处垫着被子,臀部高高翘起——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温卓远又羞又怒,这个混蛋是早计划好的!自己满脑子都想什么啊。
“小远远,我之前说过什么啊?”
“去你娘的,谁管你说什么。”温卓远炸毛了,“着了你的道,算我倒霉,要打要上,悉听尊便。”
“你倒爽快。”
“哼。你今天不打死我,我他妈就咬死你!”
庄璞温柔地揉揉他头发,“乖。”还真把他当小狗哄了。
“你…….”温卓远气得说不出话来,论伶牙俐齿,他温卓远毫不孙色,一张嘴经常气得人半死,可偏偏对着这个庄璞,他讨不到一点好,谁叫对方总是那么一副深情温柔的样子呢。
我当时说过,你要瘦了,是要找你算账的。”
温卓远扭头,装死。
“还记得么?”
继续装死。
庄璞哭笑不得,“想赖账了?”
温卓远冷哼一声。
“我们分开四十三天,一天一下,打你四十三下,你服不服?”
温卓远不答。身子却因为害怕轻轻颤抖,庄璞心里好笑,脸上不动声色,把手掌放在他粉红的臀上,道:“你要没意见,我开始啦。”
庄璞手高高扬起,还没落下,温卓远就跳了起来,“我不服,我不服。你凭什么打我?”说完,仰着脖子一脸无畏地同庄璞对视,庄璞一见他那样子就乐了,明明怕得要死,偏要强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简直倔强地可爱。
“迟了。”
庄璞一把将人摁住,直接挥起巴掌,嘴里还若有其事的唱起数来。
“啪——”
“一”
“啪——”
“二”
“啪——”
“三”
温卓远耳听着唱数声,又羞又恼,一张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偏偏被摁住,挣扎不得。苦苦思念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见着心上人,又是被戏弄,又是被打屁股,心里的委屈慢慢涌上来,只觉得前些时日苦苦相思的自己像个傻瓜。温卓远索性不再挣扎,乖乖趴着,任人打。
只是挨着挨着就觉得不正常了,这哪是挨打啊?挠痒痒还才不多。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手,那个手往哪摸?简直就是轻轻抚在后齤穴处。
一阵酥麻感从后齤穴处传来,温卓远不由地瘫软了身子,咬着嘴唇,才止住将要溢出口的呻吟。带着笑意的唱数声响在耳边,温卓远才反应过来,气得要死,他真是个笨蛋,为什么要乖乖趴着任人戏弄,简直笨到家了。
“你混……唔唔……”
庄璞直接用吻堵住他未出口的怨言,他极爱温卓远那个别扭样子,便总想着要逗他,倒不是真的要打他。逗弄够了,接下来自然要将猎物吞吃入腹了。
温卓远再不情愿,心里纵有再多怨言,也很快就在对方高超的技巧下丢盔弃甲,沉醉于无边情欲中了。
为什么他总是被那人牵着鼻子走?真是懊恼!意识迷离时,温卓远愤愤地想。
欢乐地差不多了,也许应该大概要开始准备小虐了。
不过不会大虐啦,改了原设定,应该不会比楔子虐了,放心好了
第十二章 温府四公子
自那日后,两人再没相见,庄璞初登大宝,国事繁忙,自是没时间来看温卓远。不过却隔三差五地派了人来,有时给温卓远送一封信,有时给温卓远捎带些新奇玩意,或者地方官员进贡的土特产品,而温卓远最喜欢的却是庄璞写给他的书信,每日都要拿出来瞅几次,以解相思之苦。有时看着看着,就突然抿唇笑起来,让伺候他的小厮好生惊讶,心道这四公子真是个怪人。
最近这几日,庄璞却派了人来邀温卓远一同去玩,温卓远本不想去的,可庄璞在信中说了,让他乖乖听话,不然便自个备好板子等着挨揍。温卓远是最受不得威胁的,看书信时气得要死,恨不得把那书信扔到对方脸上,摔对方个满头满脸,可等人一来,却还是不甘不愿地跟着对方出门了。
来人是离国国师,姓宋名祁,据说是个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方术士,可照温卓远看来,不过是个聒噪的少年,一路喋喋不休,唠叨个没完。温卓远一心想着他家三哥,耳听着对方没脑子的胡言乱语,恨不得拿针缝上那张嘴,因此一路上都没个好脸色。偏偏对方神经大条,依然热情高昂地拉着温卓远唠叨,一会愤怒地嚷嚷,说那耍猴的骗人,一会兴奋地拍手叫好,说那使唤蜂蝶的幻术才真高超,非得让使唤蜂蝶的伎艺人收他为徒,那伎艺人被他缠得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连连告饶,最后温卓远实在看不下去了,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拉着宋祁的后衣领,就将这货拖走了。
没想到宋祁竟同他生起气来,一路上也不理他,温卓远有点不好意思了,心想到底自己是坏了人家兴致的,也不怪别人生气。他却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好借口肚子饿,找了个酒铺子坐下,叫了角子索饼等小吃,外带一壶温酒。这宋祁一看到吃的,眼睛就亮了,也不记得生气,就同温卓远聊起来。温卓远有心想从对方嘴里套些庄璞的近况,他思念他,从别人嘴里得到的任何关于他的信息,对他而言,都是解药。宋祁却只管吃,谈论的话题也是吃,说什么原来索饼就是面条但比他们家乡面条好吃之类的,又说自己也会做好吃的面条就是不会用这边的灶,尽是些听不太懂的话,温卓远也不感兴趣,便任由对面那人絮絮叨叨的说。
说到后来宋祁竟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温卓远哭诉,说他家那位同女妖精打架,不要他了,温卓远愣了一会,才明白,敢情这货的那位也是男人?都说离国男风盛行,果真不假。
宋祁却越哭越凶,扑到温卓远身上大骂他狠心,又说自己已经闯出一番事业,再不要回去看人脸色了,并且扬言要在国师府里养一大堆美人妖精灵宠。温卓远听得头上冷汗直冒,拿起桌上的酒壶一看,空的,一滴不剩,原来是喝醉了……只是这酒量未免太差了吧?
温卓远自然不会把这耍酒疯的国师带回府,他把对方扔到客栈,付了银子,嘱咐客栈小二好生照顾,又留了几两银子在房中桌子上,然后回了温府。
这之后,国师宋祁几乎每日都来找他,有时候是带他满京城的游玩,更多时,却是带他同京城公子哥下下棋听听曲赏赏景。
宋祁奉了皇命,自是不敢带着温卓远去赌坊妓馆厮混,因此多带着温卓远去京城有名的酒楼,同约好的少爷公子行行酒令,或者去郊外骑射。可怜宋祁,一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小市民,靠着他脑残粉沈钰的法术和几颗丹药,才混得一个国师当当。原以为国师是个很轻松的活儿,只需要闭上眼掐掐手指,装模作样的胡诌几句就成,谁知道还要陪着小皇帝的相好四处结交京城公子哥,真不知道这小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些人都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子弟,有权有势的人物,一来二去,京城达官贵人,皆知温府四公子的存在。
而后,更有传言,温府四公子好酒,所酿之酒,飘香千年,甚至被人冠以“酒仙”之名。后来这些,却是庄璞未曾料到的。
温卓远在很久之后才明白,他一早就落入对方的陷阱中,一步一步走向终局。
这一日,温卓远正在院子里练剑,小厮端着饭菜,气喘吁吁地进来,一进门,就向温卓远道歉。
“公子饿了吧?对不起,今天有事耽搁了。”
“没关系。”
小厮把饭菜拿出来,摆好,又把碗筷递给温卓远。温卓远吃了两口,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动静。”他今天回来就见府里丫鬟小厮进进出出,一副慌张的样子。
“哦,四公子大概不知——今天老爷当着众人的面,把三公子给打了!啧啧,打得皮开肉绽,瞧着就肉疼。”
“啊?”温卓远很惊讶。众所周知,温府三位公子和一位小姐,都是丞相夫人所出,平日百般宠爱,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
这次竟动起家法来……温卓远寻思,难不成犯了什么大错?
“是啊,小的进府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老爷这么生气!黑着一张脸,谁求情都没用,连带着夫人也被训了一顿。诶,照我说,这三公子也着实该打,被宠成什么样了。”
温卓远不置可否,他的丞相爹爹教子有方,他大哥温卓然是驻守边疆的将军,二哥温卓静也是翰林院学士,都算得上光宗耀祖了,只有三哥温卓宁仗着相府公子的身份,横行京城,眠花宿柳惹草招风,若不是丞相夫人拦着,温卓宁早就板子上身了。
温卓远有点好奇,便问,“那这次是犯了什么事?”
“打了御史赵大人的公子,人家找上门来了。啧啧,也不怪赵大人那么生气,那赵小公子都被揍成猪头了。这走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咱三公子真英勇,一个人打得胖胖的赵小公子和他那两跟班落花流水。”
温卓远看着小厮两眼放光无比崇拜的表情,很是无语。
小厮喝了口水,叹道:“总算出了口恶气,谁让他诋毁表小姐的。”
“表小姐?”
“是啊,表小姐是小的见过的最美的人,戏文里怎么说来着,沉什么雁的。”
温卓远道:“沉鱼落雁。”
“对对对,沉鱼落雁,那叫一个漂亮,不然当今皇上怎会被表小姐迷住!当年还亲自上门提亲呢!”
温卓远一惊,筷子啪嗒一声落地,“当今皇上?提亲?”
“嗯,没错啊,当年的三皇子,而今的皇上。当年三皇子与表小姐之事,传为一时佳话,就和那戏文里说的一样,才子配佳人。当年三皇子在花灯会上与表小姐相遇,惊为天人,当即作诗一首,借花灯表明心意,这便成就了这段金玉良缘。此后,三皇子每年都要同表小姐放一回花灯。哼,赵小公子还敢拿他大姐跟表小姐比,他大姐不过封了个昭仪,表小姐当年是太子妃,现在……咦,四公子,你去哪?四公子……”
温卓远如坠冰窖,小厮之后说了什么,再记不住,只有那句“三皇子与表小姐之事,传为一时佳话”回荡在耳边,刺得他心一点点揪痛。
原来你并非只有我一人……
小厮看着温卓远摇摇晃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摇摇头,心道这四公子脾气真是古怪,方才还好好的人,怎么一会就这样了。
想了想,终究高声交代了一句,“四公子你若要出去,可得早点回来,莫过了宵禁,不然是要挨板子的。”
也不知道对方听见了没有
第十三章 夜闯皇宫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庄璞坐上这个位置后,自是要把这朝堂上的人都换成自己的,好在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三皇子了,先皇久病,他之前又以太子之名监国已久,朝堂上早就安插了他的心腹,因此此次朝堂上的风云变动并未引发太大的骚动.饶是如此,御案上的奏章仍然堆积如山,也是,朝臣关系错综复杂,尤其是那些老臣,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还有那些未实施的新政,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一想到这些,庄璞就觉得头疼,不过他不在乎流点血.
忽有太监来报,说藏书阁着火了.庄璞急冲冲地往藏书阁的方向赶,一想到藏书阁里那些书画,他就气得心疼.
路过御花园时,庄璞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宫灯照不到的地方掠过,庄璞皱眉,挥退了一众宫女太监,只留下心腹王利王公公.
很快,就有几个侍卫举着火把而来,见到庄璞,那侍卫统领吓了一大跳,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全了,"臣,臣该死,守卫不力,让刺客混了进来.还请皇上移驾长宁宫,待臣缉拿了刺客,必定前去请罪."
"不碍事,朕在这御花园走走."见那几个侍卫跪在地上没起来,庄璞又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有刺客么?还不赶快去追?若捉不住刺客,张统领,朕惟你是问."
张统领看了看身后几个侍卫,小心翼翼道:"皇上,缉拿刺客固然重要,但您的安危却是重中之重,不如让臣留下来……"
"张统领觉得朕的功夫不如你?"
"臣不敢!臣罪该万死,臣……"
"行了行了,去追刺客吧.朕身边有王总管."
"臣遵旨."张统领看了眼皇上身后的老太监,心想这大内总管王利是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又是皇上的心腹,皇上的安危应该是不用担心了.何况皇上本身的功夫就不赖,这样一想,张统领就心安理得地领着手下去追刺客了.
等那些侍卫一走,庄璞就沉着脸,大步朝着御花园某处走去,很快,就拽着一个人出来了,正是偷偷潜入皇宫又差点被人当刺客抓起来的温卓远.
于是,王利王公公第一次见到本朝男后时,那位正以一个很不雅地姿势被皇帝陛下扛在肩上.王公公很是尴尬,默默跟在皇帝身后,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回长宁宫,庄璞就把温卓远摁在腿上,扒了裤子,直接甩巴掌.打了几下,犹觉不解气,便吼道:"王利,给朕找根家法来!记住——别惊动其他人."
王公公办事一向很快,很快就找了柄戒尺,双手递给庄璞.王利虽不知屋里那位是谁,想来在陛下心中地位应该是不低的,不然何须小心翼翼地将人带回来,直接交给张统领岂不更好?他便取了宫中老太监教训弟子的戒尺来,这戒尺打在身上虽疼,却不伤筋骨.
庄璞接过戒尺,啪啪几下打在温卓远臀上,温卓远疼得一缩,伸手去捂,却被庄璞抓住,摁在腰上,戒尺不间断的落在他臀上.
温卓远心里委屈,他在温府听了小厮的话,心里难过,既恨自己遇到庄璞太迟,又害怕庄璞骗他,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不安,便想要亲自问庄璞一番.他性子急,一刻也等不得,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便迫不及待的潜进了皇宫.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找庄璞,路过藏书阁时,便起了意,一把火烧了藏书阁,来个声东击西,自己朝着皇宫别的地方找去.
途中杀了几个太监,也没问出皇帝在哪,只能在宫里乱窜,却不想被巡逻的侍卫发现,差点被捉住,幸好庄璞及时出现.
温卓远被那样一吓,夜探皇宫的目的完全被危急之下见着庄璞的喜悦替代,他早就把自己来皇宫的目的忘在脑后,欢欢喜喜地跟着庄璞回了长宁宫.
哪知道一进门,就被摁着一顿好打,还当着一个老太监的面,这让他脸面往哪搁!温卓远又气又羞,也不挣扎,就那样任由庄璞打.
没完,先发吧,剩下的明天再码,现在的速度太慢了,码了一下午,都没神马进展!
肿么还不封后,封后,封后……我比你们更期待后面的故事啊喂,相爱相杀互虐神马的,最有意思了.四十五度望天!
好了,大家晚安.
庄璞一边打,一边呵斥,"你知不知错?"
温卓远咬着牙,不答.
庄璞一戒尺抽在臀峰,正好叠加在一道红痕上,打得温卓远闷哼一声,心都凉了半截,也怒道,"我没错."
啪啪啪——
"藏书阁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温卓远惨叫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嘴硬道:"是又怎样?"
见他这样不知悔改,庄璞气得够呛,下手愈重,"藏书阁是什么地方?说烧就烧!那里面都是前人的心血,珍藏的古籍字画,就那样被你一把火化为灰烬!你倒是爽快,眉头都不皱一下!啊!烧着好玩么?"
他每说一句就抽一戒尺,一戒尺下去,温卓远臀上就是一道红痕.
"夜闯皇宫,火烧藏书阁,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不是闲命不够长!非得拉上温家一百多条人命同你一起闹,嗯?你做事之前能不能想想后果!你今天要是被抓了,他们来个就地正法,你让朕上哪找你去?去阎王殿要人么?"
温卓远这才知道庄璞是担心自己了,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做事欠妥当,不过那人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人,凭什么?他既不是他儿子,又不是他那些奴才,他是他的心上人,凭什么想打就打想揍就揍!这一点都不公平.他不服.就算他做错了什么,自有老天惩罚他!
庄璞道:"你还不知错么?"
温卓远依然不答,趴在庄璞腿上大口喘气.裤子因为挣扎滑落,堆积在脚裸处,两条长腿由于臀上不断叠加的疼痛而不停地扭动.
庄璞突然很无力,这人惹了这么大祸事,一点不知错,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人依然无动于衷,丝毫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中.
这人能倔强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奇了.
他今天非给他把这破毛病掰过来不可.不然照温卓远这性子,迟早得跟他惹祸.他处心积虑计划了这么久,可不能因为这颗棋子就坏了整盘局,不,这颗棋子本身就至关重要,容不得一点闪失.
他就不信这人不怕打.庄璞继续挥戒尺,温卓远没料到他突然来一下,猝不及防惨叫一声,庄璞停手,把戒尺横在他臀上,道:"认错."
温卓远扭头,大口喘气.凭什么要他认错?他又没做错事.庄璞凭什么用他心中的评定标准来衡量自己的行为,他眼中的藏书阁,他眼中的皇宫,他眼中的危险,在自己眼里,不过都是阻挡自己同三哥相见的障碍,他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
让他再选一次,他依然会跑来见三哥,依然会火烧藏书阁,甚至火烧整个皇宫.
庄璞不知道他钻了牛角尖,只当他不知悔改,心中也来气,铁了心要给他一顿教训,便挥着戒尺朝温卓远整个屁股一顿狠抽,这一通打下来,心中那股气也出得差不多了,低头一看,只见温卓远整个臀部红肿透亮,好似要破皮一般,而温卓远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大口大口地喘气.
看着对方惨不忍睹的伤处,庄璞简直不敢想象这是自己的杰作,他尴尬地放开摁住温卓远的手,他引以为豪的忍耐度在对方面前化为灰烬,他温柔体贴的面具破裂,不知不觉中就暴露了本性.好在对方已经身在局中,大概是察觉不出他的失态了.等他达到目的,到时候那张面具不要也罢,只是现今却得继续将这戏演下去!
温卓远突然道:"打完了?"
庄璞一愣,就见温卓远咬着牙从他腿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地穿裤子.庄璞见他疼得冷汗直流,不忍心,伸手替他整理衣服,"啪"的一声被打开,庄璞也火了,"你干嘛?"
"不要你管!"
温卓远整理好衣服,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站住!你这样出去是想被人当刺客抓起来么?"
"不关你事."
庄璞就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你有本事就让人来抓我啊.反正已经动了私刑,干脆将我投到牢里得了."
庄璞冷笑:"朕要真动了私刑,怕你今天是走不出这道门了.来人!"
"老奴在."
温卓远没想到他真这么狠心,竟唤了人来拿宫中那套对付自己,顿时一张脸气得煞白,他就是心中一口气咽不下,赌气往外走,心中还存了那人会叫住自己然后好好哄自己的期望,没想到……
温卓远几步跑回去,扑上去,冲着庄璞又踹又骂,"你混蛋,混蛋,我恨死你了."骂来骂去不过那两句,他脸皮薄,诸如"打了人还不哄"之类的话语却是说不出口的.
王公公看着几乎扑倒在他家陛下怀中的凶恶少年,摇摇头,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庄璞等他发泄够了,才笑道,"屁股不疼了?"他这样一句调侃的关怀话语,自然又招到了对方一个白眼外加两脚.
很甜蜜有木有!
小卓远性子倔强啊,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有人说小卓远是弱受,楼主表示很失败!楼主尊的是想写个强受啊啊啊.
你们觉得呢!
第十四章 计谋
庄璞等他发泄够了,才笑道,"屁股不疼了?"他这样一句调侃的关怀话语,自然又招到了对方一个白眼外加两脚.
庄璞抱住他,哄道:"气消了?"
"没有."看着庄璞明黄色衣服上的脚印,温卓远有些后悔,问:"疼不疼"
"不疼.你若没消气,尽管打尽管
第5回
踹."
温卓远瞪他一眼,"不打了.你不疼我疼.我手疼,脚疼,屁股疼."
见他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庄璞"噗嗤"一声笑了,把温卓远放到床上,褪下他裤子,只见他臀上红肿一片,臀峰处甚至青青紫紫,庄璞暗道打重了.唤了老太监拿了上好的药来,将那药涂到温卓远臀上,最后狠下心揉开臀峰处的淤血.
火辣辣的疼痛被舒适的清凉取代,温卓远闭上眼睛,享受般地趴在柔软的床榻上,谁料身后温柔打转的手指猛然加重,温卓远经不住喊疼,"疼,三哥,轻点,轻点."
庄璞没好气道:"忍着."谁让你自己犯倔,活该吃这么大苦头,后面还有你受的.
上完药,庄璞替他穿上裤子,自己坐到床边,把人抱到腿上,道:"大晚上来找我,总不是就为了同我闹这一遭?"
说起这个,温卓远就来气,自己明明是来讨要说法的,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被揍了一顿屁股!明明有理的是自己,应该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才是,他嘲讽道:"最近听说了不少三皇子年少时的风流韵事,一时好奇,便想来问问.哼,三皇子好福气,那段花灯定姻缘,传为一时佳话啊."
庄璞觉得他这样子颇可爱,忍不住捏他的脸,道:"我怎么闻着一股醋味了."
温卓远把那只乱摸的手摁住,"哼,你少给我胡扯,本公子今天就是专程来找你算账的!"
听了对方冷嘲热讽的话语,庄璞细细一想,便明白了温卓远的来意,因此也不惊讶.温卓远这人执拗,对待感情认真专一,招惹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他早料到这天,因此他一早想好了说辞,以应对温卓远的质问.他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无奈样子,"你也知道那是年少时,自是作不得数.我且问你,我遇到你时,你多少岁,我又多少岁?"
"那年我虚岁十六,你二十有……"温卓远猛然顿住,他明白了庄璞的意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遇到你时,已过弱冠之年,若没有婚配,你觉得正常吗?"
温卓远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有想过庄璞已是别人的丈夫,如果早知道,早知道这些,他还会沦陷么?温卓远不知道,他只恨上天没让他早点遇见对方.
想到庄璞家有娇妻,却还来招惹自己,温卓远气道,"那你干嘛还来招惹我!"
庄璞握住他的手,把他圈在怀中,低声问:"你相信我么,卓远?"
温卓远不语,庄璞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认真说道:"我心里只有你,一直只有你.婚姻大齤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太多身不由已.当年,当年若是遇见你,再怎么被迫,我也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他没有撒谎,他的两个妃子——皇贵妃冷韵儿和淑妃赵婷都是他作为三皇子时娶的,不过是为了拉拢温家和御史赵泽一派.
"可你现在是皇帝了."
庄璞幽幽叹了口气,"帝王也有很多无可奈何.就好比现在,朝臣,太后,都逼着朕立后."冷韵儿家世一般,他的父亲只是个四品的中奉大夫,冷韵儿的母亲却是温岚的妹妹,因此,当年他和冷韵儿的相遇相恋到最后的大婚就是在太后的授意下完成的,他不过是带着面具演了一场又一场的戏.后来他被封为太子,冷韵儿被封为太子妃,按理说,他登基后,冷韵儿作为太子妃,应该被立为皇后才是.但他没有,他只是将冷韵儿封为皇贵妃,算是他对温氏一族的一个小小的反抗.以至于,朝臣都以为冷韵儿失宠,都以为他是想立受宠的淑妃为后,呵呵,那不过是他做出来的假象.赵家也好,温家也罢,他们手中的权力,他迟早要收回来.
现在,温氏一族和赵泽一派,都为立后之事暗自较劲,两方都在朝堂上逼他,太后在后宫多次对他施压,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看人脸色行事的无权无势的皇子了!
他不想立后,冷韵儿也好,赵婷也罢,都是当年被他牺牲的棋子.
他希望这个皇后,是他能自己做主选的,是他真正喜欢的.
这个皇后,最好能是第三方的力量,因为他既不想看着赵家独大,也不想看着温家一手遮天.
两人一时都有点伤感.
庄璞被太后和温家压制了十多年,忍耐了十多年,他步步为营,终于夺得皇位,也让朝堂上有了听话可用的棋子,但这远远不够!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他要这天下再没一个人敢违逆他!他要踏平邻国!他要他生母以皇后的身份陪葬于先帝身侧!想他母亲爱了先帝一世,等了先帝一世,先帝看都没有看他母亲一眼,他将三千宠爱积于温岚一身,这也就罢了,温岚无所出,他便将年幼的自己送于温岚抚养,生生夺去了母亲的希望,让母亲在清冷的宫廷中被疾病慢慢吞噬.
可恨温岚温弘兄妹,还妄图通过控制自己而染指他庄氏江山.他和温岚维持多年的母慈子孝,不久怕是要打破了.
不过他期待那一天已经很久了.当了十多年的傀儡,演了十多年的戏,总有谢幕的那天!当然,那一日,也许会是另一场戏的开场!
察觉到庄璞的情绪起伏,温卓远静静地把头埋在对方怀里.他从没有想过未来,没有想过婚配,在他眼里,只要两个人相爱,便可以永远在一起.可现在这些残酷的现实摆在他面前,让他无所适从.庄璞是皇帝,皇帝有三宫六院,也许他还会有别的妃子,一想到这些,意识到庄璞不是他的一个人,温卓远心中就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他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抱住庄璞,他不能忍受没有庄璞的日子,更不能忍受同别人一起分享庄璞,不不,甚至庄璞多看别人一眼,他都受不了.
说起这个,温卓远就来气,自己明明是来讨要说法的,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被揍了一顿屁股!明明有理的是自己,应该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才是,他嘲讽道:"最近听说了不少三皇子年少时的风流韵事,一时好奇,便想来问问.哼,三皇子好福气,那段花灯定姻缘,传为一时佳话啊."
庄璞觉得他这样子颇可爱,忍不住捏他的脸,道:"我怎么闻着一股醋味了."
温卓远把那只乱摸的手摁住,"哼,你少给我胡扯,本公子今天就是专程来找你算账的!"
听了对方冷嘲热讽的话语,庄璞细细一想,便明白了温卓远的来意,因此也不惊讶.温卓远这人执拗,对待感情认真专一,招惹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他早料到这天,因此他一早想好了说辞,以应对温卓远的质问.他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无奈样子,"你也知道那是年少时,自是作不得数.我且问你,我遇到你时,你多少岁,我又多少岁?"
"那年我虚岁十六,你二十有……"温卓远猛然顿住,他明白了庄璞的意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遇到你时,已过弱冠之年,若没有婚配,你觉得正常吗?"
温卓远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有想过庄璞已是别人的丈夫,如果早知道,早知道这些,他还会沦陷么?温卓远不知道,他只恨上天没让他早点遇见对方.
想到庄璞家有娇妻,却还来招惹自己,温卓远气道,"那你干嘛还来招惹我!"
庄璞握住他的手,把他圈在怀中,低声问:"你相信我么,卓远?"
温卓远不语,庄璞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认真说道:"我心里只有你,一直只有你.婚姻大齤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太多身不由已.当年,当年若是遇见你,再怎么被迫,我也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他没有撒谎,他的两个妃子——皇贵妃冷韵儿和淑妃赵婷都是他作为三皇子时娶的,不过是为了拉拢温家和御史赵泽一派.
"可你现在是皇帝了."
庄璞幽幽叹了口气,"帝王也有很多无可奈何.就好比现在,朝臣,太后,都逼着朕立后."冷韵儿家世一般,他的父亲只是个四品的中奉大夫,冷韵儿的母亲却是温岚的妹妹,因此,当年他和冷韵儿的相遇相恋到最后的大婚就是在太后的授意下完成的,他不过是带着面具演了一场又一场的戏.后来他被封为太子,冷韵儿被封为太子妃,按理说,他登基后,冷韵儿作为太子妃,应该被立为皇后才是.但他没有,他只是将冷韵儿封为皇贵妃,算是他对温氏一族的一个小小的反抗.以至于,朝臣都以为冷韵儿失宠,都以为他是想立受宠的淑妃为后,呵呵,那不过是他做出来的假象.赵家也好,温家也罢,他们手中的权力,他迟早要收回来.
现在,温氏一族和赵泽一派,都为立后之事暗自较劲,两方都在朝堂上逼他,太后在后宫多次对他施压,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看人脸色行事的无权无势的皇子了!
他不想立后,冷韵儿也好,赵婷也罢,都是当年被他牺牲的棋子.
他希望这个皇后,是他能自己做主选的,是他真正喜欢的.
这个皇后,最好能是第三方的力量,因为他既不想看着赵家独大,也不想看着温家一手遮天.
两人一时都有点伤感.
庄璞被太后和温家压制了十多年,忍耐了十多年,他步步为营,终于夺得皇位,也让朝堂上有了听话可用的棋子,但这远远不够!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他要这天下再没一个人敢违逆他!他要踏平邻国!他要他生母以皇后的身份陪葬于先帝身侧!想他母亲爱了先帝一世,等了先帝一世,先帝看都没有看他母亲一眼,他将三千宠爱积于温岚一身,这也就罢了,温岚无所出,他便将年幼的自己送于温岚抚养,生生夺去了母亲的希望,让母亲在清冷的宫廷中被疾病慢慢吞噬.
可恨温岚温弘兄妹,还妄图通过控制自己而染指他庄氏江山.他和温岚维持多年的母慈子孝,不久怕是要打破了.
不过他期待那一天已经很久了.当了十多年的傀儡,演了十多年的戏,总有谢幕的那天!当然,那一日,也许会是另一场戏的开场!
察觉到庄璞的情绪起伏,温卓远静静地把头埋在对方怀里.他从没有想过未来,没有想过婚配,在他眼里,只要两个人相爱,便可以永远在一起.可现在这些残酷的现实摆在他面前,让他无所适从.庄璞是皇帝,皇帝有三宫六院,也许他还会有别的妃子,一想到这些,意识到庄璞不是他的一个人,温卓远心中就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他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抱住庄璞,他不能忍受没有庄璞的日子,更不能忍受同别人一起分享庄璞,不不,甚至庄璞多看别人一眼,他都受不了.
京城最近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据说,温家要出现一位皇后啦!
你说不信?啧啧,那是你运气不好,没看到那等奇观!据说,皇帝陛下祭天那日,天现祥云,盛世之昭,百年难得一遇呢!
据说,当晚皇上梦到在丞相府照料一只美丽神凰鸟,第二日皇上询问国师,关于那梦境的怪异之处,国师只说那美丽神凰鸟本是西王母身边的使者,只因受恩于吾皇,特下界报恩。皇上再要问,国师却执意不肯多说,只道天机不可泄露。之后,温家要出现一位皇后的传言流传开来。
不久,一道立后的诏书以顺应天命而出,离国历史上第一位男皇后产生。
此诏一出,朝野哗然,议论纷纷。群臣苦谏,年轻的帝王却一意孤行,不达目的不罢休,完全不介意过程中的鲜血淋漓。而离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男皇后,就此被人冠上惑主的罪名,以至于他日失宠后,很快就有大臣以祸乱朝政之名要求处死这位极富传奇色彩的男后,未果,不日被赐金还乡。
因为这场立后风波,庄璞作为离国历史上最有作为的一位帝王,却颇受争议。有人说他任用贤能勤政爱民,开创了离国之盛世,为后世明君之典范。有人说他好大喜功勤兵于远,且喜好杀戮,在位时以“非议皇家事”的罪名将数位大臣下狱,实乃暴君之所常为。
很多年后,后世关于这位备受争议的帝王和他的男皇后的佳话却越来越多,其中有凰鸟报恩说,亦有花灯定情说,更有甚者,说这位男皇后是一病弱美人,被暴戾的帝王强囚于后宫。真相如何?无人得知。也许早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而帝后城楼冲突、帝千里求药、帝遣散后宫等等,这些却在很久之后成为了说书人口中的佳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今的京城正流传着“温家要出一位皇后”的传言,皇宫内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和窒息,年轻的帝王带着他未来的皇后与太后拉开了自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皇帝最初见卓远,是想把卓远培养成自己的心腹,然后利用卓远去对付温家。皇帝被温家和太后压制了这么多年,他心底是非常恨温家的,所以想报复,想夺回皇权。对于温弘而言,自己儿子帮助外人对付自己,以及自己儿子被男人玩弄,这两点,都能气死他——这差不多就是皇帝的初衷了。
但是后来皇帝发现,温弘压根就不在乎这个儿子。所以,他的计划就有了小小的变动。而这个时候,朝臣和太后都逼着他立后,而他后宫里唯一的两个女人,都是大臣争权的工具。所以,他就起了把温卓远作为挡箭牌的心思。其实,他只要把卓远当娈童纳入后宫,效果也差不多,只是这样的话,卓远会不肯吧。卓远没有君臣观念,性子又犟,自是不肯做娈童的,他要的是做庄璞的皇后,并且拆了对方的三宫六院,好吧,小卓远其实是非常非常单纯的。
嗯,立后这个梗,也是剧情的需要,前面楔子里出现时小卓远是皇后了,所以虽然楼主觉得这时候立后其实不是很明智,因为以庄璞的智商,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男人和朝臣闹僵,但是楔子里出现了,没办法,~~~~(>_<)~~~~ 。
第十五章 冲突
“皇上大了,很多事能做主了,哀家本不该插手,但在立后这件事上,哀家不会由着皇上胡闹!”
“朕没有胡闹,立后乃国之大事,朕有仔细考虑,过两日朕会下诏让各部准备。这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喜事,朕会按照礼节来,定让这婚事办的热热闹闹,太后大可放心。”
“你这是要气死哀家……”太后气得够呛,怒道:“没有胡闹?皇上要立一个男人为皇后还不算胡闹?一国之母,当是出自公卿之家,端庄贤淑,有容人之度,不论样貌,或人品,都是上乘,再怎么,也不能是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庄璞冷笑,“太后没有见过他,怎知他不合皇后之选?不如等太后见过他了,再做定论。”
“他是个男人!我离国的皇后绝对不能是个男人——这一条,还不够么?皇上这样荒诞行事,让哀家、让哀家如何向先帝,向列祖列宗交代?哀家不想哪天死了,在地下见着先皇,还被先皇责怪。”
“太后说笑了。昨儿父皇给皇儿托梦,还让皇儿好好对待那下界报恩的凰鸟。”
“无稽之谈!”
“呵呵,”庄璞笑道:“太后既然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何必去想那身后事?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道理,太后懂的,所以也不用拿先帝来搪塞朕了。”
“…….”太后一时无言以对,只觉得面前这个锋芒毕露的皇帝,无比陌生,根本就不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过去她太专注于后宫争权,而忽视了这个孩子的成长?又或者过去的听话孝顺,只是这个孩子伪装出来的假象?
良久,太后叹了口气,妥协道:“皇儿若真喜欢他,把他收入后宫吧,哀家只当没看见,但我离国的皇后,绝对不能是个男人。”作为离国皇宫中最尊贵的女性,若要对付一个男宠,她完全不必亲自出手。等那男人进了宫,只会有人替她拿着宫规整治。她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打破两人维持的母慈子孝,当然前提是不触及她的底线。
庄璞仍然淡淡道:“太后先见见他吧
草民温卓远给太后请安。”
太后端坐榻上,本是一副冷淡的态度,闻言不禁一怔,只见帘外跪着的少年低垂着头,看不清模样,但那气度那轮廓却是极端熟悉,好似在哪见过。半响,太后才道:“抬起头,让哀家看看。”
温卓远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这皇宫中最尊贵的女性,心竟出奇的平静。这要放在民间,等于是丑媳妇见公婆啊,按理说应该很忐忑很不安才是,但他竟不觉得害怕,甚至有种难言的亲切感。
太后看到温卓远抬头的一瞬那,手一颤,手中茶盏差点打落,几乎就脱口而出,“你是大哥的儿子?”终究是忍住了。
还用问么?那几乎刻在一个模子里的容颜,这少年的身份不言而喻。
“卓远是温齤丞相的幺子,按礼当叫母后一声姑姑。”见太后不说话,庄璞很好心地解释。
“原来你是欣儿的儿子。”太后低声道,隔着帘子,温卓远依然听得一清二楚,一时激动,也顾不上礼数,直接问道,“太后认识我母亲?”太后也毫不在意,道:“何止认识。”许是怕温卓远再问,又道:“远儿若是想听,哀家改日给你讲讲便是。”这就是不想再讲了,温卓远有点遗憾,他自幼跟着奶娘长大,对他母亲一无所知,他动动嘴,也知道今天时日不对,便没有再多问。庄璞勾起嘴角,看太后对温卓远的态度,这其中想必还有他不知道的渊源,真是老天爷也帮他!
“远儿你劝劝皇上,立后之事非同小可,别跟着皇上胡闹。我离国史上并无纳男妃男后之例,皇上这样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必然遭天下人耻笑,必为世人所诟病。”太后这话是越说越严厉,最后是言词激切情绪激昂。庄璞听着很不是滋味,他实在没想到太后竟把主意打到温卓远这,妄想让温卓远劝自己,他冷声道:“朕倒想看看谁敢非议皇家事!”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皇儿,你还年轻,有一天你会知道,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
“哼,朕不在乎血流成河。”年轻的皇上一心要以铁血政策行事,事实上,他后来也确实那样做了,以至于后世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
温卓远静静听着那天家母子俩的对话,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什么也不在乎,左右是一副皮囊,只要能跟三、皇上在一起,他们愿说,便让他们说去。后人骂我惑主也好,把持后宫也罢,到时候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把握现世才是正理。”温卓远顿了顿,高声道:“还望太后成全我和皇上。”他将头用力磕在地上,再抬起,再磕在地上,好像这样便能表示他对爱情的忠贞和决心。
太后静静看着帘外不住磕头的少年,心里一阵酸涩,这个和他母亲一样痴情,一样单纯的孩子,落入这宫中,也不知是祸是福!只是这个孩子不知道,世事不是他想象的这么简单,阻隔他们的不是身为太后的自己,而是礼法,是朝臣,是无情帝王家!
太后叹了口气,幽幽道:“远儿,帝王之爱,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没有容人之度,这份爱会困死你自己。你明白吗?”
年轻帝王的恩宠能维持多久?三宫六院三千佳丽的诱惑,年轻的帝王又忍得了?何况帝王之家讲究雨露均匀育诞皇嗣,独宠一人,是皇家最忌讳的。这些,远儿,你真的明白么?怕是没有哪一个人,愿意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心爱之人。远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过一生,岂不更好?为何要步你母亲的后尘?
太后看着帘外少年坚定而倔强的身影,这些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温卓远自是不明白这些,等到他终于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在偌大的宫殿伴着烛火等待未归人时,他没能明白;当他站在门外,听着心爱之人和他人肌肤相亲耳鬓厮磨时,他亦没能明白;但当他的尊严被砸下来的廷杖一点点打碎,当他亲眼看着对方拿他做交易时,他终于明白,原来帝王之家真的没有纯粹的爱情,一直以来,是他奢求了,可终究是太迟了,他不能回头了。
太后早已经明白“凰鸟报恩”之说是皇帝弄出来的把戏,想来也是为了他日立后作准备,亏得她和大哥命人把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并弄出“温家要出一位皇后”的传言,只是想让温弘唯一的女儿温卓敏在来年采选之时入宫,没想到竟是为他人作嫁衣。
如此看来,皇帝是有备而来了,只是这般处心积虑的立远儿为后,难道真的是爱他极深?
太后心知无法改变皇帝的决定,便不再多说,屏退了众人,写了一封信,教给心腹宫女,吩咐心腹宫女去一趟温府,亲自交给温弘
第十六章 祠堂家法
“远儿,你乖乖听爹的话,爹送你去南疆好不好,你在那边找个女子好好过日子,京城这边,爹来承担。”温弘以为这其中另有隐情,便想劝说温卓远乖乖去苗疆,到时候人都离开了京城,皇上还能上门要人不成?
温卓远伏在条凳上,闻言,抬起头,缓缓道:“爹,没有人逼我,我和皇上是真心相爱。”他已经挨了二十板子,身后痛得要死,说话自然没什么力气,因此声音很低,但语气极其坚定。
“胡闹!两个男人能有什么情情爱爱,你别执迷不悟了!”
温卓远不语,将头埋在两臂中。
“打!继续打!给我把这个孽子打醒!”
怒吼从头顶传来,温卓远扯扯嘴角,想笑,却被落在身上的板子打得嘴角一抽。休息了一会,身后的疼痛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甚至更敏感,板子落在伤上加伤的臀上,让疼痛格外难忍。
二十板子过后,温弘让家丁停手,让温卓远好好考虑。
温卓远头都没抬,喘着气说,“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继续打吧,除非把我打死,但凡有一口气,我都不会离开他。”顿了顿,又说,“不,就算我死了,我做鬼也会陪在他身边。”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来人!给我拿绳子来。”
温卓远闻言身子一颤,什么也没说,依然低着头伏在条凳上。
温弘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蹲下身,问,“远儿恨爹吗?”
温卓远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直到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他才明白,原来温弘指的是送他去剑水派那件事。
“才那么大一点,就被爹送到剑水派,远儿一定是恨爹的。爹、爹其实也舍不得……”
“爹对不起你,爹放不下过去的事,无法、无法面对你,加之你身体不好,爹不得不送你到剑水派习武,本想过几年,等爹放下那段恩怨,就去接你回来,哪知道,这一等,就是十多年。当年还不到爹腰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突如其来的剖白,让温卓远呆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宁愿他爹骂他打他,也不愿他爹这样。事实上,在他被小厮请到祠堂,被压在条凳上杖责时,他就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以应对他爹的责难,却唯独没有想到他爹会放下身段向他道歉。
他怎能不恨!他将他丢在剑水派十年,不闻不问,任他受人欺辱,任他日夜盼着爹爹来接,任他的心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破碎!呵,一句对不起,就想还清过去十多年的债?未免太便宜了些。
温弘伸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温卓远的头,温卓远却将头一偏,温弘探了个空,尴尬地收回手,道:“远儿,像你三哥那样,做一个相府公子不好吗?”
温卓远反问,“你给过我机会么?”
温弘被他问住,竟无言以对,终究是他亏欠了这个孩子。
“远儿,你恨爹。”
“我恨不恨爹,和我跟皇上在一起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所以,爹不用愧疚,更不用借此来劝说我。事实上,我很感激爹,如果爹没有送我去剑水派,我这辈子怕是遇不到他了。”他说着,表情极其柔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如果没有他,我这辈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远儿,入宫为妃为后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光鲜,更何况你是个男人。男子汉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为君分忧,怎能自甘下贱任人玩弄?”温弘的语气不是很严厉,话却说得很重,温卓远听着心里委屈,他不知道为何世人都那样看待他们的感情,为何世人都不能理解他。他不过是爱上了一个男人,他碍着谁了?他有什么错?
“呵,我陪皇上上床下榻,替皇上纾解欲望,也算是为君分忧吧。”见他爹气得脸色发青,温卓远心底舒坦了些,继续说道,“我同皇上相爱,就是自甘下贱,那千方百计想把小妹送到皇帝床上的爹算什么?爹你连自己十二岁的女儿都不放过……”
“啪!”
“你、你不知廉耻!”
他这一巴掌极重,温卓远本是趴在条凳上,撑起上半身同他理论,却被他那一巴掌打得立刻从条凳上滚落,趴在地上,脸颊迅速肿起,浮起一道五指印,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温卓远舔了舔嘴角的血,他身上满是灰尘,趴伏在地上,狼狈不堪,却依然倔强地同他爹对峙,毫不退缩。
远儿,听爹的话好不好?爹求你了。爹年纪大了,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们温家自祖上出了一个状元,便世代为官,但一直不及祖上的繁荣,直到他这一代,官至丞相,才算光宗耀祖重振家门。
如今他教子不严,以至于温卓远闹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这让他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他温家的名声往哪搁?即便是温卓远日后受宠,皇上重用他温家,他温家也要背上“佞臣贼子”之名,为世人所不齿。
何况当今皇上在后宫的权利倾扎中长大,有怎会不懂“专宠非福”的道理,皇上这样把远儿推到风口浪尖,大张旗鼓的立后,真的是因为爱?温弘自认八面玲珑,却也猜不透皇帝的心。
而且离国史上并无立男妃先例,远儿若入宫,必遭宫内众妃嫉恨!加之男儿之身,必然无所出,他日皇帝西去,新帝继位,恐怕第一个就要拿远儿和温家开刀。
他温弘虽然是温卓远的父亲,更是温氏一族的族长,他温家的名声不能因为一个温卓远而毁了!
“远儿,给个机会,让爹好好补偿你。爹不想……失去你。”如果皇上要拿远儿当棋子使,必要时,他不介意放弃远儿。
温卓远抬起头,第一次仔细打量他爹,只见他爹头发灰白,和他极其相似的那张脸上明显可见皱纹,原来真的老了啊。
他爹恳求般的语气让他心底一颤,他从未享受过父子亲情,这辈子也怕是难以享受到了,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渴望从他爹那里得到一丁点温暖。所以,他才会在回府的第一天同夫人挑衅,只为得到他爹的一丁点关注。
可笑又可怜,谁说不是呢?
现在他终于能清楚地从他爹的眼里看到疼惜,他心里欢喜,却也明白,他爹在乎他,但是他在他爹心中的分量,敌不过整个温家,甚至温家
第6回
的名声。
温卓远低声笑道:“可惜爹能给的那些,我都不想要,这辈子,我只要他。”他现在是将他爹和他爹给的那一丁点温情亲手推开,何其残忍,他心里比他爹更难受,但如果让他在温家和三哥之间选一个,那他要三哥。
“远儿这样,是决定同爹扛到底了?”
“对不起。”我宁负天下人,也不愿负三哥一人。
“你没有对不起爹,是爹对不起你们母子俩。”温弘站起身来,又恢复了成那个威严古板的相府老爷,冷然道:“来人,将他绑起来,杖……一百!”
家丁看了看温卓远,似是想说这一百杖打完,四公子不死也残。
“打!打残了,我养他一辈子!打死了、死了葬在我温家祖坟。”
“不,我早说过,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家的鬼,温家的祖坟,我不稀罕!”他爹说出杖一百的时候,他心一下子就寒了,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爹,那严肃不苟的表情让他明白,他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吓他,是真的想打死他。
温弘没想到他竟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又气又怒,见旁边的家丁迟迟不动手,便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动手,想看着这孽障气死我么?”
那两家丁得了命令,便上前,想把温卓远架到条凳上,温卓远一把推开他们,冷冷道:“凭你们也敢对我动手?”
他是练武之人,出手狠厉,那两个家丁一丁点武功也没有,加上猝不及防,被他那样一推,便站立不住,双双摔倒在地。
见状,有人喊道:“老爷,四公子抗刑!”
温卓远心说不抗刑,等着被活活打死么?他不糊涂,大杖则走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何况,他还想做三哥的皇后,同三哥一起到老。
温弘看着那朝外走的身影,厉声道:“爹不拦你!你今日敢走出这祠堂,就不再是我温弘的儿子,我温家也没有你这个子孙。”
闻言,温卓远朝外走的脚步一顿,心猛得揪起,控制不住的想要回头,可一想到庄璞温柔的笑容,他便释然了。
这天底下,他只要三哥一人。
温卓远一瘸一拐地朝前走,想走出这黑压压的祠堂,想走向属于他和三哥两个人的幸福。他脚步不停,丝毫不顾后面乱成一锅粥。
“老爷,醒醒!老爷!”
“四公子,老爷气晕过去了。”
“掐人中。”
“快去请秋大夫。”
“咳咳,”温弘悠悠转醒,“不碍事,快,来人,给我把那孽子拦住。”
温卓远一走出祠堂,还未适应那耀眼的阳光,就被一大群护院拦住。他臀上挨了四十板子,行动不便,加之对方人数众多,他渐渐不敌,很快便落了下风,一时不慎,便着了道,他只觉得脖子一疼,就晕了过去。
很快护院就带着温卓远去向丞相大人复命,这时丞相夫人也闻讯赶了过来,见到晕倒的温卓远,啧啧两声,便嚷着要将这犯上作乱的不孝子乱棍打死以正家风。后来被温弘吼了一嗓子,丞相夫人才闭嘴。
“把他关到柴房,找个大夫给他看看,你们几个收拾一下,明日护送四公子去南疆。”
我是真的想写一个慈爱的丞相爹爹啊,不知道肿么就变成酱紫了。
一百杖,咳咳,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打了。
艾玛我都觉得这章有点虐了,倒不是丞相爹爹对小卓远的态度,而是小卓远为爱情的孤注一掷以及他视爱情为信仰的态度,同庄小攻玩弄感情的计划一比较,咳咳,乃们肿么看?求留言求花花。
第十七章 入宫
翌日,上朝时,龙椅上的皇帝陛下突然道:“听闻温爱卿的幺子染了重疾,可有此事?”
温弘不知道皇上问起这个是何意,只能上前道:“谢皇上关心,犬子并无大碍。”
“无大碍?”皇帝陛下叹了口气,一副很哀愁很无奈的样子,“唉,温爱卿何必瞒着朕。犬子若当真无事,又何须连夜送到南疆?”
“……”
温弘无言以对,心中却思绪百转。他担心府中人多嘴杂走露风声,便让护院草草收拾了下,弄了辆大马车,连夜将远儿送往南疆,只要出了这京城,便不足为虑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任皇帝势力庞大,也不可能兴师动众,明目张胆的追踪一个男人。
出城自是得有个借口,因此温弘便对外宣称温卓远染了重疾,外出求医,却没想到这些都是徒劳。看这样子,皇上是知道远儿的行踪了,而且知道得一清二楚,连他们去哪都清楚。
不,也许皇帝一早就派人盯着温家。
“南疆荒夷之地,能有什么名医奇术?朕倒是好奇——这温小公子得的是什么怪病?竟令全京城名医束手无策!”
殿上群臣议论纷纷,有人点头称是,对南疆那等蛮夷之地的鄙夷溢于言表;有人啧啧称奇,暗道这温小公子染病之事先前怎就没听说呢,不然也可乘机好好巴结丞相大人一番,有人则静观其变,这一类却是心思缜密玲珑剔透者,自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温弘道:“回禀陛下,臣曾结识一名怪人……”
庄璞摆摆手,直接打断他,“温爱卿,母后多次在朕面前提起远儿,说远儿这孩子机灵可爱,嘴也甜,特别讨她老人家喜欢。这次听说远儿病了,母后比谁都要着急,便让朕派个太医去看看远儿。”
温弘听得背上冷汗连连,心说我这儿子机灵可爱嘴也甜?皇上您确定您说的是远儿,不是宁儿?
“母后很想念远儿,非得要见一见远儿才放心,朕体谅她,思量一番,便着人接了远儿入宫。”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温弘在皇上提到远儿去南疆这事时,就隐隐有了不妙的猜想,心知远儿这次是走不成了。却没想到皇上为了免生事端,竟一不做二不休地将远儿弄进宫来,变相软禁在宫中,甚至假借太后的名义,不得不说,皇上这步棋,实在是走得妙。
温弘话音一落,马上就有臣子跳出来谏言道:“臣恳请皇上三思,温小公子染了怪病,应当隔离诊治才是,未免这宫中沾了病气,臣恳请皇上以龙体为重,让温小公子出宫静养。皇上若怜他,派一太医随行治疗便是。”
“皇上,陈大人所言极是。再者,温小公子乃外臣之子,久居宫中,怕是于礼不合。”
温弘虽感激他们跳出来阻扰皇帝,但这话听在耳里,却是怎么也不舒服。莫说远儿没病,就算有病,也容不得他们像对待瘟疫一样对待他。他捧在掌心的儿子,怎么容得他人言语侮辱!不过此时他就是再恼怒,也不敢在朝堂上发难,甚至还要按下心底情绪,来一并附和他们。
庄璞静静听着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这群大臣吃饱了撑着,屁大点事都能扯到祖训礼法上去,好好的朝堂弄得跟个菜市场似的,吵吵嚷嚷,乌烟瘴气。庄璞心里不悦,却也按捺着性子,冷眼旁观。等他们议论得差不多了,庄璞打了个手势,王利王公公咳嗽一声,众臣方才意识到失态,便齐齐站好。
“温爱卿,这事就这样定了。朕怕你担忧,告知你一声而已。”言外之意,温卓远就住宫里了,这事没得商量,是早定好的,今天在朝堂上不过是告知你一声,不是同你商量。温弘何其聪明,自是明白皇帝意思,却任不肯死心,执意道:“皇上……”
“太后想念侄儿,朕思念幼时相交的表弟,亲近一下,有何不可?这放在寻常百姓家何其平常的事,到朕身上怎就不正常了?难道众爱卿觉得天家无亲情?”
众臣跪倒,高呼不敢。
庄璞冷笑,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不都在丞相大人的授意下同朕挑衅?你们究竟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很好,朕会慢慢收拾你们。
庄璞没理跪倒的群臣,他在太监尖利的退朝声和大臣的高呼万岁声中走了出去。
温弘抬起头,看着那个明黄色的背影,那人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了,青年的身形多了份刚毅,更增了些外露的霸气,那是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他一方面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自豪——当年几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时,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毫不起眼的三皇子,并选择站在对方阵营,辅佐支持他;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担忧,现在这个霸气专横的帝王早已不是当年温和平庸的少年了,也许是宫廷权力倾轧改变了少年的性子,又或者是自认识人无数的自己根本就没看清过对方。
他尚且猜不透年轻帝王的心思,他的远儿,自幼在剑水派长大的远儿,未经世事的远儿,怕是被对方哄得团团转。只愿皇帝能有一丝真心,莫负了远儿一片痴情。
温弘叹了口气,有点后悔,若早知事情发展到这步,早知道事情避无可避,也许他该对远儿好一点,昨天那一顿打,怕是打碎了远儿的心。也不知道远儿还疼不疼,有没有好好上药,有没有怨他。
他真该在送远儿上马车之前,多看一眼,只一眼就好,让他留个念想。因为他比谁都明白,这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在里面凋落的红颜还不够多么?何况,他的远儿是那样的懵懂天真!
他突然很想对那孩子说一句,远儿,受了委屈就回来吧。可他更明白,再相见,父子身份悬殊,也许他还要跪下,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娘娘。”
庄璞踏进寝殿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人似乎在说书?
“那团肉球在地上爬啊爬,朝着我爬过来,一边爬,嘴里还一边发出”咯咯”声,当时我都被吓蒙了,一动不敢动,嗯,最主要的是恶心啊,那邹巴巴的一团,还他妈散发出巨大的血腥味,熏得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不过本天师是什么人啊?会被那个东西吓到么?本天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掏出一道符,做了个手诀,那婴灵,嗯,就是那团肉球就吓得凄惨地尖叫一声,转头就想溜……咦,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就一点不害怕?”见听故事的人一脸平淡,宋祁很受伤,这么恐怖的故事,那人怎么就、就一点不害怕呢。“哎呀,拜托啦,配合下嘛,你这观众当得一点都不合格唉。”
温卓远无语,心说害怕的是你自己吧?他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一边说故事,一边捂着心口,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看来对方是个怕鬼的胆小天师啊。抬头,见三哥蹑手蹑脚的进来,温卓远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在去南疆的马车上,他真的怕这辈子再见不到三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相见,真好!
沉浸在恐怖回忆中的宋天师还不知道皇帝陛下来了,他见温卓远笑得一脸惨淡,挠挠头,表示不解,“诶,你笑什么?还笑得这么……”宋祁想了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对方的笑容,“哀伤,对,我第一次看见有人笑得这么哀伤,好吧,虽然我讲的这个故事,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但是……”反射弧慢的宋天师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回头一看,惊了。
啊啊啊,皇、皇上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啊!这下惨了,都说古代的皇帝喜怒无常,他要是让人砍我头,我该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
“皇、皇上……”宋祁说话都不利落了。
温卓远在心里对某脑回路不正常的天师狠狠鄙视了一番,他伸出双臂,向着庄璞撒娇道:“抱。”他性子强,脸皮又薄,从不肯在人前做些出格的动作,此番第一次当着人做这带有示弱意味的动作,一张脸羞得通红,低着头竟不敢再看对方。庄璞见他向自己撒娇,心中称奇,几步走上前,避开他身后的伤处,将人打横抱起来。温卓远本是倚在榻上,庄璞将他抱起来,自己坐在榻上,让怀中人倚在他胸前,忍不住低头亲了几口,却惹来一声惊呼。
“啊啊啊,你们秀恩爱,你们当着我这个失恋人的面秀恩爱!还让不让人活?”宋祁捂着眼睛,一副受了摧残的样子,“啊呀,我的小心脏碎了一地,你们太狠心了。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你们欺负我,都欺负我。”我要回家找我男人,呜呜。
庄璞真的快被气笑了,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这混账天师的话真的没有歧义吗?
许是察觉到某人强烈的怒气,宋祁终于从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里看到了皇帝陛下黑沉沉的脸色,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回家找我男人去。”一边说,一边往门后边退,很快就跑没影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么有趣的人?”
“说来话长,你若想知道,改天同你细说。”
“嗯。”
“我不打招呼就命人送了你来,你可别生我气。”庄璞又道,“都怪我想你想的紧。”
几句话就让温卓远心里甜蜜蜜的,只觉得为他死了都值得,先前在温府受的所有委屈和惊吓也在对方这两句话中消散,心中只想能得到三哥这份情这份心,哪怕受再多的苦也不算什么。
“我怎么会怪你,我也很想你。”比你想我更想你。
庄璞不愿再谈这个话题,道:“还疼么?”
温卓远愣了一下,察觉到放在自己臀上的大手,一下子反应过来,羞得头嗡的一响,深深埋进庄璞怀中。
“我这次真的无家可归了。”
庄璞想到朝堂上温弘憔悴的样子,出了口恶气,心里顺畅了不少。温家父子陌路,甚至决裂,都是他乐意见到的场景。
温卓远低声说:“师父不要我,爹爹也不要我了。”这次他真的让他爹失望了吧。如果身上爹爹给的疼痛能缓解心里的愧疚和伤痛,他不介意多疼几天。
“小傻瓜,你还有我。”庄璞看着他,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不知不觉中就带了几分真意,竟不似以往随口的调笑。
温卓远“嗯”了一声,两人静静相拥。相比交欢,温卓远更喜欢拥抱,窝在对方怀中,仿佛尘世喧嚣就此远去,仿佛这世间只他们彼此相依为命。
如果能找个只有两人的地方过一世,该有多好!
“真想就这样和你相拥到老,至死不分开。”
庄璞无奈地摇摇头,“你呀。”
那语气仿佛在笑对方傻,温卓远立刻就不高兴了,他坐起来,故作凶狠地说:“你要敢负我,我、我一定亲手杀了你!让你做鬼也陪着我。”庄璞收了笑意,温卓远不是第一次对他说类似的话,他一向只是听听,从未放在眼里,这次听着却有些不舒服。
他翻了个身,把温卓远压在榻上,猴急地扒下对方的衣服,嘴唇粗暴地在对方身上啃咬,仿佛这样才能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悦。温卓远呻吟一声,呼声叫痛,拿手肘推他,他不习惯对方粗暴的对待。庄璞反应过来,暗道自己太过急切,他本就是霸道的人,加上当了皇帝,宫内人人都顺着他,奉承他,他很少被人如此挑衅,一时恼怒,便想将这怒气发泄在对方身上。他停下动作,看着温卓远道:“都怪我太猴急,这么多天没碰你,我忍不住了。”温卓远忍不住勾起嘴角,说起来他们也有大半个月没能肌肤相亲了,他自然能理解对方的急切。如果是这个原因,他当然也能原谅对方突然的粗暴。他鼓励般的吻了吻对方的嘴唇,果不其然地惹来对方炙热的回吻。
两人纠缠地吻在一起,停下时,都有些气喘吁吁,庄璞揉着他的臀瓣问,“你受得住么?”庄璞知道他臀上挨了家法,怕他受不住欢爱。
温卓远不在意,他调皮地戳了戳庄璞坚硬似铁的欲望,学着他的语气问:“你忍得住么?”
“小远远,你自找的。”庄璞分开他的腿,拿手指沾了香膏粗略扩张了几下,便慢慢地将自己硕大的欲望送了进去。
温卓远咬紧嘴唇,放松身体,适应身体被慢慢撑开的胀痛感。无论承欢多少次,他仍不能适应被男人进入,不过只要三哥喜欢,他会学着慢慢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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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立后诏书
最近,温氏一族颇得圣宠。大量的绸缎珠宝等赏赐落到温家,温弘的发妻王氏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温弘长子镇远大将军温卓然被召回京,被封为忠勇侯。一时之间,温家恩宠不断,连带着温家旁系的几个公子哥也被封了大官做,这温氏一族,当真是风光无限。
因着德妃温岚的关系,温家在先皇在时就颇受宠,温弘官至丞相,后做太傅,辅佐当今皇上。先皇久病,政事慢慢交由三皇子打理,三皇子受温家兄妹压制,加之后来德妃温岚摄政,这政权很大程度便落到温家兄妹手中,以至于皇帝亲政一年有余,这朝堂仍有温家和太后的力量。按理说,皇帝亲政后,应夺回大权,打压温家才是,却没想到温家比以前更受恩宠——这实在让众人大吃一惊。
面对众同僚的巴结讨好,温弘是有苦说不出。温卓然封侯这事,看着风光无限,可实际上是皇帝对温家的打压,然儿本是镇远大将军,这会被夺了兵权,封侯赐宅,等于是变相软禁在京,男儿空有一腔抱负而无处施展,还不知道然儿作何想。至于那些封赏,看着光鲜,不过都是虚名,也许这是皇帝在给温家一顿鞭子后的一颗甜枣,又或者是皇帝对招了远儿入宫的补偿,究竟如何,温弘不知,皇帝的心思他猜不透。
只是这温家越是繁荣越是热闹,温弘就越觉得悲凉,今日人人上门道贺,他日皇帝封后诏书一下,迎面而来的责难怕是能淹死人。
“天子无罪,罪在臣子,”温弘一路走过来,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到时候臣民也许不会骂皇上昏庸,但是会骂远儿妖媚惑主,会骂温家出了一个妖孽,会骂他温弘教子无方,甚至骂他卖子求荣。
可是,料到了这些又如何,他却无力改变。
这时“凰鸟报恩说”和“温家要出一个皇后”的传言传至大街小巷,连那三岁孩童都知晓,更有甚者,编了一首童谣来唱。官府却难得的对这等言论未有禁止,再联想到这些日子温家的盛宠,有心人都明白了——原来年轻的皇帝看上了温家小姐。
不过我们的皇帝陛下真是个情种啊。皇帝三宫六院,全天下都是他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得不到?看那古代帝王,强取豪夺,看上哪个女子不是一句话的事,拆人姻缘夺人妻者不在少数,哪一个帝王,像我们皇帝陛下这样痴情了,竟小心翼翼的讨好老丈人。
就在臣民对他们的皇帝陛下赞不绝口时,皇帝下了一道诏书,再次惊掉众臣的下巴。这道诏书一出,众臣苦谏,甚至有一位大臣当场撞死在金銮殿上,以表明自己誓死捍卫祖宗礼法的决心。皇帝叹了口气,赞道忠心可嘉,着令厚葬。却不愿收回成命,只道自己也身不由己,后来在众臣的追问下,才道出真相,原来温家小公子,便是那凰鸟转世,他这番举动,不过是顺应天意。
众臣自是不信,便跪在殿外,冒死谏言,大有皇帝不收回成命就长跪不起的意思。皇帝也不理睬,由着他们跪,第二日时,王利王公公出现,同几位大臣耳语了几句,几位大臣立刻吓得脸色惨白,灰溜溜的回去了,没几天就上了一份告老回乡的奏章,皇帝推却了几次,但经不住他们的执意要求,只好准了。至于那天王公公到底说了什么,却无人得知了。
而还有一位大臣,固执地跪在殿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皇上没法,又怕他死了,就派了袁太医和宋国师在那守着。
这天,这位大臣依然在那跪着,却见一位公公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过来,那男子一见到跪着的人,两腿一弯,膝盖着地,跪在地上哭道:“老、老爷,祖坟被、被雷劈中了。”那位大臣一听这话,吓得立刻就晕了过去。好一番忙乱后,这位大臣终于醒过来,连连道这是报应啊,都怪他触怒了老天爷啊。
此事之后,以死谏言的臣子却是没了,但上奏章请求皇帝收回成命的不在少数,庄璞每天看着那堆的高高的一大摞奏章就气得想杀人,恨不得把这些臣子都砍了,换上真正听话可用的人。
庄璞回了寝殿,就把温卓远摁在床上,狠狠操弄。他把在温弘身上受的气,全部撒在温卓远身上,一想到他过去十年受温家的压制也就罢了,如今亲政一年有余,还处处受温家的牵制,他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温家连根拔起,再想到身下人的身份,想到这人是温弘心爱的儿子,他顿时觉得出了口恶气,更是兴致高涨,忍不住要了温卓远一次又一次。
温卓远不是傻瓜,想到这几日庄璞在床上的粗暴,他心中也有怨言,但很快就在庄璞小心翼翼的道歉和甜言蜜语中释怀。
最后,朝臣和皇帝各退一步,达成协议。皇帝可以昭告天下,立温卓远为后,但是册后大典等礼仪从简。
相比前朝,离国并不注重礼仪,但是册立皇后这种大事,不仅要昭告天下普天同庆,更要有一项正式隆重的立后仪式。这其中的繁文缛节是少不了的,先举行盛大的册封仪式,赏赐凤印,宣读诏书,百官和嫔妃朝贺跪拜等等,之后祭祖,祭告天地,最后大宴群臣赐宴赏戏。
庄璞本就不喜欢这繁琐的仪式,当年封太子大典登基大典中的繁文缛节就闹得他心烦,这次大臣让他从简,正遂了他的心意,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能少受些罪是最好不过了。
这从简二字,说来简单,其实大有内涵。所谓天地君亲师,这天地祖先,都是相当重要的,需知平常百姓家拜堂,都要拜天地百高堂父母,皇室更是注重礼仪,新皇登基大婚册立出兵凯旋等大事前都会先祭祖,曰昭告天地,祭告祖先。这次册后大典免去了诸多礼仪,包括祭祖祭天,等于温卓远这皇后这皇家媳妇儿,实际上是未得天地未得庄氏皇族承认的。
这种情况在离国甚至前朝也是前所未有的,只因这从简二字,很多形式都免了,这封后大典也成了离国有史以来最简单的一次。以至于,很多年后,当说书人说起离国这位最负传奇色彩的帝王和他家男皇后时,免不得为这位帝王叹一口气。你道为什么?那你一定不知道后来这位帝王的所作所为了。
都说那凰鸟是百鸟之王,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当真是高洁傲气,这位男皇后据传是那下界报恩的凰鸟,我们且不说这传说的真实性,不过那位男皇后这性子啊,却是同那凰鸟无异,骄傲又倔强。
后来,也不知道这位帝王怎么惹着他家皇后了,这位皇后执意要归去,嗯,也就是要回天界要回西王母那,年轻的帝王为了留住他家皇后,无所不用其极。后来有人说,这位帝王最终感动皇后的是,那场补办的盛大婚礼;有人说,是城楼上年轻帝王的告白和亲手送给皇后的男式凤冠;也有人说,这位帝王最终感动皇后的是他刻在心口的血淋淋的名字。至于当年真相如何,说书人不在乎,他们心中有各种版本的故事,才子佳人式,一见钟情式,年轻帝王和骄傲皇后的爱情故事也早已被他们附上了一层传奇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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